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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宗亲家的小娘子-第118部分

小说: 宗亲家的小娘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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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现下是郡王,就只能住在郡王府。”皇帝说着,觉得后背被元昕压得有点酸,就把他圈到了身前,又续说,“但如果朕成了你们的爷爷,你们和你们的父王母妃,就都可以住到宫里了。”
  ——陛下怎么能变成他们的爷爷呢?
  这个问题即便对元显元晋来说,也有点难。
  皇帝原也没指望这群小嘎嘣豆能想明白这个,只循循善诱地问他们:“朕要是成了你们的爷爷,你们高不高兴啊?”
  孩子们想了想,陆续点头。
  他们有父亲、有太爷爷,但是没有爷爷。陛下对他们好,当他们的爷爷,他们当然高兴啊。
  皇帝笑起来:“好,那朕会想办法说服你们的父王。”接着又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但你们先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啊。告诉他了,可能就不行了。”
  孩子们又立刻紧张地点点头,皇帝挽起袖子伸出小指:“那咱们拉钩。”
  六个小手指都伸了过来,互相勾了半天才可算都勾住了。七人间的秘密就此达成。
  于是,谢迟在当天晚上就感觉到了,孩子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因为他们看他的目光明显发虚。可他追问呢,他们又都不肯说,连最小的元晖元晨都守口如瓶,绷着张小脸摇头道什么事也没有。
  ——他们倒也不是多怕不能住进宫里,而是在小孩子眼里,拉钩是一种很严肃的承诺,跟别人拉了钩,就一定不能说了。
  谢迟问不出来,便一直一头雾水。晚上躺到被窝里后,叶蝉听到他气得冷笑:“哼,可以啊,这才几岁,就敢拉帮结伙地瞒着咱们事情了!”
  叶蝉抬眼瞅瞅,发觉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生气?
  她便趴到他胸口:“哎,不要这么严肃嘛。”
  谢迟长谈:“我是怕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我觉得不会。”叶蝉摇摇头,“一来他们年龄还小——最大的俩才八岁,他们是能杀人放火还是能打家劫舍?像谢连那样娈童就更不可能了,对吧?他们自己还是童呢!”
  谢迟扑哧一笑。
  “二来吧,至少元显挺有分寸的,准不会让弟弟们干什么坏事。孩子们之间想有点小秘密,就由着他们吧。”
  随着年龄渐长,都会这样的嘛。他们总有一阵子会觉得,大人都是外人,有的事不能跟爹娘说,只能跟兄弟说,而且谁跟爹娘说了谁就是叛徒!
  谢迟神情复杂地看看她:“你这个当娘的……心会不会太大了?”
  “本来就是嘛!”叶蝉嘴角轻扯,严肃道,“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就算很乖的小孩子了,但是也和哥哥一起瞒过爹娘呢!那时候我们偷着在巷角废弃的院子里养了只小狗,死活瞒着爹娘不让他们知道,每天跟做贼似的溜出去喂。后来那狗长大了,偷偷跟着我们一起回家才被发现……”
  谢迟挺爱听她说这些儿时的趣(蠢)事,见她顿声,立刻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挨了顿训,别的也没怎样。爹娘跟我们说,想养就养呗,藏什么呀?”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大人知道也未必有什么,可小孩子就是觉得一定不能让大人知道。这不好么?在叶蝉看来没什么不好。当然,他们可以慢慢地尝试教孩子们有事不许瞒父母,可在孩子们接受这一条之前,这种小秘密也是一种乐趣。
  而且,当下的情形还和元显当初隐藏心事不一样。元显那会儿是自己一个人瞎担惊受怕,连精神头都不对了。现下这兄弟六个,一个个贼兮兮的,一瞧就不是在瞒让他们不高兴的事!
  谢迟想想也对,别说叶蝉和这六兄弟了,就是他小时候,也有事瞒过长辈。而且他自己没有兄弟,是和身边的小厮一起瞒……这么一想,还真人人都是这么长大的!
  他翻身搂住叶蝉亲了一口:“数你通透,听你的。”
  大帐里,皇帝早早地睡下了,在朦胧入睡时却又想起了睡前的事情,一不小心笑醒过来。
  那六个孩子真可爱。
  谢迟,有点可恨!他竟然拦着孩子们进宫见他,呵,他再这么干,他就给孩子们讲讲他这个当父王的当年是个什么傻样!
