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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部分

枉生录-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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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奕雯在里头一样也没有逃跑的机会。奕霄自然不能首肯这样的方法,抬头道:“其他还有法子么?”
  海兰察说:“第二个办法,就是欲擒故纵,搅乱他们的军心,换你妹妹出来。”
  这法子听起来就诱人多了。奕霄急忙问:“怎么做呢?”
  海兰察说:“先做出炮攻包围的架势,然后派个不怕死的,入清水教中谈判,要求换出你妹妹,承诺放他们一马,并作出退让之势,而实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他们向后山逃跑的当口,把他们一网打尽。”
  奕霄考虑片刻道:“他们不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愿意放弃轻易获胜的机会而换取我妹子呢?”
  “当然会奇怪。”海兰察道,“要避免他们狐疑,就需要公布你妹妹的身份。”海兰察目视奕霄,问道:“你连起来想想看,这样子可能有哪些结果?”
  奕霄低头想了一会儿:“往好处想,他们信了我们的话,为了避免被炮火烧死在祠堂里,选择放走奕雯而换取逃生的机会。”
  “往坏处想呢?”
  “最坏的,莫过于他们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不降亦不放人,与官军决一死战,甚至杀死奕雯以表决心。”
  海兰察赞许地点点头:“对,行军作战,就是要这样思考,才能做出有利的决策。再想一想,这最好的和最坏的各有几分可能?如果换做是你身为清水教的当家人,你又会怎么做?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奕霄凝视着沙盘,好一会儿道:“清水教能在朝廷眼皮子底下支持那么久,他们当家的必然不是蠢笨而目光短浅的人。让他轻信我们而轻易放人,估计不大可能;而杀死奕雯与官军死磕,结果无外乎自取灭亡,想来也不可能。我若是清水教的当家人,或许会挟持奕雯来威胁官军。”
  “说得对。我们投鼠忌器,他们也会投鼠忌器,那么至少暂时,只要不把他们逼急了,你妹子的性命就可以保住。”海兰察道,“然后,我们重赏之下选一名死士,进入清水教内进行游说:肯以奕雯向官府投诚的,不光免罪,而且重赏;不肯投诚的,终将被剿灭,必受酷刑而死。这样来搅乱他们的军心,让他们自生内乱。”他说得非常笃稳,是对人心的准确拿捏:“这些邪教我最清楚,其实是乌合之众,并不是多么齐整、多么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原本凭着对白莲邪教的信奉,倒还是一条心,如今山东王伦失利被诛,什么‘刀枪不入’根本就是个笑话,其信心已经打了折扣,如果再互相猜忌,总有人忍耐不住而被招安。如此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保住你妹子的机会也大得多。”
  拿捏人心是最难的事。奕霄虽然觉得海兰察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打这样一个赌,很有可能会输掉奕雯的性命,他免不了嘬牙花子犹疑。海兰察知道他心中有挂念,就难以站在外人的角度,像自己一样理智,好在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笑笑道:“不急,你是主帅,你自己先考虑,过两天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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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来,奕霄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进门便见英祥沉郁的脸色,他心里也不由一沉,英祥说道:“明儿你能不能请一天假?我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你祖父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请了御医调理了有一阵子还是没有起色。病榻之上,特别想见见你这个独孙。”
  奕霄虽然对萨楚日勒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但毕竟是血脉相连,见父亲愁眉不展的样子,少不得即刻应答下来。英祥叹息着对儿子说:“我在外头近二十年,没有孝顺你祖父,连自己亲生母亲去世也未能奔丧守孝。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心里愧悔得很,只盼着你能代我分忧分劳,让你祖父多高兴着些。”
  奕霄点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有件纠结的事情,拖延了一会儿才说:“可是我将来必须承袭祖父的王爵么?”
  英祥不由自嘲地一笑:“你以为这还由我、或由你祖父做得了主么?”
  第二天套上马车,一家人一起前往内城的王府探望生病的萨楚日勒。英祥嫌太医院的御医只会开些吃不死人的温吞汤药,商量着叫冰儿亲自为萨楚日勒郡王诊视。
  来到王府,这里许久缺乏女主人的打理,虽然建制宏大,用料考究,仍然免不了处处一股灰败之气。萨楚日勒的妾室中,最长的一个管理家事,但却是个没嘴葫芦一般的妇人,神情间怯怯懦懦的,把他们一家三口迎进内院,说了两句萨楚日勒的病情,眼眶就红了:“大爷好容易回来,王爷身子骨却成了这样……我是个没本事的人,王爷的几个格格又都远嫁在外,一时竟没个凑手的人……”
  英祥心里发酸,此刻还要抚慰庶母:“姨娘放心,如今我回来了,虽然名分上是出了宗籍的,但孝顺亲长岂在名分?如今虽然碍着当年皇上的旨意,不敢住进来近身照顾,但有什么事情,您知会我一声就是,我做儿子的,哪有不尽心竭力的!”
