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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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表妹,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姜玉姝绷着脸皮,一口解暑茶含在嘴里,吞不下,又不能吐,咬紧牙关,艰难忍笑。
贱蹄子!
你已经不是高贵的世子夫人了,仍是这般尖酸刻薄、阴阳怪气,惹人憎恶……
廖小蝶气得胸口发堵,却只能憋着,柔顺道:“表嫂又说笑了。唉,不亲自接老夫人离开牢院,我怎能安心?老夫人,长平偏僻混乱,您千万不能去,还请留在府城。益鹏正在办文书,天黑之前,您便可到达城郊田庄,安安稳稳。”
姜玉姝一听,忙咽下解暑茶,正色告知:“多谢表姐和表姐夫相助,但我们因久等佳音无果,已商议决定去长平,稍后便启程。辜负了二位的好意,实在抱歉。”
“你们为何突然想去长平了?那么老远,怎么去呀?”廖小蝶装懵扮傻。
姜玉姝目不转睛,微笑答:“幸得贵人相助。”
“啧,府城虽好,可惜多小人,我们不敢待。”王巧珍撇撇嘴。
王氏一声长叹,精疲力倦道:“我老了,疾病缠身,家中大事只能交给儿子,让弘磊去办。那孩子生性固执,轻易不肯改变主意的,我没精力劝,任由他做主罢,去长平。”
“可是——“廖小蝶嗓音沙哑。
王氏却扭头吩咐:“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快点儿,别耽误时辰。”
“是!”
我苦心积虑,逼得你们狼狈不堪,原打算:千钧一发之际,从天而降,解救郭家于水火之中,获取仇人信任与感激,以便谋划下一步复仇。不料,截住那封信之后,你们仍能去长平?
刹那间,廖小蝶阵脚大乱,几番欲言又止。
下一瞬,王巧珍突然发问:“小蝶,上次你拿去的二千两,够使吗?”
廖小蝶以尖指甲戳掌心,迫使自己冷静,忿忿道:“别提了。这几天,我满城地搜寻,接连给知府夫人送去首饰、玉雕和老参,她笑脸相迎、一一收下,实际却不通融,叫人好不恼火。”
“是么?”王巧珍意有所指,嗤道:“收了好处却不办事,贪婪无耻,迟早会遭报应的。”
廖小蝶浑身一僵,硬着头皮颔首附和。
姜玉姝看够了热闹,起身道:“几位聊着,我回房看一看。”
这时,郭弘磊昂首阔步迈进门槛,朗声道:“文书俱已办妥,潘大人他们要启程了,咱们快跟上!”
申时四刻,炎阳西沉。
几万斤粮种被一长溜马车装载着,潘睿乘小马车,潘奎及其手下则骑马。
其中,郭家的伤病患及老弱和车夫们各坐一边,遮阳吹风,倒也舒适。
姜玉姝抱着包袱,朝廖小蝶夫妻挥手道别:“二位,来日有机会再见。”
“告辞!”郭弘磊向龚益鹏一抱拳,跃上马车。
姜玉姝好笑地问:“原来你居然会赶车?”
郭弘磊伤势未愈,单手握着缰绳,神采奕奕答:“会骑马便会赶车,这有何难?”
潘奎打头,马鞭凌空“噼啪“一甩,高声喝令:“启程!”
旋即,马蹄声嘚嘚,满载粮种的马车吱嘎吱嘎,溅起尘土飞扬,往北前行。
龚益鹏汗流浃背,沮丧愧疚,大声道:“老夫人,保重!”
王氏靠着包袱,眺望破旧的牢院大门,百感交集,暗暗庆幸次子的果敢,由衷松了口气,欣然答:“你们回家去吧,改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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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出了西苍城门,匆匆北上。
边塞辽阔,风光壮丽。
姜玉姝吹着夏风,优哉游哉,忽然心血来潮,转身摸索颗颗分明的土豆,畅快极了,神采飞扬,眉开眼笑。
郭弘磊余光一扫,无奈问——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o(╥﹏╥)o今天我鼓足勇气,决定参加晋江的日万活动,谁知拼死拼活,零点之前也没能日万……现在虽然码完一万,但实在太困了,只能明天捉虫排版之后再发表【蜗牛春泪目、歉意比哈特】
第34章 临危受命
“你笑什么?”颠簸的马车上,郭弘磊控着缰绳, 凝视笑盈盈的妻子, 困惑不解,感慨说:“有时候, 我真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高兴!譬如此刻。莫非发生什么好事了?可否说来听听?”
夏季草木葱郁,边塞田野广阔无垠, 姜玉姝眺望天际绵延起伏的群山, 心旷神怡,豁然开朗,既是奔向赫钦,也仿佛是奔向久违的自由, 欢欣雀跃。
但这些暂不宜对丈夫和盘托出,以免对方追问之下自己露馅。
姜玉姝想了想, 环顾四周, 轻快从钱袋里抽出几张银票的一角,示意对方看。
“银票?”郭弘磊瞥了瞥,笃定问:“想必是母亲给你的吧?”
