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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小桃红-第114部分

小说: 小桃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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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抓周还没过,就想着要算盘了……她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李氏暗暗揪紧帕子。
  老族长眯着眼睛轻扫了元宝一眼,又过度到周遭旁人身上。见三房的夫妻也到了,便咳咳嗓子站起来:“都来齐了,那就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谢谢【墙角晒肚兜、小饱和宿主】三位亲酷炫投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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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红尘里(终)

  柳姨娘推着四少爷沈砚琪挤进人堆;让他在厅门中央站定。
  周围一圈都是老少女人,就自己一个‘爷们’赫然立在最前面,太难看了;沈砚琪不肯站。
  柳姨娘又气又急,没办法;只得照沈砚琪的屁股掌一巴掌:“你站是不站?不站,大伙记不起来你那份,我与你妹妹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啪!”
  声音不大不小;却偏叫厅里头的人物听见。
  老族长皱起花白的眉头;晓得这是大老爷遗下的庶子;便叫人把他轰走:“正经主子们说话;闲杂人等莫要乱掺和。”
  十四岁的少年;正是心气儿最高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样贬低?沈砚琪拨开柳姨娘的肩膀:“没份就没份。我便是去参军,也要把你和妹妹养得好好的!”
  那侧影瘦长一条,清秀面庞上尽是羞愤。打小就知自己身份低微,也没想着要分二哥的财产。
  沈砚青却把他叫住:“四弟进来,总归是沈家一员子嗣,一起旁听也好。”
  “诶、诶,谢二爷、谢二爷!”柳姨娘感激得差点儿都要跪下,连忙哈着腰,唯唯诺诺地把儿子领进厅门。
  “嗤~有儿有女就是好啊。不像咱们膝下无子,就眼巴巴看着的份。”
  “可不是?别看她现在老实,当年不知把男人霸占得有多骚!”
  “嘘,快别说话。听天由命吧。”一众姨娘便骚动起来,那眼神有嫉妒的有艳羡的有恶毒的,却终究遮不住一抹共同的萋惶。
  掌柜们把数目盘好,拿去给老族长过目。老族长看完了,又给其余几个长老逐一阅过。
  捋着白胡子,互相点头表示认可。
  老族长便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道:“沈氏家族根系庞大,唯你们这一支乃方圆百里第一富庶人家。按说应该上下和睦一心,继承祖上百年荣华。然,一定要分,那就只得分。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掌柜的把帐算得清清楚楚,若有疑议,尽可当下直说。莫要等分好之后再闹,传出去了丢沈家的脸面。”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指地扫了李氏一眼。大抵是怪她不守妇训,婆母尸骨未寒便闹着分家。
  李氏便有些尴尬,绞着帕子闷声道:“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长辈们也不能偏向谁,我一个妇人家家哪里敢有什么疑议。”
  “如此就有劳众位长辈。”沈砚青谦然拱手致礼,那凤眸含笑掠过李氏身上,却分明捺下一分冷意。
  他今日着一袭鸦青色暗纹长裳,那青色最是衬他的容颜,灰蒙光影下,他的侧脸就好似刀削玉雕,线条冷而精致,让人轻易不敢忤逆。
  鸾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沈砚青了,安抚着怀中的元宝,心却安定下来。晓得自个男人对外人从来不手软。
  老族长便示意掌柜的说话。
  掌柜的深吸一口气,肃然道:“今次把账面盘点,除却大房三爷沈砚邵欠下公中四万三千九百两旧账,其余各房数目皆清清白白。因二老爷在朝为官,生意上之事不便插手,遂乡下庄地分之三成,马场分红二成,钱庄三成;三老爷分地三成,马场二成,钱庄三成;二爷沈砚青地二成,马场四成,钱庄二成,仁德药铺归之,因京城产业属其个人财产,遂亦由其单独支配;三爷沈砚邵地二成,马场二成,钱庄一成,布庄归之;四少爷钱庄一成,另置沈家偏宅一座,铺面一枚。沈家老宅子分做四等,除却四少爷其余各家各一份。祠堂公用。众目公证,莫有疑议——”
  憋足劲儿不带停顿,尾音打了个转,拉得老长,叫谁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厅堂内外静得悄无声响,每个人都在心中各自计较思量。
  “天老爷啊!不公啊——这是串通一气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哪——”忽然一声嘶哑嚎啕打破寂静,李氏手中帕子一松,整个儿从八仙椅上滑坐到青砖地面。
  她看着鸾枝俏美的脸庞,又看看一双粉团团的孩子,末了龇着牙对沈砚青叱道:“我知道你恨我,这些年,你没有一天不在怀疑是我害了你的腿!先前为你张罗的两门媳妇,就是被你的冷漠生生逼得上了吊……好了,你处心积虑多年,今天终于成功了!你将我这把老骨头逼到绝路没关系,可砚邵他是你的亲弟弟!老太太尸骨未寒,你做哥哥的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狠手?”
