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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小桃红-第98部分

小说: 小桃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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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不小心说了太多,连忙噤声,怕鸾枝更加不愿意回去。
  想不到荣若竟然生了个儿子,当初却因为肚子太圆、喜欢吃辣而受尽婆母们的非议,鸾枝高兴之余,不免又替容若不值。心中思量着这个死人的宅子是万万回去不得了,那开铺子的念头越又越发坚定了一分。
  当下便向沈蔚萱告辞道:“呀,听得我这心里头又高兴又心酸的……荣若这样的好女人,天下上哪儿去找?大夫人与三爷也真是,不晓得惜福。只怕这一趟回去,以后也不容易再接出来……搁街上呆久了,瞧孩子们这小手儿凉的,那我先走一步,你慢慢看,回头得空了我去府上看望你。”
  沈蔚萱应着“好”,痴痴回望了鸾枝几眼,其实自己也觉得挽回无力。便叹一口气,低头进了铺子。
  “让开!让开!押着朝廷重犯,不想死的别挡路!”长街上忽然闯过来两队精甲锐兵,手上拿着长刀与盾,气汹汹把街心的人群往两侧疾疾拨弄。
  那人群还未来得及反应,后头便浩浩荡荡杀过来一支铁杆囚车,吓得一个个连忙作鸟兽散。鸾枝才要去对面街买糕点,措不及防之下便被推挤到密密茬茬的人堆里。怕元宝被挤痛,又怕如意和春画失散,连忙垫着脚尖叫“春画、春画!”
  “二奶奶,奴婢在这里!”春画推着小车在人堆里艰难地挪移着。
  “呜哇——”如意最怕人多拥挤,吓得咧开红红小嘴儿大哭。稚嫩的哭声清脆而惊惶,只把鸾枝听得心如刀绞。
  咕噜咕噜——
  板车的声音不大,然而那可怖的沉重脚铐与枷锁,还有囚车里犯人们的模样,却顷刻将男女老少们的喧嚣压过。四周安静下来,人们睁着大眼小眼错愕张望。
  先来的二十三四岁,生得落落潇洒,着一袭单薄中衣,显见得被抓时还蜷在被窝里。应是个不羁的角色,那长眸里噙着讽蔑,便是被关在这肮脏带血的囚笼里游街,也依旧一副不怕死的逍遥做派。
  春画靠近过来,指着他:“看,那是表少爷!…呸,畜生也有今日,活该!”
  “别戳手指头,官兵凶着呢。”鸾枝忙把春画手儿一握,只是定定地瞅着囚队不说话。
  祈裕却已经看到了鸾枝,扭过头来对鸾枝笑。
  她依旧穿一抹海棠红的小袄儿,身段娇小小的,脸上没有镀妆,却红唇芙面,好生勾人心肠。滞滞地盯着自己,眼里头有恨有快意还有苍凉。这一刻,忍不住又想起初见她时的景象……那时候是怎样的呢?
  那时候手上摇着玉骨扇子,潇洒把一娓门帘掀开,不晓得有新媳妇在里面量衣,吓得她一双秀足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就像是一只山野迷途的母鹿,眼角沾着泪,错把自己当做她心上旧人,挠得自己为她丢了心、失了魂,终落得个如今下场。
  风水轮流,祸福旦夕。她却日渐风光了,抱着个孩子,高高在上,人上人……一辈子再染指她不得。
  “呵。当初真不该对你三番五次手软。”祈裕在囚车里冲鸾枝挑了挑眉。
  鸾枝咬着下唇。王八蛋,你还欠我一个耳环。
  不还了,就让你一直惦记着……然后你就忘不掉这个人。
  无声之言,凉薄相看,恍然擦肩。
  “妈的,这家伙他就是先前那个拐卖女人的小子!听说如今又贩卖起烟膏来了!畜生啊!”
  “畜生!”
  “草菅人命!打死他!”
  人群中有在衙门当过差的老汉忽然反应过来,一个烂菜帮子冲祈裕脸上砸过去。
  一扔就拦不住了,顷刻间鸡蛋、包子、土豆全都往囚车方向扔投过去。
  鸾枝心中感概,暗道这苍天总算有眼,恶人终得了恶报。正要躲开回去,一抬头,却忽然将将一愣——那后面的是谁?
  他穿一袭笔挺黑衣,搭着大漠里惯穿的毛毡短褂,墨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风尘仆仆。一双冷峻长眸正痴痴地向这边凝望,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眼神竟是那样的沉静。沉静得鸾枝一颗心蓦地就抽痛起来。
  找了半天,还以为他不在,以为他终于回了南边老家,没想到竟然还是没逃过。
  “凤……凤萧?你为何不给自己一条生路?”鸾枝蠕了蠕嘴角。
  隔着人群,凤萧却看到鸾枝怀里的元宝……粉嘟嘟的脸蛋,红红小嘴里吐着泡泡,蠕来蠕去……好女人,她把孩子喂养得真好。竟然就这样早产了,堪堪提前了两个月。真想杀了那个姓沈的男人!
