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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皮囊之下-第103部分

小说: 皮囊之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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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视力。”
  就这样继大摇大摆的进来之后,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
  背后那扇门关上,小段路程之后,许戈没有听到门重新被打开的声音。
  说不定,法国男人真的怕被接走时空旅行者飞行器的强光伤害到视力而不敢打开门来着。
  头搁在厉列侬后背上,跟随着他一本正经的步伐,窃窃笑了起来。
  “不许笑!”1942领导人警告着她。
  她偏要笑,笑得更大声更加的放肆。
  “再笑的话我把你扔到河里去了。”1942领导人又用吓唬法国人的那种声音警告她。
  “你舍得吗?”不以为然的说着。
  就像是被她逮到软肋一样厉先生唉声叹气着,手一捞把她整个夹在腋下,就这样被他半拉着走,从她的这个方位可以看到他美好的下颚弧线。
  痴迷间。
  “再看的话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了。”警告又来了。
  才怪。
  看着他,心里一动。
  “阿特。”
  “嗯。”
  “背我。”
  “你自己有脚。”
  “阿特,你不背我的话我就不相信你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这件事。”
  如愿以偿的在他肩膀上看着风景。
  他叹气:“现在相信了?”
  弯下眼睛:“更早更早之前我就相信了。”
  扳起手指头一一数来。
  在他光天化日之下破坏邻居家防盗门系统时、在他配合她干起洗头小哥的工作时、在他很认真的听着她胡说八道时、在他用一种特别认真的语气和法国人胡说八道时,她就相信了。
  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真的把阿特迷得神魂颠倒了。
  道理很简单,阿特从来不干奇怪的事情,阿特从来不胡说八道,这样不是被她迷住了又是什么?
  数完厉先生被厉太太迷得神魂颠倒的种种证据之后,手去触他的脸,最终手指停在他扬起的嘴角上,心满意足。
  他脚步慢吞吞的,这又是厉先生被厉太太迷住的证据,你看,他在细细品尝这幸福时光,当然,她也和他怀着同样的心情。
  “许戈。”
  “嗯。”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整。”
  “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许戈,记住这时间。”
  “好。”
  下午一点半整,他背着她拐过那个走廊转角,那个转角过后她就看到他们的公寓。
  “许戈。”
  “嗯。”
  “那个咆哮的法国男人名字叫做布里斯,是一名银行职员。”
  “嗯。”
  “那闻起来味道很好闻的洗发水名字叫做lush,意义为草木青葱。”
  “嗯。”
  “那被喂了半颗安眠药的狗名字叫做尼克,秋田犬,原产地自日本。”
  “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她好像有点犯困了。
  好在,再过两户就到了他们的家,只是他的脚步越发慢了下来。
  “许戈。”
  “嗯。”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有好好记在脑子里没有?”
  呃……呐呐的叫了一声阿特。
  “许戈,好好记住那些好吗?”他停下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源于错觉,许戈感觉厉列侬在说那些话时……手再次去触摸他嘴角,嘴角还是扬起的。
  嘴角明明是扬起的,可……可为什么手指所触到的却是悲伤满溢,就和他说话声音一样。
  脸贴在他背上,说着:
  “那个咆哮的法国男人名字叫做布里斯,是一名银行职员,那闻起来味道很好闻的洗发水名字叫做lush,意义为草木青葱,那被喂了半颗安眠药的狗名字叫做尼克,秋田犬,原产地自日本。”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那些一颗心宛如被浸泡在水里。
  “阿特,我会好好记住那些的。”
  “好姑娘。”
  是夜,电视在播放足球赛,许戈赤着脚盘坐在沙发上,怀里捧着饼干箱。
  渐渐的,在电视屏幕里奔跑的两支球队球衣颜色开始发抖,色彩都混在一起了,导致于她都分不清客队和主队,手里的饼干掉落在地上,头往着左边倾斜。
  好巧啊,阿特的肩膀就在那里。
  不,应该说是阿特的肩膀本来应该就在那里,不是吗?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理所当然一逮到机会就要大献殷勤。
  咧嘴,在他肩膀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迷迷糊糊中,电视声音被调小,迷迷糊糊中有一双手拿走她怀里的饼干箱。
  身体打横被抱起,被平放在床上。
  依稀间,从客厅传来足球解说员激动的尖叫声。
  扬起嘴角,博卡青年进球了。
  有很柔软的触感停留在她眼角,从眼角再来到嘴角。
  怎么还在这里,她还以为他现在守在电视机前呢。
  嘴角处传来了低沉的那声。
  “晚安。”
  阿特这是怎么了,博卡青年队进球了,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反而……
  反而,和她说晚安的声音悲伤极了。
  伏尔塔瓦河对面的歌剧院传来了男高音的歌唱:光阴像那流水,我无力挽留,只能看着它们远去,就像秋天只能目送春天的消逝。

  ☆、第107章 (我爱你)

  伸手,手指指向那些星星,喃喃自语着:那是天国吗?
