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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部分

枉生录-第254部分

小说: 枉生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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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参与剿灭清水教的事务,因而也不大明白冰儿、奕霄在里头的尴尬处境,说话有些不检点。傅恒夫人却是明白里头利害关系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冰儿虽小有难堪,却很机敏,特特问道:“你说得是!可惜现在奕霄为他祖父奔丧去了,清水教的事务,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办的。”
  福康安微微一笑,故作淡然:“这个仗不由我负责,不过,如果让我来定计,也不是多难的事——”
  “康儿!”傅夫人突然出声,福康安吃了一惊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停下说了一半的话瞥向母亲,见她目光凌厉,带着浓重的警示,忙噤口不言。冰儿见形势尴尬,忙打圆场道:“是我不好,如今提到这个话题,心里总想着多知道点什么。其实,知不知道,也是一样的。”她瞅瞅福康安,转脸对傅夫人道:“打扰了,我该走了。听说我舅舅他从缅甸回来身子骨不大好,还望舅妈转告他注意休息,别太劳心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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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个没名没分的侄女儿,”傅恒夫人在正房亲自帮傅恒宽解朝服,见他又在咳嗽,忙先帮他顺背,只等痰咳出来了,才又继续道,“如今大约过得也很不容易啊!”
  傅恒长叹一声:“皇上对她是真心疼爱的,但是怪她命不济,摊上的事情总是没法子轻易过去的。若是遇上个胆小肯认命的人也就罢了,偏偏她就是不服命,总要自己闯一闯、试一试,皇上担心她就是这一点。”
  傅夫人帮傅恒换上家常的软罗袍子,端上药茶,看着他喝,才说:“你也别说她不服命,服命的,就有好命了么?”
  “所以,人这一辈子不好说!”傅恒啜了一口苦苦的药茶,皱皱眉头,但仍然一丝不苟地仰头都喝了下去,哈了一口气,就着夫人的手吃了一枚压药味的蜜饯,摇摇头道,“人生哪有多少圆满的!人人巴望着富贵、长寿,殊不知这二者能居其一就算是上苍赐福了。富贵了,想着多活两年而不得;活得久的,往往又是些穷苦人。依着我说,子孙们有没有功名富贵都是假的,一辈子平安幸福才是真的。可是,参透这点的又有几个?谁又不是冲着拜相封侯,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再譬如,你想想咱们大闺女,人都说做皇子福晋该是富贵荣华到顶了,永瑆又是以才华著称的王子,可你觉得她日子好过?”
  傅恒长女,嫁给十一阿哥永瑆为嫡福晋,谁都想不到,以皇家惯常的奢靡,竟然养出永瑆这样的奇人:吝啬得不成话!傅恒家风亦是较为奢侈的,这位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从来没过过日啖薄粥、粗衣布服的生活,结果婚后在永瑆府里全过齐全了,她回来哭了多少趟,傅恒一家除了心疼之外亦没有办法。
  傅夫人摇摇头叹息,见傅恒颊上还有浓重的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说话间免不了微微喘气的样子,劝道:“倒不是我说你,咱们家就算是富贵人家了,可你这身子骨着实让我担心!皇上再离不得你,也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忙碌,生生糟蹋自己的健康。你或是请假好好歇息一段日子,或是换些御医调养调养。如今已经立秋了,等往深秋过,肺气不宣的时节,我实在怕呢!”
  傅恒摆摆手:“生死有命,怕也没用。御医请了多少个了,开的药都能当饭吃了,但这病去如抽丝,急了也没用。”
  “要不,请你那外甥女给你把把脉?不是说她的医术相当不错么?”傅夫人道,“虽然有些僭越,不过横竖自家人,也要常常走动才是。对了,上回我提起家里闹虫子,这不,才两三天功夫,她还真送了香料来,那么多分量,真够咱们家所有人都用上了。我昨儿个让丫鬟婆子试了试,撒在各处阴湿的地方好像真的能避蛇虫,已经叫人做成许多香囊,回头给你也佩戴上。”
  傅恒点点头:“这些小事,你去办就是了。”
  夫妻俩正说些家常话,外头来禀报,说领侍卫内大臣海兰察前来求见。傅夫人嗔怪道:“真是!多早晚了!你从宫里忙到家里,成日家没的休息,好人也要给累出病来!这些人真是不知趣!”
  傅恒和气劝道:“没有急事,他也不来打扰我的。人家官阶跟我一样,又不是那些赶着拍马告帮的。”吩咐丫鬟给自己披上见客的外衣,戴上帽子,到外书房迎客。海兰察亦是便装,敦实的身子,笑容满面的脸和以往一样,此刻正和福康安在聊天:“……三爷的见解不错,将来如果肯出去历练,说不定胜过令尊呢!”见傅恒到了,皮了脸吐舌一笑:“糟了,当着和尚说贼秃,‘令尊’要不高兴了!”
