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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杜氏有巧女-第82部分

小说: 杜氏有巧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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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互憋了一阵子,气氛越发地诡异古怪起来。
  牧清寒见她始终沉默不语,饶是面上做烧也顾不得许多,生怕她误会,也急了,结结巴巴道:“真不是。”
  杜瑕微微抬头。
  就听他继续磕巴道:“真的只是射中了大腿,并不是那,那……”
  见他这样,杜瑕反倒给逗笑了,也红着脸道:“我晓得,你莫说了。”
  牧清寒又偷眼观察了她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十分一致的决定回避这段插曲,只相互问好。
  杜瑕这次才有空问他们的经历:“不是说游学么?怎得又牵涉上了大案!我们听说后着实吓坏了,也不知道详情,便没日没夜的往这头赶,究竟是怎么个缘故?”
  见牧清寒行动不便,杜瑕说不得先去扶他坐下,又忍不住问:“伤的很厉害?还疼得很么?还有哪里疼?”
  牧清寒感受着她靠近后带来的淡淡香气,欢喜的都快傻了,哪里还觉得出疼?!只不住摇头道:“不碍事了,不过皮肉伤而已。”
  杜瑕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责备的话,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一般的好面子,便是再苦再累,也只憋在心里吧,看什么时候憋出病来就高兴了。”
  听她隐隐有些怨气,牧清寒忙道:“当真没什么旁的伤,都叫阿唐给我挡了,倒是一块跟去的镖师,折了一位。”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不禁低下去。
  杜瑕不知道他们一行人竟真的有减员,再联系到两人时隔一月还不能行动自如的凄惨模样,多少对此番事件的残酷有了些认识,只倒吸凉气道:“是谁做的?!可能替他做主?总不能叫他白白牺牲!”
  见她听见死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竟先想着报仇,就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本就不同于一般女子。
  牧清寒飞快的将事情始末说过,帮杜瑕倒了水,又十分贪婪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直看到她面色绯红,才抓了她的手,幽幽叹道:“当时的确紧急万分,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等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那时候我还想着,若今后都见不着你了,也不知你会哭我,还是怪我。”
  当时张巡检追的紧,当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能做的只有使出吃奶的劲儿疯狂逃命。
  说老实话,若不是大毛舍生取义,张铎等人舍命护卫,他们此刻恐怕真就阴阳两隔。
  杜瑕叫他说的心惊肉跳,也后知后觉的涌起一股怒气来,道:“你也知道我会怪你,可考虑过你哥嫂没有?”
  说完,她又吸吸鼻子,却不继续责怪,只咬牙切齿的往他胳膊上狠狠掐了几把,语气复杂道:“罢了,都过去了,多说无益。我素知你稳得住,也不大好管闲事,若非没得选择,非管不可,约莫你也不会吃饱撑的去趟那浑水。”
  莫说牧清寒,就是她亲哥哥杜文,虽然平时狂放些,但也只是在为人处世方面,遇到这种几乎不必过脑子就知道极度危险的大事,若非事态紧急,他死都不会自己往上撞!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是换了自己,换了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救?自己有危险;不救?数千的百姓有危险!若给这等黑心的官儿得了势,竟升官发财,日后还不得继续祸害天下?
  但凡能有几分希望,说不得都要试一把的,好歹问心无愧。
  外头牧清辉去同驿站的人说话,不免又打点一番,杜河一家三口也说着悄悄话。
  杜河老实了半辈子,也就是养了两个孩子争气,叫他着实跟着长了一番见识,此刻身处驿站,历来便是只有官宦及其家眷才能出入的场所,他不禁再次唏嘘起来:“不曾想我这辈子,竟也能来一回驿站,当真是祖坟咳咳”
  见儿子、女婿都没事,乍一放松下来的杜河又不自觉带出这话,可没说完就被王氏白了一眼,连忙将后半截咽回去。
  王氏不悦,没好气的反驳道:“什么祖坟冒青烟,还不都是文儿和姑爷拿命换来的!又有你那祖宗什么功劳,莫要自己脸上贴金了!真是个拎不清的。”
  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道:“若是回回如此,我这颗心早晚得操碎了,还不如不考什么科举,做什么官,只安安稳稳回去做个富家翁的好。”
  杜河听后,只干笑不已,又觉得不能在儿子面前丢了面子,小声反驳道:“又说这胡话了,往日在家里动不动就说儿子如何如何出息的,不是你?再者若文儿当真不读书了,回家跟我开山种地去,你愿意?”
  几句话果然把王氏说的哑口无言。
  她摩挲着儿子明显消瘦了的脸,又重点扫过上头因为坠马受伤留下的淡淡印子,不由得鼻腔发酸,轻轻拿手摸了摸,哽咽道:“可还疼不疼?这会儿还能看出来呢,当时指不定得伤的多狠!”
