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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枉生录-第165部分

小说: 枉生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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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您别再生气了!”苇儿来到冰儿身后,为她披了件衣裳,“天气凉,万一病了可怎么好?先不说,现在您又有了身子,为了将来的小爷,您也得保重自己点。自己气坏了,值不值?”
  冰儿从被子上抬起脸,先还抽泣,后来两眼直直地盯着一处,木雕似的一动不动。苇儿心酸,又道:“其实额驸爷一时糊涂,再说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全只凭个新鲜劲儿。您安心保养身子,等孩子生下来,额驸爷自然回心转意。蓝秋水,就当姨奶奶养着吧,哪家王孙公子的没个三妻四妾呢?额驸爷也是面子的事儿,脾气发过就好了。你们又不是天生的对头,以前那么好的,岂会真翻一辈子脸?公主,您安心吧!”
  王嬷嬷进来送点心,刚巧听到这席话,她差点被英祥杀掉,心有余悸之余,也对蓝秋水恨之入骨,见苇儿还是息事宁人的调调,不由要插嘴:“主子是金枝玉叶,额驸爷虽是王族,到底不姓爱新觉罗。主子甭怕他。对男人,就是要看得严!当时主子松一松,叫姓蓝的小娼妇成了气候!咳,要说刚刚大婚时你们小两口多好,好得都过了头,咋一翻脸就成了这样?还是该早听我老婆子一句话……”
  “王嬷嬷!”苇儿素来和王嬷嬷不和,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恼火,“莫说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好,你还来火上浇油!现在只要安安心心先让主子把孩子生下来,不愁离巢的老鹰不回头!额驸爷年纪轻,将来他自然要收心的!”王嬷嬷本是跋扈的性子,现在略收敛了点,但听见苇儿来教训她,哪里能够服气!不过知道苇儿远比自己在主子面前得用,也不敢开罪,只得道:“是。苇姑娘说得有理。是我老婆子瞎放屁!……唉,早先都说老人家吃的盐比小丫头吃的米还多,如今这话是不管用喽!”
  苇儿最恨她这阴阳怪调,别转了脸不理。冰儿开口说:“王嬷嬷的话现在想想确实不是没道理。是我不该心软。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装足了可怜劲儿,骗得了英祥的同情,这个时候才去治她,再是好心,也等于伸过脸给人扇!”
  她的话别人并不真正明白,王嬷嬷一味赞颂道:“主子圣明!”苇儿却还想劝:“主子话别这么说!奴婢还是那句话,只要……”冰儿一口打断了:“你收起你的迂腐念头吧!按你的想头,我马上就得当寡妇,这孩子没出生就是孤儿了!我已经迟了,不能再心软了。长痛不如短痛,拼着英祥一辈子恨我,我也得除了那祸害,得让我的孩子将来有‘阿玛’叫!”她仰起头,双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那里现在还没有出怀,若是按下去会摸到硬硬的肉块——虽然里头的小人儿还不会动,更不懂大人间的这些无奈纷杂,可是并不妨碍做母亲的,全心全意地爱他、为他着想。
  冰儿终是又一脸泪水,然而神色坚毅,绝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恐到图穷徒余惧

  二月十五是传说中佛祖涅槃之日,各王府公主府里信奉佛教的,都要到庙里进香,冰儿不能免俗,亦是私心里想着为肚子里的孩子纳福,早上进过素斋早膳,坐着轿子预备进香。刚出公主府的二门,负责公主仪卫的护军参领就在影壁外道:“禀公主,门外顺天府的人拿人,要请公主暂缓一下。”
  冰儿皱眉道:“顺天府好大胆子!这条街是郡王府和公主府的地界,在我这里拿人,还要我回避他,也未免太猖狂了吧?叫他们头儿亲自来回话。”
  过了会儿,果然顺天府一名小吏过来,也在影壁外头回话,说话极为客气,但也不留余地:“回公主的话,小的奉的是军机大臣刘大人的命令,捉拿的是朝廷要紧的疑犯,耽误不了公主多少时候。小的在此先赔罪,事情妥当了,堂官亲自来向公主磕头谢罪。”
  听说是刘统勋派来的人,冰儿心里“咯噔”一响,听见那小吏似乎要走,急急道:“慢着!”吩咐轿夫把轿子抬出影壁去,小太监打起外头帘子,留着里头的纱帘,冰儿看着顺天府的小吏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问道:“拿的是谁?”
