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瘾-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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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整座房子不过是一个巨大而奢华的水晶牢笼,如果她不想办法离开,就只能被永远困死在这里——她毫不怀疑傅铭渊的决心,她其实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爱,但也知道这份爱已经随着日益的加深,而变得近乎病态。
可这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时思一动不动的盯着床角的几缕月光,许久之后终于收回视线,黑暗的房间里,她眼中的光芒越发坚定起来。
她活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脚,慢慢下了床。她打开房门,发现外面也并未开灯,她无意寻找开关,只是沿着走廊小心翼翼的前行。
彼时只有客厅角落里的一盏壁灯开着,发出昏黄的光芒。傅铭渊从来都不喜欢黑暗,但如今他却枯坐在光线幽暗的客厅里,双眸微闭,面部线条冷峻,雕塑般精致冰冷,让人不敢靠近。
他一直坐在这里,目送失魂落魄的时思回房,看着窗外的夕落月升,直到时思出来之前,身心俱疲的浅眠——事实上,在时思因麻醉剂药效发作而昏睡的时间里,他几乎连片刻都无法安眠。
时思走过去的时候,他听到声响,慢慢睁开眼睛。
带着几分初醒时稍纵即逝的茫然,他看向时思的目光柔和温存,一如曾经热恋时的模样:“好些了没有,头还晕不晕?”
可是时间流转间,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枕边人,曾经温馨甜蜜的恋爱光景,早已变成了如今面目全非的模样。
昏黄的灯光照在时思脸上,照清了她眸光深处所有的复杂唏嘘。她看着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傅铭渊,慢慢开口,声音刻板,毫无情绪起伏: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傅铭渊目光里的所有温柔,都因着这句话染上了几分失落。只是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并没有因此产生半分妥协的意思。
时思又走近了几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晓然在机场接不到我,又联系不上,她会急疯了的。”
“童越也在等着你报平安,说不定还有那个苏澜。”傅铭渊慢慢开口,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妥帖,可声音里却仿佛透着无尽的凉薄,“你放心,这些我都有安排。”
时思的目光蓦地一凛:“你的安排?你又要对他们做什么?”
她面上有明晰的防备和忧惧,傅铭渊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面对她的任何反应,可此时此刻,他终是感觉到一阵清晰的钝痛,从心口处蔓延开来。
“你觉得我会对他们做什么?”他看着时思,轻声问道,“事实上我从未对他们进行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只是不希望他们的存在打扰我们——我早就对你说过的,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任何的阻碍。”
他们如今事业顺利,生活富足,难道还不够吗?
“可他们不是什么阻碍,他们是我的朋友!”时思双手紧攥成拳,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傅铭渊傅铭渊牢牢的盯着她,目光灼灼:“你当他们是朋友,可他们当你是什么?”
“那个白晓然,你不过是她纠缠童越的一个借助工具,只是因为有童越在,她对你的友谊才显得那么牢不可破。至于童越……”傅铭渊顿了顿,微勾的唇角带出了几分明显的讽刺意味,“一份合同就能轻易妥协,他的所谓喜欢,所谓友情,不过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时思的脸倏然涨得通红,但傅铭渊不等她开口,已经继续说道:“还有那个苏澜,你以为她真的拿你当朋友么?你对她掏心掏肺,可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和齐晋之间的关系?”
他的话说完之后,厅内陷入到一片紧张而又压抑的静默里。时思站在原地,手攥得越发紧了,指甲几乎刺破掌心。
“这一切……都不是你做那些事的理由。”
在傅铭渊的沉默中,过去的一幕幕再次在时思眼前浮现。她想到那些已知的真相,眼神越发幽暗:“你以为你有什么权利去操控别人的人生?无论他们的还是我的,你都没有这个权利。”
“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朋友,真的就让你觉得那么安全吗?”时思语气急促,越发沉痛,“无论他们的友谊里到底掺杂了什么,可他们至少会在乎我的感受,你呢?他们没有伤害我,反而是你,你做的却都是会让我痛苦的事!”
