妾乃蛮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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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五虽美,可其心可憎。是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之人。
从殷五美貌中惊醒,平乐第一时间侧头,看向平芷,只见平芷傻傻的盯着殷五,连王琅拉她衣服,都没让她收回视线。看到这一幕,平乐冷冷一笑。
看吧,迷吧,什么芷才女。不过是个见色起义的平凡女郎罢了。如果不是平氏扶持,如果她平芷不是家主嫡女,平芷实在是平常至及。
那上一世,家族出了事,便不会想都不想便扔出她平乐相抵,她平乐虽是普通女子,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灵。他们从未考虑将她送出,她许会活的生不如死。
这样的氏族,这样的亲人,她平乐不稀罕。
殷五迈步,缓缓走向淮阳城主右侧。姿势优雅的落坐。与周九一样,殷五的幕僚亦跪坐到殷五身后。盛宴,开始……
淮阳城主乐呵呵的吩咐乐起。一时间,丝竹声不绝于耳,随着乐音,一队舞伎舞动的细细的腰肢,翩然若蝶,这队舞伎装扮的分外清凉,淡紫的薄妙,舞动着属于夜的魅惑。在这初秋之夜实在勾人眼球。在坐的男子占了多数,见到这样一幕,不由得看直了眼睛。
殷五似乎也在看,只是他的眼神平和,庄重,好像面前这些艳伎在他眼中,于平常装扮妥当的女郎没什么不同。周九也在看,他的目光微微带了笑,边看边轻轻点头。
两位翩然公子。一样的显赫名头……
乐罢,舞停。淮阳城主大手一叩。舞伎们身子一扭,走向就近的氏族。
“各位,这些皆是处子,算是一点薄礼。五公子与九公子人品风流,某不敢唐突。余下诸位还请笑纳。”美人投怀,乃是美事一桩,傻子会拒绝,于是得到美人垂青的男人各各笑领,将美人安置在怀中,香唇美酒红酥手,夜半无人正欢时,人生至乐莫过如此了。
平乐冷眼看着,险些……她也成了她们一般的人儿,如果真的被殷十收入府中,这些女郎的下场,便是她的未来,在一次盛宴上,穿着不能称为衣衫的薄纱,香腮汗湿,香泪满襟……然后,被那些浪荡子揽在怀中,强颜欢笑。
【第十七章】被天下嘲
【第十七章】被天下嘲
每每想到这里,平乐都会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殷五。如果不是他,便没有殷十一番纠缠。
那个天下第一公子,那个世间女郎提起,无不做西子捧心的谪仙公子。
不由得,平乐小心的抬眸,看向殷五,正好迎上殷五扫向这边的目光。平乐心一抖,赶快低下头来,期盼着殷五没有看到她。
这时,那个邪恶的声音响起:“诸位,裔出来游历,来到淮阳,诸位这般热情,裔愧之。以此酒,敬诸位。”殷五声音落下,诸人齐齐举樽,满饮。
男人们饮着酒,女人这边也没闲着。平乐的四周。女人们热议着,那声音,简直比市集上吵闹的小贩还要聒噪。
“我竟然见到了五公子,此生,无憾矣。”
“诺,我亦是。”
“诺,我亦无憾,若能得五公子垂爱,收为姬妾,损福折寿亦心甘。”
“善,我亦如此想……”
平乐垂着头,实在不明白这些女人怎么活的这么低微,那样的男人,即使被他收在身这又如何,他还会陆续收回无数的女人。做那无数中的一个,见他一面以年为记。有什么可期盼的。
看到这些女人,她不由得想起以前。时光如果倒退,三年前……她或许也会做些想的。觉得委身一个世间谪公子,是生为女郎最最幸福的事情。可三年时光,一千余个日夜过后。她再不会以为那样的人生是幸福的。真正幸福的人生便是……自由的人生,命运不用掌握在别人手中。
主坐上,殷五与周九共同举樽。“五公子。”
“九公子。同饮。”二人客气应对。都说美人相见,分外眼红,平乐觉得美男相见,其实也是分外眼红的。而且喜欢争一个优劣。更何况是总被殷五压在头上的第二公子。
果然,饮完美酒,周九浅笑的扫视一周,最后将目光停在平乐的方向。平乐的小心肝颤了颤,下一刻,便听到周九浅笑着道:“悠刚才初到,看到一个颇有趣的女郎,那女郎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言悠听信小人谄媚之言,不可交也。悠想问五公子,此女如何?雅否?”
