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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谋心乱,王姬归来-第27部分

小说: 谋心乱,王姬归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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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姬斜倚在那叠垒得高高的蚕丝花枕上,微微扬起下颚,盘亘在心中的那些高傲冷漠一一地浮现在了她那张描抹得很精致的脸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女人像极了阿连城,与阿连城一样,都带有赫苗蛮部特有的宽鼻厚唇的特征,虽使尽世间最昂贵的脂粉,却也难掩其年近三十,长相平庸的本来面目。

☆、第一卷 八十八章 借刀杀人

  正是因为阿连城灭炎有功,这个于先王在世时就入了宫,一直未得受任何恩宠的女人这才一跃而起,成了国君身边仅次于魏姬和扈姬的宠儿。听闻这女人为了讨好国君,还曾亲手射杀了不肯降稽的炎国史官庐子遥。
  姐姐是杀手,弟弟也是屠夫,试问如此冷血恨毒的乌可氏怎配她下跪捧脚?
  她的拒绝很明显,静静地站着,便是最好的拒绝方式。正等待她卑微逢迎的明姬忽觉自己可能无法如愿了,脸色瞬变,抽回了丁香怀中的双脚,眸光尽冷:“这是什么意思?让本夫人晾着脚侯你这么久,万一凉着本夫人腹中的小王子你担待得起吗?”
  “林蒲心你是怎么回事?”穆阿娇霍地一下起了身,板正脸色道,“方才魏姬夫人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平日里在家倒聪明得不行了,今儿怎么到了两位夫人跟前就这般木讷了?怎么?让你跟着丁香学你竟不愿意?这儿有你说不的份儿吗?立刻跪下!”
  “我看还是不必了,”明姬已由宫婢穿回了绣鞋,缓缓地起了身,“人家是不愿意,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江大少夫人?哟,我算见识了,吾青侯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旁人不敢说的话敢说,旁人不敢违的命她敢违,这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呢!”
  “明姬夫人请息怒!”穆阿娇忙笑容殷切道,“这奴婢才来江府不久,又出身村野,实在是还没调教好。初次见到打宫里出来的夫人们,脑子大概有些蒙了,还没回过神来呢!我这就叫人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明姬没接话,扶着一宫婢的胳膊缓缓走到了她跟前,一双被描得又黑又粉的窄眸从上至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原以为还会呵斥,却没想到这位出身赫苗蛮族的女人却另有自己训人的方式——尽管身怀有孕,且才过了三月之期,却敢忽然抬脚发力,一脚踹在了她小腹上!
  哐当一声大响,她后背撞上了摆放金鸭香炉的高几,金鸭像失了魂魄的疯鸭一般飞出了帐外,高几和她则双双跌倒在地。
  “哎哟,哎哟,夫人息怒!夫人快请坐下歇着!”穆阿娇压根儿就没瞧一瞧倒在地上的她,反而是急忙上前搀扶住了明姬,“这等贱婢何须夫人您亲自动手教训?那也太看得起她了!夫人千万别动气,您还怀着小王子呢,快坐下歇歇吧!”
  明姬挥袖弹了弹微微皱起的丝裙,傲然转身,扶了宫婢和穆阿娇的手慢条斯理地走了回去,坐下,冷眉道:“本夫人不喜欢啰里啰嗦地讲道理,又特别不喜欢跟那些压根儿连字都不认识的贱奴们废话。贱奴就贱奴,跟她们说太多道理,只会让她们误以为自己也是个人才,可以跟主子分庭对抗,对付贱奴,无需太过文绉绉的,像鞭挞畜生一样狠狠教训一番,她们就知道听话了。”
  “是,是,夫人说得极是!像她这样的贱奴实在是没必要跟她废话,拖回去打几顿也就听话了!来人,还不把林蒲心给我拖出去!”穆阿娇转头发话时,嘴角窃笑难掩,仿佛一早预谋好的歼计终于得逞了似的。
  对,这大概本就是一出早就预谋好了的好戏。挑大梁的正是这位身怀六甲的明姬夫人,穆阿娇和丁香是捧角,魏竹馨以及那位紫裙贵妇只是旁观的甲乙丙丁,她们之所以安排这场好戏,其目的可能就是为了给自己难堪,或者说也是为了让江应谋难堪。
  她忍着腹部的疼痛,吃力地爬了起来,脸色已近暗灰色。穆阿娇又冲她喝了起来:“你说你还能做点什么?真是给应谋惯得有些不像样儿了!好意让你来见识见识大场面,你倒好好,一来就惹得明姬夫人上火,真是没用透了!还杵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还想挨上一脚?还不滚?”
  她往前迈了一步,眼神中带着幽幽的青光:“明姬夫人不惜以带孕之身教诲奴婢,奴婢怎能就此离开?理应向明姬夫人叩谢才是。”
  “哼哼,瞧见了吧?”明姬耸肩抖眉,摊开双手,得意非常了起来,“我方才说的话一点都不假吧?与贱奴说道理她们压根儿就不会听,好好地替她们松松筋骨,反倒变乖了。行,看你这般懂事知趣,本夫人就勉强受你一拜,过来吧!”
