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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部分

枉生录-第204部分

小说: 枉生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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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祥笑道:“老人家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罢了!”
  老头笑道:“我也曾是读书人的,不过读书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不是那些拿读书当进身之阶的凡俗小子。每日里听你在家课娃娃,亦不是一般私塾先生的套路。”
  两个人正聊着,冰儿从里屋出来,见着陌生人,诧异地闪闪眼睛,不过来人是个老头,她又素来胆大,也没有回避,只是征询地看着丈夫。英祥道:“这是隔壁人家的老先生,以前也是读书人呢!今日正好我买了好酒和熟菜,就邀请老先生一道来吃个便饭。”
  冰儿笑道:“那我叫厨下弄点好的。”正说着,差几个月就三周岁的小奕霄迈着两条小短腿“噔噔噔”地出来看稀罕,见面前是个陌生的糟老头也不认生,咧着小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那老头见到孩子,一脸的欢喜,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奕霄突然奶声奶气念起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后面的词儿记不住了,但是这两句念得清爽,而且学着那些塾里学生的样子,大幅度晃着脑袋,让人忍俊不禁。那老头不由从怀里掏出一个旧荷包塞到奕霄的小手心里:“‘明明德’一句,是四书精粹!小娃娃,长得好,念得更好!一看就是聪明福相!将来前途无量,公侯万代啊!”
  冰儿帮孩子推辞道:“他一个小娃娃,哪能拿您这么贵重的东西!”从奕霄手里拿荷包想还给这老汉。荷包入眼,她微微一怔:这实在是件旧东西了!可是用的是官缎,绣的是白鹭荷花,是一枚做工精致的打褶抽绳荷包,历来是年节时从皇宫中赏下来给各部官员的东西——也不算多贵重,但不是等闲人家能有的,更不是等闲人家舍得随手送给一个娃娃的。
  她在愣神儿,英祥也不由好奇地看过去,他自然更熟悉这类东西,忍不住地目光就瞟向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糟老头了。那老人看来也是心思灵动敏锐之极的,见他们夫妻俩的目光,自己就不由轩了轩眉毛,旋即笑道:“看来两位识货呀!”
  但他并没有多纠缠,转而笑呵呵道:“你们大约纳闷我是个什么人。其实杭州的官员们都知道我,平素买卖破铜烂铁,兼写些中堂条幅扇面挣几个润笔,混混日子混得挺舒服!我叫杭世骏,贱字大宗。”
  这个名字两个人都觉得耳熟,但是他们在朝的时间毕竟太短,杭世骏当年那篇名动天下、也害了他一生前程的条陈,对那时还不过是少年的英祥和冰儿来说,只不过是过耳之风。杭世骏见他们懵懂的样子,也不愿说破,见厨下已经把几碟小菜开了出来,也温了酒,便岔开话题笑道:“这样的好酒,岂能辜负!“自己先斟了一杯酒,反客为主般让着英祥:“你也来,你也来!”
  英祥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趣得紧,他本就是有点名士风派的,这些年被生活压抑得厉害,倒是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与杭世骏喝酒聊天,渐渐发现这个不起眼的糟老头底蕴极厚,谈吐极雅,行事又出乎意料的洒脱烂漫,浑如童子。这顿酒喝到打了二更的梆子才算结束。杭世骏笑道:“小友实在是个可人儿!如不嫌弃,我家里倒有十万藏书,改日可以任君借取!”
  英祥大喜,弯腰打躬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杭世骏爽朗笑道:“我常常酒渴如狂,偏生家里那老太婆不大许我喝酒,以后倒是要常来叨扰!”
  英祥拱手笑道:“只要先生肯来,酒菜管够!”说罢,又举杯相碰,尽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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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藏书!”
  晚间,冰儿伏在英祥枕边,无限惊叹:“我记得那时萨王府也没有这么多书!既然是个读书人,做什么不好,要去卖破烂?”
  英祥笑道:“我也算个读书人,码头抗包的活计也干了那许久。”
  “你那时没钱,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赁得起西溪的房子,书也没有卖掉一本,看来不至于穷成这样子。”聊着,冰儿的手就不安分了,她在英祥胸口胡乱捋了两把,语气就有些色迷迷的:“码头抗包挺好,练得结实有劲儿……”英祥还有听不出她语气的?被她这话撩得心头一热,使点蛮劲,伸手把她整个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任她的小身板整个分量都压着,嘟嘟囔囔道:“怎么,现在就不结实有劲儿了?”
