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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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琅早已在陪伴她的年岁里摸清这女人的性格。只要有八怪七喇的事情发生,她就很容易被勾走。
甚至他想到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定情,开头也是因为如此。
那次他们是在一个宗教色彩浓郁的小国滞留。
于儿对这个国家的制度产生了好奇,为了弄明白他们的权力中心是如何运作,她竟然把即将要嫁进皇宫的妃子换过来自己去代嫁!
而这一起代嫁事件之所以会发生,是千琅被她支去买了糖葫芦!
他其实不想回忆这段,在他买完糖回去时却不见那抹身影的恐慌,真的不愿再重温丝毫。
在那之前,她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那时他站在原地茫然了很久,待恢复些许理智循着她的气息找到人时却又见她一身红装,即将嫁人的情景。
一瞬间,一种被掏空了心脏的感觉几欲令他窒息,千琅觉得只有鲜血能填补那种空洞。
若不是于儿及时用神力将他锁住,现场必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千琅不记得自己那时杀了多少人,只最后一段记忆至今历历在目。
于儿将他定住后半倚在他胸膛,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敛笑凝眸,问到:“怎发如此大的脾气?”
“......”
“可是不喜我嫁于别人?”
“是。”
“为何?”
“你是我的。”
“千琅可是要做我的夫君?”
“是。”
“好。”
原本撕心裂肺感觉顷刻间烟消云散。
那时,他只听到遍地花开的声音。
此后,镜圆璧合,花成蜜就。
之后,于儿也为他收敛了很多,至少不会随意离开他的视线。还用神力为他刻了一枚玉璜戴在颈上,能随时感受到她的气息。但那种恐惧已植入千琅心里,即使有了于儿的保证,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时时刻刻看着她,不离寸步。
暮去朝来,于儿便决定找个固定的容身之所,遂暂时选择了燕双国。
......
紫竹街
沿着繁华似锦的街道直走,快到街尾时拐进一条幽静僻隐的羊肠小径,到底便可看见一间不大的商铺。
那商铺两层高,店门半掩着。门前立着一块大大的招牌,只写着“山海宴”三个大字,连药铺的标识都没有。
一般人见到这店儿多半不会想到是药铺,就连走的很近了也没听见从店里传来喧哗之声,视乎买药的人也是极度稀少。也难怪长乐王没听过这店名。
已从国师府寻到此处的长乐王看着只离自己两丈不到的药铺子,满脸犹豫:等下进去是直接说自己是长乐王,经国师推荐来此寻药还是说自己是那什么“有缘人”?可他到底算不算有缘人?他需要拿出什么报酬呢,应该不是寻常东西吧?万一他拿不出来怎么办?而且国师让他只身前来是叫他不要暴露身份还是?
不断在脑子里挣扎的长乐王就站在原地踌躇不前,想的是愈发多了,也没注意半掩的门已是全开似在等客上门。
终究,俯视着尚在臂弯里昏睡的儿子,老王爷不再迟疑,迈步向药铺走去,到了门口便直接踏进了店里。
一进门,就见一对青年男女相携着站在柜台后方。
男的英俊内敛,女的风姿绰约,真真是郎才女貌。见闻广博的长乐王也不禁愣了愣。
“阁下可是长乐王?”女子,即是于儿,抿嘴笑道。
“恩?哦!咳咳!正是本王。两位是?”长乐王掳着胡须,尴尬不已。
“我是夫于,这是我夫君夫千琅。长乐王来此是为了给小世子治病的吧?”虽是疑问,便也轻声慢步到了长乐王面前端详起小世子来。
长乐王听女子自称是国师介绍的夫于夫大夫,又是一连串想法陆续闪过:
这女子怎知本王是谁?
女子也可为医?
大夫过显年轻!
见到本王竟如此落落大方!
......
最后总结到,不愧乃国师之友,卓尔不凡!
虽想着这么多,也任由于儿给世子看诊。
“王爷,请坐。这是洞庭产的君山银针,王爷若不嫌弃先饮口茶吧。”说着话间转身对千琅巧笑着,还眨了眨美眸。
千琅只微点了点头,便上了二楼
于儿回头看着开始慢慢品茶的长乐王浅笑问到:“请教王爷,对下药之人可否熟识?”
听于儿提到那斗篷人,长乐王思虑了片刻,好似回忆起什么,半晌才道:“他叫卜承,曾是本王与王妃的好友。多年前一别至今,本王也未曾见过他了。”
“那王爷可知其来历?”于儿又问。
“本王与王妃自小有婚约,幼时便时常一同玩耍说是青梅竹马莫过于此。王妃及笄后,本王陪她在燕双名山大川游玩。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卜承,之后便一起游山览水。本王与他虽成了好友,但君子不问出处,所以我也不晓得他的家世。”
见问不出什么,于儿换了个话题:“那王爷可曾听说过‘巫医’?”