  一步一步地,她捧着小腹慢腾腾地挪了过去,到了明姬跟前,她缓缓倾下上身,作一副将要下跪的姿态,可她压根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根本不可能跟着这个蛮妇杀手下跪叩谢,她真正想干的只是这件事——
  “噗!”一口带着浓浓腥味儿的鲜血喷口而出,仿佛莫名迎来了一场血雨,明姬的胸口和小腹瞬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滴!
  众宫婢顿时惊声尖叫了起来,而明姬,身子彷如触电般地震了一下,手中茶盏哐当落地,缓缓垂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目瞪口呆了片刻后,忽然跳起扬手,狠狠地朝她脸上抽了一巴掌过去!
  可惜,那一巴掌打空了,她很灵巧地后退躲开了。
  不过没完,扑了个空的明姬更怒了,掀开扶住自己的宫婢,抓起手边凭几上的茶壶便冲她砸了过去,她又躲开了,紧接着,那只小脚凳也撩了过去,她还是躲开了,最后,直到明姬双手抓起那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凭几时,那紫袍贵妇这才忙开口制止道:“快放下,仔细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夫人,夫人,赶快放下!赶快放下!”刚才躲得老远的穆阿娇这时又凑了过来,“您还怀着小王子呢,怎能如此动怒?快放下,这等贱婢用不着夫人您亲自动手的!哎,你们几个,都傻呆呆地看着夫人生气是吧?还不给夫人绑了那贱婢过来请罪!”
  穆阿娇这么一说,伺候明姬的那几个宫婢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了她。她知道自己不能出手,更不能被明姬给绑了,于是转身飞快地往帐外溜了。
  那几个宫婢一窝蜂似的追了出去,整个大帐忽地又安静了下来。这时,紫袍贵妇起了身,款步走到明姬跟前,摁了摁明姬的肩头道:“你说你,怎么还跟一个奴婢生起大气来了?万一伤着你腹中的小王子,王上该多心疼呀!好好的,别再气了,万事还有王上替你做主呢!”
  “真是贱婢!”明姬怒气难消道,“又刁又恶,还胆大包天,怪不得竹馨妹妹拿她没法子!且等着,今日我非要给她好好长长记性!”
  “好了好了,处置那贱婢的事情就留给王上吧,你先去换身衣裳,消消气儿,我去瞧瞧那贱婢捉住了没有。”
  安慰过明姬,紫袍贵妇领着魏竹馨和穆阿娇出了玄青大帐,回了自己的绛纱帐内。屏退左右后,穆阿娇问:“大堂姐,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去瞧瞧林蒲心给捉住了没?”
  紫袍贵妇双手捧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摇头笑道:“不必了,捉住没捉住,今儿这事儿都得闹到王上跟前去了,咱们无需费那个功夫,只等瞧好戏吧!”
  “呵呵呵呵……”穆阿娇掩鼻贼笑了几声,乐可不支道,“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那明姬夫人简直就是一泼妇!哎哟哟,方才瞧她抓东西砸林蒲心那贱婢的样子,我真真吓得心口扑扑直跳,活脱脱地一只母老虎呀!”
  紫袍贵妇往帐外飞了个冷眉,不屑道:“你才知道?别看她平日里在王上面前温柔体贴,可关起门来,那也就是一只爱撒泼的母狼罢了!从前做女官的时候,倒还是知道克制,如今得了王宠,愈发地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了,早晚得出事。”
  “真可怜了咱们王上,竟要敷衍那种人,唉……”
  “可不是吗?你以为王上有多亲爱她,不过是看她弟弟阿连城能打战罢了!”
  “哎,竹馨,”穆阿娇唤了一声那一直都在出神的魏竹馨,“你怎么了?怎么还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林蒲心快要没命了,你还不高兴吗?”
  魏竹馨收回神,看着紫袍贵妇问道:“大堂姐,我想问问,今日这事儿是您故意安排的吗?”
  紫裙贵妇道:“自家姐妹,也不瞒你了。想收拾林蒲心这事儿我前些时候的确有意无意地跟明姬提过,今儿阿娇提议让林蒲心过来给明姬揉腿时,明姬一口应下了,我就知道她打算下手了。她也算没辜负我,方才干得也还算漂亮,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收拾林蒲心是您的意思,还是我娘的意思?”
  “既是我的意思,也是你娘的意思。怎么?你是在担心江应谋吗?你只管放心好了,这回林蒲心要有个三长两短,江应谋要报仇也会找明姬,断找不到你头上。”
  魏竹馨轻轻叹息了一声,晃了晃脑袋道:“其实你们都想差了,我与应谋哥哥之间的事情远不止一个林蒲心那么简单。就算没了林蒲心,我与他也回不到从前了……”
  “让林蒲心消失也不完全是为了挽救你和江应谋之间的感情,你娘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想给你的吾青侯一个警告。还记得上回顺娘的事情吧?你的吾青侯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处置,可他偏不,还将事情闹到了江府太夫人那儿,结果太夫人动了大怒,杖毙了顺娘,还将此事告诉了崔姬夫人,这让你娘失了大脸面,你娘对他这个唯一的女婿真真是失望透顶了。”
  “不止如此,你的这个吾青侯真的是专干吃里扒外的事情,”穆阿娇也忿忿道,“就拿陈冯那件事来说吧,为了一个奴才,他居然能拿江府一干人的性命去冒险,还能在朝廷上倒打空见这个小舅子一棒子,害得空见丢了官职,至今都复不了职。他背着他大哥干的那些事儿我就不一一说了,总之,自打他从赫城回来,我就没见他干过一件为自己家好的事儿!”
