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娘子:夫人,求圆房-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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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鱼是紧跟着宋抱朴身后进来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抬眼看宋抱朴的表情。
宋抱朴却并不做声,只转眼一扫,就越过满地横七竖八的伤者,往那边的主考官走过去。
“杜大人?”那小吏再次询问。
杜鱼多少有些不耐,可这会儿也不敢疏忽,按捺着性子问道:“烧伤?看着挺囫囵啊!”
小吏禀报:“未见烧伤,是小的们在过道上发现的,失火后,他们自己出了考棚,爬到了过道上……”
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伤者,江夏就将马匹往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一栓,然后抬脚就径直走了过去。
周边一片黑暗,只有这一片的灯杆上高高地挂着几个灯笼,人影子走动间,将大半的灯光遮住,落在地面的光线就很少。加上地上的人生死不知的,有个别有动静的也在低低哀叫着,一眼看过去,混乱而杂陈,很难辨别出身形和容貌。
江夏却从第一个开始,就弯下腰,细细地辨别着。有些衣裳还能看得清颜色,江夏一眼就能辨别出不是徐襄或者景谅,有些衣裳已经被烧,或者熏黑,或者沾染了灰土,根本看不见本色了,江夏就只能凑到脸上去辨别……
这样一来,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刚刚辨别出三四个去,就听得那边有人道:“……是个有才的,也有心,卷子都答完了,也带出来了……”
杜鱼挥手打断小吏的感叹,不耐地问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既然有卷子,可知道姓名了,打发人去门口喊一声,让他的家人进来收回去吧!”
“有姓名,刚刚卑职还看了,临清府三岔镇的,叫什么徐……徐襄!”
江夏正弯下腰准备察看又一个伤者呢,猛地听到有人提及徐襄的名字,江夏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刚刚谁叫了徐襄的名字?他在哪里?”
杜鱼听到声音一回头,眉头紧紧蹙到一起,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这个小子果然是另有所图的,居然敢撒谎说会医术!
那小吏则是一时闹不明白怎么回事,愣怔着没有想起来回答。
江夏没得到回答,却等不得了,直接从一个个人身体上迈过去,一直走到那个小吏和杜鱼的近前,然后,灯光一闪之间,她终于看见了有个人身上醒目的羊皮坎肩儿!
尽管那羊皮坎肩儿已经由雪白滚成了灰黑,但在众多衣着单薄的人中间,这羊皮坎肩儿还是格外醒目的!
江夏愣了愣,然后犹如蛾子见了火,飞扑过去,同时急声呼喊起来:“徐襄!徐襄!你醒醒……”
☆、175。第175章 要好好斟酌
杜鱼按捺不住,却碍于莱王世子的面子不好出头,只好瞪了小吏一眼,低声道:“怎么回事?哪里进来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小吏被喝了一声,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答应着,上前就来拉扯江夏:“哎,哪来的?怎地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来人,将其拖出去……”
江夏一下子见到徐襄,情绪激动之下连着呼唤了几声,就迅速地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伸手摸了徐襄颈侧的脉搏……触及到颈动脉微弱地搏动,江夏的双眼再次瞬间被泪水模糊了。
她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恶狠狠地抹了抹眼睛,又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一手托起徐襄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扣上了他的脉搏!
一个黑衣人无声地过来,伸手将那小吏扣住,拖到一旁去了。
“你刚刚说,那个学子的卷子答完了?”宋抱朴淡淡地开口。
小吏眨了下眼睛,就明白过形势来。眼前这位年轻公子他是不认得,可主考官他认得啊,连主考官都恭敬侧立一旁,那么此人的身份……
他只是个不入流的胥吏,却在衙门内混了小十年了,看形势观眼色几乎成了本能,瞬间对形势做了判断后,立刻恭恭敬敬地跪在下去:“卑职见过大人!回大人话,是的,那个学子的卷子做完了,也带出来了……”
说着,小吏很知机地从衣袖里摸出一份折叠的很是工整的卷子来,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去。
还好还好,在衙门里做文书习惯了,对纸张笔墨之类的格外仔细,这张卷子才没被丢掉,也没被随意损坏。
自有人将卷子接过去,递到宋抱朴面前。
宋抱朴却不接,只抬眼看向主考官,示意道:“顾大人……”
“世子,这个,好像……”顾大人沉吟着,有些犹豫。
第三场考试还没结束,远没到收卷的时辰。更何况,这卷子经了几个人的手不说,还没有糊名字……这有违科考的公正吧?!
宋抱朴沉默片刻,眼看着顾大人抬手擦了把汗,这才语重心长道:“水火无情……此子在那等情况下,还记得将自己的卷子带出,这份求学之心,已是无数人所不及了。更何况,此子在火灾熊熊之际,还能记得旁人,并一直带着,从未背弃,心地之醇厚,品格之高尚,令人敬佩啊!若因此埋没了,我等会成为大庆朝的罪人呢!”