  冰儿伏在他依然坚实的身体上,觉得从上到下都是火热的,又感到他一双手不停地在她腰背来回抚摩打圈,她略凉的肌肤在他滚烫的手心下舒适得几乎战栗,喘着气道:“放我下来。”
  这小小的欲迎还拒最为挑拨人心,英祥一条手臂把她的腰箍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她的衣衫,抚到胸前还算满意,抚到大腿就有些“不满”了:“到底以前常常骑马,结实得很,现在髀肉复生,还是天天日子过得太适意的缘故。”他轻轻拍了两下,喝命道:“还是该练练。”
  冰儿何尝不懂他调情的意味,小小地用力在他肩头上咬了一口,等他吃痛松手,才坏笑道:“好得很,如今圈养不起高头大马,只好拿你来骑了。”手指一勾,把他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又坐直身子解他的腰间的汗巾。
  正在浓情蜜意快要入港的时候,隔着帐子听见睡在小床上的奕霄“哇”地一声。两个人僵直身子不敢动,细细谛听了一会儿,小人儿娇声娇气地嚷着:“娘抱抱,娘抱抱……”带着点哭腔,但也不是哭得很厉害。帐中两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拿这个小家伙没有办法,只好披衣起床,打着火镰点了灯,来到奕霄的床前问:“霄儿怎么了?”
  奕霄圆滚滚的大眼睛已经睁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手舞足蹈地边比划边说:“黑黑!霄儿要娘抱抱……”等抱起来了,伏在冰儿肩头,两只小脚缠在她腰上,嗲兮兮说:“黑黑,会有大老虎!黑黑,霄儿怕怕……”
  英祥听了半天才明白小鬼头做了个梦,醒过来一睁眼到处黑乎乎的,就要发嗲,见他八爪鱼一般缠在母亲身上,没好气地上前拍拍他的小屁股:“男子汉大丈夫,还怕黑?没出息!快些自己睡!”小奕霄哪里肯,越发贴紧了母亲,手脚一并用力攀附牢实了,然后转头挑衅地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素来宠溺他的父亲,执着地重复着:“黑黑!霄儿怕怕!”半天又蹦出一句:“娘抱着睡!”
  这么小的人儿,叫人不忍拒绝。夫妻俩只好叹口气,抱着奕霄,托着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躺到了大床上。小家伙全不用吩咐,熟门熟路地爬到被窝中间尽自躺下,一双小手扒着被口,眼睛到处转,看爹娘只好一边一个分睡在他两旁,这才心满意足。等灯熄了,他一会儿把脸转向冰儿,肉嘟嘟的屁股拱在英祥怀里;一会儿又把脸转向英祥,肉嘟嘟的屁股拱在冰儿怀里。被窝里一会儿一阵风,他乐此不疲,折腾了好半天不睡,冰儿叫苦连天道:“小祖宗!闹够了没有!再不睡,把你丢出去喂老虎啦!”
  奕霄却不怕这吓唬人的话,黑暗中也能感觉到他涎着脸拱过来,嘟着小嘴在冰儿脸上一阵亲,口水抹得她一脸。接着,他又伸过小手拉着冰儿的手放在自己屁股上。冰儿没办法,只好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小屁股。英祥感觉他还在乱拱,想起先时奕霄背诵《大学》章句的情形,不由轻轻吟道:“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他把几句诗反复诵了几遍,小家伙竟然也跟着哼哼唧唧念起来,随着有节奏的轻拍声和吟诗声,渐渐能耳闻的只剩小家伙的呼吸声了。
  已经倦得快要睡着的冰儿轻轻起身,把奕霄抱起来放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才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英祥凑过去轻轻吻着她的鬓发,道:“念着诗,看着孩子,我倒有些想自己的父母了。古人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果不其然。不知道二老如今还好不好?一点消息都没有!”
  冰儿也叹口气道:“我也想我阿玛呢!不过,他还有的是儿女,心里未必有我这个不孝顺的了。”
  英祥安慰地亲了亲她的脸颊,道:“我一直帮你留意着邸报呢!皇上圣体安康,如今又国泰民安,虽然西边闹了点事,兆惠也都摆平了。你只管放心就是。”冰儿转换忧色,伉爽道:“是!知道他好,我的心就放下了。横竖‘不孝女’是当定了。”
  “我这个‘不孝子’也当定了。不过我们家总算有后,我也不算大不孝。”英祥回过神色,决定还是说些快活的,因而抚着她笑道:“刚才大马没骑成,怨得慌吧?”
  冰儿笑啐了一口:“德性!真以为我跟着你当了几年‘博师母’,就忘了以前那些泼劲儿?”伸手“刷拉”把英祥松松系着的汗巾一抽,英祥给她弄得一激灵,又有无可言喻的爽朗,帐外“哇”的一声,又是小奕霄委屈万分的声音:“不来,不来!我要娘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考一考大伙儿,还记得这个老头是谁吗?

☆、避席畏闻文字狱

  天蒙蒙亮,英祥便起床了。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时光最好,适宜读书。他自己洗漱清爽,到小院里自己打了一趟拳,舒展一下筋骨,接着在晨曦中捧着书静静阅读。考完八股,他的心思就完全换了地方,不论怎样的杂书一概捞之,印证着自己这几年来从民间最低微处到以前最辉煌时刻所见所闻的一切,掩卷再思,越发觉得看得较以往通透。
  正在露地里发怔,感觉身后谁把衣服披到了身上。英祥回头一看,冰儿披着一件外衫,嗔怪地看着自己:“露水里这么坐着,当心着了寒气!”
