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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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当初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试图去想,可那些日子明明过去的时间并不算久,可很多琐碎却又甜蜜的细节,他此时却已经都记不清了。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时思,从不是电影里会拿说分手去发泄情绪甚至是博得关注的那些女主角。她说分手的时候,就是真的想分手。
傅铭渊握紧手机,掌心一片冰凉。
他克制着想要继续看向她的动作,僵坐在原地许久,才低下头去,声音低沉的吩咐秦川:“开车。”
秦川依言而行,同时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他灰败的脸色,终是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
时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自然不可能注意到对面街边那辆保时捷的停留和驶离。她放下手机,觉得仿佛卸下了堵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可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又泛起了一抹尖锐的疼痛,疼得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心口,仿佛这么做,就能阻止血液的汩汩流出。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天前还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人,转眼就能成为扎在心头的一根刺,留着疼,拔了更疼。
周遭都是热热闹闹的食客,唯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老板娘也早已发现了她情绪不对,从后厨端了盘肥牛卷过来,笑容亲切:“来,你们每次来都喜欢吃,今天我看你忘了点,免费赠送的。”
她把那盘肥牛卷放在桌上那些菜品中间,一副不容推拒的模样:“既然喜欢就多吃一点,实在吃不完我帮你打包。”
时思终究推辞不得,于是红着眼睛向她道谢,老板娘看着笑道:“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吃饱了也就过去一半儿了,快吃吧。”
时思点点头,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哎。”
她把肥牛卷倒进翻腾的红油里,静静的看着牛肉滚了几滚之后,拿筷子夹出来,蘸了作料放进口中。
大抵是由于太辣的缘故,她一边吃着,眼泪一边掉下来。
*
时思自火锅店回来,从走进小区一直到出了电梯,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傅铭渊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出现,用他几乎没有温度的手去拉住她,试图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经过他家门前的时候,她的那种感觉尤为强烈,强烈到……以至于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惧怕着这种碰面,还是隐约期待着见到他。
于是她难免对自己鄙夷——鄙夷自己直到这种时候,还是会想他。
但是她的所有担心都并无结果,因为直到她进入家门,傅铭渊都并没有出现过。
她到家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把自己的简历从头到尾又好好修了一边,又打包了几张自己比较满意的设计图,一起发给了江城其他几家珠宝公司和两个有些知名度的工作室。
发完邮件之后她觉得有些口渴,去拿旁边的水杯时,却愣了愣——那是傅铭渊的杯子。
她下意识的环视四周,发现属于傅铭渊的东西几乎随处可见。
桌上的水杯、玄关处的拖鞋、洗手间里的须后水……傅铭渊不在这里,可他的气息却仿佛存在于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又有些想哭了……时思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努力逼退眼底的泪意。
为了排遣心中巨大的空茫,她只能不让自己有片刻的闲暇。
把整个家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净整洁之后,她把傅铭渊的所有东西整理好,放进了墙角的整理箱。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身体的疲惫终于压过了心里已经近乎麻木的钝痛,甚至连澡都顾不上洗,就已经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听到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时,傅铭渊并没有回头。
傅铭凯走进来,站在大厅里,第一件事却是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空旷凄冷的偌大别墅,而并不是和吧台前的大哥打招呼。
这栋远郊的欧式别墅还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建筑,到如今,已经有了十足的年代感。只不过它这些年来一直空着,虽然有人定期收拾打扫,可主人却从不曾回来。
时隔多年,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甚至连桌上的花瓶都还是当年的那一只。傅铭凯沿着楼梯上了两个台阶,发现楼梯扶手上,还留着他小时候淘气刻下来的痕迹。
他并没有上楼,只是在台阶上站立片刻之后,就已经重新回到厅里,朝吧台走去:“我去公司找你的时候,听说你在这儿,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傅铭渊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并未看他:“有事么?”
