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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枉生录-第38部分

小说: 枉生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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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顶嘴。”
  冰儿越发担心,轻手轻脚挨进去,里面已经点了烛火,乾隆正就着烛火读书,火苗跳动,只觉得他神色凝重,也不显得大喜大怒的样子。冰儿近身跪下请安,乾隆照旧看书,理都不理,只等翻完一章,冰儿也跪了有一会儿了,才抛下书,拿起手边一根竹板子。冰儿知道逃不过,乖乖伸出手心,连喘息一口的时间都没有,就觉得手心里狠狠地疼了三下,激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赶紧把手藏到衣襟底下,另一只手一按,觉得肿起来一层,火辣辣的,似乎油皮都给抽掉了。
  乾隆也没有强她伸手再打,只把竹板子放在书案头,离着冰儿的脑袋只有三四寸的样子。冰儿本能地偏开头,听见乾隆不怒自威的声音:“让你先说,有一句不实,待会儿可就没刚才这么便宜了。”
  冰儿也不敢抹眼泪,吸溜吸溜鼻子说道:“近中午的时候,岳紫兰和她爹来过。”
  “他们有事?”
  “没有。”冰儿道,“岳紫兰帮她爹摆摊卖货,说是顺道来,送了点家常吃的小点心——是岳紫兰自己做的。”说完又吸溜吸溜鼻子,乾隆见她脸上两道泪痕,一颗泪滴挂在下颌摇摇欲坠,一颗不知去向,狼狈的样子让他又有些心软,问:“你的帕子呢?”
  “不知道去哪儿了。”
  乾隆从袖中掏出自己的手绢把她的泪痕拭掉,看着她闪着泪光的圆圆眼睛,叹口气道:“还‘进退言谈也颇有大家风度’,真是瞎了眼了。”见冰儿不解地抬头,也不愿说破:“你不管这些闲白儿。后来怎么?”
  “我送了他们出去,看见有些菜正好下酒,就叫阿玉到店里沽一壶好酒。等了没多会儿,阿玉气喘吁吁跑回来,说紫兰她爹,被人围住打了。”
  冰儿的性子,极是讲义气的,当时抓起外褂就出去帮忙。动手打人的是一群街上恶棍混混儿,岳紫兰拦在父亲面前,声嘶力竭大叫道:“天杀的!我们做点小买卖,哪里又得罪你们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为首的恶棍操着根扁担,趾高气昂道:“你以为自己攀附着贵人了?也不仔细!今儿算是教训,明儿再做出什么来,可别怨爷的手下没有轻重。就是打死了,爷进去蹲两天也就出来了。”
  冰儿不及细听,上去把那恶棍一推一个趔趄,转身扶起岳紫兰和她爹,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岳紫兰的父亲受伤尤其重些。冰儿道:“到我家去,我给你们上药。”
  紫兰的父亲名耀祖,艰难地撑着腰爬起来,见冰儿的目光却颇为畏怯,摆摆手连声说“不用”。
  却说那个恶棍,倒也不提防被猛推一跤,好在身边狐朋狗友扶住了没倒下来,觉得颇没有颜面,撸了袖子上来要动手。冰儿回头直视着他:“干什么?想和我动粗么?”
  那恶棍眼睛一直,转而笑道:“哟嚯,竟是个漂亮的小娘儿,我从来不和漂亮小娘们儿动粗。”手一伸就来抬冰儿的下颌,冷不防脸上狠狠挨了一抽,还没反应过来,另半边脸又是一记,冰儿能开十力弓的手劲,两下子下来,那人脸上就是两片嫣红绽开,煞是缤纷。扬州人视掴脸为羞辱,尤其被女人掴脸更是奇耻大辱,那人自然挂不住,伸手要来揪头发,旁边几个混混也作势要来帮忙。
  冰儿自从出来,便天天缠着赵明海学功夫,好容易见有架打,非常来劲儿,摆好架势准备试试新学的招式是不是管用。却闻不远处一声唿哨,几个恶棍混混们俱是一愣,为首的悻悻然一甩手:“辣块妈妈!明儿你再要犯在爷爷手里,爷爷整你个小死!……”骂骂咧咧去了。冰儿也不恋战,闪眼看看唿哨传来的地方,只见两人骑着马已经背身而去。其中一个身影非常眼熟,冰儿想了半天,才顿悟过来——宝庆!
  乾隆听到这里,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会儿问:“然后呢?”
  “然后我去看岳紫兰和她爹,叫他们过来上药也不肯,叫瞧瞧大夫也不肯,我没法子,进屋拿了两瓶药酒给他们,他们也不知怎么的,忙不迭地就离开了,一句谢都没有说。”
  “然后呢?你又怎么弄得这么晚?”
  冰儿道:“我?我当然要去追宝庆了!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不好的派人打岳紫兰他们做什么?还蹲在我们家门口!”
  乾隆道:“查出什么没?”