这一番话说下来,不光主考官顾大人冒汗了,其他几个在场的主考、陪考官员皆冒起满头的汗来。
莱王世子对这个学子的评价太高了!这样的人,录取是不用说的了,名次上……也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若是旁的亲王世子也就罢了,这位虽是皇侄,却比几个皇子的圣眷还隆重的,谁知道,将来有一天,会不会……啊?就是那个……啊!
江夏那边没人打扰,很快诊完了脉,然后招呼人打了一盏灯笼过来,给她照着亮,然后,她拿出针囊,手指动处,几根银针已经扎到徐襄的前胸上。然后,她将徐襄扶着坐起来,一边用身体支撑着,一边继续在他的背后连扎数针……
银针扎下去,效果极快,不过盏茶功夫,徐襄****起伏渐渐明显起来,然后,喉头咯咯两声,江夏帮着他侧转脸吐出两口灰黑是浓痰来,徐襄的呼吸一下子顺畅了,在喘息了片刻之后,也渐趋平稳下来。
江夏抹了把汗,把针收了,给徐襄穿好衣服,连通滚的没法看的皮坎肩儿也给徐襄穿好,让他躺好,这才起身,转眼寻到宋抱朴,拱手恭敬道:“这位大人,这些学子大都因烟熏窒息,气息不畅,在下诊过两人,两人都能救治,只是救治过后的,还请寻个妥帖之处安置……更深露重,秋夜寒凉,若是就这么在地上躺着,怕是会再加风寒侵体之症。”
宋抱朴自然没法回答她,他目光一转看向主考官,主考官又一个眼色,旁边立刻站出一个六品小官来,恭声道:“已经着人在后排的考棚里收拾了,应该能用了。”
江夏是恨不能立刻竟徐襄带回家调养的,可眼下,她顶着大夫的名头进来,这样一甩手就走是不可能了。只好看着兵丁们拖了一辆平板车过来,将徐襄抬上车子,一路骨碌骨碌拉到后排的考棚里去了。
刚刚她已经看见景谅了,他与徐襄就在一起。也顺手摸了景谅的颈动脉一下,跳着的,比徐襄的脉搏还有力的……应该是被烟熏昏了,并无大碍。
处理完徐襄,接下来处理就快的多了。
江夏一边走一边挑着只是烟熏昏迷的,就直接在几处穴位一扎,将人扎醒,就由兵丁抬起来送走了。很快,十多个症状轻微的都醒过来送走了,其中也包括景谅。
剩下的,就是有烧伤、外伤的……还有几个没有了生命体征的。
江夏一一点着那几个再也醒不来的,由兵丁抬走。剩下的需要急救的扎上两针,很快就做了一遍预处理。
然后,江夏有来到宋抱朴面前,拱手道:“众人的伤情已做了初步处理,接下来就要配药、疗伤了,这个,在下不敢自专,等其他郎中大夫到来,再一起商议确定个疗伤方子才好。”
宋抱朴点点头,主考官顾大人只得接了话道:“既如此,你且去下头候着吧。”
江夏又道,“在下想着去后边安置之处看着些,以免再有伤情反复的……”
“好,好,那你快去吧!”顾大人给一场火灾吓坏了,一听这话,立刻答应了。
十八年,德州府这一场乡试因火灾死亡六人,伤二十八人,只有一人的卷子做完了带出来,按制糊了名字,与其他未受火灾波及的学子的卷子一起,送各位考官评阅。
等江夏带着徐襄回到景家别院,已经是八月十六中午。只比正常交卷的学子们早出来没多会儿。
☆、176。第176章 幸亏有你
徐襄一直没醒来,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却睡得很安稳。
景谅也一起回到了,他在贡院里就醒了,却一直木木怔怔的……这一次,他几乎丧命不说,最后一场的卷子没答完,更没交上……也就是说,他这一场考试白费了。他三年的努力也因着一场火灾,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这样的,别人帮不上忙,只能自己想明白了才行。想明白了,不过是一笑而过,年纪又不大,三年以后再考好了。想不明白……那也没啥好说的了。这么点儿挫折都接受不了,还谈什么鸿鹄之志?
更何况,换个角度说,景谅几乎一点伤没受,囫囵个地出来,已经是万幸了,多亏了徐襄冒着生命危险的相救和不离不弃……他右手的那个学子烧伤严重,连他左手边的学子也烧伤了手和脸,以后想再下场考试都不能够了!
你一个囫囵个儿全全呼呼出来的,还伤春悲秋了,还为了一场乡试成绩作废而要死要活了,给谁看呢?!
谁爱看谁看,反正她没那个闲心!