  那姨娘露了点欣慰的笑容:“大爷说得是!我们没脚蟹一般,又没有见识。以后还要多倚仗着大爷!”打起帘子让英祥一家进去。
  冰儿有一阵没有见到公爹,这次拜见,见原来那壮实魁伟的蒙古汉子,突地瘦缩成一个萎靡的小老头子,躺在榻上,背靠着引枕,须发稀疏而皆花白,面颊瘦得凹陷下去,原本倒是古铜色的肌肤,此时透出诡异的惨白,一张脸上唯有眼睛周围是红的,配着深深陷落的眼窝,上眼皮上异常分明的道道褶子——倒是这双眼睛,仍透着亮光,盯着英祥和冰儿一会儿,渐渐从外眼角边,慢慢垂下一滴混浊的老泪。他似乎尽了身上的力气,努力拍了拍床边,对儿孙道:“我的孙儿,过来让我瞧瞧……”
  奕霄虽然很不习惯,然而想起这位老人就是自己亲生的祖父,少不得上前跪在脚踏上问安:“祖父万安!孙儿奕霄,看您来了!”
  萨楚日勒满脸堆上了笑,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奕霄的脸颊和头发,慨叹着:“如今我的孙儿都这么大了!我记忆里,怎么还是英祥那时的样子呢?”他抬头看了看英祥:“哥儿,你也变了……”又低头拉奕霄:“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塌边上坐着,让我好好瞧瞧!”他看不够似的瞧着奕霄:“像你父亲,也像你母亲,长得好,又有出息!我们家总算有后了,我就是这会子去了,也对得起博尔济吉特家的祖宗了!”
  英祥忍着泣声道:“阿玛说什么!你精神头儿好着呢!注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萨楚日勒自嘲地“呵呵”一笑:“我是个糊涂东西,想起当年的事情,害了你们两口子,也害了你额娘,自己心里愧悔得不得了!人要长命百岁做什么?该去的时候不恋栈,好好地去了不就结了?”
  英祥不由道:“阿玛这话,儿子可不爱听!今儿叫您媳妇给您请平安脉,好好调养着才是正理!”说着,亲自执起父亲的手放在床边,示意冰儿诊脉。
  冰儿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心头酸楚,此刻赶紧取药枕垫了萨郡王的手腕,见那手也瘦得青筋暴露,神经质地颤抖着,尺寸关三脉,一例沉而弱,不是病入膏肓的人,没有这样的脉息。
  冰儿诊了半日脉,强笑道:“阿玛放心,您的病原不妨事,好好静养便是。媳妇给您写方子,一会儿叫御医也一块儿参详着。”
  萨郡王把手努力地摇了摇:“你先别忙……”说着就喘上来了,英祥忙上去为父亲重新靠好枕头,抚胸半日,他才平稳了气息,转头看看儿子,眼角虽垂泪,脸上却是一派欣慰笑意:“……别忙了。我自己个儿身子,自己个儿有数……不用劝我,人到这个年岁,还参不透生死的,那也枉活了……倒是有一句话,还要劳烦孙儿或者媳妇儿帮我带到:京里毕竟不是家,我还是要回去,回科尔沁草原,死也要死在水草丰茂的家里……”
  萨郡王睡下了。英祥抹着眼泪搀着冰儿到外间,挥退其他人,轻声说道:“阿玛的意思,你也听见了,上回我听阿玛的管家说,早就上了折子给皇上,请求回旗,只是皇上不知为什么,一直不肯放人。不管怎么样,你的话他还能听三分——就是不听,也少不得先试一试。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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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龃龉,冰儿一点都不想见父亲,既有生气的成分,也是怕两人再起冲突。但公公此时的愿望,又不能不在乎,寻思了许久,对奕霄说:“我先去求皇上,若是不成,你再去。你祖父自小生在草原,老来思归是极正常的,皇上不应该不答应。”
  回到宫里,倒是也蒙了召见,见面气氛微妙,彼此都觉得不自在,又都不愿意捅破窗户纸,与刚刚回京见驾时那种久别重逢的深情厚意已经差得远了。
  说了来意,乾隆似若无意地摆弄着手边的田黄石链锁小印章,半晌才爱惜地放置在明黄绢的锦盒里,抬眼望了望冰儿,云淡风轻道:“萨楚日勒既然思归心切,朕也不能不批。不过你和英祥,还是都留在京里吧。”
  “皇上,萨郡王他……”冰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望闻问切,都注定了……”
  “朕知道。”乾隆说,“所以才能准他回去。”
  冰儿心里一凉,仍是不甘,又纠缠道:“若是大事出,身边却没个靠身的人,既是萨郡王的不幸,也是英祥和我的不孝。我们不论谁陪过去,大约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辰光。”
  乾隆语气渐渐冷意重了:“冰儿,朕对着你,不想找什么理由、借口,朕的不准,就是不准。你若非要个道理,朕也不是说不出来,可你也不嫌伤了我们父女间的情分?”
