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旧刀·忘情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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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神秀的眼睛微微眯着,沉声道:“好一招‘画楼’,以画入剑,好剑法。”
小九不知是个什么女孩?贪杯,爱看人打架,见识多,却还有太多的问题。
“阿秀哥哥,什么叫画楼,画的又是什么楼?”
风神秀摸了摸小九的脑袋,笑着说:“所谓‘画楼’,便是你叶大哥使的剑法,请剑入楼,化作飞鸟,不得进,不得出,缠绵不绝,直至飞鸟力尽为止。”
“小九明白了,这便是爹爹曾说过的请君入瓮。”
小九又说道,“那他们用的剑都叫什么名字?我爹说过,每把剑都该有个好听的名字。”
风神秀说道:“你叶大哥雅擅丹青,所用之剑名为丹青剑;那周黑子,用的便是写意剑。两把剑俱出自名家之手。”
水波渐起,两人自空中战至周家大船之上,剑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然纵观全场,不管是风神秀,还是那中年管事,都已看出周墨败局已定。
在风神秀的印象中,从未有人能再完全施展开的画楼剑中全身而退,包括他自己。
黄昏微光里,琼楼玉宇已成,风初定,剑意大胜。
嗤的一声轻响。
一片残破锦袍自周家大船上飘出。
同时响起的,是周墨震惊的呼声。
“你是楚国画公子,叶初尘。”
残阳如血,剑身亦如血。
他面色平静,眸光中带着几许遗憾。
“人有情绪,剑无情绪。若是你能够以剑写出自己的情绪,必可早早脱身;而若能以剑写出一个故事,必能破我这招。只可惜。”
周墨沉默,沉默便是承认。那中年管事急忙上前,问道:“大公子你没事吧。”周墨脸色发白,轻呼出口气,淡淡道:“我没事,早闻叶公子画剑双绝,如今一见,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叶初尘眉眼没有笑意。
“此间有剑。一柄真正的剑。”
周墨和那中年管事俱是一惊,心中生出一种想法:莫非他能感觉到船上的古剑?
就在此时,天边飞过一群大雁。春天已经到了,雁群岂不是也到了归家的时刻。奇怪的是,这群大雁却不在往北飞,竟绕着大船盘旋了起来。
所有人都已发现。
风神秀皱起眉,思索了一阵,忽然惊呼道:“蛟分承影,雁落忘归。”
叶初尘轻声道:“历古第十剑。”
影子还在,剑又在哪里?
剑在手中,剑已出鞘。
叶初尘没有看天空,他在看江水。
水藏蛟龙,划开剑影。
赤红色的剑光飞快。
水中射出一柄黑色的剑。
江浪纷乱,如龙游天下。
江风大胜,红黑两道弧形的光影相交,撕破了水浪。
浪里现出一道纤细黑影。
便在这个时候,船舱里传来一道声音。
“大事不好了,大公子。有人盗剑。”
“嘻嘻嘻,这个时候才发现,可惜已经晚了哦。”水中传来一阵铃铛似得笑声。
江面复为平静,人影却已消失。
夕阳未落,风起。
有一道光自风中来。
刀光如电。
刀光入水。
逃匿的黑影左手一震,手中的剑瞬间自水中飞出。
刀光再起。
黑影再顾不得失却的名剑,急切间强运功力,往更深的水中游去。
“即使难知如阴的黑暗,也逃不过晚来的风声。更何况,这把承影剑你根本受用不起。”风神秀的声音虽然不大,黑影却还是听到了,她银牙暗咬,却再不敢有任何举动,有醉刀和画公子在场,盗走承影剑已不复可能,乘机逃离才是唯一的选择。
周家大船上,一队护卫惶恐不安地站在一旁。周墨脸色很难看,在如此严密的看管下,剑居然还是差点被人盗走。
风神秀叹道:“周兄,盗剑的人是东瀛人,不仅擅长隐匿于水下,此人更修习了胎息功之类的功法,若不是叶初尘突如其来的那一剑,所有人都发现不了她。”
那中年管事拱手道:“大公子,看来承影剑的消息已经泄露。为今之计,只有加紧航速,尽早到达临安城。”
……
……
夜色渐深,江风微冷。
叶初尘斜倚着门,眼睛盯着周墨;问道:“名剑承影,有影无形。传说这把剑早已经失踪,你们如何得到?”
周墨苦笑道:“这把剑是我父亲不知从何处得来,我也不甚清楚。我只是奉家父之命,将它送去临安,作为前太傅王逸之大人举办的酒宴赠礼罢了。”
叶初尘微皱着眉头。王逸之乃是江东士族王家之主,世之名士,位列三公,地位堪比诸王,更甚剑法高绝,独创兰亭书剑,乃是当世顶级剑客之一。名剑承影,本优雅精致之剑,与之正相得益彰,他又怎好夺人所好?