  唉……
  皇帝忽而又笑叹了口气。
  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记得最初见面那次他为了提点太子,让人把谢迟押出去赏了顿板子时,谢迟脸上有多少委屈呢。
  八年……
  皇帝心里有种难以言述的欣慰感。
  这是当长辈的看到孩子长大时,才会有的感觉。


第136章 
  第二天一早,一帮年轻的宗亲就上山打猎去了。皇帝到底年纪大些,经了两日的路途颠簸,今日觉得颇有些累,就打算缓一缓再去打猎,今日先在山上走走。
  他于是循着山路向上走去,有不少宫人随着,自然阵仗不小。
  于是近处几座山上的宗亲遥遥地看见身影便寻过来见礼,皇帝见了摆手道:“朕随处走走,你们也自便。”
  谢追听言,先一步下了马:“我们陪皇伯走走。”
  晚了一步到的谢迟一哂,也翻下马背,另几名宗亲同样陆续下了马,就这么一道散起了步。
  山涧凉风习习,风中有草木的淡香味。皇帝心情长长地吸了口气,觉得心旷神怡,又驻足看看这延绵起伏的群山,笑道:“明日你们比试一场,让朕瞧瞧。”
  “诺。”几人先后抱拳一应,皇帝又跟谢迟说:“你不许猎鹿。昨天晚上几个孩子跟朕一起喂鹿喂得开心,让他们看见你猎了鹿回去,怕是要难过了。”
  谢迟扑哧一笑,低头回说:“陛下别担心。昨儿个晚上……宵夜里头就有鹿肉了。”
  他们昨晚去面圣时,陈进那边已经在备宵夜了,他怎么可能料到孩子们恰好跟着陛下去喂了鹿?所以等他们玩完回来,宵夜刚好端上来,有一道素粥,还有一道小肉饼。
  元显还没吃就说好香,问是什么肉,青釉如实大说是鹿肉,几个孩子当时的面色都变了一变。
  元明甚至抹了眼泪,说梅花鹿可可爱了,能不能不要吃鹿肉?
  ——然后过了片刻,他吃得比谁都香。
  谢迟一边跟皇帝说这些趣事一边叹气:“臣府里那几个孩子,可知道不能让自己亏嘴了,都是让他们母妃带的。”
  叶蝉那半日不吃零嘴就别扭的习惯,八年如一日。孩子们虽然大了就不太跟她住了,可偶尔一去正院,她在吃他们怎么可能不跟着吃?偏她还会吃、吃得讲究,如今这几个小孩嘴巴都跟着叼了。
  皇帝听得直笑:“能吃是福气。你那几个孩子都养得不错,个顶个的聪明。”说着他又提步继续往山上走去,山路上虽有石阶,但仍难免崎岖。走了两步后便有一阶格外高的地方,谢迟瞧见了,便伸手一搀:“陛下小心。”
  皇帝被他扶着上了这一阶,笑了笑,忽而道:“你是不是还没立世子?”
  谢迟一懵,旋即点头:“是。”说着他解释道,“这事臣不急,也想再思量思量怎么办最好。元显元晋在臣和王妃心里和别的孩子都一样,但爵位给他们,又怕爷爷奶奶心里有结。可不给他们……”谢迟苦笑着摇了摇头,“元晋还好,元显本就心事重些,看到爵位直接给了弟弟只怕又要难过。所以臣想等他们再大一些再说这事,到时跟他们好好说说道理,也免得兄弟间生出嫌隙。”
  能袭爵的孩子只有一个,其实谢迟和叶蝉心里都清楚,就算是亲兄弟遇到这样的事,只怕都无可避免的要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这道理再明白,他们现下看着府里的孩子关系这么好,也不愿意看见那分崩离析的结果。两个人在此事上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就算心结横竖都要产生,他们当父母的,也该尽力让这心结小一点。
  另外,谢迟也细细想过,世子越晚册立,自己在朝堂上立的功就越多。到时候,他没准儿能给别的孩子也挣个不错的爵位呢?
  再说储位之争放在这儿,如果他最后能……
  “你家的几个孩子,朕都很喜欢。”皇帝忽地又开了口,截断了谢迟的思绪,“他们的爵位你不必担心,你们府里,并非只能出一个郡王。”
  一语既出,周围几个宗亲顿时神色各异。
  谢追和谢逐对视着轻吸了口凉气,其余几人有的皱眉、有的牙关暗咬,放眼望去精彩得很。
  不是他们不善于掩饰神色,而是皇帝这话里的意味实在耐人寻味——谢迟现下自己就是个郡王,按道理,他的儿子里当然只能出一个郡王。陛下张口说并非只能出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多出几个郡王,还是索性个个都封亲王?
  谢迟一时间自己也怔住,谢追在和谢逐对视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寻了个由头就先告了退,同时暗暗一踢谢迟。
  周遭的几个宗亲随之也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先后抱拳告退。然而谢迟离皇帝太近,谢追那一脚怎么看都很明显,皇帝在几人皆告退后便笑了,明知故问道:“他踢你干什么?”
  “……”谢迟自己脑子里还打着结,听言只能跟皇帝大眼瞪小眼,“对、对啊……他踢臣干什么?”