平乐叹气,就说这些名士都是小心眼,如果她知道那人是周九,咬断了丁香舌她也不会多话的,被平芷欺负就欺负吧。忍一时海阔天空,现在倒好,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殷五似笑非笑的随着周九的视线一同看向平乐的方向。“俗?雅?因人而异之,九公子以为此人雅,此人便雅。裔有些好奇,怎样的女郎,能口出此种议论。让素来高雅的九公子都难以界定俗雅?”两位当世佳公子,都用名讳自称,殷裔,即殷五也。
平乐有苦难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虽然这一刀,砍完后没准她真的头破血流,可也得受啊。于是,在诸人疑惑搜寻的眼光中,她缓缓起身。
“是……我。淮阳平乐。”这是淮阳平乐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当然她以前也会偶尔被人提起,但都是贬的多,褒奖几乎没有。在许多年以后,人们提起那个传奇般的女子,那个淮阳平七,那个平氏阿乐,那个身为庶女却引得天下名士推崇,那个身份卑微,却最终惹得楚晋两帝相争,那个传言粗俗,却引得排名天下前二的两名谪仙公子倾心相交的女郎。
会说……想当年,她便那么施施然的自报家门,明明是个粗鲁女郎,那眼神却亮的出奇,她毫不忸怩的站起,面对那个谪仙殷五与周氏九郎,没有恐惧,没有胆怯。那样的女郎,上溯百年,无有一个。
淮阳平乐几个字掷地有声。一经抛出,殿上一阵喧哗。
殷裔似笑非笑,周悠要笑不笑。平乐是想哭却不能,只能笑。
耳边,那些妇人聒噪的声音又传进她的耳朵……“竟有人敢那样说九公子,实乃粗鲁女郎。”“善,此等女郎,实难登大雅之堂,我等应求禀城主,将她赶将出去。”“诺,理应如此,此女在此,丢尽世间女郎脸面……”听了她们的话,平乐简直哭笑不得。
她一个无心之失,触犯了这些女郎的底线,在她们心中,殷五周九这样世间少有的谪仙公子,是没有任何缺点的。他们将一个个女郎收入府中,那是雅,那是怜香惜玉。他们抨击时下氏族公子只知享乐,不思进取,是特立独行,是有主张,是不与污浊同流。
总之,不算他们说什么。都会被这些贵女追捧。于是,平乐一句‘不愿交也’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一瞬间,她成了过街老鼠,天下贵女喊打。
这些贵女也是行动派,才议论完,便有贵女起身。向淮阳城主盈盈一拜。“妾有求,求城主将这个污蔑九公子的无知女郎赶出殿去。”
“妾亦同求……”一个,两个,三个……无数的贵女起身同求,最后一个站起来的是……平芷。只见她咬着下唇,一脸不知所措,同时又不得不大义灭亲的表情,那张脸上这幅表情一摆,无数氏族公子扼腕,真不愧是芷才女啊,却为何与这粗鲁平七同族所出。
“阿芷亦求。阿乐虽是阿芷亲妹,可亲情大不过天理。阿芷亦求城主,不要苛责阿乐,阿乐年幼,还请城主,请五公子,请九公子。不要怪罪。阿芷在这里,代阿乐赔罪。”
平乐冷笑,多么一个大义凛然的好姐姐啊,多么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女郎啊,多么一个视亲情如粪土,视名利如浮云的高雅之人啊。平芷一番话后,诸氏族公子看向平芷的眼神果然火热了几分,连那淮阳城主都点了点头,平琅更是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可是,她平乐需要她代为赔罪?更何况,她为什么要赔罪。如果是怕天下贤士嘲笑,以至无人敢要她,大可不必,她平乐这次本没打算嫁人。在所有人的嘲笑声中,在殷裔,周悠似笑不笑的盯视中。平乐环视四周。
最后,将目光迎上周悠。
“敢问九公子,郎君以为刚才阿乐所言。错矣?”
【第十八章】一辩天下
【第十八章】一辩天下
周悠对平乐敢直接与他对峙很感兴趣。在一众人或惊,或恐,或不耻的眼神中朗朗开口。“没错,女郎所言,虽逆耳,却中听。”
平乐笑了笑,这人性子倒耿直。“既然无错,阿芷,你无需代我向九公子赔理,而我亦无耐赔礼。生在世上,任何人都有说话的权利,阿乐虽生为女郎,亦有。我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九公子,无所谓对错,即使九公子不喜,也无非是意见不合而己。阿芷,你过矣。”最后一句话,让平芷白了脸,平乐竟然说她,做过了,她哪里过份,阿乐乱言,她代其向天下诸人致歉,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度,何错之有?
“阿乐,你狂妄,五公子与九公子乃谪仙人,天下人无不向往,你竟说‘不愿交也’你明明错了。身为长姐,代你致歉,有何错?”平芷以袖掩面跃跃欲泣的道。这幅娇柔贵女相,立即将在坐贵女贵公子收买。
“平氏阿乐,你粗俗也,你长姐一番好意,却被你曲解。你实粗俗也。”一位氏族子弟起身,为平芷报不平。
“诺,某也以为平氏七女实俗艳女郎,观其形,只堪为人玩宠,难登大雅之堂也。”
“哆,你错矣,此等俗艳女子,收为玩宠,亦会被天下人嘲,某以为,以此女之姿,堪为艳妓。”
艳妓一出,殿上一阵讪笑。
平乐俏脸白了白,她知道自己即使有理,也会在殷五与周九的光环下变无理。只是她不甘,她无错,为何被天下人嘲,艳妓?她只是说了句不想与周九相交,便因为沦为艳妓,难道对她便公平吗?