可我只有我最爱你……傅铭渊试图辩解,可所有的话终是被湮没在失序的呼吸里。
他拉住她的手臂,试图拥抱时思,可意料之中的挣扎并未出现,时思任他抱在怀里,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可轻声说出的一句话,却仿佛一记重锤,让傅铭渊倏然僵在原地。
“傅铭渊,你在机场的话我现在也很想问问你……你真的爱我吗?”
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
傅铭渊面色越发苍白:“你觉得……我不爱你?”
他抱着时思的手臂无意识的收紧,心中最初的钝痛早已变得麻木不堪:“就因为那些毫无关系的外人,你就要否定我的一切?”
他声音极轻,可眸中的伤痛渐渐混杂了几分焦躁难安的情绪:“我不需要亲人,也不需要朋友,我只要你一个。可你想要的那么多,所有人你都要在意,所有事你都要在乎。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什么时候才能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
傅铭渊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着:“你告诉我……我如果不爱你,我又为什么会每天都活在随时会失去你的恐惧里?”
“你以为看着你为那些人分心的时候我不痛苦吗?你在我面前演戏的时候我不痛苦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我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愿意放弃所有的自尊去答应你去看什么毫无用处的心理医生?”
察觉到他越发激动的情绪,时思原本强撑的漠然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她不知道此时的心疼和怨怼究竟哪一个占了上风:“为什么……明明赵医生说……”
到底为什么,明明在进行了相当长久的心理治疗之后,在赵绮年越来越乐观的情况反馈之下,他的问题却似乎并未得到半分改善。
她有些艰难的问出口,可话还未说得完整,傅铭渊已经打断了她,语气冷漠决然:“没有什么心理治疗,从来都没有过。”
他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妥协,更不可能容忍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去试图洞察他的内心。
他不是疯子,也不是异类,他不需要任何治疗。
而他怀里的时思,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又一个谎言……而这个谎言里透出的信息,却是让她更加绝望的存在。
她强忍住眼泪,努力让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平静下来。事情早已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开去,所以她如今不能再被任何感情扰乱理智。
不能再刺激傅铭渊,她只能选择其他方法。
也许由于她的沉默乖觉,长久的寂静无声之后,傅铭渊的情绪终于渐渐平息下来,眸光里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平静。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她醒来之后,第一次语气如此平和的和他说话。
他依然没有放开她,头轻轻埋进她颈间,因着汲取到的片刻温暖,声音也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在你想通之前,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喜欢的风格,你可以去外面游泳,骑马,旁边还有个高尔夫球场,哪天你心情好,我带你一起去打球。”
时思听着他语意柔缓的介绍,心中却已是一片冰凉。
她太清楚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即使因为之前的争吵而乱了心神,可有些想法却从不曾有过半分的动摇。
“不联系晓然他们也没有关系。我明天能不能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你知道……我总是每隔几天就要打回去一次的,不然他和敏姨会担心我。”
听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傅铭渊低低的轻笑出声:“你又骗我……”
时思还未来得及反驳,他已经将她的手握进他冰凉的掌心里。就像知道她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些什么,他再次开口,声音暗哑:“没有通讯工具,佣人听不懂中英文,外面我也派了人看守……”
“思思,放弃你那些小聪明吧,没有用的。”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你为什么放弃治疗……
第49章
时思在这里住了七天。
每天都会有佣人准时出现,打扫房间,准备一日三餐,时思尝试过和她们交流,但是一如傅铭渊所说,这些都是意大利人,对时思的中英文做不到任何她能听懂的回应。
傅铭渊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这里,他偶尔会消失一会儿,但又通常都会很快就回来。有一次他不在的时候,时思试图趁那些佣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可还未跑过远处那些绿植丛生的草地,几辆不知从何处开过来的车就已经堵在她前面。
时思坐在工作台前,拿着画笔漫无目的的涂抹着,一个戒面已经成形,但她脑海里一直是这些天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等她回过神时,发现笔下的线条早已凌乱不堪。
她猛地扔下铅笔,将画纸扯过来,撕扯揉搓着扔到了一旁。
敲门声响起,房门片刻之后被人推开。
