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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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生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不是滋味。
随着新学期临近,教授院里回归的A大老师越来越多,打破了暑期的宁静。自从那件事之后,我都尽量避免和他一起出现在外面。
老妈来电话说,陈伯伯本来去家里看我,结果听人说我好长里间没回家了。
哪个陈伯伯?陈妍的爸爸?”
不是。“
哦。”然后我就明白她说的是谁了。
你楼下的张阿姨说你遭小偷,就搬出去了。“
嗯,快一个月了。”
怎么这么大事都没给我说?偷东西了吗?“
没有,被我吓走了?”
你搬到哪儿了?“
一个朋友家里。”
老妈沉默须臾,“男朋友?”
嗯。“我说。
以前同学?”
不是,人家早工作了。“
上次陪你来看陈妍的那个?姓慕?”
嗯。“
我听开车的小李说过这个小慕。”
哦。“我就知道。
小李说,你当时就只介绍是朋友,可是他猜肯定不是一般朋友,不然哪儿会对你那么上心,连夜来回一千多公里陪着你。人挺好。”
嗯。“我说。
跟我一直嗯啊哦的干吗呢?他多大了,干什么的?”
比我大六岁,是个老师。“
唉——我不是那种死板守旧的人,你觉得好就行。现在啊,你工作也找到了。男朋友也有了,我也放心了。”
我不知道可以继续和她说什么。
她当时提过,不会干预我谈恋爱,只要对方人好就行,现在都这样了,也许再觉得不好也没辙。
下午,我正在学校人事处领资料。
老妈又来了电话:“你现在住到别人家里去,也不太妥当。”估计她回去消化了下我的这个情况,思想斗争过后,露出说客本性。
我们又没有怎么样。“一人一间屋子,只到牵手接吻的程度。
人家父母怎么想你?”
他家就他一个人。“
他跟家里提你俩的事情了吗?”
不知道,不知道他说过没。“多半没有,他还能跟谁说去?
你们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了吗?”
没有。“我连我是不是他女朋友这件事上,都还心存疑问,哪有想那么远。
要不,你先找个借口搬出来,就说开学很忙单位太远了,所以住到学校去?这样小慕也不会和你生气?”
我想想看。“
说是想想看,其实我丝毫从慕承和家里搬走的意思也没有,回忆起那天他说他不要我走的那种绝望的眼神,现在都有点心颤。
电视上那些母亲怎么骂情窦初开的女儿来着?
我坐在地铁的坐椅上,看着漆黑的窗外,默默地在脑子里自言自语。
鬼迷心窍?
,我就是鬼迷心窍。
我不但鬼迷心窍,还有点离经叛道了。
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下,正好瞧见坐车厢对面的青年情侣浓情似蜜。女孩说什么一嘟嘴,男生宠爱一般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可是女孩的嘴撅得更高,猛然在继续撒娇。男生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我不好意思直盯盯地看,别过脸。
旁边的一位提着无纺布口袋的中年阿姨,冷哼了一声,小小嘀咕了一声:”真不要脸,以为是自己家呢。“
我出地铁站,走了两条街,在菜市场买了点菜回家,刚到教授院门口就听见有人叫我。转身去,看到一个大学的同学,隔壁班的。
她看到我手上的空心菜问:”你住在这儿啊?“
嗯。”我庆幸慕承和不在。她以前和我一起选了俄语课。要是她看到慕承和跟我一起,两个人提着菜回家,不知道又是什么状况。
后来,你去哪儿工作了?“我换了个话题说。
我留校了呀。现在在外院的团委里做点事情,你呢?”她说。
我在师大。“
也挺好的嘛,咱们留个电话吧。”说着就把手机掏出来。
这么热。你在这儿干吗呢?“
嗨,等我姥姥,好不容易出门了,又说要上厕所,叫我在这儿等她。对了,薛桐,以前给我们代课的那个俄语老师,忒帅的那个,也住在这儿,刚才我才见他进去。”
话没说完,住慕承和一楼那位老太太就赶着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看到我说:“哟,小薛买菜回来啦?小慕刚回去。”
我和这一老一少迅速地告了个别,匆忙消失。
回到家,看到慕承和跟我买得一一模一样,正在厨房里择菜。
怎么了?跟逃命似的。“他问。
遇见我同学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看他没什么表情,我又说“她家亲戚就住这楼。”
慕承和抬头揪了我一眼,择菜的动作并未停下。
我承认,这一刻,我带着点恶魔的心思在故意气他。心中就像有两个声音在吵闹,一个说:不该让大家知道,令他犯难;另一个则说:有什么的,全世界知道最好。
夜里,我在床上翻身,看到客厅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又突然难受起来。
以前我有个高中同学和我一起念了A大,她在数学系。大三的时候,也就是我大三跟慕承和处于抬杠期的那会儿,她说他们系一个男生和自己的辅导员恋爱了。
这在当时我们看来也算很震惊的事情,所以成了八卦广为流传。
可是细细一想,不是很正常吗?