  一路走来,许戈从很多很多包着头巾的人们口中听到关于那个叫做“天国”的所在,那些人在提起那个地方时都表情虔诚。
  在梅姨的翻译中关于那个叫做天国的地方栩栩如生,那一定是位于天上的国度。
  据说那是属于善良的人们最后美好的归宿地,能让人们的内心获得平静。
  小小的心灵里想着:那么高高在上的地方也许就是那些人向往的归宿地。
  不然,此时此刻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的安静着。
  “不,那不是天国,那是圣殿山。”那个人和她说。
  暗夜,爸爸背着许戈往着幽深的小巷深处行走着,她在爸爸的背上频频回望,那座漂浮着星光的山,冷冷的远远的,淡淡的。
  那里不是天国,那里是圣殿山。
  古老的东方文明里流传着: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经过奈何桥,奈何桥上有让人忘却记忆的孟婆汤,来到奈何桥上的人都要喝上一碗孟婆汤,喝完了孟婆汤走完了奈何桥进入新的轮回。
  这听起来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程一样,产品本身身不由己,但也有那么极小部分的人依然对前世念念不忘着,他们固执的抓住那些记忆。
  那都是一群倔强而长情的人们。
  他们喝完孟婆汤走完了奈何桥,来到幽暗的隧道,紧紧拽在手掌心里的记忆却被黑暗逐渐吞噬,支离破碎。
  幽暗隧道的尽头是光,是生命的源头。
  即使是闭着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周遭的环境。
  无处不在的是光。
  在那些光里头有人的脸,那些脸都低垂着,周遭山一般静默,那躺在床上的妇人眼睛紧闭眉目安详。
  轻轻的,轻轻的来到她跟前依偎在她怀里,触到的身体宛如沉睡已久的冰川。
  莫名其妙的一颗心揪了起来,当她还是极小的一点点时,明明很温暖来着,温暖得让她迫不及待的想一天天变大。
  周遭开始有了轻微的响动,思想瞬间一分为二。
  一半迫不及待的聚拢进入到那个小小的躯体里,一半游离于身体之外,焕散而徒劳。
  小小的躯体被托在掌心上,上升,一直在上升,光此时此刻来到极盛时刻。
  也不知道是那个坏心眼的,手在她的屁股上一拧。
  婴儿的哭声嘹亮且生机勃勃。
  前尘往事如烟云般逝去。
  世界混沌初开。
  漫长的生命之旅在婴儿的哭声中拉开了帷幕,母亲的汗水眼泪还凝固在眉梢眼角,但身体已经冰冷成一片。
  最后的一缕思绪停留在站在床前的那个孩子明亮的眼眸里。
  长情的人,一秒一眼一个瞬间就是长长的一生。
  许戈总是对那个人说“信不信,我出生那天有看到你。”
  那个人总是安静的倾听着,和他大多数的时间一样。
  倒是爸爸会轻拍她头顶:到一边玩去,不要打扰你哥哥学习。
  从懂事以来,许戈就觉得那个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在玩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在打架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山跑海跑那个人还是在学习。
  许戈都不明白那个人学那么多东西要做什么。
  那个人会讲的外语种类她五个指头都数不过来,那个人身手灵活精通射击,那个人可以在一分钟里完成所有设置的障碍,那个人还会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个人啊,真是全能型选手。
  灰溜溜离开他的房间。
  绕过那个墙角,蹑手蹑脚来到窗下,等待着从那个房间传来那声闷重的关门声,嗯,爸爸走了。
  房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得意洋洋搬来木墩,脚踩在木墩上,伸手,打开窗户。
  手抓住窗栏,下巴搁在窗台上: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大人物。
  这话是许戈从一位游方的相士口中听来的,被她宝贝一般的揣着。
  正在学习的人抬起头看她。
  春分时节,那叫不出名字的树、那开在枝头的花、那满山遍野的风、那屋檐底下唠叨个不停的风铃都叫做春光。
  那坐在窗前的男孩是不是也叫做春光,不然怎么会明媚到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瞅着,瞅着,张开嘴,就是忘了去说话。
  假如记得开口了,肯定会是类似于“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大人物”。
  许戈都记不得了,对于那个人的崇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风筝掉落在树上她苦着脸站在树下无计可施,他就轻轻的一个跳跃,修长的身躯盖过她的头顶,一眨眼功夫风筝就牢牢掌控在他手上时?
