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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宗亲家的小娘子-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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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不在焉的,就别下了。”太上皇摆摆手,谢迟点点头,把手上剩余的棋子丢回了棋盒里。
  说实在话,太上皇的这番话,谢迟真没信。他觉得太上皇太想当然了,人心这种事,怎么说的好呢?
  然而又过了几天,他还真收到了一封自请不在世袭罔替的奏章,只不过是忠王上的。
  谢迟因此而欣慰了一阵,却又有些无奈。因为忠王上奏章没用,他是异姓王,跟宗亲是两码事,他来开这个头宗亲们也可以当看不见。
  而且,忠王的爵位不能降。忠王一爵的世袭罔替,是世宗皇帝当年明明白白下旨定下的,是因为头一位忠王的忠心。这是一种对臣子的嘉奖,后头的皇帝不能无缘无故给撤掉。
  所以谢迟把陆恒召进行宫来解释了一番,跟他说这事不成,不能从他这儿开刀。
  陆恒听完直叹气,苦笑说:“臣头一回恨自己不姓谢。”
  当年废太子还在的时候,多少人在说他如果姓谢就好了,大齐会有个明君,他都只是听听便作罢。眼下这事闹得,他却真有些搓火。
  朝廷都穷成什么样了,这帮宗亲还真能安心坐享民脂民膏?也不想想若是哪天大齐没了,他们还上哪儿去享清福?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天,谢迟便听说读书人之间最近在流传一篇出自于忠王之手的文章,里面破口大骂宗亲们不识大体不顾大局。
  结果这篇文章,把一直在犹豫不决的谢逢给骂了出来。又过了一天,谢逐的折子也送了进来。
  三个人都知道这事利国利民。先前没吭声的原因也都一样,怕挨其他宗亲的骂。但忠王的文章一出来,文人们又跟着口诛笔伐了一番,他们觉得挨谁的骂不是骂啊?那还是让自家人骂比较好,不能在民间留骂名。
  谢迟一边看他们的奏章一边听他们抱怨忠王,笑得一脸复杂:“忠王那文章,骂得有多狠啊?”
  “……单是想想没有宫人敢呈给您看,您大概就知道了。”谢逢撇嘴道,“早些年,忠王文采斐然那是满城皆知的,但臣头回知道他用……不太文雅的字眼骂人,都能写出篇骈文,对仗那叫一工整……谢追看完文章脸都红了,直恨自己还没承袭爵位,跟八叔吵了好几天,就想逼八叔上折子。”
  “……”谢迟心里默默决定一会儿一定然宫人把这文章找来瞧瞧,接着放下折子一笑,“我之前就估摸着你们两个要先来,封地都给你们划好了。”
  他说着让宫人取了地图来。地图在面前摊开,他指了指江南的两处地方:“这两片地方,不错吧?”
  谢逐和谢逢定睛一瞧,何止是不错?那是实实在在的鱼米之乡,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谢逐不禁轻吸了口凉气:“不合适吧……”他们两个占了这样的上佳之地,旁的宗亲岂不是要说皇帝不公?
  “别客气,没什么不合适。”皇帝本尊粲然一笑,“先上了折子的把好地方拿走,落于人后的才着急呢。”
  大齐虽然地大物博,但真正丰饶的地方,其实也就那么多。他从好地方开始分,越到后头越贫瘠,早晚能把踌躇不决的都逼出来。别人还反倒没法骂他不公了——这不是先来后到吗?
  ——最初冒出这个主意时,他心里莫名地乐了半天,一边觉得这主意好,一边又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坏。
  他还腹诽说,自己天天这么琢磨着敛财,要不是出身宗亲、要不是当了皇帝,大概很适合去经商吧……
  那他一定是个奸商,是个大奸商!