“可是那失传已久的古老医术?”长乐王诧异到。
“王爷说对了一半。”于儿凤眸微弯,纠正到:“自春秋时期,巫医开始分家。一脉是巫术,巫术承担鬼神。一脉是医术,医术则解救众人。而作为分家的标志,医师扁鹊曾言‘信巫不信医,大不治也’。流传至今的多为医术,而那巫蛊之术只余几个古老家族还有传承,但也只是皮毛。”
☆、第十章
听于儿这么说,长乐王大惊失色,即使那巫蛊之术发展到现在只是于儿口中的“皮毛”,但他从未见过更甚是治疗了。
长乐王忙求证到:”夫大夫的意思是卜承是学巫之人,我儿中了他的巫术?”
“只是用些术法制成的药罢了。”于儿含笑劝慰到:“王爷不用担心世子。您不信小女,也该信国师吧?”
药铺二楼
从木梯上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看起来舒适典雅的卧房,整间屋子给人感觉就像是于儿周身萦绕的气息。卧房中央是一张紫檀架子床,四周挂着水绿色轻纱,半遮半掩间显出一丝旖旎;西面,红木制成的博古架衬着一张雕花刻纹的架几案,自有一缕书香气盘旋其中;而东侧铺着一席茶白地毯,上面横着一张实木贵妃榻,看过去宛若还能体会到“琉璃萤光青竹屏,醉卧桃红美人榻”的情景。
架几案上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石雕鱼缸。千琅上来后便走到架几案前。
只听他对着鱼缸道:“于儿需要你一条尾巴。”
忽地,就听见“唰”的一声,好像是条小鱼一跃而起又钻进了水里。
待仔细瞧去,便见到水中正“咕咕咕”地冒着泡儿,一条外观奇特的鱼慢慢浮出了水面。
之所以说它是鱼,它有着普通鱼都有的鳍,而奇特之处在于这鱼却是长着十条尾巴。如此奇异的小东西定也是那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神怪异兽吧。
接着,那鱼竟还发出狗叫声。
只听它吠了一下,回到千琅:“大人要尾巴何罗自不吝啬。当初是大人救了何罗,更给了何罗容身之所。何罗自当倾力报答。”
说着,甩着十条鱼尾在水里游了一圈又道:“九尾狐大人自行取一条吧。”
千琅也不犹豫,将手伸入水里,抓着一条鱼尾便果断扯了下来。
而那鱼被拔了尾巴似也不怎么痛苦,再吠了一声:“请千大人给何罗撒点舂好的米。”
千琅冷淡地“嗯”了一声,抓起案边放着的一碗米撒向了鱼缸内便下了楼。
......我 是 忠 实 的 何 罗 分 界 线................
听见下楼声,于儿转头道:“去灶屋?”
“嗯。”
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条还在扑腾的鱼尾,于儿嫣然笑笑。
她又回过头对长乐王说到:“长乐王稍等片刻,给世子的药很快便熬好。”
长乐王看着两人,不明所以也没多问。应了声便喝起茶来。
须臾,千琅从灶屋里出来,只手端着碗似乎盛了药,将它递给了于儿便站在了她身后。
于儿将药碗转递给长乐王,说到:“王爷将这药喂于小世子喝了吧,药不苦。药效不久便会显现出来。”
长乐王见那药便喜形于色,二话不说将药喂给小世子。
瞧着救人的药一点点没入微张的小嘴巴,老王爷不禁眼含泪光。他抬起头感激地对于儿夫妇说到:“我信国师!我也信你们!谢谢夫大夫!谢谢夫公子!”
孤僻的男人一向是除了于儿不轻易与任何人开口,自然无视长乐王的答谢。
于儿也不推拒,缓缓说到:“王爷,这次世子是治好了病,莫非还有下次?王爷难道不打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低头轻拍着婴儿的背,满脸惆怅的老王爷陷入了回忆。
当年他们一起游遍了燕双的青山秀水,体验了不少风土人情。一路上,三人作伴谈笑风生。
而长乐王没想到的是卜承却在这期间对自家青梅渐生情愫。三个人的感情总有人会受伤,而其中两人是两小无猜到互诉衷肠,从没有过第三人的插足,受伤的只会是卜承。
终归,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最后分道扬镳之际,卜承对长乐王说到:“若你没能护好她,我定将她夺过来。”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回忆到这,长乐王又想起与自己走过人生数十载的妻子,仿佛昨日她还在寝室为他整理衣物如今却是天人两隔,不禁悲从中来。
看着王爷满怀眷念的神情,于儿打断道:“为何卜承会说王妃是由于王爷硬要她生下孩子才导致难产而死?”