  难道这话还能有情分在?冰儿心里不由一阵火气上冲。乾隆定神瞧着她:果然在自己面前还如小时候一般忍耐不住。他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悲酸,挥挥手道:“你跪安吧。你知道的,朕的话出来,不会轻易地收回,驳了大家的面子,又有谁好看?你仔细,不要为家人儿女贾祸……”
  既出威胁之语,如今的冰儿毕竟不是当年的冰儿,头脑霎时冷静了下来,恭恭敬敬蹲身跪安。乾隆看着她的背影,宽宽的袍子下那腰身依然纤细却不显羸弱,走路时挺拔矫健,一如她的行事果断干脆。如今自己都不能小觑她了,虽然有些时候还是尽量地对她的谎言睁一眼闭一眼,但也时时防着她做出冲破自己底线的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时自己想护都护不住她。
  之后又召见海兰察,细细问了他与奕霄商量的结果。其实是颇为首肯海兰察的想法,但确实奕雯会冒风险,只怕也是为冰儿不能接受的。乾隆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沉吟了半天,终于叹口气对海兰察道:“你旁敲侧击,再好好劝劝奕霄吧。这种情况,很难有万全之策,但是时间拖得越久,不可控制的情况就会越多。朕这里也确实有些心急,这件事如果能够皆大欢喜地处理好了,朕对他们一家才好以‘将功折罪’的名义赏还一切,那时候,一切才能都恢复原状,才能慢慢好起来。可惜她是个不听话的别扭性子,朕看着她和朕玩心眼儿,又不好戳穿她,也真是有苦难言啊!”
  海兰察磕头道:“奴才明白!奴才会竭力为主子分忧,竭力处置好这次的事情。若一切都能走到正途上去,公主心里的那些别扭自然就会消掉。”
  乾隆闭着眼睛,不胜疲劳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许久才点点头说:“她现在所居的园子,多派内廷的侍卫和护军把守;她或家里其他任何人要出门,都必须由侍卫和护军扈从,不得单独行动;她家里每进去一个人,乃至飞进一只鸟,都需得细细查验,不得有通同走漏消息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一切监视都要让她知道:朕在看着她,免得她自以为是,又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来。”
  乾隆仍有拳拳爱女之心,但父女俩亦是相疑到这种程度,海兰察都替他们寒心,不过他是外人,无可置喙,除了应声“嗻”别无一语。
  乾隆最后问道:“审理卢宝润结果如何?”
  海兰察道:“坚不肯认。口口声声说他是读书人,是皇上的臣子,纵然以前有小过,但绝不敢做泄露军机叛国的事情。打了顿皮巴掌,跪了半日链条,有点受刑不起的样子,也没有松口。而且,他……没有必要啊?”
  乾隆背着手、闭目听着,问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查了没有?”
  “风评一般,据说贪贿、好色,曾经横行乡里。不过在京里还算收敛。”
  乾隆点点头,智珠在握般微微一笑:“知道了。叫刑部想办法拿口供吧,不过也不必要他的命了,发遣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俺写军戎兵法的能耐到此为止了。为自己智商捉鸡啊……

☆、子欲养而亲不待

  奕霄和海兰察商定了这次的策略,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不知此举到底有多少把握,是否真的能救回奕雯。这日下值回到家,天色已经晚了,满天浓黑的云,沉沉地压着,只有一轮新月如锋利的刀刃,劈开墨色,孤悬在天际,屋檐上的螭吻与蹲兽在锐利射来的浅蓝月色下显得黑沉沉的,风中不时飘来檐头下垂挂的铁马轻轻碰击的清音,虽然是长夏,此间并不闷热。奕霄推开院门,在父母屋前垂手侍立,轻声道:“儿子奕霄,给爹娘问安。”
  门旋即开了,英祥一手抬起竹帘,一手轻轻挽着奕霄的胳膊,让他进了碧纱橱中。
  “今日回来好晚。”英祥道,“渴不渴?吃过晚膳了吧?”
  奕霄点点头,说:“今日又是和海兰察谈剿匪的布阵,在沙盘上看了半天,约略懂些。不过我以往从来没关注过兵法,晚上还需恶补。”
  冰儿为儿子送过来一盏茶,看他眼睛下头有些发乌,叹气道:“离上次进剿已经又是十来天过去了,如今清水教又消失不见,你们这样子纸上谈兵,有意思么?”
  奕霄有些慌乱地抬眼瞥了一下母亲,又立刻耷拉下眼皮,冰儿从小看着他长大,所有细微表情都躲不过她的眼睛,马上问道:“怎么,是已经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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