  小吏犹豫了一下,听轿子中的贵人声音有些严厉:“怎么的,在我面前拿人,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了?是你们堂官这么教你的,还是刘延清(按指刘统勋字)大人这么教你的?”那小吏忙磕头道:“小的不敢!实实与公主府无关,是王府下人一名。”
  冰儿顿了顿,着力拍了拍轿壁,轿夫明白是叫抬出门,他们反正只管听主子吩咐,犹豫都不犹豫就出了大门。那小吏不敢拦阻,只有干瞪眼的份儿,爬起来跟着一起到了外头。隔着纱帘看外头,几员顺天府番役已经揪住了一个人,那人青衣小帽,打扮随常,看着十分眼熟,但王府用的人冰儿也认识得不多,她又一拍轿壁,轿班停了下来,她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人看着公主的金顶轿愣了片时,突然大叫起来:“奴才冤枉!奴才是郡王府的管家,昨日出门回自己家里,今早上刚回来,不知为何要抓奴才!”那顺天府小吏弓着腰,却冷笑道:“为何拿你,你心里头最清楚!——公主,如果别无他事,小的得带着这个人告退了。如果公主硬要留人,小的也不敢僭越阻拦,只是其中情况,还需公主亲自与上头交代。”
  管家听这小吏说话不卑不亢,而冰儿并不能反驳。轿子中纱帘后的那个影子,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不妨碍你们公务。去吧。”管家一头冷汗,最后一句话喊了出来:“我只一个人……”便被塞了一嘴麻胡桃押走了。
  随侍公主仪卫的护军参领来讨示下,冰儿怔了一会儿,淡然道:“自然还是去进香。我人不大舒服,早去早回吧。”又问:“王府里知道这事了没有?”参领道:“这么大动静,应该是知晓了,不过没有人出来过问。”冰儿心里冷笑:萨郡王果然是个摇摆颟顸、愚昧无用的。此时轿中,自己正好也把思路理清,因而道:“起轿。”一时仪卫的“叫吃”声,最前方“顶马”的喝道声,各色旗纛迎风的猎猎声,无上威严端庄。
  这日进香,心不在焉,脑海里盘旋着的,一直是乾隆以前教她的“戒急用忍”“三思后行”“杀伐果决”,不同的是,以往这些处事的能耐,多用在帮她皇阿玛办事,这次,却虑的是怎么瞒住他,好为家人打算了。中午,顾不得享用专奉的素斋,只推说仍在害喜,人颇倦怠,早早地回到自己府中。换了家常衣服,未及休息,又问身边的人:“今日额驸在哪儿?”
  那人回道:“今日额驸去了翰林院。说是下午才回来。”
  冰儿道:“我去郡王府请安,叫他回来也一道去吧。”
  说是请安,却没有去福晋那里,打听到萨楚日勒仍在花厅。花厅四面轩敞,门户大开,看得见萨楚日勒皱着眉头,焦躁地在里头来回踱步,冰儿忖了忖,此时自己不宜单独见他,便对从人道:“我们先去浅晖院,等英祥回来,我和他一起去给阿玛请安。”
  浅晖院她倒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自打蓝秋水住了进来,自己连这里的院门都不愿意看见。此刻是图穷匕首见的时候,加之自己也莫名有些报复的快意,领着一帮子太监侍女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缓缓踱过来,早有人通报了蓝秋水,让她在门口跪迎。
  这个女子,依然如当日初见一样,纵使用了黛青胭脂,眉眼依旧显得疏淡,此日的疏淡中,更添了当日所没有的冷漠和敌意,让她礼仪上不错,表情的恭敬却显得极为勉强。冰儿细细打量她,终于冷笑道:“起来吧。”
  蓝秋水在身边丫鬟的扶掖下站起身,恰见玉妞趾高气扬跟在公主身边,满脸的不屑之色连掩饰都没有,心里一阵翻腾,不由暗暗咬了咬牙,陪了笑脸道:“公主请上里头用茶。”
  客堂里,冰儿坐下,蓝秋水自忖身份,连坐的资格都没有,立在一边伺候,奉上茶水和点心后,就不知该与嫡妻说些什么了,两个人一坐一站,默然无言许久。冰儿捧起盖碗,转动着碗盖看着里头茶叶的翻腾却不喝,半晌道:“你对英祥好,我是知道的。”
  蓝秋水脸色发白,冷冷笑道:“谢公主体谅。”
  冰儿亦就冷笑,转头对旁边侍奉的人说:“你们都到外头去,我有话要单独对蓝姨娘说。”见周围人都走开,才站起身散了几步,停在蓝秋水面前,蓝秋水被她的逼视看得心里发毛,可越这样,越生了一股不屈的气来,过了一会儿,竟然抬头直视,问道:“怎么,有什么话非得私底下说么?”
  冰儿笑道:“以前我阿玛说我恃宠而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看到你,就仿佛看到自己当年的样子。”她收了笑,转过眸子望着堂屋里挂着的那些字画玩器,英祥性好清雅,收藏的东西都颇不俗,又被蓝秋水一日三遍拂拭得纤尘不染,她暗道:他喜欢的女人也会那样脱俗么?也会像纪昀给自己讲经史时提及的那些人一样义薄云天么?她终于转过脸重新望着面前这个可称作是“情敌”的女人,笑吟吟道:“如今王府将有家难,不知你肯不肯以身相殉?”
  蓝秋水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半晌道:“公主想要我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今日算是打的何方的旗号?”