“我对承影剑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相反,我更好奇王逸之大人的酒宴。”风神秀忽然放下了酒杯,笑着说道。
闻听此言,周墨惊讶道:“醉刀你本江东人士,居然不知道王公半个月前已选择致仕归乡了吗?”
风神秀摸了摸鼻子,淡笑道:“我这阵子在巴蜀一带厮混,庙堂之事已少有听闻了。”
周墨眼神中涌出一股热忱,说道:“王公誉满天下,此次虽只是宴请故交好友,然必有江湖豪客蜂拥而至,定能成为一大盛事。”
“至于设宴之地,鲜花满月楼。”
第七章:鲜花满月楼
临安,今朝无雨。
西湖畔,人声鼎沸,更胜寻常。湖畔有一高楼,楼高三层,以琉璃为瓦,以建木为柱,外观之华丽,造物之珍贵,堪比皇宫。
这是临安高门大族子弟最常来的销金窟,在整个江南都是数一数二,无论是文人,还是侠客,都将在这个地方一掷千金视为一种奇怪的荣耀。
这个地方,就叫做鲜花满月楼。
鲜花早已铺满高楼,酒席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只等待夜晚来临。
等待并不是一件枯燥的事,尤其当你等待一桩盛事的时候。
有很多人在等待。像周墨这样的世家子弟在等待,像风神秀这样的年轻人也在等待。
鱼幼薇也在等待。她在三层楼雅间等。她在等人。
她倚在窗前,看湖色风光,姿态慵懒。她的妆容也是淡淡的,像天上的云彩一般,柔和而舒适。她是个极标致的美人儿,虽然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谁家玉笛暗飞声?
笛声轻快,楼中似有人来。
鱼幼薇暗暗笑了一声,又戴上了白色面纱:“飞卿师叔来得真巧。”
只见一位年约三十许,形貌文雅的男子来到了三楼雅间。他看了鱼幼薇一眼,忽然笑了笑,神秘说道:“今晚的宴会,一定比你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有趣?”鱼幼薇听了温飞卿的话,心下暗自讶异,身为当世三大才女之一的她,所经历的大场面数不胜数,无论是盛京洛阳的帝都宴会,还是各地英豪相邀出场,有王孙公子,有帝王将相,有布衣侠客,还有什么当得“有趣”二字?
温飞卿把玩着手中的玉笛,语气变得更加的神秘。
“只要有十分有趣的人在,必定会有十分有趣的事情发生。”
……
……
夜,还未深,一轮弯月高挂明空,美丽而神秘。
鲜花满月楼,现在有了鲜花,也有了月。
楼下已经人声鼎沸。
人声嘈杂,谁也分不清。
周墨已到了,他本就是为这宴会而来,他的身边现在除了那位管家,居然还多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可爱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不高兴,径自喝着闷酒,嘴边不停嘀咕着:“两位哥哥真坏,居然撇下小九自己跑去玩了。哼,小黑哥哥陪我喝酒。”此时此刻,周墨本应荣光焕发的脸,居然真的变得像一块木炭似得,又黑又硬。这个小女孩真是让人伤脑筋啊,风神秀这家伙也不知道干嘛把她丢给我。周墨现在大概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他也只好喝酒。
他只知道风神秀和叶初尘二人必然在这鲜花满月楼之内。
就在这个时候,鲜花满月楼的宾客们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周墨凝眼一看,只见二楼正东有一房门缓缓打开,从房间里走出了两位风姿卓绝的人物。其中一位,身着玄色长衫,留着三寸长须,丰神俊朗,气质绝佳的人物,正是享誉已久的太傅王逸之王大人。他以书法冠盖当世,兼善隶、草、楷、行各体,世人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来形容他的书法,再加上此人剑道修为极深,融笔意于剑意,可谓当代超一流剑者。至于另外一人,虽出乎意料之外,却该在情理之中,竟是个身着月白僧袍的大和尚。周墨当然也认得,此僧正是挂单于印月寺的三痴和尚,一向痴于酒,痴于书,痴于乐。三痴和尚曾与王逸之论书法,与刀狂张九师论酒,更添“醉僧”美名。此番为庆王太傅归于闲云野鹤之列,倒也出现的恰到好处。
王逸之行至二层楼台,目光扫过全场,抚须笑道:“承蒙各位朋友看得起王某,既然来了鲜花满月楼,就给我个面子,今晚一醉方休可好?”
