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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部分

枉生录-第180部分

小说: 枉生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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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常有交其他嫔妃,甚或太后、太妃等养育的,乾隆此言,恰是给令妃的一颗定心丸。令妃想着之前为冰儿的事情,几番触了乾隆的忌讳,然而此时他还是体贴入微,自己心里更是春意融融,赶紧蹲身谢恩。乾隆温语笑言:“这是什么大事,值当大礼谢恩么?七格格在哪里?朕瞧瞧。”
  乾隆对儿子严格,对女儿一向温和,尤其宠爱两个嫡女和敬公主与和宁公主,是人所尽知的事情,令妃常见冰儿独当宠溺时候的样子,自己有了女儿也不免艳羡,此刻见乾隆对刚生下没几个月的七公主那么喜爱,心里自然也熨帖得紧,赶紧亲自把乾隆带到景仁宫偏殿的一间屋子。
  乾隆瞧着小公主已经睡着了,黑绒绒一头胎发,白亮亮的脸蛋,长长的眼线,嘟起的粉红色嘴唇,抬着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裹在粉红织锦的襁褓里,睡得香极了,真正是个粉妆玉琢的可人儿!到底是父女天性,乾隆心里也存了几分温柔,伸手轻轻抚了抚七公主的脸颊,七公主张了张嘴,小手一阵乱舞,偏头又睡着了。乾隆笑道:“小小年纪,已经调皮起来。将来嫁了人,只怕让额驸家鸡飞狗跳了。”
  令妃跟着一笑,道:“皇上真是圣虑深远,才三个月大的娃娃,离嫁人还不知多少个年头。”
  乾隆干干一笑,转头对令妃道:“朕打算即刻为六公主和七公主指婚。”
  令妃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乾隆知道这话突然,自己解释道:“喀尔喀那里,策凌额驸的两个儿子成衮扎布和车布登扎布俱是忠心于朕的,此时恐怕要遭大变,朕也有倚重他们的地方。虽然他们素来忠心,但此时情形危急,人心相隔,朕不加诸特恩,只怕也难保西边万全。朕知道他们兄弟俩各有两三岁的幼子,也都是熙朝公主的后代,身份贵重,人品自然也贵重。等军机处回奏来,朕就将两位公主择情指婚。”
  令妃把“是不是太早了点”这一问咽下肚子,虽然明知乾隆此举没有不妥,指婚的必是将来的亲王郡王,对自己幼小女儿也没有什么不好,然而想到冰儿在婚姻情感上的不顺遂,心里难免为自己女儿惴惴:民间娃娃亲、肚皮亲素来遭禁,自己的公主出生才三个月,终身大事竟已订好,为如此小儿订婚,焉知将来额驸贤愚寿算?且成衮札布的领地已经到了大漠西北头,与准噶尔交界的地方,荒芜的地界多,气候也寒冷,公主嫁过去少不得要吃苦受罪。令妃忍着泪,轻声道:“谢皇上恩典。”
  乾隆岂有不了解令妃想法的,但见她此刻忍泪顺从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温语劝慰道:“放心,既是朕选下的额驸,自然和色布腾巴勒珠尔一例看待。将来读书历练,也会一例栽培,断不让我们的女儿受半分委屈。成衮扎布和他的儿子将来是要袭亲王爵的,他们家又是世代皇亲勋臣,七格格将来必封固伦公主,来般配他们家。”
  乾隆许的好处算是特恩,让令妃心里好过了很多,含泪笑道:“皇上大恩,臣妾焉有不知感激的道理?这一阵宫里宫外事情太多,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只恨没有分忧的能耐。若臣妾生的女儿,能为大清国略尽绵力,也是臣妾做母亲的荣耀。”乾隆轻揽令妃入怀:“知朕者,令妃也!朕将来必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个人选是活佛三世章嘉。他得到乾隆密旨后,立即写了一封信给二世哲布尊丹巴,派徒弟火速北上传信。三世章嘉对二世哲布尊丹巴进行了规劝。尊丹巴顺水推舟放弃兵变,喀尔喀的这一场的动乱终于消解。未几,青滚扎布被擒。

☆、耽差池风露中宵

  宫中王府,波诡云谲,而另两个人,身如飘萍,在城内躲躲藏藏,以期能够瞒过步军统领衙门的追兵。不过追兵身影可见,却一派自在散漫的样子,并没有平日里的那些利落炯炯。冰儿心里渐定,偷偷在外城人烟不多的一条小路上找到一间小客栈。
  寄放在小客栈的马匹上有铺盖、衣包和些出门用的物件,还有出入外城门勘查需要的关防,冰儿解开贴身的小包,里头是满满的金叶子。冰儿道:“出来不敢太扎眼,也不能用车,只能尽少了带东西。出城门得尽早,趁着这会儿消息尚未递到,我这公主府出具的关防还能有用,过了时辰,就等着被捉吧。”
  她清点了一下随身物品,防身的是两副弓箭,两把解手刀,其他贵重的除了金叶子和她的玉佩、玉箫,就没有了,荷包里的碎银和褡裢里的制钱虽然装得满满的,毕竟也有限。冰儿见英祥有点不解的样子,解释道:“我特意吩咐王嬷嬷给我换的,金叶子在黑市上总好兑换,但其他东西多只有进当铺换钱。你想想,若是太值钱的东西,当铺子里肯定要留心眼的,万一偷偷摸摸把我们出首了,才叫划不来。所以,我那里虽有大东珠、火油钻和猫睛石之类的东西,都没有敢带出来。”
  英祥才知道她事前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倒也佩服她的缜密,不过还是要问:“就算能出得了京城的门,直隶各府衙门的缉盗功夫一向是天下闻名的,他们若有心拿我们,派出番役来,我们也躲得过?”
