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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后宫之雪华前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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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嬷嬷忙借坡下驴,“你可得多上点心,记着让小姐早些歇着,别亏了眼睛。”
  “奴婢记下了,”说着亲自送了孙嬷嬷出去,又轻轻掩上了门。
  雪华回头冲她一笑,“你做得甚好。”
  郑嬷嬷沉了脸,“也不知她想做甚?前几日便偷偷问过紫烟,亏得那丫头还算警醒,只说学些德言容工一类,奴婢后来也刻意嘱咐过她与青荷,需谨言慎行。”
  “她想做甚不打紧,只是我们得小心些,日后除《女诫》、《女训》一类外,其余书籍及账册统统锁在暗格里。”
  “诺,奴婢记下了,小姐您看书罢,”见雪华点头应允,方悄无声息退到外间。
  日子似乎很平静,静得像一汪没有风拂过的湖。
  雪华每日皆排得满满的,满得来不及想其余的事,甚至,连那样邋遢,让人气恼不已的事,也索性置之脑后。
  毕竟,她得为那一日作好万全的准备。
  严府那边并无任何消息传来,只有远在青州的海澜不时遣人,将消息暗中传递给她。
  “与牛府订亲一事,祖母与父亲口风甚紧,便是连已获掌家之权的姨娘晓纹亦不曾知晓。”
  “牛家那边承诺,一旦三妹嫁过去,便助父亲登上兵部尚书之位。”
  “两府结亲的消息,如今尚未放出去。”
  每每看完这些小纸条,总是随即烧掉,不留任何痕迹。
  ……
  立冬那日,丰城最繁华的十里长街。
  人们争先恐后,你推我搡地往前挤,锣鼓声声,震耳欲聋,只见一个膀圆腰粗的大汉站在圈子中央,冲众人作了一揖,朗声而道:“多谢各位捧场,我等路过宝地,盘缠用尽,只得在此表演杂耍,各位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还望赏口饭吃……”
  一个梳着一条乌油油大辫子的红衣小姑娘,眉目极清秀,手里挎着一只精巧的竹篮,绕场一周,没一会儿,篮子里便装了个半满。
  那红衣小姑娘将钱篓子交给一个精瘦的老者,然后到场中表演了一段口技。
  众人忙侧耳倾听,先是一只羊孱弱的咩咩声,然后是母羊有气无力的声音,接着是公羊短促有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欢快,再后来,是整个羊群的应和之声,端的是此起彼伏……
  围观的人群中,爆出阵阵叫好声。
  这时,一个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俊俏后生走到她身边,向着众人道:“在下与小妹为大家唱一段《十五贯》,希望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喧嚣的人群忽然就静了下来,华丽委婉的昆派唱腔,一举手一投足韵味十足,便是寻常的戏班子亦有所不及,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突然,一个油头粉面的紫衣男子挤到场子中央,噼噼啪啪拍起了巴掌,他身边几个喽罗模样的人也跟着响应。
  众皆怒目而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滚一边去,别妨碍大爷我听戏……”
  那油头粉面者气急,嚷嚷道:“哪个王八羔子在外头乱嚼舌根?”
  几个喽罗叉着腰在一旁助威:“有种的就站出来遛遛。”
  场中一时默默,那油头粉面者愈发得了意,上前拉住那小姑娘的手细细摩挲,一面笑道:“你这个雏儿,口技,唱曲,皆一等一,这样的本事何苦出来卖艺,不如跟着小爷我好了,”说着接过一个喽罗递过来的银票,便欲塞到她怀里。
  那红衣小姑娘煞是机灵,轻轻巧巧挣脱了他,顺手将银票夺过来交给了那老者,那老者见是张五十两的银票,忙使了个眼色,那膀圆腰粗的大汉忙招呼手下人将锣鼓等道具收进行囊。
  那油头粉面者见状,会错了意,又追上一步,轻佻地拧了一把那俊俏后生的脸,“好俊的小郎君,一起跟了我吧,我不会亏待的。”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你就从了吧,他爹可是吏部尚书牛顺江……”
  另一人奇道:“莫非他就是牛家那个不成器的嫡出大少爷,叫甚牛其山的,吃喝嫖赌样样来,还包养娈童的那个?”