  福康安忙打千给父亲问安,傅恒对儿子是素来的严肃神情,瞥瞥他,先向海兰察寒暄几句,然后才转脸对福康安道:“又不知轻重了吧?你那些能耐放到外头我都嫌丢人,别自高自大的净现眼。”
  福康安有些不服气,笑着说:“阿玛训斥得是。儿子是恰巧想到上回表姐提到的清水教的案子,和海叔叔切磋切磋看法。”傅恒板着脸说:“这事你少管!”福康安有些难堪,勉强挂着笑道:“是!”
  海兰察忙上来打圆场:“这事里头的麻烦,确实不是一般人所知,傅中堂不要怪公子了。倒不是我当面拍马,康三爷的见地非凡,将来如果走武将的路,真会是中堂家的跨灶之子呢!”傅恒摇摇头道:“这条路是好走的?!”海兰察笑道:“自然不轻松,不过古话说‘若个书生万户侯’,说不定您富察家再兴旺发达几百年,少不得康三爷呢!”他笑着冲福康安一抬下巴:“是啵?”
  傅恒看看他那个聪明而自负的三儿子,虽是皱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眼神深处却有层层的温柔,挥挥手对福康安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白提醒你,富察家是入关时就从龙的大姓,直到今天也算得上为朝廷倚重,家风里却没有‘傲慢’这一条,你真喜欢行军打仗,这里有现成的谙达,以后你多虚心请教才行。若是一例张狂,自以为是,这条路也是条就死的路,前头张广泗、讷亲、富德等人,都是你的‘榜样’。你去吧。”
  海兰察见福康安打千告退了,点头笑道:“中堂教子,让人叹服。”
  傅恒摇摇头说:“叫你看笑话了!这孩子脑子还算灵活,就是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毛病难改。若是将来真有点出息,还得你老兄帮衬!(1)”摊手邀请海兰察进外书房就座,俟小丫鬟送了茶和点心上来,才问道:“你平日里也忙,今天倒有闲工夫过来聊聊?”
  海兰察正拈了一块点心塞在嘴里,傅恒家的茶点,以用料精致、不惮费工而出名,他边拍着手上的点心渣子,边含糊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个消息,准备明儿觐见是汇报皇上,不过里头有些费猜疑的地方,我心里犹疑,想请中堂帮我拿拿主意。”
  “还有值得你犹疑的地方?”傅恒捧着茶杯笑道,“我自问也就是勤劳些,打仗的本领远不如你,你看得起我,我心里倒有些惭愧呢!”
  他们俩在朝关系很好,海兰察也不务虚,见周围没有人,凑近道:“昨儿个,清水教里又有人偷偷来官府,说他上头人想自首,肯用博奕雯换朝廷开赦自己无罪。主子爷这阵子,最为这个事头疼,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个大好机会!”
  傅恒不由停了啜茶,抬头问道:“前来自首,希望被朝廷招安的人,有没有把握救出博奕雯?”
  “他说他有!”
  傅恒不信任地眯了眯眼,笑道:“还不知哪个社狐狡兔,也敢夸这个海口?”
  “来人说,他上头那人,叫林清!”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的标题对换了一下
  …
  (1)福康安后来的赫赫战功,海兰察的襄助之功不可没。

☆、故地重游换心境

  林清实则是清水教真正的当家作主的人,朝廷事先也打探过,心里有数。傅恒果然疑信参半,不由起身绕室彷徨:“他愿意自首?那清水教不是不攻而破了?”
  “可是,就怕他使诈!”
