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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部分

枉生录-第181部分

小说: 枉生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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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大着胆子在官路上走了两天,然而官路上驿马疾驰,还时不时遇到盘问,吓得两人还是回到小道,亦不辨方向,只知道一路向南,期待着到得运河边,可以从水路南下,行程便会舒服很多。
  英祥绝少这样吃苦,拖着步子跟着,走了一程忍不住坐在路边歇息:“还回官路上吧。虽然提心吊胆些,可路平坦,不用老是下马步行。吃喝也舒服得多。昨儿小店里尝的那顿鱼羹,多好吃啊!”
  冰儿白了他一眼:“牢饭才好吃呢!”她的精力却比英祥充沛,把马拴在他身边,说:“刚来的路上有一条小溪,此刻冰都化完了,春水刚刚涨起来,鱼倒正是肥美的时候,我去捉捉看。”英祥道:“我说说罢了,这会子水湍急,小心为上,马背上还有干粮,凑合着吃吧。”冰儿却不大肯听人言,斜乜他一眼道:“谁像你似的没出息!”自顾自走了。
  英祥这阵在外头,老被她瞧不起,又不放心,苦笑着立起身,牵着两匹马跟上去帮忙。
  林间的小溪清澈见底,里头还真有鱼,在流动的水里左右穿梭,伶俐地游动着。冰儿看得兴奋,脱了鞋袜,卷起裤腿,把衣摆掖在腰带上,小心翼翼下了水。水刚刚没过小腿肚,还有些凉意,不过打了个冷战后尚能忍受,活动几下亦不觉得很冷了,她挽起袖子,看准一条小鲫鱼,扑了过去,可那鱼儿在水中,可比她灵活,“唆”地一下窜到了一边,冰儿踩在滑溜溜的鹅卵石上,稳住步子,俟那小鱼放松了警惕,又一把扑了过去,这次正捉个正着,冰儿手里攥着一尾摇头晃尾、扑腾不已的小鱼,对英祥眉飞色舞道:“看!”
  英祥许久没见她这么开怀的笑容,心里竟是一阵感动,几步飞奔过来,拿根柳条把鱼鳃一串,拎在手里。冰儿冲他一笑,在溪间卵石上蹦跳着,搜寻下一个目标。英祥道:“差不多就行了……”冰儿头也不回:“这么小的鱼,够塞咱们俩谁的牙缝?没事,我会水,甭担心!”继续前行着。英祥到底不放心,把马拴在一边树桩上,他是个旱鸭子,不敢轻易下水,只敢站在小溪的岸边盯牢了她,唯恐出什么意外。
  接下来冰儿却没有那么幸运,水越来越深,已经齐膝,但水里的鱼却更加灵活,她把衣襟都打湿了,还是一无所获,只好站定在水里拍拍手道:“罢了,要是有捉鱼的扳罾,看这些小东西不乖乖进我的牢笼里。”英祥好笑道:“咱们又不是专门的渔夫渔妇……”话没说完,见上游一阵水头过来,赶紧转口道:“水来了,小心!”
  冰儿回头看了一眼,轻视地笑道:“怕什么!”
  然而她虽长在江南,却是长在市井中的孩子,姑苏的山塘河水流再峻急,也不过逆着水扎个猛子,或是奋力游几下就能到岸,这里山林间一阵阵小小的洪流,水虽不大,却足够把人冲倒,等她意识过来时,已经在水里站不住了,欲待行几步赶紧跳到岸边,却被脚下长着青苔的鹅卵石一滑,竟然整个人栽倒下来,被水顺着就冲向下游。
  她心里倒还不甚慌,憋着一口气伸手乱掏摸,期待着摸到个树根砥石之类的,可以稳住身子。可岸上那位,却慌了神,见她在水里舞手舞脚地挣扎,半天抬不起头来的样子,顾不上自己根本不谙水性,穿着鞋子就下水想救人。皮底的鞋子比光脚丫滑得更甚,冰儿只听见“扑通”一声,偌大一个身影栽在自己身边,随即就是“咕嘟嘟”大口灌水的声音,随即那身影漂过自己身边,冰儿眼疾手快一捞,捞着他一角衣襟死死拽住,但自己在水中也身不由己,两个人一道被冲着往下游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缓了下来,冰儿的手抠住了一截树根,稳住了身体,她踉跄地爬起来,也呛了好几口水,咳嗽了半天吐出了不少。惨烈的是英祥,躺在水中已经晕了过去,好在自己一直没有撒手,他漂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冰儿顾不得自己,用力拖着他来到岸边。                    
作者有话要说:  

☆、回首向来萧瑟处

  英祥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明净的深蓝色天空,无数颗星星洒在天幕上,莹莹夺目。他感到身边一阵温暖,咳了几声渐渐回忆起前事,扭头一看,冰儿披着一套棉布夹衫,正在身边拨火,见他醒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凑过来说:“吓死我了!你吐了有一缸水呢!不会水,偏要逞能!”