  哼,既是知道老太太尸骨未寒,你又何必着急分这个家?…你不仁,我又何必多义。
  沈砚青凤眸微挑,勾着嘴角冷笑:“是是非非,大夫人不是应该很清楚嚒?你既逼着贞慧二人在我药中下毒,又何怪我对她们冷漠不理?……撇开这些不谈,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前年底砚青接手生意之时,家中已然被吃成个空壳。若然不是这二年的辛苦经营,恐怕此刻连一成也分不到你头上。掌柜们在沈家做了几十年,公道是非,不劳我亲自分辨。”
  寸步不让。
  “是是是……亏得二爷及时接管,不然公中账目早就被祈表少爷挪干净喽!”一众掌柜纷纷点头。
  魏五早就看不下去了,粗着嗓子放话道:“这药铺就必须是二爷该得的!前年底三爷惹了宫中太监,沈家不知陪进去多少银子,二爷还为此坐了牢。若不是二爷二奶奶齐心协力,说句不好听的,只怕沈家当年早就被抄了家……便是大夫人此刻分得的布庄,也全拜二爷这两年的苦心经营。真要算起来,二爷倒是分得少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二少爷当年瘫得蹊跷,此刻把来龙去脉听完,门外众人顿时轰然一片。姜姨娘扭着屁股看好戏:“吓,还真有这事儿……我说当年怎么好好就掉湖里去了!”
  旁的姨娘赶紧拧了她一把:“快闭嘴。都分完了还没提咱们一句,就等死吧。”
  “母亲快别丢人现眼了,原是我老三自个欠的债多,不劳而获,活该分得少!”哪里想到惯常慈爱的母亲暗地里却是个侩子手,竟然害的还是自己最为敬重的二哥,老三只觉得没脸再呆下去,连忙上前去扯李氏。扯不动,又把扇子在胳肢窝里一夹,架着李氏的胳膊想要扛她起来。
  不见这败家子倒好,一见李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辈子端庄矜贵,几时当众出过这样的丑?还不全都是为了他。
  李氏心血滚滚,狠狠啐了老三一口:“孽畜,让你去败!老婆败没了,孩子败没了,财产也败光了……我、我也不操这个心了,让我也随了老爷下去吧!”
  咚——
  她想冲柱子上撞死,只话音未落,整个儿却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
  晕了倒好,这不孝的妇人。老族长却没有耐心了,问旁的几位长老可还有甚么问题。
  都回答没有。
  众长老便起身告辞:“那么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家虽分了,血脉却是断不了的,以后还须得和睦相处,一心帮扶!”
  拄着拐杖出门。
  只才走到门边,门槛外却忽然齐刷刷跪下来一大片——
  “二爷二奶奶发发善心,切莫赶妾身出门则个——”
  “二奶奶您贵人不计前嫌,就当奴家先前那些碎嘴是放屁吧……呜呜呜……”
  一片哭声哀悼,素缟裹着发颤的身子,把脸面伏于砖石,长跪不起。
  这却是内宅的事儿了。鸾枝咬着下唇道:“不是不留,宅子都分作四份了,哪里还有空余的地儿匀出来?老太爷一辈的姨娘理应由我们晚辈共同承担,然而老爷一辈的,如今大夫人还在,便不是我能做主的……等大夫人醒来,让她安排你们各自的去路吧。”
  不愿再多添累赘。
  姨娘们却不肯起。那人群中爬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拽着鸾枝的裙摆哭求道:“这些年困在宅子里不见天日,早已把那外头的风土忘得一干二净,若是这样赶出去,当真就没有甚么活路了……老太太既是把掌家的钥匙都给了二奶奶,二奶奶从此便是这个内宅的当家主母,没得再让我们去听大夫人的……求二奶奶大慈大悲,留老姐妹们一条活路则个!”