  “竹儿,不是姐姐非得咒你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是你的吾青侯已不再是从前的吾青侯了。倘若他执意要与咱们魏家对抗下去,他迟早会成为咱们的敌人。到那时,你的境遇就尴尬了。所以,姐姐想劝你一句,趁早抽身,别再为了一个对你毫无怜惜之情的男人继续蹉跎耗费下去了,明白吗?”紫袍贵妇握着魏竹馨的手,眼神诚恳道。
  魏竹馨敷衍地笑了笑,没别的话。
  这时,一名宫婢快步地走了进来,弯腰向紫袍贵妇禀道:“夫人,那几个人没能抓着林蒲心,说给林蒲心跑进林子里去了。”
  “大堂姐,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帮着逮出来?”穆阿娇难抑兴奋道。
  “不用,”紫袍贵妇摇摇头道,“明姬自己会派人去找的,明姬找不着,那不还有王上吗?咱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看明姬怎么收拾那个林蒲心就行了。”
  直到狩猎归来,江应谋才知道她出事儿了,当下立刻派人进林寻找,连晋寒和成翎王次子文源公子的人马都动用了。
  夜幕渐渐降临,湖畔旁越发地热闹了起来,各家大帐升起了明灯,五六处篝火熊熊燃起,国君稽昌正与他的臣子们分享着今日狩猎所得。而江应谋,敷衍了两口酒后,起身走到稍远的地方,静静伫立在湖旁,凝眉望着远处的漆黑。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他在隐隐担心着。
  虽然早知她身手不错,但听阡陌说明姬曾一脚踹她吐了血,那必是受了内伤,万一在林中遇见什么不安好心的歹人,她未必能对付得了……
  “公子!”江坎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
  “找着了?”他忙转身问。
  “您瞧瞧这个!”江坎递上了一枚小小的耳坠子,兰花样的。
  江应谋接过捧在手心里仔细瞧了瞧,忙抬头问道:“哪儿寻找的?”
  “就离咱们这处不远的林子里!另外,发现蒲心耳坠子的地方还有些凌乱的马蹄印儿,有一枚十分特别,仿佛不是寻常人能用的,我描了下来,您再瞧瞧!”
  江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破布,又将火把凑近了些,江应谋摊开那张破布,借着不停摇晃的火把光细看了看,脸色微微变了。
  “应谋!”晋寒奔了过来,“是不是找着你家林蒲心了?”
  “差不多了……”江应谋握着破布的双手缓缓攥起。
  “什么叫差不多了?那是找着还是没找着啊?”
  “不必找了,”江应谋脸色肃冷了起来,“不出意外,她应该在王上那儿。”
  “什么?”晋寒瞪圆双眼,“你说她在王上那儿?你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看吧!”江应谋将那片破布丢给了晋寒,转身迎风道,“这马蹄印十分特别,若我没辨认错,应该是属于王上御马的。王上御马所用的铁掌全是精心设计过图案的,我还记得其中一款叫飞马踏云,也就是你手中的那款。”
  “照你这么说,林蒲心在王上那儿?那王上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把林蒲心藏起来让你好找?”
  江应谋嘴角一撇,撇起一抹蔑笑:“这已经很明显了,他是故意的。我也料到了,陈冯之事后他肯定会找我不痛快,但我没想到他会对蒲心下手。”
  晋寒来回踱了两步,皱眉道:“倘若林蒲心真在王上那儿,这事儿可就有些不好办了。王上这么做,会不会太小孩子脾气了?应谋,你打算怎么办?”
  江应谋没回话,拂袖往最热闹的那堆篝火去了。最大最热闹的那堆篝火旁,稽昌正与他的几个臣子姬妾相饮甚欢,见江应谋一脸灰冷地走了过来,他眼眸里闪过一丝讥笑,搁下酒盏问道:“应谋,你怎么回事?来来去去的,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难道你不愿与孤在这儿同乐?”
  稽昌身边的明姬先开口了:“王上,您忘了?之前妾身才跟您提过,人家吾青侯丢了个婢女,正心急如焚地寻着呢!”
  “哦……就那个叫林蒲心的婢女吗?”稽昌表情挺做作的,很假。
  “对呀!”明姬娇滴滴地回应着,又斜眉飞了江应谋一个白眼,“可不就是下午冲撞妾身,对妾身大不敬的那个贱婢吗?自打下午跑进林子后,就再没出来过了。不过,妾身以为她也不敢出来了,她不怕妾身,难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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