  冰儿心一冷,冷笑道:“我不怕杀人,但也不随便要人性命。你勾结乌珠穆沁,私传英祥带回家处置的军事机要,本来论着国法,你就没有能够活命的道理!只是人死,死的轻重不同……”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蓝秋水冷冷接口,“我只身一人,微贱如此,就算为王府家难而死,也是轻于鸿毛罢?”
  冰儿盯视她许久才冷笑道:“可惜这已经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了。”
  蓝秋水已经是泪流满面,突然带着泪水“呵呵”笑起来,笑声中洁白的牙齿反射着狞然刺目的光:“从我掉了那个孩子起,我就已经死了!我不怕死,只是我不甘心。你不过是仗着身份欺我、压我、逼我、杀我;这世道,谁又不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我打小儿起,就看透了。可你记住,有的东西,你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她仰着脸,声音发颤却很有底气,直视着个子比她高、地位亦比她高的冰儿,那清凌凌的眼波中流露出来可怕的仇恨竟让冰儿觉得手足发凉。她勉强撑着一口硬气,道:“你赶紧把该收拾的收拾好。我没有许多时间给你。”转身出门。
  甫一拉开房门,就见英祥急匆匆奔来,疑惧的双目打量了她一会儿,都来不及多招呼一声,疾步进门看蓝秋水,见她只是流泪,脸上和身体各处并没有受伤害的痕迹,才返身出来,问冰儿道:“你叫我一起给阿玛请安?”
  冰儿忍着心里的伤楚,冷冷瞥了他一眼:“快走吧。”便走在前面。英祥几步赶上,放低了声音道:“我先只是不放心。不过现在放心了,事情过了,你们未必不能修好……”冰儿压根不理他,沿着小径走着,她穿着软底的鞋子,脚底被卵石硌得生疼,倒反而能缓解胸臆的不适感,终于见到萨楚日勒的花厅,不知是怕冷还是什么缘由,原来大开的门窗全部闭紧了,守在门前的是他外出最宠信的小厮仪铭,仪铭见到英祥和冰儿,赶紧打千儿请安,又急急到里头通报,出来道:“王爷心里头急坏了,请小爷和公主赶紧进去。”
  进门几乎不及见礼,萨楚日勒直视儿媳妇问道:“公主今日早上是亲眼看着管家被带走的?”
  冰儿点点头:“是。他还说 :‘我只一个人’。”萨楚日勒不由潸然泪下,顿着足唉声叹气,冰儿道:“阿玛,此刻叹气没有用。你想怎么处置?”
  萨楚日勒并不笃信这个出身皇室的儿媳妇,可是此时他已经全无能耐,没头苍蝇一般捞着根救命稻草都是好的,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才说:“这可真是误会!可是如今我也没法子解释——要解释,就怕把一家子都搭进去了。他一心为了我,到先那个时刻都不忘宽我的心。可是此时——我说不得只有牺牲他了。”
  英祥瞥了妻子一眼,对萨楚日勒道:“儿子遣人打听过了,监押在顺天府的牢里,我托了一个朋友去问,回话很客气,说是断不会委屈贵府纲纪,只是案子涉及钦命,不许人探视,也不许送吃的东西,递了门包竟然全数退了回来,也是少见呢!”
  他们三个心里都有数,冰儿首先道:“三木之下,何供不可得?!顺天府的差役,又多得是让人叫苦不出的法子,倒比大理寺和刑部可怕。”萨楚日勒更是唉声叹气,弄得冰儿都烦他的优柔寡断,想了想又说:“他说一个人,那还有一个是谁?”
  萨楚日勒犹豫着不敢说,英祥急道:“阿玛,就算让我们来想法子,也得知道原委才行啊!”冰儿亦警告他道:“阿玛,如今我们是同船合命,若是我们还蒙在鼓里,可怎么处置?”
  萨楚日勒道:“是喀尔喀的一个朋友。”
  冰儿思索着:若是与喀尔喀蒙古普通的来往,一来顺天府不必冒着得罪科尔沁郡王和固伦额驸的风险抓人,二来萨楚日勒也不至于如此失魂落魄,想必来人必是叛党无疑,不由冷冷道:“阿玛,我可是姓爱新觉罗的,要我做叛逆朝廷的事,我可做不来!”
  这样的警告,让萨楚日勒心里一悸,仰头几乎是求告:“真的!我与喀尔喀那里只是酒肉朋友,平素从没有军事上的往来。可是如今阿睦尔撒纳背叛皇上,无论是谁扯进去就是案子!我也是为家人……”他捧住脸,水光从指缝间渗出来。英祥看得心惊,上前扶住父亲。冰儿闭了闭眼睛,颇感无奈,可是他的话没有错,也戳在自己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如今就如一个小小的窟窿,不断扯了旁边的经纬线去弥补,却不料小洞越扯越大,弥缝就越来越难,再接着,自己只怕也要被牵进去难以自拔了。可是如今,不搏一搏又当如何?!
  冰儿道:“不许人探视,是怕互相串供;不许送吃食,是怕人自寻短见。除开这两条,有没有不许的?只要哪里松口,我就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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