  “桃红……”目光濯濯地凝着鸾枝,正要勾动嘴角,“啪——”却忽然一个臭鸡蛋正正地打在他冷毅的面庞上。
  裂开来,蛋汁流了一脸,太不堪……就像是一条河,生生把二人的地位隔开在天上地下。
  提醒自己这时候还不配。
  凤萧再不理鸾枝痛惜的眼神,冷漠地撇开了视线。
  “让一让!让一让!”一辆辆装满嫣红色陀罗香膏的大马车驶过来。
  官兵们再次把围观的人群往两侧推搡。
  鸾枝被撞得一个踉跄,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凤萧了。
  那后面的囚车里装着的是英姐和大当家等一众土匪,还有七八个异族的粗壮男人。
  “一网打尽了,嗤嗤~~都是你害的。”英姐对着鸾枝抛了个媚眼。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咯^^,+2。5K,昨晚脑袋昏糊,写的自己很不满意,基本上整章都调整过。。也想加快速度来着,就是精力不足,有时候前一刻还是各种清醒,后一刻忽然就脑袋昏沉了……所以答应了的话频频食言。。惭愧则个。但葫芦心里确是真的无比珍惜每一位读者的,泪汪汪真诚脸→←
  以及谢谢【冰糕、宝贝、苏紫】三位亲的暖暖投雷,拥抱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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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章 丈母娘

  早先的时候;元承宇派人到南边三番两次的请;朱秀又想来,又怕自己太拙、去京城给孩子们掉价;都只是捺着心思不敢来。后来张二婶子夫妻俩回乡祭祖,说了凤萧虎口救人、鸾枝满月当日带孩子出走;还有老太太后来的中风。可把朱秀实实的吓了好一大跳。那丫头自小又倔又犟,如今见凤萧回来;只怕这一遭闹下去;小俩口儿是不肯再好好过日子了。她这一年来;吃喝穿戴没少受沈砚青的照拂,心里头百般过意不去;末了还是随朱秀夫妻两个北上来了。
  一辆精致的马车;门壁上镶着薄绒,暖烘烘的。两个粉团团的孩子,一个穿青色镶银边斜襟小棉袍,一个裹水粉的绣花小冬袄,依依呀呀的看得人满心欢喜——闺女头一胎就得了一对儿女双全,自个娘家人脸上都有光。
  朱秀亲着元宝的小手儿,对鸾枝感慨道:“哎,听你这样一说,老太太做得委实是过分了些。只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不比我们的小家小户,规矩就是多。你说到底只是个妾,就是再疼他,也不能够把他独占,你也有不对。”
  鸾枝正在给如意喂奶,小丫头一边儿吃,一边儿睁着清澈的眼睛看娘亲,安安静静的,可招人疼。
  鸾枝拭了拭如意的小嘴,闷着声儿赌气:“我才没有疼他,巴不得他不要我呢。当初为了哄我同意,答应给我扶正的是他,说一辈子就我一个的也是他,我可没有无理取闹。”
  她三言两语几句话,不知不觉间,却把昔日的挣扎轻描淡写揽括。
  瞅着闺女那副执拗模样,只怕一开始没少受婆家的苦头,朱秀看了不免又伤怀又气恼,戳了鸾枝一指头:“吓,瞧这酸溜溜的样子,还说你不疼?你要是真不疼他,他娶一百房女人回来,你都不会生气……答应你也是一时的,这天下男人对女人就是这样。他肯把你放在心里就已经是最好了,较不得真。”
  鸾枝可不这么觉得:“教我这样的也是你,教我那样的也是你……这要是换作凤萧,哪怕你对他说上一句,他一辈子就记在心里头去了。天下间的男人,不尽然个个都是薄情。”
  果然还是没忘记……
  朱秀便想起先前在荒草坡上,众衙役把凤萧往死里暴打的一幕,不免有些尴尬,喃喃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恨我当初把你和凤萧拆散……我的傻二奶奶,你跟着他不会幸福。他一个奴籍出生的小茶壶,拖着个妓…女老妈,如今又做了杀头的土匪,哪一点儿比得上沈家姑爷?给你穿金戴银,把你伺候得像个正经奶奶。咱们这样的人家,该知足了,不可以继续怄下去。”
  别提杀头,提杀头心就痛。鸾枝咬着嘴唇不说话,抬头去看阿娘,分开这一年,阿娘昔日灰黄的病色褪去,白与红从肤表里透出来,看上去气色是比从前好多了。
  她心里头也是无奈,晓得和凤萧一起,给不了阿娘如今这样的舒坦生活。
  鸾枝看着窗外,默了默,低着道:“你当初为何要骗我凤萧死了呢……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就合起伙儿来盼他死?”
  朱秀‘哦哦’地兜着元宝:“还不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和姑爷过日子?…也不是我自个瞎编,是和他娘商量过了的。都以为他活不成了,怕你惦记他一辈子。”
  昔日醉春楼前姹紫嫣红、嬉笑嗔痴的一幕幕又浮上眼前,鸾枝心坎儿有点痛。怕俏金花恨自己。
  “那凤萧他娘现在可好?”