  嗤的一声,皇帝被他说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头:“再陪朕走走。”
  谢迟已经有日子没在皇帝面前这么紧张了,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后背的冷汗一直在冒,被秋风一吹就凉飕飕一阵,扰得他心慌。
  皇帝在透露立储的意思?
  这对他来说有点突然,他不敢深想,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别的原因。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宫人们机敏地察觉到陛下或许还有什么话要说,就都慢慢压住了脚步,很快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皇帝忽地开了口:“朕知道你是家中独子,没了你,这一脉就断了。”
  谢迟喉咙发紧:“是。”
  “但好在你儿子多。”皇帝边说边看了看他,“你挑一个儿子承袭你原本的爵位,两不耽误。若怕委屈了他,朕先晋你做亲王也不是不行。”
  ——方才还存一两分疑的事,在此刻忽而完全明朗了。
  谢迟不是没设想过自己争储成功的场景,但此刻,他手足无措。
  明明已经期待已久的事,突然又变得很意外起来。他也不懂自己在意外什么,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是没料到陛下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提起?
  但皇帝好似也没想要他有什么反应,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山顶,一笑:“山上有个亭子,我们去坐坐。”
  他心里也有点乱,按照他原本的打算,这件事也确实不该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突然提出。可不知为什么,他愈发不愿多等了,所以就这么不合时宜地提了出来。
  是以在山上落座的时候,两个人都明显的心神不宁。
  古怪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终是皇帝先咳嗽了一声:“你怎么想?”
  “臣……”谢迟觉得脑子乱得不像自己的,完全想不出怎么答这话。
  说不肯那是假的,可要是就直言不讳地接受下来——如此坦荡地表示愿意认别人当爹是不是也挺奇怪?
  皇帝笑了一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昨天晚上你们走后,朕想了很多事。”
  谢迟颔了颔首。
  “最初那会儿,你才十六七,许多事你都还不懂。不过你勤勉上进,心也好。朕那时就常在想,这孩子跟阿迎真像。”皇帝说着,摇了摇头,“那时因为忠王和太子的事,朕打了你一顿。你说你不恨,可后来朕每每想起,都在后悔。”
  谢迟微微一讶。那件事可谓“年代久远”,后来他又经历了很多事情,早已将那事抛之脑后,若没人刻意提起,他绝对不会去想。
  而且,他也确实不恨。一是因为当时皇帝、太子、忠王的身份都比他高太多,面对这样一群高高在上的人物,他恨不起来;二是因为他心下始终都清楚,皇帝这么做自有皇帝的原因,在那个位子上,总有许多事要去制衡。
  皇帝现下乍然这么提起,反倒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皇帝乜了他一眼,又道:“这么多年过去,朕老了。”接着便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前几年动荡太多,朕是真怕江山后继无人。可近两年……朕有时也自私,也总想许是不该只为江山考虑,朕也想享一享天伦之乐。所以啊……”
  皇帝轻笑了声:“最初的时候,朕想立个皇太侄就好,如今愈发觉得储君还是该住到宫里来。茶余饭后,朕也想有个人能说说话。”
  谢迟听得鼻中发酸。
  皇帝心里是真的苦,这等年纪了,子孙凋敝,皇后也走了。他又偏在这位子上,想玩乐散心也不能,当真是高处不胜寒。
  “朕前两年大病的时候,你和淑静她们在面前,朕觉得比身体好时还舒服。”
  他身体好时,就算是女儿们,也总多几分君臣之礼。唯有生病时,女儿们也好、他也好,在病榻前都没什么正事可说,要么就是一心一意地端茶倒水,要么就是找些奇闻趣事来解闷儿,那着实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这两年,朕愈发觉得,自己大概也没几年好活了。”皇帝噙着笑慨叹。
  谢迟倏然抬头:“陛下别这么说。”说着他喉中一噎,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忽然道不出来了,他看着皇帝木了半晌,道,“不吉利……”
  皇帝哈地笑了一声:“朕随口一言,你别挂心。”他复又睇了睇谢迟,“说正事。朕想认你做继子,你能拿朕当父亲看么?”
  皇帝的口吻竟止不住地有点发虚,好像怕他不答应。
  然后,因为谢迟沉默了一会儿的缘故,他忽然打了退堂鼓:“朕太唐突了,你若不愿意……”
  “臣从前,从未想过把陛下当父亲看。君威在上,臣不敢。”谢迟跟他前后脚开了口,二人同时一怔,接着,谢迟便见皇帝的神色骤然黯淡下去,赶忙又接口说,“但臣的父亲走得早,这些年,陛下也是对臣而言最重要的长辈了。”
  皇帝的神情显然一松,谢迟笑了笑,低下头又道:“臣也一直希望陛下能颐养天年。但臣身边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过父亲了,不知自己能不能当个好儿子,只能勉力一试。”
  周遭在他这句话后,就再度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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