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是首辅-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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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以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他,“顾少恒的事你都知道了?”
“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我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与你说过不能做天理不容的事,你竟还是派人杀了那个要弹劾你的年轻官员,又放火烧了他们一家。”徐斯临激动地对他吼道,“结果你害得母亲差点难产而死,自此以后身子虚弱不适生产,这就是你为什么三十多了才有了我这个儿子,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让我娶英国公的女儿,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于是你就陷害了顾少恒一家,顺手还要污蔑太子逼宫。现在,你又为了逼我的同窗就范,让人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半晌,徐延终于道:“我的儿子长大了。你终于知道,这些年来,爹是如何一点点把权利握到手里的。爹听说,你去找了周大人袁大人他们,动用爹手里的权势,让他们举荐你做都察院佥都御史。为何忽然如此?”
“不为什么。不过是想做官罢了。”徐斯临皱着眉头道。
徐延点点头,“听周大人说,那日谈话,你的所言叫他们几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对你很是另眼相看。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爹原还以为你不爱参与爹的事,没想到你竟也有如此主动的一天。”
“我不想参与你什么事,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别将我与你混为一谈。”想起青辰怨恨的眼神,徐斯临很不痛快道,“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做出玷污姑娘清白如此龌龊无耻之事!”
看出儿子极力想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徐延笑了笑,“怎么,在你同窗沈大人那吃了鳖了?爹做的事,让你那同窗怨恨你了吧?”
徐斯临瞪着他,没有说话。
徐延却是又道:“儿子,听爹说,是人,就总有欲望。我与你的欲望或许不相同,但我们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采取手段。你的本性,其实跟我是一样的。”
徐斯临的脸上笼上一层阴霾与寒意,“我跟你不一样。总之我明白告诉你,那沈青辰你不准再对付他,也不许碰她身边任何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要怎么做,我自己会来!”
看着儿子这副气愤的样子,徐延倒是忽然笑了。
他原本还担心儿子不能很好地接过他的衣钵,现在,他反倒觉得欣慰了。儿子之所以这般气愤,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他终有一天可能会变成他父亲的样子。现在的他,正处在黑与白的边缘。
有所挣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答应你,沈青辰我不碰了。”徐延道,“一切都交给你。”
徐斯临听完这句话,霍地起身就往门外走,到了门边的时候他站住了,“还有,今日被玷污那姑娘,我要纳她为妾。”
这句话倒是让徐延惊了一下,“已是失了身,如何还要让她进门?”
“我纳妾是我的事,不用你多管。”徐斯临冷漠道,顿了一下,他却是又补道,“我喜欢那姑娘。”
最后补的这句话并不是他的真心,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掩饰他对青辰的特殊,以免暴露了青辰女人的身份罢了。
他答应过她的。
要替她守好秘密。他不想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自楼与徐斯临分别后,青辰将明湘送回了家。
她雇了辆马车,与明湘坐在一起。途中,明湘央求她,不要把今日发生之事告诉她的父母,怕他们为她伤心难过。
青辰点了点头。
“青辰哥,我的身子脏了,你会嫌弃我吗?”明湘问。
“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的,我又怎么会嫌弃你。”
“哦。”明湘点点头,神情依然哀郁。
刚才徐斯临说要纳她为妾的时候,她心里生过一丝期盼,期盼青辰哥能开口,说他会娶她。虽然自己已是残破之身,不该有如此幻想,可是两年来的暗恋,心底深处的渴望还是抑制不住。
是人,就总有欲望吧。
可终究她还是认清了现实,青辰哥原本就不是她可以高攀得起的,现在她成了残破之人,就更加不能痴心妄想了。
……
送明湘回家以后,青辰没有回家,却是在附近的路上徘徊。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脑子很乱,情绪也很低落。今日的事情太突然,她完全没有想到,徐延会使出这样残忍的手段。
在明湘受辱的时候,她就在她的隔壁,却是毫不知情,亲耳听着她被人欺辱。这样的感觉,不堪回首。
青辰想起看到明湘的躺在床上那一瞬,心里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权利斗争的残酷,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又想起了宋越。三天了,她已经有三天么有见到宋越了。这三天里,她被他拒之门外两回。