  末了又痛骂惹事的官员,端的是狗血淋头:“真是狼心狗肺的混账玩意儿,能做官是多大的造化,偏也不好生做,不为民做主不说,竟是个黑心烂肠子的,光顾着自己捞钱,又残害人命,昧了天地良心,对得起哪一个!便是不给你们揪出来,早晚也该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来生就叫他们托生成猪狗!”
  别看她平时不大言语,可一旦被惹到了也十分难缠,骂了半天也不带喘气儿的,更没有一句重叠的言语,只听得外头兵士也都咋舌不已。
  骂完了,王氏不免又担忧起来,道:“我听说许多做官儿的心眼儿极小,你们这样,日后可会被穿小鞋?再者还没当官的就已然这样凶险,若是日后做了官,可如何是好?”
  打从潘一舟那回开始,杜文就渐渐有了感悟,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了,后来又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砺,尤其是此次死里逃生,着实顿悟了,自然知道官场上的唇枪舌剑之危险更甚于真刀真枪,哪里是言语能说得尽的凶险!
  可他注定了是要走科举为官的路子的,且这些事情爹娘也帮不上忙,没得给他们平添忧愁,便避重就轻道:“娘也实在多虑了,这世上哪里有白得的实惠呢?不说旁的,便是种地,哪天不是累死累活,若是再遇上这样的天灾人祸,岂不饿死?再说经商,你看牧家大哥整日也是各处奔走,劳心劳力,三两个月见不到嫂子和侄儿面儿的时候多着呢!”
  王氏果然不言语了。
  杜文慢慢拉着二老坐下,先给他们斟茶倒水,然后一撩袍子,忍着伤痛跪下,重重叩头,道:“儿子不孝,叫爹娘担心了!”


第五十六章 
  谁也没想到杜文会毫无征兆的来这出; 二老都惊呆了,一时竟忘了拉他起来。
  杜文又叩了一个头,缓缓道:“儿子素来莽撞; 也甚少帮衬家里什么; 全赖二老与妹妹劳作,心中着实有愧。这回我虽自问无愧于天地自身,可终究不能两全; 叫您挂念; 实在该死。”
  王氏双目中滚滚落下泪来,杜河也红了眼眶; 忙抬起衣袖去擦,又伸手去扶。
  “快; 快起来,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当初决定去安定县时,他心中最担心的便是爹娘和妹妹。他虽年轻; 可因为知道自己将要做的是一件伸张正义的大事,故而并不畏死,可若是当真有个什么万一; 不知爹娘妹妹会是如何痛彻心扉!
  尤其是在被张巡检率人追赶的那几个时辰里; 杜文几乎将自己过往十七年的短暂人生统统回忆过了; 甚至不止一遍。
  他无数次的想,假如自己死了,假如自己真的死了; 他最对不起的会是谁?而最伤心的又会是谁?
  都说天地君亲师,可天地什么的在哪儿呢?他本就不信鬼神,更不觉得广袤天地会为了自己这沧海一粟悲痛。君?莫开玩笑,圣人忙得很,哪里又会记得他这个小小县城的小小秀才。人才,人才,便是人才也如同春日里割韭菜一般,去了一茬还有下一茬,多他们不多,少他们,自然也不少。
  先生?是了,先生确实会难过,会伤心,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毕竟不止自己这么一个弟子,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过空留一段回忆,日后不管是先生亦或是同窗再说起来,也不过唏嘘感叹一番“那人是个才子来着,若能活到现在……”
  最难过的,难过到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的,只有自己的家人罢了!
  他们含辛茹苦的将自己拉扯大,便是比自己小的妹子也那样聪慧懂事,从不跟别家女孩儿似的爱娇俏,今儿想要这个,明儿要买那个……自己去外头读书,她还掏出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给自己花费呢!
  他们当真就真的无欲无求,什么也不喜欢么?不过是忍着罢了!
  都是为了他,为了一个他呀!
  如今幸得老天垂怜,他好歹活着回来了,便再也忍耐不住,才有了对二老下跪的一幕。
  诚然他永远不会后悔曾经做出的决定,哪怕重来一次,他必然还会语出无悔,可他活着回来了!
  他发誓,日后必然要叫家人过上好日子!叫他们之前付出的得到应有的回报!
  “哥哥……”
  不知什么时候,杜瑕已经悄然站在门后,见了眼前这一幕也不禁泪如雨下。
  牧清寒知道他们此时不好出去打扰,只取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因为那一跪,杜文尚未好全的伤口又有些崩裂,不过因为内里皮肉都长得差不多了,如今不过表皮有些损伤,重新换过药之后也就罢了。
  见此情景,王氏不禁心疼道:“才说了不叫我们担忧,却又闹成这样,你呀你。”顿了下又道:“没听大夫说么,可能要留疤了。”
  有生以来头一次这样彻底的吐露心声之后,杜文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无比,端的是精神焕发,自然不在意这些小节,只朗声笑道:“这有什么,男儿身上多几道疤痕又如何?再者又是在大腿内侧,难不成谁还要当众扒了我的衣裳?”