第185章 
  给谢逢和谢逐赐封地的旨意下去,朝中的争论就又更烈了一层。
  一方面,许多原本还在观望此事的宗亲更加动摇了。另一方面,很多本来支持这件事的朝臣倒反对起来,纷纷上疏说此事不可行。
  这些奏章,谢迟暂且都压下了没看,因为他全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给宗亲们分封地,势必会削弱朝廷的权力,这是明面上的道理。
  他也因此而做了些防范措施。比如宗亲们可在自己的封地上颁布政令,却没有兵权。再比如宗亲们虽然可颁政令,但不可与朝廷的律例相左。
  除此之外,还有些已然存在的条件是对朝廷很好的——大齐现下有亲王八十多位、郡王二百多位、侯七百多位。在这样庞大的人数下,最大的封地也就那么回事。
  谢迟算过一笔细账,以封地最好的宝亲王为例,他若要养一支人数三十万的私兵出来,得分文不花地攒上一百四十多年的俸禄和食邑。
  当然,如果过个几代,宗亲减少、封地变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这种担忧放在现在实在是抬杠,哪朝哪代都不可能靠着一套政令就长治久安。如果治国那么简单,那天下大概还是嬴姓赵氏。
  身为国君该做的,是解决眼下最要命的问题。就现在的大齐而言,最大的病症是宗亲人数的有增无减,这个大患不解决,天下可能会在三五十年、甚至五年十年后遇到点动荡便大乱;而要等宗亲在封地上做大,可能少说还要等个三五代。
  身上长了致命瘤子,是先挖掉好好活着,还是因为挖掉后可能在日后引起别的病便索性不挖坐地等死?道理是明摆着的。
  一味指责给宗亲封地不好的朝臣,实在太想当然。
  是以谢迟让这事对这事暂且坐视不理,等到争得最厉害的时候,直接在朝堂上议了一番。这番廷议中,他也并不需要朝臣们都赞同他,他只要他们认识到当下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够了。
  ——宗亲不减,要出事。
  ——减却不给点甜头,更会直接逼得他们拧成一股绳反对朝廷。
  最终,这件事在争论不休中得以继续。到了五月初,谢迟过完三十一岁生辰的时候,朝廷已经连续给五十多位亲王赐完封地了。
  其中有二十多个去了封地上,余下的则还是愿意留在洛安,谢迟也随他们。
  五月底,叶蝉着人把陈氏和任氏两个进来待选的女官送回了家。因为她听照顾她们起居的嬷嬷说,这两个姑娘说话刻薄。
  而且,嬷嬷已经是第三次禀她这样的事了。
  前两次的时候叶蝉之所以没管,是因为她觉得人都难免偶尔的心生恶毒,这种恶毒会让人口出恶言,但过去了就好了。可单是被嬷嬷听到的就有三次,那嬷嬷不在的时候呢?只怕这品行是不太行。在她面前的温良贤淑,也有可能只是做做样子。
  这样的人,当皇子妃是决计不行的。叶蝉便让人给她们家里带话,嘱咐家里好好教着,与宗亲定亲的事也缓两年再说。
  然后她掰着指头一数,当时召进来的六个贵女,眼下就剩了三个。一个陶氏、一个秦氏、一个褚氏。再加上元显比较喜欢的夏繁歌,就是四个人。
  叶蝉便在午膳后跟元显元晋说了说这事。她解释了为什么把陈氏和任氏送回去,也跟他们说了,若在这三人之外他们有自己喜欢的人,也可以跟她提。
  “我跟你们父皇商量过,你们就是喜欢个宫女,也是可以的。但最好是长秋宫或者御前的宫女,不然底细不太清楚,或许会有变数。”
  她话还没说完,元显的脸就唰的红了,心虚得不能更明显……
  叶蝉睇了睇他,意有所指地又道:“不过你们若真喜欢了个宫女,得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宫女的日子总归不太好过,你们告诉我,我就可以给她提一提身份,搁在身边照顾了。”
  “……”元显又点犹豫,想了想,小心问,“那如果……我们看上了个宫女,但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哎?你这孩子还挺照顾对方的想法嘛?
  叶蝉很满意,而后肃然道:“那就先去问人家,咱不能强娶,是不是?”
  之后,一直到两个孩子告退时,元显都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叶蝉让周志才悄悄地跟了他一段,周志才折回来之后禀说元显没回自己的住处,往宫女们住的地方去了。
  行宫里,皇后身边的女官宫女都住在一方三进的院子里。
  元显到的时候正值午休,大多宫女都睡下了,只有几个在院子里纳凉。乍然见到皇长子过来,她们都慌忙行礼,元显心里乱糟糟的让她们免礼,然后问她们:“那个……夏繁歌住哪儿?”
  几个宫女便要领他过去,但元显莫名的不自在,只让她们说清了在哪儿,就自己找了过去。
  到了房门前,他叩了叩门,里面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声音,而且还迷迷糊糊的:“谁啊?”
  “……繁、繁歌?”元显手心里都开始冒汗了,“你在睡觉吗?”
  “殿下?!”屋里明显的惊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匆忙穿衣服穿鞋惹起的骚乱声。小半刻后房门一下子打开,繁歌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福身见礼,“殿下怎么来了……”
  “我……”元显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几个月来他是总跟繁歌见面,但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要不然就是麻烦她去厨房做两道点心。
  现在让他问她愿不愿意给他做皇子妃?这怎么问啊!他连繁歌喜不喜欢他都不知道……
  “我那个……”元显越琢磨退堂鼓打得越厉害,局促了半晌,目光扫见了繁歌身后两步外见完礼就退到了一旁的褚氏。
  接着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想的,张口就道:“啊……我来找跟你同屋的这位女官!”