走上这条仕途,让她变得不男不女,也让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受了难。忽然间,她不知道走上仕途这条路的意义是什么了。
她想做个好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她想看到吏治清明,海晏河清。她想与她的老师她的爱人一起并肩作战。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却是已经要失去身边所有的人。
站在大路的中间,青辰抬着头,怔怔地看着夕阳将尽的天空。
此时,一匹失控的快马向她疾驰而来,她呆呆地望着它,没有躲。
忽然间,她被人拉一下,然后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冷冷道:“想死,不要在我的眼前。”
她抬起头看着他。
是陆慎云。
第123章
青辰入怀的瞬间,陆慎云怔了一下。
快马疾驰而过,四蹄翻腾,尘土飞扬。
“怎么是你……”她抬起头,看着他道。
“我的人说看到你跟徐延都进了胡同。”陆慎云放开了她,解释道,“我怕他对你不利。”
徐延的行踪,陆慎云原本就一直留意着。今日锦衣卫向他回报时,他听到了青辰的名字,于是忍不住亲自去了。徐延跟青辰说了什么,他不清楚,不过后来徐斯临又来了,他们之间的争执他在外面听见了。
知道她心里难受,他有些担心,所以一直跟着她。原本他是不打算现身的,只想着默默看着她回到家就好。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这样的,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却没有他。
青辰看着他,心中郁结依旧提不起精神,“哦。谢谢。”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明明看见马已经冲过来了。”他的眉眼间有一丝冷漠。
“没什么,谢谢陆大人救命之恩。”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不太想说话,只一副面对上级应有的客气模样。
天色暗了下来,乌云不知何时已飘了过来。雀鸟飞回了巢里,风雨欲来。
“别叫我陆大人,叫陆慎云吧。”他道。
青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明湘姑娘出了事,你很难过。”陆慎云道,“对不起,我在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来得及帮你。”
青辰摇摇头,“与人无尤。怪我自己,是我害了明湘。”
“……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他忽然道。
他是个武将,性子冷漠,独来独往,不擅长安慰人,也不太会说话。能说出这些,便是心里真正所想。
“谢谢,不用了。”青辰道,“曾经我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又救了我,咱们扯平了。你走吧。”
听她说话的时候,陆慎云的脸上依然冷漠,刻意保持平静的心里却是控制不住地起了波澜。
命是扯平了,那情呢?什么时候,他对她的感情也能扯得平?
下雨了。
天色变得愈发昏暗,雨滴开始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砸到地面,溅出雨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跟我来,去避一下雨。”他道。
青辰却是站在原地不肯动,执拗道:“不用了。大人贵人事忙,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下雨了,明湘一定躲在屋里,泪如雨下。顾少恒在前去北疆的途中,不知道有没有屋檐可避雨。而宋越呢,他又在做什么,病好些了吗?
她淋一场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也已经那么悲伤。
“你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陆慎云也不动了,站着看她,“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那你想怎么样呢,以死谢罪吗?”
就在她御前听封的那天,他跟她表白的时候,他早就与她说过,徐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是个十分优秀的文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徐延会不惜一切地来拉拢她,她要是不从,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来打压陷害她……可那时她有她坚持的理想,他当时说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局面果然已经变得如此。
“死?”青辰怔怔地念着这个字,目光有些失神,嘴唇微微颤抖。
雨渐渐下得大了,打湿了她的头发和睫毛,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
见她竟真的在考虑他的建议,陆慎云忽然从腰侧取下他的绣春刀,举到青辰面前,“对,死。在这里淋雨是淋不死的,你可以用这个。这个又快又利,一刀就够了。”
隔着细密的雨帘,看着陆慎云递过来的绣春刀,青辰的眼眶红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心里太过压抑,太过愧疚,以致于只想放纵自己。
“死,多容易呢。活下来才是最难的。”陆慎云把刀收好,“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心里清楚得很,你不该沉湎于这种悲伤的情绪,应该振作起来。你若是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日后还怎么面对徐延?”
