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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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二一听来了精神,他捐了一笔功德钱,抱着签桶念念叨叨,结果求出来的签跟上回的一毛一样,一个字都不带改的。
【凤去秦楼,云敛巫山】
他还是一个只拥有下下签和露水姻缘的男人。
阿娇跪在蒲团上,双手阖什,诚心还愿,又悄悄发问:“修功德积福缘,是否就能涅槃成仙?”
她等了半天,神台上依旧是个木雕美人,阿娇等了又等,还以为留仙也去巡游了,她将清香奉上,不管是否解答,她都要开始广积福缘了。
项云黩虽没看见此地有什么显灵的神像,但他看到了在门前玩耍的城隍铜狮,它啣着那只绣球,抛给留仙宫门口两只镇兽,让它们陪它一起玩。
后堂中留仙再次入帘禀报:“他们竟将城隍的守门狮子引来了。”
她的声音不再温婉慈和,峨眉倒竖,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来了,真是天赐良机,可那只铜狮子却偏偏玩心大起,不肯离开。
帘中人双目紧闭,久不说话,半晌竟然笑了一声:“这个转世倒没叫我失望。”
留仙眉头紧皱:“不过是个长毛畜生,不如就将他们留下,放过这个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咸阳原才是她们的地盘,出了西北,鞭长莫及。
“不可,再是只毛畜生,也是城隍爷的守门狮,我们苦心经营,筹谋千载绝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但她还阳不过短短时日,功德金光已经不少,要是再拖些日子,让她成了气候只怕……不好下手。”
帘中人睁开双目,一双眼睛艳晶晶的,目中似含春水:“不碍,我已经等了千年,不妨再多等些日子了。”
说完又阖上眼:“暂且收手,他们还有再来的一天。”
留仙心中不甘,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有了陈阿娇的鬼魂,再抽出项云黩的魂魄,娘娘便能再生。
可那铜狮子迟迟不走,还在地上打起滚来,项云黩看它大猫似的,趁人不注意,虚勾了一脚踢在球上。
铜绣球飞了出去,狮子用头顶了回来,球还滚到项云黩的脚边。
它四爪落地,威风凛凛的甩了甩鬃毛,等项云黩再把球踢过来。
这只铜狮不知不觉得护了阿娇和项云黩的平安,它绕着车跑,跟车子比赛谁跑得更快,一直到车驶出了咸阳原,铜狮子这才飞回城隍庙。
钱二没能求到好签,哀声叹气,司机安慰他:“这哪能当真呢,再说了不成家有不成家的好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由,看老哥你这样,红颜知己那可不少吧。”
钱二回想起他那光辉岁月,得意起来,他也许注定就是一匹野马,天下都是他的草原,他拿了锦旗和奖金,今天他请客,留司机一起吃饭,免得一桌上就他一个人当电灯泡。
司机接了个电话,女儿在电话里催:“爸爸爸爸,快回家吃饭。”
司机尴尬的对钱二笑笑,钱二挥挥手:“走吧走吧。”还翻了点阿娇的零食给他,“明天我们就走了,这个你带给你女儿吃吧。”
司机一走,钱二看着后面那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觉得眼睛都疼,他数了数剩下的奖金,大部分捐了功德钱,余下也就够请个路边摊了。
天已经黑了,各种炒菜摊子都推车出来,钱二绕了半天,找了一家看上去最干净,菜也最新鲜的。
阿娇还没吃过夜市路边摊呢,这各种香味混在一起,她深深吸了一口,很想要尝尝看。
钱二拿纸巾把桌子椅子都擦过一遍,请项云和阿娇坐下:“咱们这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以后共富贵共富贵。”
项云黩自己倒没什么,路边摊也一样吃,但他怕阿娇吃不习惯,看她左顾右盼十分新奇的样子,问她:“想吃什么?”
阿娇点了个豆沙炒八宝,蜂蜜凉粽子,还有新鲜现榨的石榴汁儿。
钱二一看小姑奶奶都点菜了,十分豪气:“烤肉什么的都来一份,我请客,别客气!”
掏出一瓶酒,点了七八个炒菜,有荤有素有烤肉凉皮。
摊子上炒菜的是一对夫妻,丈夫掂勺,妻子收钱,她把东西送上来,丈夫在后面叮嘱:“看看清楚,别又收错了钱!”
那妻子拿着钱二的钱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半天,钱二皱皱眉头:“我这是奖金!刚在公安局拿的,还能有假。”
中年女人又老实又腼腆,看见钱二生气嚅嚅说不出话来。
项云黩用开水替阿娇烫碗烫筷子,笑一笑:“没事,做生意还是小心点好。”
中年男人看老婆惹了客人不痛快,赶紧过来,搓着手说:“咱们小本生意,连着几天收了几张假=钱。”
女人忍不住替自己辩白:“我收的时候明明是真钱,我看的清清楚的。”
男人很不耐烦,瞪了妻子一眼:“不是你收的,是它自己冒出来的?”
