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佑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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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干嘛说,嫁人就是,卖了你自己呢?〃 平和语气里有一丝急躁。
我没在意,继续说:〃嫁人我还能干我刚才说的我想干的事吗,当然不能啦!〃 他没说话。
我接着来:〃自由是一切选择的前提。没了自由,我怎么去寻找我的目的呢。〃 说着,灵机一动,一拍手,〃我就叫任我游〃!
他咳嗽起来,双肩颤抖,我轻轻拍拍他,怕弄疼了他, 接着言道:〃是有些露骨张狂,含蓄者为上。嗯,我喜欢古人诗句:行到水尽处,坐看云起时。 讲的是随缘就势,豁达乐观。我现下可谓山穷水尽了,那就叫任云起吧。〃
他抬头看我,喘着气,肿的眼缝里有一丝泪光,看来是咳大发儿了。 他喃喃道:〃任云起,好名字,云起,云儿,〃 我忙摆手:〃云起,不然别人该把我当女的了。〃
他又气结:〃你就是。。。。。。〃
〃停!〃 我止住他,指着我的脑袋,他没再说话。
我剪着贴着头皮的短发,额前发际处的头发短得呲起来。许多次我在洗手间里,有女孩见到我就尖叫起来,以为我是色狼。在商店里也有服务员叫我先生。 并不是我不想有个女孩的发式,只是我头发极为浓密,留短发时,支愣着,象个狮子头,长发就必须梳成辫子,否则干了就满天飞,洗时还特费劲费水。据说是因为我爸在我一周岁之前,闲着没事,给我剃了至少十次头,你说他是不是欠。。。我不敢说了。结果,我天天想把我的脑袋剃光光,可又怕因此被公司开除,只好留了个男士短发。他的头发比我长出多少倍。
我说:〃这样的发型只能先当男的了。咱们下面该干嘛? 天黑了。点不点上个篝火?〃
他好象才发觉,四周看了看;说:〃不,我们白天不能走,只有夜里赶路,该动身了。〃
得,我白搜罗树枝了。 〃去哪里?〃 我问他。他毫不犹豫地说:〃向南方〃。 我看了看他,穿了我深色的衣服,他更显得骨瘦如柴。 他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淡淡地说:〃我行。〃
我想我们在这儿呆了一整天,没人追上来,真是幸运。也许那些人忙着砍别人去了。但地震后,还是应该尽快离开灾区。没吃没喝的,弄不好还有瘟疫。可拿什么去买吃的呢? 我暗叹一声。
从地上拎起我的背包,拿出那袋巧克力豆,打开。 我不爱吃甜的,可是爱巧克力,买的都是低糖的。正好,失血过多的人也不该吃高糖食品。巧克力中有丰富的铁,可以补血。
回到他面前,拿了三个巧克力豆,展手给他。他接过去,我说:〃马上吃了〃。 他默默地塞了一个到嘴里,好听话。 我拿出三个一把放进口中,嚼着,把袋子重按封了口,放进背包里。 拿出水喝了大半瓶,递给他,他轻摇了一下头。 坐在水里一天了,也不该渴。
我走到水边,重灌满了水,拧紧盖子,把瓶子放回包中,心里想着怎么才能两个人同骑一匹马。 他腿坏了一条,不能单独坐,可也不能再象上次那样让他头朝下地卧在马上,太痛苦。
拉上了背包的拉链,甩在身后;双肩背上,我突然停下手,看着我胸前的双肩背带。因为常出去野游, 我特地买了个高级的双肩背包。 不仅双肩背带有厚厚的海绵垫,而且背带长,大概给那些身高两米,体重190斤的人设计的。还有一大堆零碎,譬如有可以把胸前两条背带拉近的搭扣,可以在腹部相扣用以固定沉重背包的第三条背带, 等等。哈! 我知道了!