姜玉姝挪近些, 压着嗓子,答:“三百两!老夫人叫我好生收着, 等到了赫钦, 一则安家,二则设法帮你打点打点、让你少吃些苦头。”顿了顿, 她小声问:“哎,你知道银票是哪儿来的么?”
“嗯?”郭弘磊抖了抖缰绳, 略一思索,扭头猜测问:“难道是龚大哥赠助的盘缠?就像在都中时,平日交好的亲友们慷慨解囊,帮了郭家许多。那些情谊我都记下了,等有机会再报答。”
姜玉姝耳语告知:“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龚大哥的确赠了盘缠,便是老夫人给咱们的这三百两。但除此之外,嫂子三言两语,把婆婆上次交给廖表姐打点知府的二千两要回来了!”
“什么?那二千两还能回来?”郭弘磊十分惊讶,转身问:“表姐没拿去做打点的花销吗?”
姜玉姝收好银票,皱了皱眉,斟酌着答:“她自称陆续给知府夫人送去首饰、玉雕和老参,但并未提是否动用了那二千两。当时,你前脚催家里赶快收拾行李,表姐夫后脚给老夫人请安,寒暄时,嫂子当众问表姐‘二千两够不够使?不够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原来如此。嫂子她——“郭弘磊欲言又止,索性问:“结果如何?”
“结果,表姐夫毫不知情,大吃一惊;表姐马上说自己并未动用银票,被逼收下后一直搁着,本打算物归原主,但忙乱中忘了。”姜玉姝靠着包袱,唏嘘道:“龚大哥责怪表姐不该收下,表姐再三解释,并派人火速回家取……总之,当时的场面挺难堪。”
郭弘磊低声问:“近几日,家中上上下下备受煎熬,嫂子的个性我清楚,但不知母亲发怒了没有?”
“没,老夫人一直客客气气的,和颜悦色。”
郭弘磊叹道:“家道败落,母亲变了不少。若是以往,她老人家必定恼怒。”
姜玉姝忍俊不禁,眸光水亮,附耳道:“哪里!我在场看得一清二楚:婆婆虽没发怒,但心里气得不轻。嫂子挤兑表姐的时候,她自顾自地忙,不闻不问,像个局外人。你听听,她生不生气?”
“饱经艰辛,长辈总算能克制隐忍。这很好。”
不知不觉间,两人挨得越来越近。
姜玉姝叹了口气,“婆婆无非是不愿得罪龚大哥,生怕结仇。”
“我相信世兄的为人。”郭弘磊话锋一转,“可惜他似乎有些惧内。”
姜玉姝扑哧一笑,摆手道:“哎,算了,今日一别难以再见,先不谈他们了。来!咱们聊聊穆世伯。”
郭弘磊靠着车框,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爽快道:“姑娘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姑娘?
潘奎骑着高头大马,因押送粮种而无法驰骋,只得耐着性子,时而打头,时而与小马车里的堂兄聊几句。此刻,他随意晃到了粮车队中,恰听见郭弘磊唤“姑娘“,唬了一跳,忙策马探头细看,顿时乐了,压低嗓门问:
“嘿?我无意中听见你唤‘姑娘’,还以为你在逗丫鬟呢,原来是在逗媳妇儿!”
姜玉姝闻声抬头,惊觉彼此几乎依偎,亲亲密密。她被打趣得脸一红,尴尬之余,忙挪开了。
“啧,正儿八经的夫妻,害什么臊啊?你们都城人就是讲究!”潘奎乐呵呵。
郭弘磊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我没逗她,而是在商讨家事。”
“随你们的便。家务事儿我管不着,也懒得管。”潘奎吸吸鼻子,不大放心,皱眉问:“不过,我看郭家有不少丫鬟,个个娇滴滴,嘴里‘公子长、公子短’,有些是专伺候你的。对吧?”
郭弘磊坦率答:“有几个是。”
潘奎粗中有细,语重心长地告诫:“等到了卫所,你可千万别摆侯门贵公子的架子,以免遭人厌恶。自古以来,在军中,只有英勇杀敌才能赢得敬佩,别的一概行不通!”
“多谢大人提点,我记住了。”
姜玉姝忍不住说:“大人尽管放心。他生是侯门贵公子不假,但自幼受长辈严格教导,正直上进,并无纨绔坏习气,一向勤恳踏实,甚至有点儿‘呆’——”
“咳咳!”郭弘磊板着脸咳嗽。
姜玉姝打住,心虚一笑。
“哈哈哈哈。”潘奎大乐,甩了甩马鞭,揶揄问:“嗳哟,女人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个呆子,就只能替呆子美言喽。”
姜玉姝讷讷道:“他不是呆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郭弘磊莞尔,一本正经道:“您有所不知,她看似聪慧,其实常常犯傻,估计岳父母正是见我‘呆’,才肯把女儿许配——”
“你才傻呢!”姜玉姝脱口打断道。
潘奎前仰后合,心直口快,戏谑道:“一个傻,另一个呆,性情、家世、模样都般配,简直天造地设!”