  冰儿道:“真有心拿我们,连外城的门都出不了!真有心拿我们,就准备回去乖乖等死吧!”不过,她心道:乾隆若肯稍抬贵手,其实也是成全这些年的父女之情。如果他俩被抓,英祥八成要被杀不说,就是自己杀人劫狱威胁大臣,也不可能不重处以全天家颜面。而自己赌的就是乾隆会看着情面放过自己一马,眼睁眼闭间就是他们俩的生死路。将来……无论过得如何,总归眼下还是条活路。
  不过虽然这么想,也绝不敢大意。出了城门一路行进,绝不敢走官道,都是从无人的小道上借过。官道上有定点的驿站,也有不少供一般行客商旅搭打尖住宿的旅店食铺。小道就不同了,运气好的,遇到荒村里有几户人家,尚可讨要点水米供得一饱;运气不好,饿着肚子在山林间披荆斩棘,自行开路,餐风饮露的日子是英祥前所未有过的。前几天还新鲜,尚能挺得过去,连饿了三五天只靠林间野果度日,英祥几乎连继续的勇气都没有了,一步一步跟着冰儿捱蹭,用自己男子汉的最后一点尊严坚持着。
  好容易出了直隶的境地,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冰儿问:“如今我们往哪个方向去?”
  英祥仰头想了想以前在皇舆全览上琢磨过的天下地形图,道:“若说要讨生活容易,莫过于关外或江南,只是关外素是禁区,等闲进不去;江南又是丰饶之地,户籍管得甚严,不知道哪面可行?”
  冰儿问:“我们去科尔沁行不行?”
  英祥道:“你只见过科尔沁夏季的美丽,没见过冬天的那里,几百里地见不到一个人,活活冻死都不算奇。更何况我们空身过去,一只牛羊都没有,拿什么讨生活呢?”
  冰儿只好打消了对大草原的向往之意,道:“那就南下吧,那里我熟悉些,看到合适的地方留下了,应该不会没有活路可找。”此时已值阳春,草木欣荣,鸟兽也到了繁殖的季节,过了直隶境,不那么愁着被捉拿,两副弓箭便派上了用处,两人的骑射功夫,原本只在陪皇帝秋狝时像玩儿一般施展,此刻倒是活命的本领。打来鸟兽,找一处溪水洗剥,抹上粗盐,砍柴生火烤一烤,便是山林间的至味了。
  英祥看着冰儿娴熟地烤制着猎物,闻着令人垂涎的味道,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会这些?”
  冰儿全不避忌地说:“跟我义兄学的,那时我被流放到尚阳堡,他过来陪伴我,我们就靠这些打牙祭。”
  英祥听了便不由不快,那烤熟的肉香味似乎也没有那么吸引人了,自己默默地缩到一边,默默地看冰儿劳作。冰儿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他做派,刻意不去理睬他,直到可以吃了才叫声:“过来吧。”
  英祥的肚子实在是已经饿到咕咕作响了,打小儿不知道饥饿滋味的他,这一路算是备尝艰辛,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但此刻摆架子无异于自讨苦吃,因而还是过去,从烤架上把一只野雉拆下来,把肥美结实的两条腿给冰儿留着,自己捧着脯子啃起来。背囊里还有一些烙饼之类的干粮,只是缺乏热汤水,不过总也混了个肚儿饱,两个人围着篝火坐着,不时往里头丢几根柴火,听着那“哔剥”作响的声音。他们此刻是同船合命,但似乎还是没话讲,除却之前讨论些生计的问题,再不像以往那样,逮着个话题就有说不尽的甜蜜闲话了。
  篝火旁是个山洞,两人在篝火边挖出防火的沟渠,仔细清扫了山洞,才把马背上的油布、铺盖一一铺设好,晚来天气依然有些寒意,两人都只解了最外头大衣裳,和衣而卧。英祥听见身边人呼吸一直不得匀净,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冰儿半晌才则声:“怪你也无用。”
  英祥翻身,伸手搭在她肩上,感觉那小肩膀一僵,别扭地挪了挪,不过也没有硬要离开他的掌心,因此他不觉在手里略使了点劲,不让她挣开,叹口气道:“我在理藩院的牢中,每每无事,心里就念着那个孩子,若是他还在,如今也该四五个月了吧?”他凝神听了半天,才听到冰儿冷冰冰的声音:“老天作弄,谁都没法子。也好,若是有个孩子在肚子里,我也狠不下心来劫狱救你。天意!”