这些日子,江夏一直牵肠挂肚的,临末儿,又赶着半夜进了趟贡院,也实在是累坏了,回来之后,将徐襄安置好了,她就在徐襄房间的榻上睡下了。
这里离得近,徐襄醒来她就能立刻知道,再有什么问题她也能够尽快处理。
这一觉睡得安稳、香甜,一直睡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醒来。再去看徐襄,居然还在睡着,江夏替他诊了诊脉,确定身体没有问题,也就放了心。
下场考试连着数日吃不好睡不好的,累坏了吧?且让他睡着吧!
江夏回身收拾了自己盖的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回到自己屋里洗漱,让彤翎给她挽了简单的发髻,江夏就去了小厨房。临睡前,她炖上了一煲老鸭汤,这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汤汁已经熬得差不多了,鸭肉更是酥烂脱骨,拿筷子都夹不出来的,只能用竹笊篱捞出来。
翠羽按她的吩咐准备了肉馅儿,加了水发虾仁的。还和好了面。江夏拿了面团来,几下子擀成了薄薄的面皮,切成梯形,混沌皮就好了,又把馄饨馅调了味儿,然后招呼着两个丫头将这些东西搬到正房大厅的桌子上,开始裹馄饨。
翠羽低声道:“姑娘再去歇会儿吧,这个奴婢们做就好了。”
江夏摇摇头,笑道:“睡饱了,不睡了,赶紧弄出来,二少爷也快醒了。”
这话还真让江夏说着了,她们的馄饨还没包完呢,徐襄就醒了。
江夏赶紧洗了洗手进了屋。
“醒了?”微微的笑意,平常的问候,却莫名地让徐襄满心温暖。似梦似醒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他不是幻觉,他是真真实实地活着回来了。
“我……睡了多久?”徐襄开口,声音干涩的有些嘶哑。
“你的嗓子被烟熏到了,要过几天才能恢复,这几天你尽量少说话,多喝水……”说着话,江夏过来,扶着徐襄起身,拿了一件夹袄给他披在身上。
徐襄抬手想自己拉扯一下衣襟,看到的是全部包裹着的手指——他恍惚又回到了失火的考场,又回到了那一心想活下来的场景……
那时候,他只是抱着这样一个念头,不肯放弃,不肯妥协……却真的没想到,他能够好好地回来,能够再一次看见夏娘温柔平和的笑脸!
他缓缓将两只手放下,转回头看向江夏,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开心的有些傻乎乎的笑容来。
江夏看着徐襄这样的笑脸,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两行泪却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抬起手,笨拙地用掌根替她擦泪,江夏摇摇头,自己抬手飞快地抹了把眼……但泪水缺如打开的水龙头,止也止不住,擦也擦不干。
徐襄脸上也在不觉中湿了一片,两个人明明笑着,却都止不住眼中的泪。
好一会儿,江夏先笑开了,拿出帕子低头擦了自己的泪,又转回头替徐襄细心地擦去泪水,笑着道:“行了,都过去了。你这会儿觉得怎样?我跟两个丫头一起包了馄饨,你起来吃一些可好?”
“好!”徐襄一口答应下来。
在考场中的那些日子,虽然由江夏为他准备的那许多吃食用品,相比起其他考生,他的日子无疑令人艳羡的,可他还是经常想着,考完了出来,吃上她亲手为他烹制的饭菜吃食。
经历了一场火灾,走过了一遭生死,他能够重新回到家里,再次吃到她做的饭,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江夏帮着他起身穿衣穿鞋,去净房洗漱了。
或许是天长日久的习惯,因着徐襄的双手受伤,他洗手洗脸、连上马桶都是江夏帮忙完成的。虽然还多少会有些小小的别扭,但两个人却都没了最初的无措,配合地那是相当默契了。
洗漱完走出来,坐下来让江夏给他梳头的时候,徐襄终于开口询问:“姐夫,怎么样?”
江夏歪头看了看他,笑着道:“放心吧,景大公子好着呢,就是熏晕了,身上基本没受伤,当时行了针就醒了的。”
徐襄放心地笑笑,又微微皱着眉头问:“火灾……”
“火灾并不严重……”江夏暗暗叹了口气,笑不出来了。
是,那场火灾因着救火及时,并没有大面积蔓延,只是烧了一排考棚,前后考棚燎到了,却因着处理及时没有过火……是以,死伤并不严重!
可是,并不严重也是有死伤的。寒窗苦读十几年,满怀梦想,担负着全家人的期望,来赶考参加乡试,却就此魂断火场,或者变成残疾人回去……对于那些死伤的学子来说,都是没顶的灾难,死了的还罢了,受伤的人,再没了进学的可能之后,还要拖着残疾的身体度过余生,其悲惨凄凉,令人心寒。
看江夏的表情,徐襄已经猜到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