吧台上的一瓶新开的白兰地,里面的酒量至少还有三分之二。傅铭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傅铭渊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似乎永远冷静克制,即使心里早就千疮百孔,可类似于“借酒浇愁”这种词,仍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他暗哑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傅铭凯甚至会以为,即使失去他所谓的爱情,与他而言,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毕竟傅铭渊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冷得就像是一台没有血肉的机器。
“也没什么事,不过我去EL的时候,听说时思已经辞职了。我看她那么喜欢这份工作,不用猜也知道是你的手笔。你能出现在这儿的话……”傅铭凯顿了顿,在一旁坐了下来,“怎么,分手了?”
傅铭渊的声音毫无起伏:“和你无关。”
傅铭凯轻笑起来:“确实和我无关,但我早就预见了这个结果,提醒过时思很多次,可偏偏小姑娘傻气的很,只觉得我是居心叵测。”
“包括提醒她我是什么不正常的异类么?”傅铭渊依旧冰冷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清晰的微嘲,“我还以为她的反击,足够击中你的痛处。”
傅铭凯想到当初时思的话,笑容微敛,可又从傅铭渊的话里窥见了什么,轻笑一声:“监视,监听,这就是你的爱情。”
傅铭渊仍是那句回答:“和你无关。”
傅铭凯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样,听着她为爸爸和我妈妈设计婚戒,你是什么感受?”
傅铭渊的反应却并未朝着他的预想发展。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傅铭渊放下酒杯,眸底笑意带着讥讽,“你为什么以为我会在乎?”
如今这世上除了时思之外,本就再没有他会在意的人和事。那些逝去了的,更加不作数。
傅铭凯终于失了看戏的乐趣,笑意凝在唇角,变得冰冷尖刻起来。
“你当然不在乎!你是不是觉得你除了时思,什么都不在乎?可事实上呢?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因为你这种怪胎就和你那个冷血自私的妈妈一样,心里想的永远只有你们自己!”
“闭嘴。”傅铭渊的眸底仿佛有无数阴云慢慢聚集。
“哥,你说……这是不是报应?你在乎的人,同样也并不会在乎你。”傅铭凯嗤笑出声,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如果你真的那么重要,她就不会为了一份工作,这么轻易就和你分手。更何况……她重视的东西那么多,并不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傅铭渊握住酒杯,手缓缓收紧。
“我早就说过,等她自己发现你做的一切……才更有趣。哥,你说到时候,你们所谓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傅铭凯最初的冰冷情绪终于消散,恢复成了最初的轻松模样,只是说出的话却仿佛夹杂着锋利的薄刃,一下下试图剖开傅铭渊的肺腑。
“你不敢想?那我来替你说。”傅铭凯看着傅铭渊,“她一定会后悔爱上了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不仅让她失去心爱的工作,更因为她可笑的爱情,让她的朋友被你肆意的践踏羞辱,一个个的逼离她身边。”
傅铭渊呼吸有些让人不易觉察的凌乱:“别说了……”
傅铭凯却没有丝毫停顿:“她也许会希望自己从不认识你,甚至巴不得你当初就作为一个陌生人,横死在伦敦的恐怖袭击里!”
“我让你闭嘴!”
傅铭渊的酒杯重重摔在吧台上,碎裂的杯片割破他的掌心,鲜血沿着掌心的纹路,汩汩流出。
傅铭凯终于闭了嘴,他满意于眼前看到的一切,冷笑着转身离开。
厅里的一片死寂里,越来越明显的,是傅铭渊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声。
*
第二天一大早,时思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天还刚蒙蒙亮。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童越的电话,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自从白晓然出国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自己了。
“小思,你还好吧?”
听着童越有些没头没脑的问话,时思不解:“怎么了?”
童越听出她茫然的声音里浓重的睡意,顿时一愣:“你还不知道?”
时思越发茫然:“知道什么?”
“傅铭渊他……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尽量多码一点,么么哒。
第34章
童越的话音还未落,时思的心就已经猛地一沉。
她觉得自己也许只是睡了太久,直到此时也还未彻底清醒过来,以至于她根本听不清童越的话,只是有些茫然而又机械的张了张口:“你说什么?”