姜玉姝被洪亮大嗓门揶揄得低头,红着脸,佯作整理包袱。郭弘磊见状,悄悄冲潘奎摆摆手。
潘奎会意,感慨道:“行了,不说笑了。小子,你是个有福气的,家败至此,妻子仍死心塌地跟着,毫无嫌弃之色。”
郭弘磊昂首,快意地笑了笑,想说点儿什么,瞬间却拙嘴笨舌,最终闷闷应了个“嗯“。
西苍北部地势高,林深草密,人烟罕见。
官道蜿蜒曲折,马车频频爬坡,时而渡溪,时而过桥,途中可见大片大片被荒废的田地,杂草丛生。
两日后,一行人抵达长平县。
车内太闷热,潘睿改为骑马,鞭子遥指前方,高声道:“往前三里地,便是长平县!按承诺,本官早已派人知会长平知县和穆指挥使,但对方来与不来,却未可知,本官无法左右。”
王氏扶着车框,极目远眺,不由得担忧,忐忑道:“一大群不速之客,冒然投靠,也不知穆将军肯不肯帮忙。”
熟悉后,郭弘磊借了一名同袍的马,单手骑着过瘾,靠近安慰道:“母亲放心,别人不敢指望,但穆世伯与父亲有几十年的交情,非同一般,可以信任的。”
“但愿如此。”王氏苦笑叹气。她屡遭亲信之人折磨,郁郁低落,愈发瘦弱。
粮车队里,主仆仨挤坐一车,姜玉姝居中,她抓着缰绳,小心翼翼抖了抖,轻声道:“驾!”
翠梅拍手夸赞:“姑娘好厉害!”
“看起来,赶车还挺有意思的。”小桃跃跃欲试。
姜玉姝笑道:“坐稳了,待会儿给你俩试试!”
旁边的钱小栓纳闷,小声问:“赶个马车而已,值得她们乐成这样?”
丁远小声答:“听说,达官显贵家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少见外人,根本没什么机会外出透气。靖阳侯府的规矩肯定更大,所以她们才无知,赶个车也大惊小怪。”
“那,侯府女人不就跟坐牢似的?可怜呐。”
翠梅扭头一扫,立刻附耳告知:“小桃,那个登徒子又来了!这一路上,他没少偷看你。”
“他可真讨人厌!”小桃憎恶地“呸“了一声。
姜玉姝镇定自若,耳语嘱咐:“都别理睬,权当他不存在。如果他敢动手动脚,你们立刻告诉我,我想办法叫他吃苦头!”
“是。”
这时,郭弘磊靠近,俯视紧握缰绳的妻子,朗声说:“小心些,别把车赶进沟里去了。”
姜玉姝目不斜视,“万一栽进沟里就怪你!”
“是你在赶车,怪我作甚?”
姜玉姝不慌不忙答:“教不严,师之惰。”
“……岂有此理。”郭弘磊挑眉,威严问:“我认认真真地教了,你怎么不怪自己悟性差?”
姜玉姝忍笑答:“您既明知学生悟性差,本该教得更认真些!”
郭弘磊张了张嘴,被噎住了,却毫无恼意,哼笑问:“世上哪儿有像你这样的学生?伶牙俐齿,竟敢把先生驳倒了。”
下一刻,前方忽然奔来大队人马,溅起阵阵黄尘。
王氏眼睛一亮,伸长脖子眺望,急切问:“来者是谁?可是来接应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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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睿率先告知:“长平的韩知县亲自来了!”
郭弘磊随即道:“打头的那位便是穆将军!”
“哎呀。”王巧珍松了口气,搂着婆婆欣喜说:“太好了!”
王氏却患得患失,喃喃说:“你先别忙着乐,再、再看看罢,等事成了再高兴。以免又是一场空欢喜。”
说话间,郭弘磊策马飞奔相迎,少顷,双方碰面。
“吁!”郭弘磊虽是单手,却敏捷一跃而下,昂首阔步迎上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来人也纷纷下马,为首者须发灰白,身板壮实,面膛红润,气势威严。
“世伯!”郭弘磊站定,深深躬身,拱手道:“小侄给您请安。”
穆康喟然叹息,双手搀起挚友之子,沉重道:“快起来!我看了信,才知道你们在府城出了变故。好孩子,难为你一路劳心费力、带领全家赶到此处。”
“自家的事儿,理应尽心。”郭弘磊歉疚表示:“此前本约定只男丁来投靠,谁知出了变故,迫不得已,小侄只能把家人送来,冒然行事,还望世伯谅解。”
穆康板起脸道:“你愁什么?只要不出西苍,在哪儿都是一样地充军屯田!”语毕,他扭头问:“韩知县,是这个道理吧?”
长平县令韩凯点点头,温和答:“没错,正如将军所言。你把名册交上来,县衙核实并登记后,相关郭家人即可待在长平屯田。”
郭弘磊霎时放下心,感激道:“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