  傅恒停下步子,仰着头,眨巴着眼睛思考着,大约太费脑力,少顷就面色涨红,止不住地咳喘起来,海兰察吓了一跳,上来帮着他拍背,忍不住劝道:“傅相,您这身子,不能操劳啊!”傅恒咳定,说不动话,摆摆手半天才有气无力道:“皇上已经很体恤了,我再无事请假,自己都说不过去。没事的,没事的,你继续说说你的看法。”
  海兰察道:“我这么想的,现在死马当做成活马医,不妨应了他,看他准备玩什么花样。若真是肯投诚的,也不过赏个把总的位置给他,剿灭清水教,总归是大功一件;若是骗人的——我们原本也没有其他法子救五公主家的小格格,也没有损失。”
  傅恒道:“说的是。横竖四面围定了,他们插翅也难飞。说实话——”他看看旁边:“皇上的意思,这事不能再拖了,清水教的逆案从去年秋天拖到了现在,马上就是整整一年了,说起来朝廷那么多精兵强将,竟连这么些毛贼都处置不了,实在丢份儿。如果实在保不住……就不必太顾忌她了。所以,就是你说的,死马当成活马医,能把那小丫头救出来最好,万一……也算是她命不济了。”
  两个人都没有见过奕雯,但想着如果真的“万一”了,冰儿可能会有的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酸,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何况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心硬起来比常人都冷静,所以也算是拿定了主意。海兰察最后道:“我想,还要再诈他一诈:他在清水教里是实际上的当家人,反正是要投诚,看他肯不肯把王硕祯一起交出来,如果犹豫了,就说明其中有问题;若是答应下来,我们就算是不战而胜,哪哪儿都有了交代,也不枉费朝廷的兵饷和那些死掉的士卒了。”
  傅恒点头赞许,两个人一起拟了上奏的密折,傅恒抚着黄绢的折子封面幽幽道:“不管怎么说,等皇上批复下来,这次的仗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海兰察沉默了一会儿说:“若是林清敢骗我,我发誓一定将他活捉,千刀万剐来祭奠公主家的小格格。”
  傅恒眼神复杂地看看他,沉沉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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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定下了计策,得到了乾隆的首肯。话分两头,冰儿那里,亦知道时不待我,她反反复复把想法盘算了一遍又一遍,谋划基本完善,也知道自己一旦定计,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心这样悬着,毫无着落,烦闷得几欲发疯,偏又无人可以倾诉,坐立不安中,身边的侍女都看着她难受,终于有一人对她战战兢兢说:“主子若是心里烦,不妨出去走走散散,或许心情能够好些。”
  冰儿望着那个说话的侍女,眼神呆滞,半日才点头说:“你说得对。”此事一终,自己或许没事,或许万劫不复,只待天命,其实还有好多未完的想法,此刻如泉眼里的水突然冒出来一般。她披上外衣,顺着正院的小门到后面一间陋室,英祥正在里面看书,见她来了,问道:“怎么了?脸色很差啊!”自然而然地起身,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不胜心疼的样子。
  “我想出去散散心。”
  英祥犹豫了一下道:“外头有人盯着。”
  “盯着就盯着。”冰儿容色冷峻,却是无所谓的语气,扯着一边唇角冷笑着,“让他盯我。我和他之间早就一点信任都不剩了。”
  英祥看着她,知道她脸上在笑,心里是难言的苦,也为她难过,叹息一声问道:“那你准备去哪儿?我陪你吧。”
  这次冰儿没有拒绝,只是敏感地看看丈夫,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准备去法源寺。”
  那厢果然愣了一愣,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淡淡道:“好。进香还是扫墓?”
  冰儿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不知不觉伸手寻着了英祥的双手紧紧握住,他手心的暖气让她冰凉的心有了一点热度,再抬头时已经忍不住含着一点泪光:“刚刚过了中元节,我想,要扫墓,也要故地重游。”
  “我晓得的。”英祥轻轻捏了捏手心里那双凉得如玉石一般的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放得开。”
  出门并不难,只是身后拉拉杂杂跟了一大群人,亦步亦趋,令人生厌。冰儿知道这也没办法,只好对为首的说:“你们跟着归跟着,远远地瞧着也行,不许来打扰我们。”
  这么多年过去,英祥其实还是第一次站在慕容业的墓碑前。刚刚入秋,义冢里荒草横生,碎石遍地,半人高的蓬蒿中隐隐可以看见一方方石碑,或断、或残、或倾、或倒,却并无人迹,也无香火,只那样孤寂地矗立在岁月中,不知曾有过多少年,也不知还将有多少年……
  “在这儿。”冰儿熟门熟路走到一座墓碑前,时光的变迁给那简陋的碑石撒上沧桑的痕迹,碑边都已经崩坏了,散落着一地的石渣,上头蛛网、灰尘、雨迹、风痕……不一而足。冰儿小心地用一方手绢轻轻擦拭着,又哪里擦得干净!这么多年无人填红,上头的字迹根本看不清楚,离得近了才隐隐从石纹中寻见“姑苏慕容业之墓”的字样。
  “忘了带朱砂。”英祥说。
  冰儿凄凄笑道:“不用了,今日填了,日后还是会湮掉,顺其自然吧。”手里却越发小心,青灰色碑石擦不干净,却似乎有了些光泽。
  英祥终于蹲下身,掏出自己的手帕,和她一起擦拭,见冰儿惊愕回头,他淡淡笑道:“毕竟他替我照顾过你,替我救你回来,替我成全了这段姻缘。”隔着石头,他想象着下头埋骨的这个人的样貌,无奈脑子中一片模糊,不由在肚子里失笑:自己当年就是为着这个死人,跟自己深爱的妻子闹得天翻地覆,心存报复之念,终至弄得两败俱伤。如今想来真是何苦!可惜时间如河水,逝去就是逝去了,毕竟不能重新来一遍,佛家所说“因缘”,有前因才有后果,有前世才有今生,有造业才有消业,只是谁能从开始就长出一双慧眼,看得通透呢?
  扫完墓,为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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