项云黩看不惯男人对妻子的态度,知道小贩工作压力大,他说:“如果市面上有假币流通,应该赶紧报案。”
连续多日用使用假币,已经触犯法律,这人如果长期来,并不难抓到。
那男人叹口气:“哪儿呀,是……是死人钱,晦气。”
不是假=币,是冥币,冥都银行发行的,连续几天百元大炒,这一算就肉疼,怎么就能把这花纸当成钱给收了呢。
男人当着客人不再骂妻子,拉着妻子到摊后帮忙去了。
阿娇耳朵一动,她确是知道有些鬼会趁夜出来恶作剧,将冥币当钱买东西,这夫妻俩怕是遇上了好吃鬼!
小炒很快送上来,味道十分不错,咸淡正好,蜂蜜凉粽子又甜又糯,这么多小摊,这个摊贩的生意最好,有许多熟客。
没一会有个女人过来买炒面,要了三份,里面放许多肉和豆芽,摸出了一张有些破损的百元大钞,低声说道:“不用找了。”
摊主夫妇都笑了,炒面可没多少钱,这个女人最近天天都来,回回都点三份炒面,出手还这么大方。
妇人拎了炒面就要走,阿娇一把按住她的手腕:“这么捉弄人,可不好。”
她伸出手指弹了一那张百元大钞,纸钞瞬间变成了冥币,这个女鬼想挣脱阿娇的手,刚要露出鬼脸吓她。
就被项云黩按住了肩,鬼差搭肩,女鬼立刻不敢动了,阿娇看她的模样是刚死不久,摸出钱来替她付了帐。
女鬼面露感激,她拎着三份炒面,欲言又止。
阿娇问她:“你想要我帮忙?”
女鬼点点头,拎着三份炒面,带着阿娇和项云黩往夜市后的一处破败的居民楼去了。
她走到一户人家前,伸手敲敲窗户,窗户上糊着广告纸防风,窗户从里面打开了,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接过炒面。
阿娇往里一看,屋里没有一点灯光,地上有三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蹲在地上凑在一起,像狗吃食似的围着炒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阿娇仔细一看,他们不是不想坐起来,而是脚上被铁链栓着。
几口就把炒面扒干净,把外卖的泡沫碗扔到窗外,窗又关上了。
女鬼先看阿娇,又看项云黩,她低低哀求:“能不能,救救这三个孩子。”
第65章 阿娇今天惩恶了吗?
这一片民居大多都已经搬空,整个一片都要拆迁,有的楼已经推了一半,地上满是砖块,路很难走。
也早就断水断电了,催促这里赖着不走的人,赶紧搬家。
这几个孩子已经在这里关了有大半年了,孩子的妈妈不知所踪,孩子的爸爸隔几天就过来送一锅饭,三个孩子吃喝拉撒都在这间屋子里。
窗一拉开气味熏天,几个孩子也不敢呼救,缩在一起,像小动物那样互相照料,大的喂小的吃饭喝水。
现在天气凉快还好一些,七八月天热的时候味道更难闻,三个孩子趁“爸爸”不在,偷偷打开窗户吹风,并排躺着,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
女鬼就是这样发现他们的,她死了之后神魂飘荡,飘到这一片的时候,在窗外看见了这几个孩子。
孩子们很乖很听话,他们央求女鬼带他们逃走,可女鬼根本不是活人,一靠近警局和穿着制服的人,神魂便受炙烤,连报警都做不到,更别说带几个孩子逃出来了。
女鬼只好一直守着这几个孩子,每到夜晚就陪他们说说话,他们的爸爸七八天前就应该来送饭了,可他没有来。
女鬼便去火葬场殡仪馆,趁着人家烧尸火化的时候,捡些冥币纸钱,趁着夜色,到夜市上买些食物和水给他们。
这三个孩子每次吃完就把包装扔到窗外,她一叩窗户,孩子们就把窗打开了。
如果不是遇见阿娇和项云黩,她真的没办法再照顾这几个孩子了。
阿娇听得泪光盈盈,她吸吸鼻子,差点要哭。
项云黩伸手叩叩窗玻璃:“小朋友们,我是警察叔叔,你们把窗打开好吗?”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有没有受伤。
三个孩子听见项云黩的声音更害怕了,惊恐地缩成一团,努力把身体藏在墙角,谁也不动,谁也不出声。
阿娇凑上去,轻声安慰几个孩子:“别怕,我们是好人。”和好鬼。
陌生的声音让几个孩子更害怕了,他们不住发抖,屋子里不动传出铁链被扯动的声音,项云黩怕几个孩子伤害自己,拉着阿娇退后一步,示意女鬼上前说话。
女鬼飘过去,她说:“我找来了好人,他们会帮你们的,别怕了。”
她的话比项云黩和阿娇的都要管用,三个孩子在里面惊喜的叫了一声“姐姐”,然后把窗拉开一条缝。
屋内就像个垃圾堆,地上铺着报纸和破败的被絮,传出一阵阵难闻的味道,项云黩离远一些打电话给邢斐。
邢斐还在办案,接到项云黩的电话还有些意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努力想让口吻软一些,但说出来依旧还是公事公办的口气,一边说话一边懊恼。