  英祥这才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铺盖被褥里,他们俩湿透了的衣物挂在火堆旁的架子上烤着。冰儿从火堆上扠出一个陶罐,吹了半天,才舀出一匙来送到英祥口边:“趁热吧,鱼汤。前儿个在官路上花二十个大子儿买的罐子,还真派上了用场。”英祥就着勺子喝了一口,汤里放的是粗盐,也没有姜葱调味,土腥味之余,还带着些苦,远比不上官路上小餐馆里烧的鱼羹好吃。不过此时饥肠辘辘,加之身体发虚作寒,半罐热汤下去,身上微微出汗,倒松快了不少。
  他看着冰儿麻利地收拾好,愣愣地坐在火堆边,不由半仰起身子道:“不早了吧?晚来风大,你也当心着凉。”
  她轻轻“嗯”了一声,把几根粗树枝丢进火堆里,又用手梳了梳还有些微湿的长发,到英祥身边,先是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与后背,不言声取来块干手巾帮他把汗水擦了,这才解开外头随意披着的衣裳,“刺溜”一下钻到了已经焐得暖暖的被窝里。英祥探手一摸,她居然只穿了贴身的亵衣,不由发问道:“怎么?衣裳湿了没的替换?”
  冰儿“嗯”一声道:“算得不准,衣裳带得少了,看来下次找个小镇,要去买几身估衣。”
  英祥把她冷冷的手焐在自己胸前,在她腰间一摸,也是凉浸浸的,忍不住道:“你以前倒没这么容易浑身冰冷的,是不是气血亏虚的毛病又重了?”冰儿享受着他暖暖掌心的熨帖,没有甩开也没有挣扎,乖巧的小猫一样点点头:“自从回宫后,一直没有睡过好觉。”
  英祥半晌才道:“是我对不起你!”
  “如今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
  英祥觉察到手心里的人儿似乎不耐烦地又想翻身挣脱自己的怀抱,赶紧把胳膊一紧,凑在她耳边道:“我不说了,你别乱动,铺盖小,里头灌了风更要受寒。”他努力温暖着那个凉滑如玉的身体,不敢带丝毫轻亵,只感觉她半湿的发梢撩拨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痒。
  两个人都很累了,但听着春夜里连绵的虫鸣,时不时惊起的山鸟的啼叫,这么美的天籁下,呼吸相闻,都觉不出睡意来。冰儿偶尔睁眼,恰见英祥双目炯炯正在瞧着自己,皱眉问道:“大半夜的不睡,瞪着瞧我做什么?没瞧过?看着怪吓人的。”
  英祥笑道:“舍不得不瞧。人这一辈子,啥都不是自己的,之前我也真没想到,突然就有进牢狱赐死的一天,那时觉得最可惜的,就是好久好久没有见着你的笑样貌。”
  冰儿被他逗得居然一笑,不过瞬间就收了笑,且摆出一副冷面孔“哼”了一声,见他眼角涔涔有光,似是眸子里含着一层薄泪,不由伸手在他眼角拭了拭,果然是泪,她发问道:“怎么,想到往事,男儿有泪也轻弹了?”
  英祥自失一笑:“我都觉得自个儿甚是无用——为你,不知抛洒了多少眼泪——只是,你都不知道罢了。”
  “为我?不是为她?”
  “为你!不是为她!”
  冰儿想等着后一句必然是与慕容业有关,却没有等来,于是自己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当年为慕容业洒了多少泪水?”
  英祥无声地轻叹:“有什么要问的呢!你除了心里那一小块,其他都是我的。我就该大度点,任你心里那一块留给他罢。”冰儿不禁凝视着微光里的他,想看看这话里有多少敷衍虚伪的成分,然而见到的是他英俊的脸庞上交错着亮闪闪的泪痕,冰儿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男人这么美、这么动人、这么叫人心碎过,她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忘情地伸手去擦他的泪水:“你说得对,以前的事情都算了,忘记吧,我们重头来过,没有慕容业,没有蓝秋水,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英祥猛地把她搂紧,恨不得揉进怀抱里一样,他的吻一个一个落在她身上,从轻到重、从疏到密、从试探到狂热。他已经暌违了这熟悉的身子好久,那依然惹动他情思的气息,那依然拨动他心弦的肌肤,他久旷的欲望已经隐忍了多久不敢亵渎她。这样的热吻换来她真切地回应,她的身体不再冰冷,而逐渐变得火烫,呼吸声在他耳边,有带着颤音的急促感这番心灵的“小别”之后,终于迎来这样饱含着痛楚的交流,却也终让两人沉浸进狂热忘我中。野风阵阵,篝火熊熊,简陋的铺盖掩着两具年轻而富有激情的身体,没有锦屏山枕,没有瑞兽心香,亦无绣衾罗帐,而天似穹窿,地如牙床,星辰明月为华灯,虫鸣鸟啼为舞乐,他们最真挚浪漫的欢好,在被褥间屡翻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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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霞光透过山林的灌木丛,投到两个人的脸上,脸上不知是朝晖映照之下的红光,还是夜来缠绵所余的潮红,都觉得颊上热热,如新婚之夜那样,都有些不好意思。身边的篝火早就只剩了少许“噼啪”作响的焦炭,倒是两人湿透了的衣衫,一夜风吹火烤,都干透了,迎着晨风猎猎飘动。
  两人又略略亲昵了一会儿,起身着衣,英祥见冰儿突然怔怔地对着衣裳发呆,上前亲昵地揽着她的腰问道:“怎么了?”