  “?”繁歌一头雾水,点了点头就退了开来,好让褚堇宸上前。
  元显看着堇宸边干笑边编:“我……二弟!我二弟……说想跟你借本书……”
  “?”这回换堇宸一头雾水了,她愣愣地看着元显,“不知二殿下想跟臣女借什么书?”
  “……我也不知道,我忘了问了。”元显想抽自己嘴巴,强撑着又道,“你……晚上没事的时候,自己去问问他?我就是来传个话……我走了!”
  元显说完,扭脸就走了,干脆得不得了。
  繁歌和堇宸面面相觑,都觉得好像不大对劲,又都没摸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生思量了一番后,繁歌说了个比较有可能的原因:“是不是……二殿下看上你了?”
  所以不好意思自己过来,才让大哥来帮着找人,然后以借书为由让堇宸过去?
  可是堇宸立刻摇头:“不可能!我跟二殿下一句话都没说过,平常见了面也就是见个礼,他谁也不多看的!”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必须跑一趟了。毕竟是皇子殿下的吩咐,她得听。
  堇宸便在晚上从殿中告退后,就往皇子们的住处赶去。元晋正跟元显一起在廊下背书呢,乍然见个女官进来,还道是母后有什么事找他们。
  元显喉咙里噎了一下,无声地看着元晋身边的宦官上前询问。
  堇宸跟那宦官说:“听闻二殿下要跟我借本书,让我晚上来问是什么书?”
  这话又由那宦官原原本本地禀到了元晋耳朵里。元晋当然不清楚原委,一时觉得没这事啊?再看看那女官,不由觉得她是在找借口往自己跟前凑。
  ——这种事一直都有,母后因此罚过好几个宫女呢!
  于是,堇宸就听皇次子用故意提高的声音遥遥道:“这伎俩也太拙劣了吧?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倒也真拉得下脸!”
  嗡的一声,堇宸脑中一僵。
  她自不会随意觉得是皇长子在诓他,一时也顾不上想皇次子犯不犯得着成心捉弄她。她只觉又羞又恼,原地滞了一会儿,脱口喊道:“这是什么话!不是谁都想削尖脑袋当皇子妃的,殿下您自重!”
  堇宸说完,转身就跑了。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再想到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很有可能还会慢慢传开,她恨不得一根白绫吊死自己!
  院子里,元显也傻了,他愣神过后赶紧让人去追堇宸回来,接着拉着元晋就进了屋。
  元晋还纳闷呢:“哥你干嘛?”
  “你听我说!”元显按着他坐下,磕磕巴巴、支支吾吾地把晌午时的经过说了。元晋一时间都没心情惊讶他哥喜欢了个宫女的事,拍着桌子便吼:“你这不是坑我吗!”
  他还以为是人家姑娘家上赶着投怀送抱,说话说得那么不客气!
  于是在褚堇宸被宦官带回来之后,两个皇子就开始了一轮苦哈哈的解释和道歉。可这些官家小姐,哪个不是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褚堇宸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说过不要脸,哭得完全不想理他们。
  “我……我错了……”元显干巴巴地赔不是,元晋努力冷静地哄着堇宸坐下,然后作揖道:“对不住、对不住啊,是我误会了,你别哭了行不行?”
  堇宸抽噎着,手背抹了把眼泪,恨恨道:“臣女明天就请旨回家,不在宫里丢这个人!”
  “别别别别啊……”元晋慌了。母后要是知道人是被他欺负走的,不得揍他?
  他尽力地继续哄:“你看,咱现在在行宫,你家人都在洛安……回去一趟也挺远的,是不是?你消消气!你给我个赔不是的机会!要回家也等入秋回宫后再说嘛……”
  堇宸克制住了哭声,眼睛红红的盯着案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按她的性子,她真的不想留在宫里了。不说丢不丢人的事,就说以后再跟两位皇子见面,多尴尬啊?那她肯定当不成皇子妃了,还留在宫里干什么?宫里哪有家里舒服!
  可是她又不得不理智地给他们个面子。因为他们毕竟是皇子,都这样跟她赔不是了,她不退让别人只会觉得她不识趣。
  堇宸于是咬了咬牙,道:“那……行吧,回宫再说……”
  “哎,多谢!”元晋松了口气,又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你放心,事情是在这儿出的,现在我身边的人也都知道是误会了,我决不让他们出去乱说。”
  他想了想又道:“我送你回去吧!天晚了,省得你走夜路害怕!”
  “……”堇宸垂眸嗫嚅说,“臣女不怕。”
  她知道皇次子是好意,但是她真的不想让他送。不然她抽抽噎噎的,他走在旁边,不知被别的宫人见了又要传出什么来。
  堇宸特别讨厌宫里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一点都不想让自己沾上。
  元晋便只好由着她自己走了。而后他抹着冷汗歇了一会儿,斜眼看坐在旁边出神的元显:“哎,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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