大学生恋爱自由,可以喜欢师兄弟姐妹,可以喜欢工人农民,可以喜欢商人公务员,那为什么不能喜欢老师呢?
这件事,据说后来以那位女老师辞职作为终结。
那个同学说:“其实没什么,学校也没规定师生不能恋爱。只是很多学生和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勾引自己学生什么的。那位老师自尊心强,就辞职了。”
八月中旬,师大就开始为新生的入学工作作准备了。
我和张丽丽都要当新生的辅导员,所以学校又开会把规则记录强调了又强调。前几回给我们上“如何正确处理师生关系”的魏老师又老生常谈。
有的老师觉得一味地关心学生,和学生不分彼此,或者发展出友情就处好了师生关系,那是不正确的。“
无论关系多么熟,都要记住一点,师生关系永远都是代际交往,老师是长辈身份。”
我们平常说的师生平等,只是人格平等,而并非身份平等。“
说了半天,不就是那个意思。”张丽丽嘀咕。
什么那个意思。“我问。
不准师生恋呗。”张丽丽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些年轻男老师比较危险好不好,把他们叫过来单独教育不就行了?非让我们陪着在这儿磨叽。那天我看报纸,说有个什么学校居然叫全校师生签军令
状,里面就有一条:不以任何理由与学生谈恋爱或超出正常的师生关系。”
张丽丽见我没接话,继续说:“你说这学校多变态啊!”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总之呢,只要是师生恋,那肯定都是老师那一方的错。”
为什么啊?“我诧异。
所有舆论都会这么认定。因为在社会大众眼中,学生是弱势群体。大学时虽然大家都成年了,但是老师是位高一方,所以一般都会认定是老师利用职务之便,勾引无知学生。咱们占点便宜,毕竟女老师和男
学生还好点,要是一个男老师和女学生,啧啧啧,这放在古代,知道得叫什么?”
叫什么?“
不伦。”
我张了张嘴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这事不犯法,但是特别影响学校声誉。“
夜里,我在房间里上网,搜出了很多关于师生恋的帖子,那些跟贴举手赞同的,好像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孩子,但是绝大多数都说那个老师如何如何,我迟疑了下,在经常逛的那个论坛发了帖子——毕业了还算
不算师生恋?
毕业了,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别人还会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吗?还会说话我老师的坏话吗?”
过了一会有人留言。
ZFY城乡:看你怎么想了,关键是你老师怎么想。你老师要是这么想,那么他永远都认为你是他学生。
奥特小小兜:不知道。
舒拉是阿衍的心:唉哟,连板凳都没有了。楼主,我告诉你,肯定不是啊。
我去上厕所回来发现又多了几条网友的留言。
Sumandara:怕什么?谁也管不着,楼主,我支持你虽然我不敢。
①个人ペ旅行:虽然毕业了,但是在别人眼里还是师生。
我又写了一条:
我是楼主,我现在还住在我老师家里,你们说这样好吗?
下面迅速地回复着。
团子.·°:同居了?同学,你有勇气。
海兰云雀007:你老师是禽兽啊禽兽,默念一万遍。
看到最后一条留言,我顿时无语。
这时,慕承和站在门口敲了我敞开的卧室门,“这么热,你一个人呆着不开空调吗?”
啊,好。“我怕他看到我在做什么,急忙关掉桌面的网页。
要是他看到那”禽兽“两个字还得了?
慕承和瞧到我慌乱的样子,迟疑了下。
我心虚地冲他笑,而且笑得很傻。
他淡淡瞥了我电脑一眼,”你自己开吧,遥控器在桌子上。“语罢,屋子都没进就迅速地回到客厅。
我看着他的背景,有点纳闷,被我的傻笑吓到了?或者——他是不是以为我在看黄色网站?