  朱秀唏嘘叹气:“垮了,花姑突然生了恶疾,没几天就归了西,好好的一夜之间妓院就垮了。一群姐儿们大抢,俏金花年纪大、挤不过人,从二楼上摔下来,摔坏了脚骨头……早先的时候蜷在城门口等儿子,脚肿的像个大馒头,谁劝她也不肯听。后被那姓李的屠夫看到了,强行把她抱了回去。俏金花当街上就哭,哭凤萧他爹害了她一辈子,哭养了个儿子是条白眼狼。哭完了,等把腿脚养全,便老老实实的嫁了那李屠夫。人虽粗壮点,却把她当成宝儿,好吃懒做的供着。女人这一辈子,能落得这样结局也是造化了。”
  人间悲喜,今昔何夕……怪来怪去,只怪自己那一念之间,扯了凤萧一袖子。鸾枝揪着小帕儿,把睡着的如意放进篮子里,不再说话。
  大寒天的,街角的砖墙上结了冰疙瘩。怕割着嬉戏的孩童,端一盆热水往墙上泼,却一团白烟升起,那冰块顷刻间反而更厚重起来。
  十月底了,再一晃,嫁人就满一年。
  婴儿小车轱辘轱辘,母女两个一前一后的走路。朱秀悄悄打量着鸾枝,看她轻掂着褶子裙儿,那眉眼间温婉柔和,身段娇满满的,端得是一分矜贵。倘若这不是自己从小看大的闺女,只怕都想不起来她曾经有多么的青涩与犟硬。
  心中叹一口气……天生就不是穷苦的命格。
  杂货铺的老板正在卸门板。那半旧的茶色木头,沾多了人间烟火油气,看起来黑亮亮的,搬到墙跟下,哪家想要了自己便宜买走。
  见鸾枝来,连忙迎上前去:“哟,不好意思了谢夫人。昨儿个下午有位爷多出了一成银子,把这间铺子要走了,这会儿正等着签合约呐。”
  鸾枝不由皱起眉头:“都和韦老板谈了好几次,铺子我盘了,说好的今天就付款,怎么临时又变卦?做生意不带您这样的。”
  老板是个老实人,闻言很尴尬,讪讪地搓着手:“不瞒您说,这间铺子虽说地段略偏僻,生意却多少年一直红火。若不是老家出了事儿,房子塌了,老人病了,实在是等着急用钱,我也舍不得把它盘出去……呐这么着,不然一会儿那位爷来了,您和他商量商量,让一让?”
  “不用让了,这间铺子本来就是给她的。”话音未落,身后却传来一声带笑的磁哑嗓音。
  鸾枝顺势回头看,却原来是沈砚青凤眸含笑地端端立在两步之外,着一袭湛青色斜襟修身长袍,襟口镶着银狐狸毛边,那冷风将他衣炔向后轻扬,衬得他清伟身型好不英气逼人。
  鸾枝不想让阿娘看到他,不免生气起来:“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自己生意不去做,整日个盯着别人这点儿小铺子做什么?”
  沈砚青也不恼,只背着手把身旁的程翊斜觑一眼。
  少年程翊便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爷说了,二奶奶您是他的女人,他有权并且有义务要给你们母子更好的生活。不管怎样,您一个妇人家家也不能出去抛头露面。这铺子要开,也是他来开,他赚钱养活您。”
  字正腔圆,正襟肃然……好啊,每个教出来的奴才都和他一个模子的坏。
  鸾枝一口气呛在胸口,堵得慌,顿地把身子一转:“算了,铺子我也不要了,过几天我回南边去,在码头上开。春画,我们走。”
  轱辘轱辘,春画推着小车子,一步三回头。
  “呜~~呃呜~”元宝如意在篮子里使劲蹬腿儿,要爹爹,那个是宝宝爹爹,要抱抱!
  鸾枝不理,硬把纱帘儿一垂,遮住姐弟两个的眼帘,拉着阿娘的手要走。
  阿娘却已经看到了——那迎面走过来的清隽公子他是谁?
  他不是传说中阴幽死气的二瘫子、也不是目中无人的冷傲少爷,看那凤眼噙笑,那面庞如玉倾城,真真儿的一表人才!……好个不惜福的闺女,这般误打误撞嫁了个人中龙凤,你还拿捏,你还拧!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朱秀濯濯地凝着沈砚青,不走了,一劲揪着鸾枝的袖子不肯动:“吓,这…这位就是姑爷吗?……你个不要命的丫头,怎么能对姑爷这样说话?快、快把小性子收起来,好好听人家讲几句!”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过分!”鸾枝气恼的跺着脚。这只狐狸惯会做戏把人迷惑,就说不能被阿娘看到他。
  沈砚青却已经到得跟前,双手把宽袖微抖,恭身对朱秀施了一礼:“岳母大人在上,早些时候正派人去南边接您,不想您竟先行了一步,恕晚辈怠慢。”
  连举止都这般清风尔雅,哪里似那些寻常市侩商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误打误撞嫁进这样的人家。臭丫头,难怪舍不得他娶新。
  朱秀兜着手儿,第一回见女婿,欢喜得惴惴惶惶:“不敢不敢,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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