“我看到新闻,说他凌晨从远郊别墅回市区的山路上出了车祸,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童越并未从新闻里看到傅铭渊和谁同车的报道,他以为时思如今会在医院里担惊受怕,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打给她,可他并没想到,时思竟会对此一无所知。
听不到她的声音,童越迟疑片刻,出声安抚道:“既然后续没有其他报道,说明人并没有生命危险,你别太担心……”
童越安慰的话还在继续说着,可时思手中的电话,早已经无声无息的滑落到了地上。
她总疑心一切并不真实,可于此同时,她的一颗心已经被看不见的手死死拉扯着,拽入了深渊。
可是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之后,秦川声音里从未有过的沉重却终是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小姐……”
时思声音颤抖:“他人呢?”
察觉到她已然知晓,再瞒下去也并无异议,于是秦川并未犹豫:“我马上派人过去接您。”
“哪家医院,我自己过去。”时思一面擦着眼里,一面站起身来。
*
时思不过在睡衣外裹了件大衣就匆匆跑了来,长发披散着,甚至脚下的拖鞋都并未顾得上换。因为医院门口已经有记者在蹲守消息,于是秦川派人将时思从侧门悄悄接了进去。她脚步匆促的穿过长长的走廊,手术室外秦川、李盛安和另外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焦急等待,她看到他们,脚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时思还记得,上一次傅铭渊急性胃痉挛的时候,她也是像今天这样匆匆赶到医院,只不过那时候她并不如此时一般狼狈,而且无论秦川还是李盛安,面上的神色也并不似此刻般,压抑默然,眼底都是显而易见的沉重。
李盛安和秦川听到脚步声朝她看过去,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和红肿的双眼,几乎不约而同的叹息,可是,他们眼下都并没有时间来安慰她——秦川的电话几乎一个接着一个,有些他看了号码就直接挂断,有些接起来,简单说几句,又有些极个别的电话,他只能向李盛安请示。
李盛安原本老好人一样的笑容,此刻早已消失不见。他也有些应接不暇,直到某个瞬间,好脾气终于消失殆尽,忍不住骂出声来:“人现在还在抢救呢,你他妈跟我谈什么股票跌不跌!”
时思就那么怔怔的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们,觉得眼前的一切陌生而又荒诞。
来的路上,她心底总还是藏着一份希冀——傅铭渊当着她的面,都可以将辞职的事瞒得滴水不漏,不动声色的欺骗她,那么今天的一切,为什么不可能也是假的?
他说不定只是在报复她,报复她昨天那么决绝的甩了他。
时思的所有胡思乱想,都随着手术室里出来的护士凌乱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试图上前询问傅铭渊的情况,可护士撂下一句“还在抢救”,就已经匆匆离开。
看到对方护士服上沾染的血迹,时思有些脱力一般靠在墙上,在她滑坐到地上之前,秦川连忙过来,扶着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时思双手无意识的扭在一起,声音沙哑:“他……怎么样了?”
秦川大半夜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刚刚又忙于应付各处来电,声音早已疲惫沙哑:“最严重的地方是肋骨骨折,由于刺破了肋间血管,失血过多……”
时思的眼泪无知无觉的掉在地上,她好像在问秦川,又好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傅总昨天心情不好,一个人去了远郊的旧宅,”秦川解释道,“我之前已经问了那边的情况,一直看旧宅的人说,傅总和小傅总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吵了几句,傅总的手伤了,见了血……”
时思想到傅铭渊每次见到血之后的模样,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秦川。
“看宅子的人帮傅总止了血,但他还没等情绪完全平复,就开车下了山。”秦川继续说道。
秦川是傅铭渊手机通讯录里最后一个通话的人,他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时,傅铭渊刚要被推进手术室。彼时他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仍是声音断断续续的嘱咐秦川,暂时不要告诉时思。
秦川看向时思:“傅总只是不想让时小姐受到惊吓。”
时思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等在手术室外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时思心中的痛苦忧惧随着时间的推移成倍递增,可眼泪却仿佛已经干了,再也不曾流下来。
她有些失神的靠在椅背上,毫无意识的轻咬着拇指的指节,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傅铭渊被推出来,时思才猛地回过神,起身冲了过去。
傅铭渊呼吸微弱,面上几乎没有半分血色,比外面的夜雪更加苍白,时思甚至疑心他就此不会醒来,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惧怕失去他。
手术虽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