  英祥握握她的手笑道:“没事的。刚刚出了点薄汗,静静心感觉好着呢!”又哂笑道:“昨晚上给宝贝儿子折腾了几回,没满你的意吧?”
  冰儿啐了一口,问:“早上煮点白粥?”
  英祥点点头说:“好。我先去书室,一会儿你给送过来就行。奕霄还是放在我那儿,他听喜欢听孩子们读书的,将来不定是个读书种子呢!你正好补补觉,好好歇歇。”
  冰儿笑道:“你还记得奕霄周晬的时候,放了那么多东西让他抓,他可没有抓书!”
  “嗯,抓了一枚青田印。”英祥陷入回忆,淡淡笑道,“旁边人都说将来是个抓‘印把子’的,我当时就犯愁,他这出身,将来怎么抓印把子?难道读书一步步考上去?万一官当得大了,我们俩怎么办?”
  冰儿道:“想这么多,累不累!不定也就是个抓印把子的掌柜,能过舒服日子就行。”
  英祥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今日不愁明日事!我去书室了。”
  他收学生严,但教得也好,孩子们对他又爱又怕,因而这回手中的戒尺基本是用不上的,只消握着在书桌间巡视,那帮半大小子们就个个乖乖的。早课上到日上三竿的时分,学生们休息了一会儿,该回来练大字了。这是奕霄最不喜欢的时候,因为其他时间他还可以在那些学生哥哥的脚边跑来跑去地自己玩,这会子则一定会被抱着坐在父亲膝上或是独自呆在带着围栏的椅子上,手头所能及的只有笔墨纸砚。他无外乎拿起笔来蘸着墨汁到处涂抹一番为戏,若是弄脏了小脸或新衣服还会被娘亲吼一顿、屁股上拍两下,是很得不偿失的。
  但这天外面却有热闹,英祥在学生练字的时候自己一般也会静心写写字,可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时,他也忍不住了,见学生们交头接耳的样子,他说:“非宁静无以致远。别被周遭的事情影响。你们还小,这些都与你们无关。”自己开了门,准备出去一看究竟。小奕霄一见有这么好玩的事,自己在围栏椅子中使劲地拍拍小手,又张开双臂,嚷嚷着:“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英祥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抱起他到门口,见一队差役用锁链捆着一队妇女小孩赶着往县衙方向走。那些妇女小孩无不是哭哭啼啼的,尤其是队伍中的女子们,不乏形容姣好且气质温婉的,见那么多人围观,羞得头都抬不起来,靠着抱面的鬓发挡着脸,似乎连死的心都有了。
  恰好杭世骏拎着一捆边角料出门也在看稀奇,等这队浩浩荡荡的人过去了,才说:“可怜!可怜!”
  英祥问道:“这副样子的,似乎是什么罪行的株连?”
  杭世骏道:“可不是!读书人家的妇孺,平常怎么可能如此抛头露面?”
  英祥心里奇怪,问:“既然是读书人家,会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过?怎么至于将一家妇女都弄出来捆绑示众?”
  杭世骏道:“一般当然不会。”他顿了顿,摇摇头说:“人生忧患读书起!乡里一名破落举人,想舞弄点零花钱,又想‘立言’流芳,结果家破人亡。可惜可惜!”他颇有狐悲之意,摇摇头叹息着竟不忍再说。
  下午散了学,英祥到县衙旁观望,但大堂并没有开审,打听了才知道,这队妇女孩子被关在官媒那里的空房子中,等待审定之后或是流放、或是官卖,大约都逃不过一劫。
  县衙边不远就是邵则正的住处。他们现在交情颇深,英祥不用提前发帖子邀请,可以自然而然地到门房招呼。可巧这日在门口就遇到了匆匆出门的邵则正。英祥见他整齐地穿戴了官服,行色匆匆的样子,不由问道:“东翁,今日倒有公干?”
  邵则正见他,苦笑了一声道:“今日晚上再与你聊吧。这会子委派了差使,要去处置王锡候家的妇孺。”他也摇了摇头,非常轻声地道了声“可惜!”
  晚间,他们就在邵则正家的花厅一道喝点小酒,英祥对这件事情有说不出来由的好奇。三巡过后,忍不住问道:“这王锡候是什么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名望?怎么会惹到这样的泼天大祸,累及家中老小?”
  邵则正道:“他真正是个穷酸举人!也不算聪明,全靠用功,也算有福,一把年纪了才终于中了举。自思着年近不惑了,就算连捷中进士,只怕也没有好官选,不如安安分分在家里带些学生,虽然不大富有,毕竟有个缙绅的身份,乡里还是很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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