  几句话说的众人也都忍俊不禁,王氏也抬手往他脑门儿上戳了一指头,笑骂道:“偏你歪理多,谁说的过你!等等日后给你找个厉害媳妇好生管着吧!”
  大家就都笑了。
  因把话都说开了,众人心情均轻松起来,也能开玩笑了。
  牧清寒就道:“听说圣人这次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想来这几日就会召见我们,回头咱们就一同家去,既安心又省事。”
  杜河笑着接话道:“来时就是一处,回去说不定又要有劳了。”
  “这却说的什么话!”牧清辉笑道:“都是一家人,难不成你们不走,我们就不来了?”
  *********
  再说朝廷上。
  若说原先好歹还有些侥幸,说安定县令隐瞒疫情一事并不算证据确凿,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罗琪自己也招供,便是铁板钉钉!再看他们这些人查抄出来的家私,超了品级就不说了,这会儿估算了价值,竟几乎要顶上大禄朝国家年收入二三成之巨,圣人如何不大怒!
  天子一怒,便要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饶州府知府并安定县令罗琪,以及其余十数名从犯,皆被判斩首。家人中知情不报的也斩首,余者成年者流放塞外,未成人者统统没为官奴,五世不得科举。
  得到结果后,陆倪登时就昏死过去,醒来后悲痛万分,也不敢分辨,只哭自己有负皇恩,然后圣人也不加安慰,只顺水推舟的接受了他第四次的辞官请求。
  只是陆倪说不得又要舍出去几辈子的老脸,求了圣人宽恕他的女儿。然终究罪孽滔天,罗琪如此为非作歹,其中必然少不了陆倪女儿的影响,圣人没给好脸色,只最后顾全其颜面,准许她留个全尸。
  阁老主动请辞,当真轰动朝野,一时整个朝堂都风云变幻,搅乱了这一池水。
  此事还未完结,紧接着,圣人又根据搜缴上来的账簿等证物,秉雷霆之势,发落了朝堂中一大批官员,撸的撸,贬的贬,五品以上者就有足足十一人之多!
  又过了两日,上头果然传圣人旨意出来,召江西安定县一案的两位秀才觐见!
  原本还十分镇定的牧清寒和杜文得到消息后竟也空前紧张起来,这可是面圣!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的造化,如今竟就在他们眼前了!
  不说他们,就是外头的杜家人同牧清辉知道后也惶恐不已,先朝着皇宫那头拜了几拜,又暗自祈祷起来。
  杜瑕也不免猜测起来:
  不知圣人会问哥哥和牧清寒什么,不过想来他们此番立了大功,便是真正在圣人跟前挂了号,日后只要去考科举,但凡那些考官不想造反,就必然高中,倒是提前给自己铺就通天大道……
  再者陆倪一退,饶州知府、安定县令被撸,便是江西巡抚也跟着吃了刮落,再者不免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么一批官职空出来,尤其是陆倪……怕是朝堂上又是一场好风波!
  她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惟愿风平浪静后,唐党更进一步吧。
  没人知道圣人跟两位秀才说了什么,但从跟着出来的赏赐来看,这二位打今儿起便正式入了圣人的眼,得了圣心,只要日后别想不开做些谋逆的事,端的前途无量!
  圣人本性节俭,可此番牧清寒和杜文到底立了大功,又收了一大批赃款,国库着实充盈,于国于民于江山社稷都是大功一件,又叫圣人顺利提拔了自己的心腹,自然乐得给他们体面,
  于是两人便每人都得了玉如意一柄,黄金六百两,珍珠一斛,绫罗绸缎三十匹,上等御用文房四宝两套,新书一套,精巧软甲一副,护身匕首一把。
  又因牧清寒尚武,圣人还钦赐他上等犀牛角大弓一把;听说杜文擅长书法,又挑了两幅名家真迹与他。
  别的也就罢了,只那如意叫人吃惊,不少挣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也不由得心思百转,决定了日后的态度。
  如意,如意,圣人这就是说,二人的所作所为,甚合他的心意!
  就连一路拼死护送保卫他们的张铎等几位镖师也得了口头嘉奖,分别赏赐白银并绫罗绸缎和宝刀若干,不幸去了的于威和大毛更得了圣人亲笔题写的“义士”匾额一副!
  至于小毛,因他接二连三遭受巨大打击,脑袋受损,痴痴呆呆,世上也没什么亲人,圣人便叫开封第一名寺相国寺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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