我跳了一下,跑到他面前说:〃我知道怎么让你骑在马上了,就用这个背包!〃 他正想把最后一个巧克力豆放嘴里,一下停住,犹豫着说:〃这大概,装不下我吧。〃 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巧克力豆,慢慢把手放下,大概觉得我就是吃错了这味药才变傻的。
我扬起手打向他,口中道:〃你把我当傻子呀!〃 手刚要触到他肩头,生生停住,只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说:〃快吃了,咱们走〃。
一触之下才感到他身上的衣服是多么单薄,才一件运动衫嘛。我垂头丧气地放下背包,拉开羽绒服,脱了下来。 我真不想脱啊,但没办法,曾有人说过,良心是你哪都挺好可就是让你觉得不舒服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太沉了,我脱了羽绒服,虽然冷了好多;还倒松快点,透了口气。
他的手刚从嘴边移开,直接就左右摆着,表示不要。我展开羽绒服披向他的肩头,一边说:〃我刚才举了那么半天大石头,热死了。 一会骑马,也是运动。 你就当会儿我的衣服架子,我觉得冷了,再向你要回来。〃
他也不说话,依旧推脱着。 我一瞪眼,劈手拉住他的手,好冷,就往袖子里伸,一边厉声说:〃听没听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是刘邦的老婆说的,也是我要说的。我给你的,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要你的,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另外,日后在人前,别这样推推脱脱的,知道的说你有个人意志,想独立自主,不知道的会说我强迫威胁你,恬不知耻,霸王强上弓,赶鸭子上架, 反正诸如此类罢,等等。这样对我的形象有很大的损害,你要注意啦。〃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说话之间把羽绒服给他穿上了,他怔怔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把背包给他双肩背好,走到他前面,拉他慢慢站起来。背转过身;弓下腰;示意他趴到我背上。他迟疑着,我扭头对他说:〃别让我又得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强迫你!〃 他叹了口气,趴到我背上。
我背起他,不禁说:〃你好轻啊,一会儿可别让风吹跑了。〃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
我走到马旁,想一想他的伤腿是左边,就绕到马的另一侧,靠着马把他轻轻放下来。 转身把背包的所有的背带都放到最长度,背包掉下他的后背,我拢住那一大把带子说:〃别掉了。〃 他似有所悟地按住那些带子,我坏笑着说:〃我可又要轻薄你了。〃 他竟撇开脸不看我,我知道他发窘,更哈哈笑起来。心说怎么象恶少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只是我是恶少,他是良家妇女。
我对着马感慨道:〃我们走了什么运啦,遇到了你,竟然救了我们! 你太好了! 你是不是天马或神马啊?〃
他居然笑起来,我莫名奇妙。他轻声说:〃这原来,是,我。。。。。。的一匹马。。。。。。〃 我惊得目瞪口呆,难怪他牵了缰绳,马就听我们的了。我还以为是马感激我的好话连篇呢!一时觉得机缘巧遇,莫过如此!
半天,才缓过神来说:〃这么巧,看来还得谢谢你才是。〃 他说:〃这倒,不必。〃
我问:〃这马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说:〃它既然听你的; 就是你的马了,你起名字吧。〃 我晃晃脑袋说:〃看我的灵感了! 咱们上马吧。〃
我扶着他转身面对着马,他双手攀上马鞍,我走到他身后,问:〃准备好了?〃 他点一下头。 我抱住他的胯部,奋力把他举起来,他的右脚踩进马蹬,但竟没力量抬高他的伤腿。 我的臂力还是差,一口气到底,再也举不高了,还发抖,眼看他就要摔下来。 我一惊,低头钻进他的胯下,用双肩顶起他的两条腿,双手把他的身体往鞍上送去。他的伤腿甩过马背, 他的私处从我低下的头的后部蹭过去,坐到了鞍子上。他痛得啊地叫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双手支在马鞍上,身子抖成一团。
我本来羞得面红耳赤,心乱跳,手发抖,见此情景,忙按住他已踏在蹬上的好腿,怕他摔下来 (那我不又得再受胯下之辱),来不及害臊了。我知道他腿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该是他后面的伤创。 尴尬之余,不知该如何开口。又忧虑这旅途颠簸,他如何受得了。
一会儿,他平静下来,说:〃好了。〃
我知道多说无益,就走到马的另一侧,解了马缰,扶住马鞍,登上左脚。 想清楚了过程,才嘿地一声,直左膝立在空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右腿曲起到胸前,跨过鞍子,慢慢坐在他身前。
我翻过右手,摸索到他的胸前,找到右边的背包带,探手伸过去。接着拧着肩,把左肩的背带也挎上。 我说了声:〃往前倾点。〃 双手把双背带收到了肩头胸前。 双背带系过我们两个人的肩膀,还好,居然不太紧。我把胸前的搭扣锁定,扯紧了多余的带子。双手又摸回他的腰间,拉过背包底部侧面的腹带,在我的腹部扣上。这样他完全贴在我背上。 他的手僵硬地垂在两旁,他的脸在我的脖子后,我感到他急促的呼吸。