众人齐答了一个“好”字。混杂在人群之中的周墨与管家交换了个眼色,忽然长身而起,说道:“在下姑苏周墨,家父听闻王大人回归江东盛地,特遣小侄奉上名剑一柄,聊表心意。”
楼内宾客熟知姑苏周家的人不在少数,对这年轻人的提议不禁生出几分兴趣。
王逸之细看了周墨一眼,大笑道:“原来是周寰这老小子的儿子,倒是不错。不过老夫可事先说好了,礼物不好,我可不收。”
周墨自信笑道:“绝不致令王伯父失望。”
此言一出,所有宾客兴趣大增,就连三楼的鱼幼薇和温飞卿也投下目光来。只有三个人对此毫不关心,那便是喝着闷酒的小九,和隐藏在暗处的风神秀和叶初尘。
周墨与管家对视一眼,后者从桌下取出已长条物事,看模样应是剑匣或是琴匣之类的东西。
席间有急性子的人催促道:“我说周大公子,你倒是快快打开盒子,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这礼物如何。”
“如你所愿。”一声轻喝,周墨提运真气,只听“咔”的一声脆响。
匣子打开的一瞬,楼内灯火轻轻摇曳,众人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吟,流荡的剑风在鲜花满月楼四散而开,竟逼迫得楼内所置的鲜花迎风而起。亮白色的剑光折射在楼内,忽前忽后,忽明忽暗,似乎猜琢不透,捕捉不到。
花落有影,剑却无影。
鱼幼薇震惊道:“名剑承影。”王逸之等人也深感讶异。
一语惊醒楼中人。
王逸之拊掌道:“历古第十剑,不愧是名世之剑。周寰竟也舍得送给王某,果然义气。”三痴和尚也笑说道:“承影,乃优雅之剑。”
名剑轻吟,是为谁而鸣?
就在此时,忽有一声谦谦笑语自窗外而来。
“月下承影,花里藏心。问剑于名,谁是主人?”
鲜花复飞起,绕楼盘旋,是为谁和?
第八章:有剑从天而降
月下承影,花里藏心。
鲜花满月楼的鲜花与明月,仿佛在此刻才有了真正的色彩,那是一种风雅独特的色彩,只属于这一个人——画公子,叶初尘。
席卷全场的优雅与温柔,随花而至的空中飘影,一位潇洒的白衣剑客。
三楼雅阁的鱼幼薇嘴角微微挑起,心中暗道:居然是他。
王逸之笑啖一口酒,悠然道:“果然英雄年少,不想王某未至江湖久矣,江湖已更胜往昔。当浮一大白。”
一声长笑,响自三痴和尚之口,接着便是数声赞许,“叶施主,数年不见,风采更胜,实在令人惭愧。”
话音未毕,忽从高楼再传一句莫名话语。
“倚楼独醉,不知今夕是何夕。”
“王大人,您说,我送的礼物如何?”只见一道青衣人影倚靠楼亭,一边饮酒,一边半带笑意说道。此人正是今日才到临安的风神秀。
王逸之兀自凝坐不动,眼神微转,注视着这从天而降的两人,嘴角忽然似有一种恍然的笑意,说道:“很好,好极了。”
没人读得懂王逸之大人此言是喜还是怒。
此间百余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人群中忽有一道声音响起道:“你们两个小子,有什么资格和王大人要这把承影剑?”
二楼西边一位翩翩公子哂道:“江湖中,以这二位的名声,你们多少应该知道些许。”
另有一人拱手问道:“请公子殿下示下。”原来此人便是代表吴国王室赴宴的二公子公孙琉。
“江东一醉刀莫愁,楚天名剑画春秋。醉刀,画公子,不知在下说的可对?”公孙琉说道。
场间哗然,众人这才知道此二位乃是声名日隆的十大青年高手之二,若是连山易再排天、地、名三榜,定能跻身地榜前列。世所皆知,连山易以修为境界而论,第一境为界而入地榜之列,第四境为界而入天榜之列,以地榜巅峰的奇诡实力,可算有挑战天榜宗师的资本。公孙琉所言虽有几分溢美之词,但以一国公子见论,风神秀与叶初尘的武功已有大家之风范。
少年名剑,挑战积年威名的天下有数的兰亭剑王逸之,已足够博人眼球。
“叶公子,请出剑。”
王逸之手中无剑,然而剑意已散于鲜花满月楼,虽不见凌厉,却给人莫能御之的感受。
剑势。合天地与我为一,浑然一物,真意存乎一心,于内则为气,于外则为势,是谓“镜之界”。这就是宗师人物的标志,普天之下,万中无一。
叶初尘该以何等手段应对宗师境界?这不仅是诸位看客心中所思虑的,也是鱼幼薇师侄二人兴趣所在。
三痴和尚也目光闪烁,眼神与风神秀相交之刻,更有几分叫人难以揣测的意味。
弹指间满楼的鲜花还未落尽,一弯斜月的微芒还在闪烁。
就在此时,一缕朱红色剑光忽然拔地而起,于极静之中生出浩然的剑意,与人感觉似快非快,似乎又极慢,却又能转瞬之间穿心而过。
好诡异的剑意,好惊人的剑。
王逸之的感受则有所不同,叶初尘此刻所使出的剑法系出自古月一脉,讲究的便是一个“秘”字,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