  潸然泪下,孜孜不倦。
  林嬷嬷也刷地跪上前来:“二奶奶恕罪!老奴、老奴也不想走……十四岁上随老太太进了这座宅子,眼看四十多年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求一口残羹养老,不会再给二奶奶增添任何麻烦。”
  “二奶奶开开恩吧,就当给世子千金积福了——”
  一众老的少的女人纷纷磕头,把门前堵得水泄不通。
  三老爷沈明达吃斋,最是心软,念了声阿弥陀佛,最后道:“不如就留下来吧……家和万事兴,老太爷留下的祖业不能动,这座宅子不能拆。我与二哥惭愧,没能为沈家传承香火,待百年之后,宅子就落在砚青名下吧,算是给姨娘们养老的补给了。”
  ……
  一个家便这样分完。
  李氏终究理亏,没有脸再继续胡闹。却也冷了心,把福穗院单独隔开,另僻出一道门,带着老三和秀芸独门独户的过了起来。
  沈明达夫妻俩年初才嫁了闺女,没有什么牵挂,便依旧留在宅子里吃斋念佛。
  姨娘们去留自便。基本上都还留着,姜姨娘倒是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东西走了,还年轻,听说在外头藏着个唱花旦的相好,俩人早就暗通沟渠。也是命好,没有在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被发现,如今正好搭成一双。
  鸾枝叫人把北院上房的屋子腾出来,重新翻修了一遍;又把那望风楼下的死人窑子拆除,填了土种了绿植,开辟成一个小园子。那树荫逐渐茂密,后来也时常带孩子回来度个短假。整座老宅子焕然一新,没有了老太太青烟袅袅的熏陶,渐渐的那阴霾死气便也淡化开去。
  顺遂的日子总是叫人把时间忘却,忽而元宝如意就能用手撑着站起来了,站着站着便自己学会了走路。能够开口叫爹和娘了,不好好走路,惯爱跑。第一年的时候院子里的水缸有他两倍高,最近一次再量一量,竟然就只差了一个头。
  “咕咚——”
  如意搬来小矮凳,垫着脚尖把一枚石子投进水缸:“娘,你看水在跳舞!”
  那平静水面上晕开一波潋滟,印出女童清澈的笑颜,鸾枝猛然恍惚过来——哦,一晃就是三年。二十了,已经是四岁孩子的娘。
  “…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谨而信…”傍晚光阴静谧,落日余晖把小院打照得一片金黄,有稚嫩的朗诵声在磕磕绊绊,背一句,忘却下一句。
  鸾枝说:“再想想,不然爹爹回来考问,你又不会。”
  “出则悌,谨而信……”元宝挠着光光的小脑袋,想啊想,还是想不起来。甚苦恼,忙颠颠地栽进鸾枝怀里:“娘,爹爹坏,老‘疼’你,我们不要他回来好不好?”
  稚嫩的嗓音,一边说一边眯着好看的凤眸,信誓旦旦。
  “呵,臭小子,是谁前儿个还叫我驼他一辈子的?”话音未落,身后却传来一声磁哑带笑的调侃。回头看去,只见一袭墨色长裳在风中轻扬,高大而清伟,风尘仆仆。
  “爹!”如意连忙从小矮凳上蹦下,呼啦啦冲到沈砚青跟前,抱住他衣摆不肯松手。
  扎着两撮小小的辫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和她的娘一模一样。沈砚青把如意抱起来亲了亲:“乖女儿,可有和弟弟一样不想爹爹?”
  “哪里有不想了,我还等你给我抓蛐蛐呢……”元宝嘟囔着小嘴儿,声音小到只有自个才能听见。他淘气,平日里是最惧爹爹的,怕被考问背诵,连忙假装瞌睡倚在鸾枝怀里不动。
  “爷,放哪里?”程翊提了只笼子走进来,已经十七岁了,变做个清秀少年。
  沈砚青叫他放在葡萄架下的石坛边。
  木门儿一开锁,顷刻窜出来一黑一白两只小狗儿:“汪,呜汪——”
  脆生生,巴掌大。
  “哇——!软绵绵~~”元宝如意连忙围过去蹲下…身子,小屁股翘得高高的,抹狗狗们毛绒绒的脑袋。
  鸾枝站起来,走到沈砚青身边,替他拍身上的尘土:“哪里弄来的两只小狗儿,看起来好生面熟。”
  “旺财的,一放它回去就四处勾搭,又生了。”女人的个子娇小,这样近距离贴着,风一吹,她发上的味道便沁入他鼻翼。沈砚青把鸾枝小手一握,够到唇边:“何物这么香?”
  鸾枝不承认,撅着嘴儿:“哪来的香气?是你身上的酒气。不是说回老宅子吗,又去哪儿逍遥了?”
  沈砚青戏谑地勾起唇角,贴着鸾枝耳际吹气:“去翠香楼里喝酒了。”
  “你……”鸾枝气得要打。
  沈砚青连忙将她盈盈腰肢儿一揽:“小醋缸子,是魏五闺女满月,多喝了几杯……连你都爱不够,我哪里舍得去找别人?”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勾勒她胸前的盘扣。那凤眸潋滟,几许浓情不遮不掩,嗓音忽然低下来:“你还没回答我,哪儿来的这样香味?”
  一分开两日他就想要。鸾枝脸儿泛红,看一看身后,姐弟两个已经追着小狗玩耍去了,程翊也早早识相地走开……二爷和二奶奶那点事儿整个宅子里谁人不知?
  鸾枝便由着沈砚青划弄,垫着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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