  “没有。我远远的追了一路,追到府衙门口人就不见了。然后回来时听说县太爷那里升堂,我觉得好玩,又去看了一阵子。”冰儿偷偷抬眼看看乾隆,“我一个字都没胡说。阿玛别打我了,把手打坏了,谁给阿玛写名帖?”
  乾隆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说话也是个混混儿腔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今儿这么冒失,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还了得!还留那么一张文字都写不通顺的字条!这阵子,朕为扬州的这几件案子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再添点儿乱——我直接派人把你送回京!……面壁跪着去,跪满一个时辰才许睡觉。”
  冰儿大不服气,嘟嘟囔囔道:“这还算冒失?这点胆子都没有,我一个人千里迢迢还敢回来么?……岳紫兰好歹是给我们送吃的来的,我这点义气不讲,还有脸见人么?……我难道不也是在出力么?……”乾隆本就是窝了一肚子火的,听她还不服气啰里八嗦的,也不言声,拽起她的一只手拿竹板子又抽了一顿手心,直打得她哭出声来才说:“出来几日,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么?再敢放肆试试!——跪两个时辰!”说罢,拔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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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再回屋,月亮已经高了,冰儿膝盖跪着,身体早歪在靠墙的杌子上睡着了。乾隆一肚子的郁结之气消了大半,见女儿可怜兮兮的这副样子,又有些不忍,上前轻轻推推冰儿道:“怎么好这么睡?起来吧。”冰儿惺忪中醒转,想要起身只觉得膝盖一木,顿时小腿肚上像千万只蚂蚁爬那样又麻又疼,腿脚酸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乾隆忙把她扶起来,见她头上发髻松散,脸上泪痕宛然,伏在杌子上的半边脸颊上压出来一片惹人疼怜的红云,叹口气道:“昨晚上没睡好吧?困成这样?”又抓起她的手看了看,两只手心都又红又肿,破皮的地方微微向外渗着血丝,心疼道:“你自己有药没有?”
  冰儿倒不怕挨打,见乾隆此刻温语款款的样子,心中那点委屈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擦了擦脸上被泪痕绷得难受的地方,说:“我没事。天晚了,我去给阿玛打洗脚水。”
  乾隆道:“不用了,我身边的侍卫也能服侍。你今晚不必操心了,好好睡一觉。”冰儿道:“万一阿玛晚上渴了怎么办?”乾隆笑道:“茶壶就在桌上,朕又没有废手废脚,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吗?以前做皇孙和皇子的时候,先帝爷严厉,不许保姆太监服侍得太金贵,这点子事情不都是自己做?倒是你——”他怜爱地轻轻抚抚冰儿的鬓角:“天天晚上醒着神儿值侍,只怕没这么服侍过人吧?”
  冰儿十几年来最乏的就是亲情,乾隆稍加柔情抚慰,她已经是红了眼眶就要落泪。乾隆点点她的额头道:“不许哭。明儿眼睛又要肿了,怎么和朕出去?”
  冰儿抬头问道:“明天要出去?”乾隆笑道:“来时也经过扬州,不过是尹继善和那舜阿陪着,一大群人一起游逛了几个园子,又碍着礼制尊严,哪里能得痛快!明儿捡世俗的地方,好好玩他一玩,好不好?”
  冰儿自然觉得好,眼泪也一下子收住了,一脸雀跃的神色。晚上,她还是坚持打地铺服侍,不过毕竟还是孩子,昨日熬了一晚上没怎么睡,今日熄了灯,脑袋挨到枕头,眼睛就和粘住了似的睁也睁不开,只一会儿就睡得熟熟的。乾隆在床上听见她微微的鼾声,知道这阵也是累极了,然而自己身累心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白龙鱼服访艳迹

  早上鸡鸣,乾隆人已经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睛,昨晚想了半夜的心事,竟似乾隆四年处置弘晳他们私设七司衙门一般,心里筹措了千百遍,虽自觉无有不妥善的了,但前半夜还狠得下心,后半夜还是优柔了,思忖之中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多久,此刻便觉得头脑里昏胀,实在不想动弹。
  不过打地铺的冰儿虽然睡得甜香,外面的侍卫已经心急如焚了,直等到窗户上大亮了,赵明海才在门外轻声问道:“主子起了吗?”
  冰儿“嗯”了一声翻身又睡,乾隆直起身问道:“什么事?”
  赵明海犹豫了一下,轻声回禀:“回主子,姜家老太太出事了。”
  终于来了!乾隆倒也不觉意外,压低声音道:“你等我出来说。”说话间,冰儿也醒了,见乾隆翻身起床,已经自己穿上了鞋,忙到一边架子上拿了衣服,乾隆只披在身上就出门了。冰儿一边更衣,一边听外面赵明海的声音,虽然不高,字字词词清晰可闻,而且在她听来,实在是惊心动魄。
  “……尸首有刀痕,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手边包裹还在,包裹布还是我们家的。知县徐砚书那里接了案子,比定了期限,正在唤三班捕快捉拿真凶。”赵明海顿了顿,似乎在等乾隆的反应,但许久未闻,只好自己试探道:“听说范崇锡以前栽赃,也多是这么搞的。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住,或者干脆到总镇那里?”