  有人大声道:“可不就是,听说其妻汪氏规劝无方以致含恨吞金……”
  “我呸。”
  “不要脸的东西。”
  “不男不女的。”
  “谁在哪儿胡说,有本事出来对质。”
  “哼,出来对质,只怕出来就是一顿好打。”
  “是啊,听说他老丈人就因想去告御状,而被他打折了腿,至今还起不了床……”
  几个喽罗冲进人群,想找出那出言不逊者,却徒劳无功。
  “想败坏本小爷的名声,做梦,”牛其山从怀里掏出一只铁哨,呜呜吹了起来,哨音尖且利。
  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叫道:“快跑啊,这牛家要出动隐卫了,跑慢了可就没命了。”
  “逃命要紧。”
  只一会儿工夫,原本水泄不通的人墙早已散去,杂耍的那一帮人不知何时溜了出去,忽地,一辆带着牛家标志的马车绝尘而去。
  “谁敢抢我牛府的马车?识相的快给我停下来,”牛其山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个隐卫,一脸怒气,“还不快去把马车给小爷夺回来……”
  两个隐卫点点头,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牛其山忽地发现对面拐角处,有个窈窕的影子一闪便不见了,惊鸿一瞥,惟那只袖子,葱绿色暗绣粉芍药的云袖,在眼前挥之不去……

  ☆、第56章  因与果


    那只葱绿色暗绣粉芍药的云袖,恍若一片羽毛,轻轻地撩拨着,他从来不肯,也不曾安分的心。
    没任何征兆,眼睛突然直了,慌不择路冲向对面,险些跌了一跤,摇摇晃晃才站稳,又往前而去,几个喽罗忙拔腿跟上。
    拐角处有一排纹路不再光洁的松木板房,共十五间,乍一看几乎一模一样,几个喽罗不由傻了眼,面面相觑。
    牛其山可不信这个邪,皱着眉一间一间看过去,看到第十间房时,往身后努努嘴,一个喽罗会意上前,扣响了门。
    牛其山一手抚摸着印在门上香艳的红唇,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甚。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头,淡施脂粉的脸上,一双不甚规矩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顾盼间有种别样的风情,精心描摹的含烟眉微微上挑,半是拒绝,半是邀请,纤浓合度的身材——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那葱绿色暗绣粉芍药裙衫领口处的几粒纽扣半敞着,隐约可见肌肤莹莹似雪。
    牛其山只觉喉结处一阵躁动,舌头似乎有些不听使唤,他使劲咽了咽口水,诞着脸道:“小,小心肝,可,可找着你了。”
    那女子斜他一眼,如丝的媚眼儿,含着些微的嘲弄与得意,嘴角漾起一抹风骚入骨的笑,一面作势欲去关门。
    他急了,便用膝盖顶着门框,那女人伸出春葱似的手指,轻抚他的面颊,看着他渐渐潮红的脸嗔道:“好你个冤家,带这么多的人来,难不成要打劫么?”
    他会意,忙转头吩咐道:“去,两个时辰后再来这儿接小爷。”
    看那几个喽罗走远了,那女子这才将他迎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将喽罗渐行渐远的嘻笑之声彻底的隔绝在外。
    松木板房只有一扇窗,开得极高,也极小。有疏漏的天光从那儿流泻进来,寡淡而疏离,小屋像是湮没在黯淡之中,没半点明朗的气息。
    牛其山闭了会眼,这才勉强适应,一手搂着那年轻女人的纤纤细腰,一面蹒跚着奔床榻而去。
    好容易捱到床沿,一把将怀中人儿推倒,又笨拙地想解开她的棉袍,却手忙脚乱。
    那女人兀自从床上坐起,一面吃吃笑道:“此等妙事,若是草草,岂非少了许多乐趣?”
    牛其山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便也由着她,见她趿了一双葱绿色软底鞋下了床,不慌不忙扭着腰肌,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支火折子,又猫下身子点燃了烛,霎时,一室粲然。
    这板房虽小,却拾掇得甚是洁净,进门的右侧,摆着一张枸木长案,小泥炉上坐着一只铜壶,壶口冒着缕缕轻烟,两个白底红梅的茶盅,热气腾腾。
    再往右,是一盆修剪得错落有致的仙客来,白瓷花盆,玫红色的花朵一簇簇,像一对情人似的,你贴着我,我贴着你,而靠近花盆沿口的圆叶绿油油的,肥肥的,像是一双双圆口鞋,煞是有趣。
    左侧,笼着粉色纱罩的灯盏,正透出一圈圈旖旎而暧昧的光晕。
    墙角处有一只园肚香炉,正冒着袅袅白烟,淡而薄的薄荷香味片嗞嗞地燃烧着,往四处弥散。
    这雕围子床也是枸木的,虽无甚装饰,甚至连撒花帐也没有,倒也不觉着寒酸。
    牛其山赤着上身,斜倚在云枕上,看她娇喘吁吁地将一把扶手椅搬到床榻前,不禁叹了口气,“若是早些相识,断不教你受这般苦楚。”
    那女人正将他脱下的衣袍挂在椅背上,闻言,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小女子哪有这般好命?”也不待他催,自顾自地将衣衫一层层地脱下来。
    那女子的动作说不出的轻盈与美妙,让他不禁呆了一呆,“脱衣服能脱得这般好看的倒是不多见……”
    女子也不吭声,嘟起花瓣一般的唇,蜻蜓点水似的,在他额上轻轻一啄,像一尾滑溜的鱼般跃入他的怀抱。
    洒脱,自然,丝毫不矫揉造作,仿佛两人早已熟识。
    与他有过床底之欢的女子,抑或娈童,数不胜数,像她这般风情的,可谓生平未见。
    她一句话也未说,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她柔弱无骨的手,她纤细的腰,修长而结实的腿,浑圆的臀,便是最最动人的语言,足以让他耳发烫,脸发烧。
    床板“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像一支单调的曲子,古老而原始,却缠绵且欢愉。
    当“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两人如梦方醒,眼里皆是浓浓的不舍。
    牛其山向着外面喊道:“再等会儿,”见她脸色陀红,心下暖暖的,呢喃道:“依痕,明儿我派人来接你……”
    依痕斜他一眼,薄嗔道:“急甚?”