  冰儿系紧汗巾,叹口气道:“昨天我竟没有发现,我腰里一直扎着的一卷金叶子没了,大约是落水时掉了。”
  英祥还未曾因钱发过愁,尚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笑道:“怪不得你落水直往下沉,原来腰荷千金,累累成赘啊。”
  冰儿生气道:“那么多金叶子!值四五百银子!寻常过日子,有四五百银子的家底,也算得上中户,如今少了这些钱,我们就彻底是穷人了。”
  英祥道:“我们有手有脚,纵使是穷点,也不会饿肚子。何况,你那里不是还有碎银子和铜钱么?”
  “那顶什么用!不知够不够支持路费呢!”冰儿披上外袍,返身朝小溪边走去,“不行,我要找回我的金子来。”
  英祥知道劝不住她,叹口气跟上来,果然见冰儿挽起裤腿在小溪里四处搜寻,金子本身虽然沉重,但是打成薄叶片状就轻巧得多了,加之昨日桃花汛水流很是湍急,大约大部分还是被冲走了,冰儿在长长一段溪水石缝里掏摸了半天时光,才寻回来不足十分之一的金叶子,不过一二两左右,不由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便宜了谁!”
  英祥见她毫发无损地上岸,才松了一口气,搓着她冰冷的双手道:“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何苦来!万一把自己弄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冰儿心里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没有其他办法,恹恹地回头收拾东西,喂饱马匹继续前行。英祥见她心情不好的样子,想着法儿逗她开心,但总不起效,最后只好问道:“你以前说你读过四书,不知道诸子有没有读过?”
  冰儿道:“四书我都是被逼着读的,一概一知半解。再读诸子!阿弥陀佛,命都要送掉!”
  英祥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四书诚然是读书的正朔,诸子却也有好多不坏的东西在里头。譬如说《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何等胸怀!”见冰儿一派听不懂的样子,又说道:“我最喜欢《庄子》里一个小故事:‘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就是说,一群鱼儿,不巧遇上大旱,泉水干涸,它们都搁浅在陆地上,此时只剩一点点水,鱼儿身子尚不能没入。为了求得活命,它们彼此间吹出湿气相互呵护着,吐出唾沫相互湿润着,虽然贫水至此,反而感受到相互难得的温情,力虽微薄,却能互助而共渡难关。”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带着毫不掩饰的真情:“我们如今,再穷途末路,难得有这样相濡以沫的机会,岂不是也是上苍给我们的赐福?”
  冰儿果然被他的故事说动,深深望了他一眼,也不再那么气馁了,爽朗道:“说得是!你这样一个享惯了福的小爷都不怕一穷二白的日子,我怕什么!以前,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一样活得好好的!”停了停又问:“那么,最后一句‘相忘于江湖’又是什么意思呢?”
  英祥愣了愣。他当然知道“相忘于江湖”的意思:再相呴以湿、相濡以沫,都不如在江湖水中各自游走,相互忘怀,只有当人开始学会忘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知的时候,才能够完全回归自然而然、自由自在的本真境界。可是那样笑出尘世的风度,自己曾经向往,经历了这许多后才知道,这才远是在俗世泥途中打滚的自己不能企及的境界。他最后笑了笑,说:“我们如今就在江湖,不忧庙堂,不是很好么?”
  冰儿反正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点点头,望着红尘漫道的前路,有春季里的花红柳绿,也有掩藏在荆棘丛中的未知,然而既然走出来了,就这么走下去吧。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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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噶尔战事,渐渐开始听到一些好消息,原本对乾隆兵策将信将疑的人们,终于在前方军报的翻覆中见到曙光。乾隆没有被之前阿睦尔撒纳玩弄的一些手段迷惑,亦没有被前期清军的损兵折将而吓倒。改变“以准治准”的方略之后,由新沐皇恩、将有七公主作为儿媳妇的成衮札布,带着他骁勇而忠诚的喀尔喀骑兵荡平北路;而活佛三世章嘉亦消解了喀尔喀各部对中央的不信任,青滚札布的“撤驿之变”终于被化于无形;新任的副将军兆惠更是深谙君意,带着甘肃八旗、察哈尔军、索伦军中的精锐,深入到准噶尔这片新疆域的南北,追击得阿睦尔撒纳丢盔弃甲,不得不带着他新纳的妻子——哈萨克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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