  是啊,若是她有个孩子,纵然是守寡,这辈子心里总有个盼头了,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与自己亡命天涯。英祥亦觉心头酸软,叹息一声,突然听见冰儿隐微的抽泣声,忍不住伸手去抚她的脸,手刚触到她的脸颊,就觉得她的头用力一甩,把自己的手甩开,身子裹着被子又往里头去了点。英祥已然察觉手指尖的湿意,见她就是伤心也绝不肯做出软弱的姿态来,也是意味着仍然不肯原谅自己,气馁、伤怀不一而足,赌气道:“早知道你不肯宽恕我,我还不如当时就一杯毒酒下肚,痛痛快快也算是一辈子。”
  冰儿“腾”地把身体翻转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去死好了!旁边那河又没有加盖子!谁阻止着你跳进去!”英祥乘势把她一把抱在怀里,紧紧地箍在胸前:“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恨我?”
  冰儿哭着道:“你只相信蓝秋水!你弄没了我的孩子!你糊涂昏聩!你伤透了我的心!你是天底下最蠢笨的王八蛋!我恨你!我恨死你!”然而没有了方才的顽固,蜷在他怀里“呜呜”地哽咽,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他,最后发急一般张口狠狠咬住英祥的肩膀,牙齿任性地用着力,英祥痛得浑身一抖,却丝毫不肯撒手,仍然牢牢地搂着她。冰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口,见英祥肩膀处的夹衣裳已经透了两痕血印,愣住了,说:“你怎么不躲开?”
  英祥苦笑着抚着痛:“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个屁!!”她一把按住英祥,不让他乱动,伸手解开他的衣襟,去看伤口,英祥被这久违的温柔感动着,忘情地抚她的背:“没事的……”忍不住探头过去亲了亲她的脖颈,却不料冰儿依然是一偏头躲开,义正词严地说:“别碰我!”
  英祥顿生失落,但也知道不可能急在一时,讪讪地挪开脑袋,也松了松胳膊,只是试探地把手搭在她的腰上。两个人静静躺了一会儿,彼此情绪都平静下来,英祥才说:“你心里想什么,现在我能够理解。你不喜欢蓝秋水,就像我不喜欢慕容业一样,都是我们俩的冤孽。如今也好,只我们俩,这样的穷日子,倒也能一夫一妻地过着。”
  冰儿道:“蓝秋水哪里能和我业哥哥比!我哥哥,他为了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蓝秋水自己的命保不住了,还要拉你去垫背。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你昨儿晚上在梦里,喊的还是她的名字!果真是念念不忘啊!”
  英祥听得出她大有恨意,然而自己也实在记不得自己在梦中呼唤蓝秋水的情景了,这一阵的乱梦,无非是自己被捉拿处死的恐怖画面,不是毒酒,就是匕首,不是匕首,就是白绫,在眼睛前面晃,间或夹着父亲母亲的泪光,自己老屋子的点滴细节,怎么又会有个蓝秋水?他一时无语,半晌才说:“她性子确实偏狭了些。可是我只是不想辜负一个深深爱我的人,希望能对她负起责任罢了。”
  冰儿欲待反唇相讥,可啜嗫着就是说不出口。慕容业忽然幻化在她的眼前,只记得那战场上误会,那草地上的戾气,那临别前的无奈,那临刑前的伤心……只记得慕容业鹰一般狠戾、鹿一般清澈的眼睛,和那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来的痴心又狂热的爱意,他也是这样偏狭而说不通的性格,但是自己知道他的偏狭出自对自己无私无畏的感情,也是他生命最后的、最美的寄托……只是留存于当年的那些隐隐约约的记忆,在那痛苦纠缠的角落,那悲情肆虐的一幕幕她曾强迫自己忘记。而今,记忆蓦然被翻起在眼前,一起翻起的还有彻骨的痛。
  “冰儿……”见冰儿悲怆欲绝的样子,英祥吓坏了,“我说得过激了……我只是……”
  “我明白。”冰儿闭上眼睛道,“我知道‘辜负’的意思……这一辈子辜负了,只有下一辈子才还得清。我辜负过他……”她泪流满面,心里已经软了,只是在被窝里仍是紧紧用胳膊环抱着自己,不肯触碰英祥分毫,心里对自己说: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英祥,我差一点又要尝尝‘辜负’的滋味了……
  英祥听不见她心里的话,只知道言语里那个“他”必然是慕容业无疑了,心里酸楚;只觉得两个人虽然挤在一个铺盖里,中间还是空着一块,寒意逼人,孤寂萦怀。“你不用拿慕容业刺激我。如果有一天,需要我为你去死的话,我也一定义无反顾。”他知道这样说空口无凭,因而说得淡淡的,却很坚决,“你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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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大着胆子在官路上走了两天,然而官路上驿马疾驰,还时不时遇到盘问,吓得两人还是回到小道,亦不辨方向,只知道一路向南,期待着到得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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