长乐王听于儿这么说也不反驳,只道:“本王与她成婚二十余年却一直未有子嗣,难免招人病垢。但本王不愿纳妾,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说话间,抬眼看了看于儿和千琅,眼里闪过一丝欣羡。
接着,他又道:“没曾想,今年年初时她却有了身孕。但她早已不适合生育,御医皆称‘王妃这个年纪分娩时极大可能会失血过多,甚至......’。但不知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本王,她竟以死相逼定要生下这孩子,本王不敢强迫她只得答应。只日日祈祷愿能母子安康。然天不遂人愿,终是......说是自欺欺人也好,本王这些日子从未觉得她走了,只觉得她一直在本王身旁只是不说话而已。”
于儿半倚在千琅怀里,玉手覆在紧箍于她腰间的大手上,继续听着长乐讲。
“若本王能强硬些,”满满的悲痛,内疚犹如要将这位燕双亲王溺毙,他怜爱地望着怀中的孩子道:“卜承亦是倾心于王妃,接受不了她的......但这孩子是她的命,本王不会再让人伤了他,本王只想找卜承谈谈。”
于儿斟酌一番便问:“我能帮王爷找到他,王爷可要去?”
长乐王思考了半晌,再低头看了看怀中小儿,果见药效已经在发挥,想着还是早点把事儿解决为好,便道:“那劳烦夫大夫了。”
“那请王爷稍等片刻,我先上去做点准备。千琅来招待王爷。”于儿说着,摸了摸婴孩的小脸,上了楼。
留下的人却是直干瞪眼儿。
当然瞪眼的是老王爷。
千琅只是给长乐王重新沏满了茶,便‘呆’在了于儿刚站的位置。
楼上
于儿望着不停吐泡泡的小鱼柔声道:“何罗,带我去找个人吧。”
何罗一听又可以为大人做事也不再“咕噜咕噜”,骤然一跃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只毛羽油亮的鸟儿。它抖了抖羽翼飞到了于儿肩上,还用小脑袋蹭了蹭于儿的脸颊,问到:“大人要找谁?”
于儿将方才摸过婴儿的手递到小鸟面前,只见鸟儿凑过去嗅了嗅便道:“大人,这是巫术炼制的药,大人要找的是用药之人吗?”
“何罗可知他在哪?”于儿点头询问。
“知道,何罗知道!就在洛山附近,何罗闻到那里的药味最重。”即使变成鸟也改不了吠叫的何罗,“汪汪”直喊。旁人要是见一只鸟发出狗叫声怕是会被吓到。
于儿看何罗兴奋的小模样,抚了抚它的小脑袋瓜子说:“等会儿见了旁人可不能出声哦,何罗。”
“嗯,何罗知道,大人放心!”
☆、第十一章
坐在位子上的长乐王听到下楼的声音是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
他掳着胡须琢磨着,自己虽不是霸气侧漏之人,身为王爷也是自有一股子气势的。但独自待在夫公子旁边心里却是止不住地七上八下。这位公子自跟他倒了杯茶后便进入“我自巍然不动”之态,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若非确实能看到杵在那的人,他会以为他根本不存在!
不过,再想了想,老王爷霎时“醍醐灌顶”。
只因他想到,夫公子是夫大夫的丈夫,夫大夫是国师的朋友,当然也是不同寻常之人才对嘛!想到这,还自顾自点了头。
于儿下楼见到这幅景象了然轻笑,只道:“王爷,我们即刻便出发吧。”
“啊?哦!好好好!”长乐王连连应到,遂又问:“夫大夫,咱们往哪找卜承啊?”
于儿便将一只手横在了身前,肩上的小鸟立刻飞到她的手指上。
她说到:“这是休旧,经过驯养的鸟,有指路的作用。我们便靠它带路就行。”
长乐王不想对着一只鸟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故作淡然道:“那我们出发吧。”
洛山脚下
一间简陋的小院里,卜承就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榕树下。
他手里拿着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岁的纸鸢,这是十几年前长乐王妃与他饯别时留给他的纪念。
卜承每日都会屋里拿出来看看,小心翼翼抚弄着只怕有丝毫磨损。
就见他用那枯枝般得手指描画纸鸢上的图案,自顾叹到:“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我知自己从未在你心里,而时有消息传来,知道你安定幸福我便满足了。如今却连唯一的念想也......”脸上的表情眷念又饱含深情,却也是悲痛欲绝。
正见卜承陷入深思时,他却猝然间站了起来,因为小院外已站了三个人。
他寻眼看去,视线却放在长乐王身后一对璧人身上。身为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