  又过半晌,才是乾隆的冷笑声:“他的线撒得好广,逼我逼得好紧!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么?放心,范崇锡心中欲望未足,现在不会动我。不过,我要动他了!”
  冰儿从未见过乾隆处置贪官污吏,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兴奋,然而一个上午,乾隆只在屋前读书,神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冰儿数次试探地问:“阿玛,我们要做什么吗?”乾隆眼睛一寸也没离开书,淡淡道:“你急什么?慌什么?这点定性都没有,能成什么事?”
  直到吃午饭时,乾隆看着桌上摆着的岳紫兰送来的菜肴点心,眉目间才微微有些伤怀神色,倒比平时多吃了一些。饭毕,拿茶水漱完口,乾隆才吩咐道:“除却这段日子的工钱外,额外开给刘妈和阿玉两吊钱,算做辛苦服侍的赏赐。然后让她们离开吧,不用再来了。”然后转头问鄂岱:“你的差使都办好了么?”
  鄂岱忙跪下回话:“回主子,已经布置好了。绿营总兵那里,依主子旨意,先不动声色,但知县衙门、知府衙门、巡抚暂住的公馆及园子,都派了人盯着。另外,也配了人在我们这里。”
  乾隆点点头说:“一会儿我要出去,你跟我们这里的绿营招呼一下,不用跟着。”
  鄂岱吃了一惊,乾隆面无表情,抬头看看日头:“还到幽篁小居那里。”
  冰儿不由有些耐不住:“去做什么?”
  “做什么?你最想做什么?”乾隆笑道,“‘烟花三月下扬州’,你不就最喜欢玩儿么?这个时候不好好逛逛,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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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换了一身富贵打扮,又吩咐冰儿穿戴一新,笑吟吟看着她道:“你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倒还有点闺秀的样子,只是一说一动就露了馅儿。这一身花红柳绿的,颇有暴发户的滋味,甚好。你怕不怕跟我出头露面?”
  冰儿在这上面从不忸怩,笑道:“管他是花红柳绿还是布衣布裙的,我怕什么,从定远到京城,一路走路坐船、打尖住店,还不是我一个人,就没怕人看!”乾隆笑骂声“贼大胆”,还是雇了轿子,带着赵明海、鄂岱两个侍卫和冰儿一起去了瘦西湖。
  瘦西湖因湖体狭长而得名,沿湖两岸水榭映影,亭阁照晖,名园相连,景色别具风味。它虽然不比杭州西湖有名,在江苏也算是胜景。一行人随走随游览胜景,熟门熟路来到“幽篁小居”,门口却不是小厮守着,两扇木门紧闭,敲了半天才有人懒懒应门,开门一看,上次宴席上倒是见过,乾隆不知怎么称呼,拱手想问什么,那人已经开口:“李秀才不在。”
  这个软钉子让人不禁有些尴尬,还好里面人及时化解了这份难堪,闻听清丽女声道:“既是客人,先请进来吧。”
  小居确实狭小,过了堂屋,才见女主人匆匆出迎,见面忙是低身一福:“长四爷见笑了。”乾隆看她,大约是刚刚理妆,头上松松垂个喜鹊髻,只拿一枝“一丈青”绾着,面上敷着薄粉,却没有用胭脂,唇色粉红便觉得有些淡了。也忙回礼道:“应当是我来打招呼,从来不做不速之客的,今日破例了,叫姑娘尴尬了!”
  那女子抿嘴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众人让到了花榭中,花榭中兰花还在,不过几日工夫,已经凋落了,唯有细叶青青,仿佛拿水抹过一般润泽光亮,一把琵琶搁在几上,大约刚才正在试弦。乾隆拿手轻轻一拨琴弦,“叮琅”有声,如同碎珠溅地,又如玉石相击,无调而自然有情。那女子捧来茶盘,一一摆好,冰儿率先随意拿起一杯尝了尝,乾隆等人方捧杯饮茶,正寻思怎么开口,那女子道:“长四爷此来,可是找李秀才的?”
  这点不用试探,也不用推卸,点头称是便是了。那女子神色有些黯然:“他如今不敢来了。”
  乾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为李启的事么?”
  “他阿叔的事自然是不小的打击。人在牢里,虽然没有定案,只怕也难翻了。好在毕竟里外都是同事故旧,也都打点了,人没吃什么苦头;送了药进去,说没伤到骨头,万幸。但是里面放出话来,李公子再不收敛,只怕就要轮到他了。他家里老爷子也吓怕了,提回去打了他一顿,不许再出来惹事。现在也托了家中一些同年故旧,找范知府托情面。”那女子说到这里,眸子里就有些盈盈光色,别转过头轻轻太息,“只愿他好,奴家也别无所求。”
  乾隆低头啜茶,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李秀才家境,也是范知府不敢轻易惹的。此时收敛,亦不是坏事。你莫要担心。”那女子道:“奴家如何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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