“我要报案。”项云黩把地址和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阿娇凑上来,知道他跟邢斐打电话,来不及吃醋,她气愤的握着拳头说:“一定是人贩子!”这是她从新闻上看来的,人贩子最坏了。
项云黩摸摸她的头安抚她,以他办案的经验来说,不一定是人贩子,他继续对邢斐说:“派些女警过来,几个孩子非常惧怕男性。”
一般接近孩子工作都会让女警做,女性更容易得到孩子们的信任。
邢斐带人过来了,她知道项云黩的意思,带了一个队里长得最和蔼可亲的警员过来,屋里断电,灯打不开,用手电筒照着。
几个孩子害怕缩在一起面对着墙,不管女警怎么沟通,他们都不肯转过来,邢斐让人去买零食和牛奶。
虽然光线不好,但三个孩子瘦得皮包骨头,身上虽然穿着秋天的衣服,但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
他们甚至连求救都不懂,大的抱着小的,缩在一起发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爸爸要生气的。”
这句话对他们来说仿佛有魔力,让他们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直到女警再三保证爸爸不会生气,三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一个才转过身来,她怀里抱着妹妹:“妹妹生病了。”
警察来的太多,女鬼无法靠近,阿娇悄悄走远一些,给她点起香烛:“吃吧,你也饿了吧。”
女鬼只有在火葬场殡仪馆才能偷偷吸一口香烛烟火,无人供奉的野鬼,都在那里偷食吃,她力量微弱,抢不过别的鬼。
女鬼十分感激阿娇,她为了能抢到冥币,便不去抢香火,已经十分虚弱了。
邢斐了解了情况,走到屋外对项云黩说:“我们已经联系了这栋房子房主,据他说这三个孩子是他亲生的。”
民警联系屋主,问他知不知道房子里关着三个孩子,房主竟然一口承认了,说这三个都是他的女儿,是他让他们在那里生活的。
打电话的民警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不知道这一片已经断水断电半年了,你就让你的孩子住在这儿?”
让他过来,他还不愿意,觉得自己没犯事,根本就不怕警察。
邢斐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项云黩指一指阿娇:“是她先发现的。”总不能说是因为抓到了用冥币的女鬼发现的。
邢斐并不相信,但她点点头:“我们接手了,你们有事可以先走。”
阿娇摇头,她要跟着去,女鬼不能再靠近,她受了女鬼的托付,要守着这三个孩子,看到他们平安才行。
铁链被撬开,三个孩子被送到医院检查身体,三个孩子都营养不良,被铁链锁着的地方有磨破结痂的痕迹,其中最小的孩最严重,她已经病了好几天,靠姐姐喂水喂食。
这三个孩子是前妻留下的孩子,男人又再婚了,再婚之后又生了孩子,现在就跟他后面的妻子孩子住在用拆迁款买的新房子里。
却把三个前妻生的孩子扔在拆迁房,这几天没过来,是因为一家人去旅游了,刚刚才到家。
邢斐说:“像这种情况,争取剥夺抚养权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个孩子,最大的只有七岁,是个女孩,她信誓旦旦对女民警说:“有仙女姐姐送东西给我们吃。”
女民警很有办这类案件的经验,小孩子在受到虐待的时候,会幻想出一个保护他们的人,把希望投射在这个人身上,也许这个仙女姐姐就是几个孩子幻想出来的。
她顺着孩子的话说:“是吗,仙女姐姐鼓励你们对吗?”
女孩得到了认可,开始跟女警讲更多的事,比如他们的爸爸是很凶的,动不动就要发脾气,他们甚至觉得只有三个人呆在空房子里日子过得更好。
“这样妈妈不会生气,爸爸也不打我们了。”
妈妈是他们的继母,爸爸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那个男人到了医院竟然还横,说这三个孩子就是欠教训,天天皮天天闹,有个地方给他们住着就已经不错了。
项云黩冷冰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看得这个男人脖子一缩,可嘴里却还在嘀嘀咕咕,说这几个孩子是在装病。
遇上这种人,虽然不是穷凶极恶的匪徒,却让人特别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
项云黩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一个路过的女鬼都有一点善心,给这几个孩子送吃的,这个人空有一付人的模样,却没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