等他回去没有动静后,我又打开那一页。
只见又有了一个回复:
独自忧伤的花哥哥:Kao,想那么多作什么,只要你老师不是和你同性就成。
噗——”我喷了。
2
月底,我去医院看爷爷,老人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的时间不是饭点,正巧看护和奶奶都不在。我忍不住坐在他床边,说了好些私话。
后来,护士来量体温,我才恍然想起来慕承和还在楼下等我。
这几天突然降温,秋夏交替,医院里人满为患,随处都是患流感的人。慕承和就这么在侯诊大厅等了我一个多小时。
我急急忙忙跟他道歉:“我忘记时间了。”
不着急,反正外面正在下雨。“
回到家,他就有些感冒。他的症状和一般人都不太一样,没有任何预兆就直接发烧。
但是他拼死不承认自己在发烧,只是说头有点晕。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比我的手烫这么多。“
那是你手凉。”
要吃药,你肯定在发烧。“
没有,不吃。”他在这个事情上极其孩子气网络状态。
让他吃个药都这么难,拉他去诊所那更是天方夜谭。早知道他是这种专吸病毒的海绵,就该早早注意。
我终于想起来,上次除夕他敢情不是不能乱吃药,肯定是不想吃,编个理由唬我的。
以前家里没有温度计,老爸就会用嘴亲我脑门,一下子就能试探出是不是体温超高。我突然想起了这方法,放下手里的杯子,没多犹豫就将嘴唇落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
真的在发烧。“我得出结论。
哪知他却丝毫未再反驳,反而愣了下,脸颊转瞬就红了。
感冒引发了他的耳鸣,第二天早上正犯得厉害,慕承和突然接到电话让他出差,当时,他正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他却对电话另一边说:”好,没问题。“不带丝毫迟疑。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浅浅叹气。
于是,在我想接新生注册的最忙时期,慕承和又要出差去,好像任务挺艰巨的,这一次要国庆才会回来。正好,我也要陪着新生去市郊军训。
这样也好,我们都离开那个地方远一点。
你倒没啥,拍拍屁股走了,反正也不在A大待,可是慕承和比较惨。还有啊。”白霖说,“我给我家师兄露了点口风,告诉你和他们那位慕教授真好上了,都还没细说,瞧他那样,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好像和
你恋爱的不是慕承和,而是他媳妇。”
我不由失笑。
白霖陪我买了点军训时要用的必需品,就开车载我回单位。路过一个转角的时间,我说:“停车停车。”
她打了半圈方向盘,将车靠边,“怎么样了?”
张丽丽。“我说。
不是张丽丽在那里出现有多奇怪,而且她正和一个男的在拉扯。
和你住一起那个?”白霖问。
嗯,那男的是谁啊?“
张丽丽哭着和地人在路边争执。
还能是谁啊?不是现任男友,就是前任男友,不然哪能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白霖事不关己地说。
这时,男人挣脱张丽丽的手,毅然离开,走了五六步又回头对张丽丽说了句什么。张丽丽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旁边不时有人侧目。
你不上去安慰安慰你室友?“白霖问。
算了,她也许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副样子。”我说。
傍晚,张丽丽才回来,脸上的妆画的很精致,兴高采烈的,根本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买了一大堆衣服,零食,甚至还有卤菜做夜宵,她平时买衣服和包舍得花钱,可是对于吃却非常节省。和我恰好相反。
薛桐,吃夜宵。“她说。
干吗买这么多?”
明天就军训了,现在不吃,到时候上哪儿打牙祭去?我去买啤酒。“她说完,不等我发话,拿起钱包就到楼下小超市去。
她平时哪舍得用这个钱啊,别看着穿得风光,其实每一块钱都要掂量着用。上次她妈给她寄的腌菜,要不是跟我赌气扔掉,说不定连着吃好些天。
我看着那些鸡翅膀,鸭脖子,叹了口气。
还喝不到两瓶啤酒,张丽丽就醉了,舌头开始打结,说话有点口吃,我劝她不住,又怕她再喝,就哄她说:”我们划拳,划拳喝。“
怎么……划?”
剪刀石头布,赢了你喝,输了我喝。“
好。”
不用三打二胜,一局一杯。“
哦。”她打了个酒嗝。
第一局:我出剪子,她出石头。
我输了,我喝。“我说。
第二局:我出布,她不是出石头。
赢了你,我喝。”我说。
她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我几口灌掉了一杯,抹了下嘴对她说,”赢了你,我喝,是不是?“
是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