他垂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雨水打在他的肩头,顺着臂膀滑了下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将对峙的两人淋得湿透,风吹到身上,尤其寒冷。
陆慎云忽然牵住青辰的手,“走。”
“我不走。”她边挣扎边道。
他却是强行拖着她,到了一旁别人家的屋檐下站着。
青辰想要挣脱离去,却是被他拉回来,抵到了墙上。
望着眼前情绪崩溃的人,陆慎云忍不住低声喝道:“够了,你想淋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不想一直在雨里追你。安静点好吗?你若不想我在你的身边,等雨停了,我自会走的。”
青辰被他喝得怔了一下。眼前的人,素来冷漠、内敛、寡言少语,可是她却能感到他目光中的关心,和一种和他的气质背道而驰的另类温柔。
他给人的感觉很特别,跟宋越和徐斯临,都不一样。
想起这两个都说过喜欢她的人,青辰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就哭了出来,眼泪汹涌。
陆慎云喉结动了一下,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指尖因常年习武而有些粗糙,却很是轻柔。
“别哭了。”难听的话他会说,可是好听的安慰人的话,他却是不会。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只说得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雨势滂沱,青辰的眼泪也更加汹涌,哭声被雨声掩盖着,她因而更加放肆,彻底宣泄自己的情绪。
她浑身都湿透了,冷得直发抖,嘴唇也有些苍白。
默默看着她的陆慎云终于忍不住,将她一下搂到了怀里,“哭吧。”
他着实是笨的。除了别哭、哭吧,再也不会其他安慰人的话。
青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陆慎云却是道:“别动,刚才我就知道你是女人了。”
他将她从马蹄下拉回来的时候,一搂她就知道了。
“我不是……”她哭着狡辩。
“你这个人,太倔强。”他却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别动了,让我帮你取下暖吧。等雨停了,想怎么打我,都随你。”
听了这些话,青辰更是开始放声大哭。
搂着她的陆慎云睫毛眨了眨,冷漠的脸柔和了下来。
雨哗哗地下着,打湿了才抽了嫩芽的草木。豆大的雨点砸到地面上,溅起晶莹的雨花。屋檐之下已形成一幅密密实实的雨帘,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外面的人,也看不清他们。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天也彻底黑了,大哭了一通后的青辰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陆慎云送青辰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对他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
她进屋取了块干布,递给他,“你湿透了,擦擦吧。”
他接过来随意擦了擦脸,却是问:“有菜吗?”
青辰愣了一下。
“你饿吗?”
“我不饿……”
“还有你爹。”说着,他走到她的灶台前,看到一旁的几上有她买的菜和肉,于是取下腰侧的绣春刀,径自捧了那些东西到院子里摆弄。
青辰跟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你要做什么?”
“做饭。”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你的衣服湿了,还是快回去换了衣服吧。”
陆慎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什么也不说,只埋头又继续手中的活。
很快,他劈了柴,烧了火,将肉和菜下锅,做出了两菜一汤,摆到了圆桌上。
然后他拍了拍手,“我走了。”
“你亲自做的东西,你不吃一点吗?”青辰挽留道。
“不必了。我说过,送你回来我马上就走。再见。”
“陆慎云……”
门边,听到这声的他背影顿了顿,却是没有回头,再一次迈步,步入了夜色中。
二月初十。
京城万物复苏,春天来了。
大明有个传统,每逢春初,天子都要到京城的先农坛祭祀先农,然后再到观耕台前进行示范性耕耘。耕耘时,皇帝们会右手扶犁、左手执鞭,往返犁地几趟。所以这一传统,又叫扶犁亲耕。
朱瑞的銮驾热热闹闹地出宫后,郑贵妃也偷偷出了宫。
昨天,她收到了宋越托人捎来的消息,他要跟她见面。
对于他挑选在这一天见面,她很满意。朱瑞不在宫里,她就有更充分的时间跟他沟通。她想,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精心选择了这个日子。
这也说明,他的答案应该不会叫她失望,而且,很有可能还有惊喜。
因为见面的时间长,能做的事情,就不只是谈话了。宋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