房间里几乎到处是被撕碎的画纸,负责打扫的佣人对满地的狼藉早已见怪不怪,朝时思礼貌颔首之后,默默开始打扫。
对方终究是不可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时思早就没有了开口的欲望。但是她在椅子里僵坐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颤着手从拿过旁边一只彩铅,在纸上用力划着。
她的手抖得厉害,由于毫无意识的用力,刚写出一个“S”,铅笔的笔芯已经断了。她随手扔开,又拿过另一支笔,继续写起来。
写完之后,她终于站起身来,一边拉着那个中年女人,一边把画纸上力透纸背的那个“SOS”举给她看。
那些几乎已经尽数破灭的曙光,只剩了眼前这看起来微末却又仅存的希望。
傅铭渊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得该如何去爱。她那些自认为足以影响他改变他的深情,已经在他的阴鸷偏执中分崩离析。她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只有逃离。
救救我吧,无论你是谁。
时思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被她拉住的佣人看清纸上的字,但只是一面后退着一面慌忙 摆手:“scusa mi,scusa mi……”
时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却看得懂她眼里的惊惶和动作上的避让。
“她在跟你道歉。”
清冷的声音自外面传进来,时思和佣人几乎同时看过去,傅铭渊站在门外,不知道看了多久,目光平静,无悲无喜。
他缓步进来,对那个佣人说了几句什么,是语调优美的标准意大利语。佣人忙不迭的颔首,快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气氛一如这些时日来的冷凝。傅铭渊的目光落在时思手上举着的画纸上,下一秒,时思已经揉烂了那张纸,狠狠砸向他。
傅铭渊一动不动,任纸团砸在他的额角上,随后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一旁。
看着傅铭渊额角留下的一点微红痕迹,时思有一瞬间的闪神。
眼前的时思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往日的甜美笑容早已再也不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他记忆里那个温柔敏感,小心翼翼的爱着他的那个女孩子,有着远远出乎他意料的刚烈决绝。
傅铭渊默默收回视线,转过身:“吃饭了。”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总是这样,任她怎么哭闹反抗,他的眼神都从未再有过半分波澜,仿佛她所有的反抗只不过是他眼里幼稚可笑的小儿科游戏。就像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仿佛发泄般砸着手边所能拿到的一切,可这样的歇斯底里,他却只是在她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抱紧她不让她伤到自己,对于满地的狼藉并不在意。
别墅的每个角落都有人每天打扫清理,所有摔坏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换上同样昂贵却又崭新的代替品。这里依旧豪华整洁,一应俱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心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一层层漫上来,时思突然就觉得身心俱疲。
察觉到她仍站在原地未动,傅铭渊再次回过身来,走到她身边,试图牵起她的手,时思从片刻的怔忡中回过神,用力甩开之后,一个巴掌就已经打在了傅铭渊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凝固般的空气,傅铭渊苍白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边,上面浮起几道明显的指痕。
傅铭渊慢慢回过头,在随后两个人的对视中,时思却反而比他更震惊,更沉痛。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仍颤抖的手,可随后再看向他的时候,那些冰冷的言语却抑制不住的说出了口,刺痛他是她唯一的目的,即使与此同时,她的心也像被利剑刺穿一般,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在把我关在这里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她剧烈的喘息着,一直努力抑制,才能让声音变得连贯,“我不是木偶,也不是你手里的洋娃娃!凭什么你会以为我能乖乖的任你摆布?就凭我爱你?”
“我告诉你傅铭渊,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以前对你的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伤人伤己的利刃,傅铭渊表情微变,眼底已是有混杂着痛楚和哀伤的阴云渐渐凝聚起来。
他突然想起谁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再仔细回忆的时候,脑海中的画面顷刻间变成了傅铭凯站在旧宅里,笑意冰冷的对他说:时思一定会后悔爱上你。
眼前的人如此真切的践行着他的话,冰冷的言辞仿佛柄柄薄刃,见血方回。
傅铭渊的呼吸渐渐失序,抱住时思用力吻上她的唇,将她所有将说未说的话堵在了唇齿之间。
时思动作激烈的推打抗拒,可他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将她推倒在工作台上,在她唇上肆虐的同时,手也沿着她的衣领不容置疑的撕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