  还是无所事事的午后,她无意间来到爸爸一直警告她不可以涉及的所在地,看到从他手中□□精准击落在空中晃得她眼花缭乱正在飞翔着的目标物?
  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之后,有什么在还很幼小的心灵上开始萌芽,仿佛那春天的枝桠。
  眼看着他又要重新回到他的课本上去了。
  “许醇,不然你学那么多本事做什么?”她急急忙忙的问,心里贪恋着,多看他几眼。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
  回应许戈的是——
  手慌忙离开窗台,还说是她哥哥呢,要不是她手快,手指非得被夹到不可,再一次灰溜溜的离开。
  没有人相信许戈“信不信,我出生的那天就有看到你。”这样的话,这导致她心里很不快活。
  然后,那一天梅阿姨问她“然后呢?”
  然后……
  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有什么然后啊?就那样啰。
  许戈心里很苦恼,以后肯定更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了。
  即使她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可梅姨还是给以她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
  梅姨是妈妈的朋友,妈妈不在之后一直都是梅姨在照顾她,村里很多人都说梅姨也许会成为她的妈妈。
  许戈是爱梅姨的,在别人都叫她许戈时就梅姨叫她小戈。
  许戈住的村子不是很大,名字很难记,直到离开时许戈还是记不住那个村子的名字,长大之后,许戈才知道那是位于中朝边境的偏远山区,它连村子都不是。
  离开那个村子时许戈还很小,大约能记住的也就是那里无处不在的山风,以及那是发生在晚上的事情。
  关于为什么要离开那里,爸爸和她说“我们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一直在路上,乘坐过飞机、窝在空间有限的车厢几天几夜、步行过一个人也没有的荒凉地带、住过富丽堂皇的大房间、也在车站旁边破烂不堪的面食店吃过面条。
  他们就一直走,一直走。
  那个冬夜,许戈的手指忽然变大了起来,圆鼓鼓痒的,又疼又痒,让她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谁也没有办法。
  最后,那个人拿来了酒精灯。
  酒精灯放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他拉起她的手,把她手指一个个掰开放在酒精灯上。
  很神奇的,那老是让许戈掉眼泪的手指忽然不闹腾了。
  那晚,窗外的世界特别黑暗,风从屋顶上一次次经过,狂妄得仿佛下一次就会把屋顶掀翻一样。
  “许醇,我想回家。”她和他说,梅姨平日里头做的那些白米饭在那个时候显得特别的诱人:“许醇,我想吃白米饭。”
  那怕是闻闻白米饭的香气也是好的,瘪着嘴,那些她以前不大在乎热气腾腾的饭菜、暖和的被窝、还有院子里的秋千让许戈的眼泪都掉落了下来。
  那个人没有像往日里头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和她说着“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了。”
  接下来几天里,每当夜幕降临时,她都会坐在方桌前,在他的注目下把手乖乖的伸到酒精灯上,一双眼睛趁着他不注意时在他脸上溜达着。
  载着他们一家人的那辆车夹在长长的车队里,长长的车队卷起漫天的黄沙,她能做到的也就只剩下睡觉和发呆了。
  那个晚上,那个人摇醒正在呼呼大睡的她,爸爸背着她下车。
  睡眼稀疏中,许戈在爸爸的背上看到了,远远的高高的所在有亮得吓人的星星,那些星星和她任何时候见到的都不一样。
  亮蓝色的微光中,她似乎看到长着黑色翅膀的风就像鹰一样,围绕着那些星星盘旋着。
  伸手,手指指向那些星星,喃喃自语着:那是天国吗?
  一路走来,许戈从很多很多包着头巾的人们口中听到关于那个叫做“天国”的所在,那些人在提起那个地方时都表情虔诚。
  在梅姨的翻译中关于那个叫做天国的地方栩栩如生,那一定是位于天上的国度。
  据说那是属于善良的人们最后美好的归宿地,能让人们的内心获得平静。
  小小的心灵里想着:那么高高在上的地方也许就是那些人向往的归宿地。
  不然,此时此刻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的安静着。
  “不,那不是天国,那是圣殿山。”那个人和她说。
  暗夜,爸爸背着许戈往着幽深的小巷深处行走着,她在爸爸的背上频频回望,那座漂浮着星光的山,冷冷的远远的,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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