他周九即便是天下贵子贵女争相巴结的,为何她平乐一定也要如此。
平乐是个倔强性子,火暴的脾气被她刻意收敛,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此时,被天下人嘲。终于,在平琅一句‘回院子自省’的声讨声中。平乐暴发了。
在所有的注视下,她缓缓迈步,走至殿中。时下这种盛宴,都是在空旷的大殿中举行。大殿是方形的。主人端坐在正中。贵客被安置在主人左右。渐渐向外延伸。
逐渐将整个大殿三面包围,露出正门。最后宾客便会坐成一个没有封口的口字形。殿中会形成一块空地,在这块空地的四周,燃着无数的火把,火光腾腾的将那些贵客的身形照亮。
此时的平乐,便站在无数火把中间。
今天她穿了件暗红的长裙。未施脂粉的小脸被火光烤得红扑扑的,一双大大的眼睛闪动着莫名的幽光。明明衣裙极尽艳丽之色,可那张脸,却又那么冷淡漠然。全无时下贵女的娇羞。她便那么直直立在殿中。
绯罗裙,芙蓉面。
竟然看得不少氏族公子眼睛发直。连那些跪坐在诸名士贵子后的贤士幕僚,也一个个盯着平乐,眼睛都不眨一下。
平琅一看这架式,老脸一白。
“大胆女郎,连平氏族长的话亦不听吗?我让你回去自省,你敢不遵?平厉,你调教出的好女郎?”平乐的父亲平厉一直跪坐在家主平琅的身后。他虽盼望着有一天能参加这种盛宴,可真的出席了,却又胆怯了,便一直跪坐在平琅身后,低眉顺目的样子,被所有人当成了平氏幕僚。
经平琅这么一斥责。平厉登时身子颤了颤。一脸惧意的扫过淮阳城主那么面无表情的脸,扫过殷裔,扫过周悠,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平乐身上。
“阿乐,快回家,勿让你娘亲担忧。”最终低声劝道。全无一点身为郎主的权威。
时下人重礼,重风度,平厉这样的姿态,换来平琅冷冷一哼。扫向平厉的目光带着悔意,今晚真不该带这对父女出席,就算淮阳城主提议要看看阿乐,也应该找个理由回绝才是。现在倒好,阿乐那个疯女郎,不知要如何丢淮阳平氏的脸面。
到时,他这个家主,面子亦不好看。
“回去好好管教儿女,儿子不上进,女郎竟然也这般不识体统,实丢淮阳平氏脸矣。”平厉能如何,只能诺诺的称是。
那厢,平乐有些怜悯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便是在家中对她呼来喝去的父亲。却在诸贵人面前,胆小成这般。而那平氏家主平琅,故意在殷五,周九及天下贤士面前,这般数落他,无非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丢脸的是淮阳平厉,虽然亦是平氏,却并不同主家一脉。
这便是人的私心,到了紧要关头,亲兄弟,儿女都可出卖,相信如果送出平芷,能挽回所谓淮阳平氏的面子,这位家主会毫不犹豫的同意的,哪怕平芷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这便是时下的富贵门庭,脸面重于一切。
“大伯,你勿怪父亲。今日一切所为,与父亲无关。如果是父亲所教,他会让我一世低眉顺目的。最好听从家主安排,给哪位氏族郎君做姬做妾。好换来平氏美名长存。”不等平琅发怒,平乐继续道:“在坐诸位,有谪仙公子,有豪门显贵,有天下名士,你们随便一个站出来,都可以将平乐驳的体无完肤。平乐即使巧舌如簧,也是争不过的。平乐今天并不想争,平乐只想说清一个道理。那便是……平氏所说之言,只代表平乐的意愿。不想强加给诸位。
你们以为对亦可,错亦可。其实都无关大雅。只是人与人之间平常的意见不和。
就像……法家与墨家之争。抑或礼与法孰之轻重般?其实本无对错,你若信,信是对,若不信,便是错。就像平乐对九公子所言。平乐并非粗俗女,平乐识字,通音律,平乐亦晓诗文,时下贵女精通的一切,平乐皆通,甚至时下贵女不通的,例如晓时政,辨善恶,识美丑,平乐亦精。
九公子言平乐乃粗俗女,平乐以为错,便不想与之相交,何错之有?天下诸贤士皆在,请问诸位,阿乐,错否?”殿中女子身量不高,小小的身子隐在宽大的暗红裙子中,如一块羊脂白玉被置在一朵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