    牛其山一面起身穿衣,一面气咻咻道:“莫非你还惦着从前的老相好?”
    依痕横他一眼,“不过处理些家事……”
    牛其山忙转怒为喜,大度道:“三日够不够?”
    依痕点点头。
    才一出门,便看见失而复得的马车,和那几个喽罗。
    他懒懒地斜倚在宽大而舒适的座椅上,听一个叫周力的喽罗回禀,方知始末。
    原来,那两个隐卫本已拿住那一车人,不料半路杀出一帮青衣蒙面人,把人给救走了,五十两银票倒是悉数追回。
    周力原本低着头,并未听到意料之中的一番歇斯底里的臭骂,不禁悄悄抬眼,打量着他。
    他像被掏空了身体似的,一脸倦怠,周力忙道:“少爷,您没事吧?”
    牛其山打了个哈欠,微眯的眼睛尚有一丝春意,闲闲道:“小爷我能有甚事?不过有些乏了,”见周力张大的嘴半日没合拢,不由有些不悦,沉声道:“可有仔细检查过马车?”
    “禀少爷,隐卫早已搜索过一遍,小的又会同几个兄弟细细翻看过,并无隐患。”
    牛其山这才给了两分好脸色,“既如此,小爷我便美美地睡上一觉,”说着横在座椅上,鼾声如雷。
    周力忙取过搁在储物箱的衾被,轻轻替他搭上,这才转身去了外间,与几个难兄难弟唠嗑。
    三日后,牛其山喜滋滋地抬起手臂,轻轻地叩门。
    门猛地一下拉开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络腮胡,站在门框中央,双手叉着腰,凶神恶煞地瞪着牛其山,“你找谁?”
    牛其山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喃喃道:“我找这屋子的主人。”
    络腮胡一只手几乎指着牛其山的鼻子,凶声恶气道:“老子就是这里的主人……”
    几个喽罗见状,忙把牛其山护在身后,对络腮胡怒目相向,那络腮胡竟半点也不肯相让,厉声喝道:“几位若是想挑事,不若就一起上吧,老子乐意奉陪,”说着走了出来,走过之处,便有几个深深的坑。
    周力早已觑见,忙上前作了一揖,赔着笑脸道:“不瞒这位大哥,我家少爷前几日在此结识一位姑娘,今日特地来此赴约。”
    那络腮胡见他礼数尚算周到,也拱了拱手,“兄弟勿怪,老哥自昨日到此歇脚,不断有人前来骚扰,是以……”
    牛其山亦拱手道:“敢问兄台,不知可否代为引荐此间主人?”
    络腮胡倒也耿直,笑道:“公子若是寻主人,到最末一间去问便是。”
    “多谢兄台,”牛其山抱了抱拳。
    “请,”络腮胡朗声回道,见一行人往后而去,返身回屋,轻轻关上了门。
    ……
    “公子,”第十五间房门豁然洞开,出来一个有些虚弱的老者,驼着背,沙哑着声音问道:“敢问几位找小老儿,可是要租房?”
    牛其山努努嘴,周力会意,上前问道:“老丈便是此间主人?”
    老者摇摇头,“小老儿只是此间管事。”
    周力从袖袋里摸出五钱银子,在他面前一晃。
    老丈微眯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紧紧盯着周力的手,“但凭吩咐。”
    周力微微一笑,“那第十间房的姑娘何时退的房?”
    “您是说依痕姑娘吧,前两日退的房,临走还特地嘱咐小老儿……”
    见他欲言又止,周力忙把银子塞到他手里。
    “姑娘让小老儿对这位姓牛的公子说,‘不过一场孽缘,就当是一场梦罢。’”
    周力又问,“你怎知我家公子姓氏?”
    小老儿白他一眼,“这位公子看上去贵不可言,又岂是他人可比?”
    周力一听,多了个心眼,遂道:“听闻昨儿有人来此寻依痕小姐?”
    老丈笑道:“不过是来讨债的,”见他一脸疑惑,乃道:“说起这姑娘,胆儿忒大,那几个人也不过贪图她的美色,借了点银子给她——却人财两空。”
    回去的路上,牛其山沉着脸没说话,这谜一样的女子,还有多少是自己不曾了解的?
    几日后的傍晚,牛家客厅,听闻管事齐嬷嬷来禀:少爷好几日皆未出去,只呆在院子里看看花草,逗逗雀鸟,牛夫人不禁扭头,向着牛尚书道:“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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