我知道他不好意思,我这个现代世界的开放女性都有点心跳,更别说是个封建古人。但现下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走出一条活路,实在不能拘束于小节。我索性拿了他的双手环到我的身前,玩笑道:〃好好抱住,往后我嫁了人可就没机会了。〃
他扣了双手,喃喃地在我耳边说:〃你不是说,不卖了自己嫁人么。〃 我叹道:〃我可没说永远不会。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沽之哉!沽之哉! 我待贾者也。〃 (论语,孔子说美玉,卖了吧,卖了吧,我还在等买家呢。) 他大笑起来,接着又咳又喘。
我笑着说:〃看来你也是个知识分子。〃 他停了会儿,说:〃你又讲我听不懂的话了。〃@
气氛缓和下来。我想了想,扯下围巾,把他的伤腿的大腿和我的大腿捆在一起,怕马跑起来过于颠动他的伤腿。
他踢开右脚蹬,我踏入脚蹬,侧身弯腰拢住他的脚让他踩在我的小腿肚子上, 知道这只是形式上的,一跑起来,他蹬不住的。
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我知道他会受苦,我想说让他受不了的时候就告诉我,可觉得那样反而是看轻了这个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痛苦的人。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尽在不言中吧。他稍稍抱紧了我的腰。
我抬头,只见星光初上,灿烂明润,不禁开口说:〃创造了这样美丽的星空的神明,谢谢您的众多奇迹让我们活到现在。请继续保佑我们吧。助佑生安全到家,完成他的心愿,帮我实现我来这里的使命。〃 我摸摸马脖子:〃好朋友,谢谢了。带我们向南方吧。〃
我稍一抖缰绳,马真的就自己跑起来了。他在我背后吸了一口气,贴着我的背颤抖不已。我心里也痛起来,焦急中,只好借着马的起伏轻轻地哼起军歌:〃向前,向前,向前。。。。。。〃
他紧搂住我,把头依在我的肩上,强压着呻吟。
树木在星光下在我们面前缓缓分开两旁,我觉得象是骑入了一个朦胧美妙的诗境,而不是一个危险涌动的夜晚。
旅程 1
我一支支地哼着不同的歌曲,从幼儿园的童谣,到黄金老歌,到时下金曲,轮着来。我十有八九记不起歌词,只一遍遍地哼着曲调,希望转移佑生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痛苦。
他不愿叫出声,只死忍着,低低地嗯哼,更让人难受。
马在林中奔跑着;我不知东南西北,却相信冥冥中的指引或他的马认识归途,任马载我们前行
有个把小时左右,佑生不出声了,想是昏过去了。这样也好,少点痛苦。他头上的汗水渗过我的羊绒衫和棉毛衫,凉凉地湿在我肩头。我忽然感到我愿意好好照顾他保护他,哪怕为此。。。。。。
我猛一惊,他是已经妻妾成群的人了,我根本不应该往那边去想。 我感到的这股子变态柔情纯粹是女性母性天性的表现。 这就是为什么护士会嫁给重伤员,女大学生会嫁给残疾军人。
如果受了伤就能让我产生爱情的话,那下回我再碰上个被打得两条腿都烂了的,瘫在那儿起都起不来的主儿,我还不当场就扑上去献身了? 岂有此理!
是;他那种温和的语气和那说不清的坚强劲儿让我心动,但我相信这是我悲天悯人母仪天下情怀的副产品。不能和两情相悦的爱情混为一谈。
我枉读了古今中外关于爱情的种种作品,竟分辩不清友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吗? 白读书了,上大学干什么吃的,出来后的工资和工人也没什么区别,还晚挣了4年钱。。。。。。
我正胡思乱想着,马突然跑到了一条大道上,两边是平坦的田地。 我抬头转来转去看着明亮璀璨的星空,找到了北斗七星。 勺尖的两颗星联线指向的就是北极星,是正北方向。 我们此时正背道而驰着。 我不禁说:〃最聪明的马宝宝,我就知道你是神明派来帮我的! (虽是他的马,没有机缘,也不会那么凑巧地在等我们,就算是天上派来的了。) 我就叫你路路吧,因为你比我更知道往哪儿走。〃
马好象很高兴,打了一个喷嚏,忽然飞奔起来, 我赶紧弓了身子,双腿用力挟住;全身主动随着马的起伏前后摆动着。
佑生无声无息地趴在我背上,在昏迷中也紧紧环抱着我的腰,大概肌肉僵在那儿,动不了了。星光投在路上的影子里,他的头发向后飘着,如黑色柔和的翅膀。 我竟感到非常充实,觉得我将无所不能,所向披靡!
远远的我看到漆黑的村落慢慢退后,隐隐约约的狗叫,我不停马,任它跑过去。 夜越来越深了;应该是午夜了。我白天睡得够了,倒也不困。春夜寒凉,可这么骑着马,我反而全身微汗。只是摸他的手,却依旧是冰凉。我是不是得把我的羊毛衫也给他?。。。。。不要啊!良心啊!饶了我吧。
前面渐行渐近了一个大的城镇,可地形不再平坦,左右丘陵和树木间隔。虽遮不住前面城镇的黑影,我也不能象原来似的一览无余了。 看路边一晃而过的牌子,好象叫朗州城。 不管什么,我都不知道在哪儿。 但是这条大路直直地指向那里,我不禁对马路路说:〃咱们不能进城的,只能绕道走啊。〃 马渐渐慢了下来,真甚人哪,我现在的知己就是这匹马了。
我不想到了城前再转弯,怕离城越近,越有可能遇上人。 丘陵树木虽不是那么浓密,也是打劫的好场所。我想象如果我是劫匪,定是埋伏在大路左近,所以在这种地形,离路越近越危险。 古龙的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这种理论纯粹用不上。 我要是大摇大摆地走这极安全的危险之路而被劫了,劫匪一定说我是个傻冒,而我则不得不苟同他的看法。
我就当一回劫匪,从林中走。
我纵马走入了黑漆漆的树林,这是今晚又一次走入树林,但前边那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