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栩栩如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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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悔恨让栩栩失了嗓音的同时,也夺去了视线的光芒。全身所剩的最后一丝气力便是在这无与伦比的心痛中消失殆尽。
昏昏沉沉中,栩栩寻到了倾城那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气的身影。
在普罗州时,穿着一身黑衣,活像个野小子的她。
“说,梁鬼在哪里?我知道你见过他!”
“你师父?那个杀手非杀手,大夫非大夫,天师非天师,厨子非厨子,总之怪物一样的人?”
“话说,你这女人虽说半边脸坏了,但带着面具,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好吧,看在你为我做饭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用嘴喂你吧。”
“栩栩她已经被我亲过了,便是我的女人了。若是你再敢对她动手动脚,小心老子我剁了你!”
“以前我都是和梁鬼一起睡的。后来梁鬼就不愿和我睡了,道是怕被我占了便宜。你要和我一起睡,不怕被我占了便宜?”
“我敢肯定,他想吃我,并且咬了我。”
“我隐约记得,他说他并不想杀人,还说鬼的生活太寂寞了,他想有个可以对他微笑的女人。我那时太小了,没能理解他,如今总算是理解了。所以,为了能够永远陪他,不让他寂寞,我才想嫁给他。可是,他却叛变了!”
“哈……他就是个笨蛋!”
在大郢山,穿上女装姣美如玉的她。
“真的?梁鬼他一直说我丑来着,说最讨厌看我穿女装的样子。”
“栩栩,我要去京城找梁鬼。梁鬼去了京城这么久,也没有回来,连封报平安的书信都没有,我怕他出了什么事。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京城。一来路上给我做个伴,二来可以摆脱圣师父的纠缠,三来嘛,脱离千寻沐那个怪物的魔爪。当然,更重要的,你可以回家,道不定可以去见见你的娘亲。”
“你……你这个笨蛋!从古至今,旷古绝今!都再没有像你这样的笨蛋傻子了!”
“阿栩就陪我去一趟京城,好不好?我们一起把梁鬼找回来。我一个人害怕。我杀了柳湮,梁鬼一定恨死我了。可是,我虽然害怕,还是想见到梁鬼。我想他,好想他。”
天牢中,穿着囚服却不失灵气的她。
“阿栩,我早知道你会来!”
“阿栩,我是那样的残忍,那样的无用。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想到让梁鬼来将柳湮的尸体救走。所以,我才去了普罗州……”
悔恨的她……
“真是可笑啊,教我怎么去爱的人,竟然会是我的情敌。若是我早点懂爱,若是我能够为了爱放下爱,一切……一切便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阿栩,若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这样傻了。”
“他……笑了么?”
“真是太好了。”
栩栩苏醒时,已在前往大郢山的路上。大通小通告诉他,昨晚,梁鬼将抱着倾城的尸体和柳湮的骨灰离开了荒庙,之后便没了踪影。他们见梁鬼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也不敢将圣师父死去的消息告诉他,便也没有去追他。
马车外下着暴雨,天空黑压压的乌云,电闪雷鸣得厉害。
栩栩一向怕雷,只是此刻,她没有怕的心思,唯有身体不由得随着雷声一阵一阵的发抖。回想数天来发生的事,除了令她不知所措的,也只剩下惶恐。
她想不通命运为什么安排她穿越到这里,只是为了让她见证着一幕幕的惨剧的吗?那么她最后的结局,也会是惨剧吗?
不会的,因为她不会像他们那样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懂拥有的宝贵。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她与夏大夫的这份羁绊!
她突然更加地想念夏大夫,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悦君兮君不知(一)
这一行,便是行了半个月的路程。
到达大郢山时,仍是个暴雨天气。
栩栩随着大通小通进了弥途庙宇,抬眼便可望见满目白色的凄凉。走廊下,可见十几个穿着白色孝衣的男子三五个聚在一起交谈。
因着要等弟子尽数归来,所以圣师父何擎苍的葬礼便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因着违背了当时夏大夫交代的事,栩栩没敢进入正堂,便站在廊檐下,等待大通小通去通知夏大夫。
等了近半日的时间,直到天黑了下来时,栩栩方见到了夏大夫。
白色的衣,美若画中仙的颜,一切如初时的模样。只是苍白的脸颊,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伤感气息。
大抵是因为近来没能睡个好觉,夏大夫此时的面容憔悴不堪,令栩栩看着无比心疼。
“师父……”栩栩轻轻喊了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按照您的嘱咐陪在圣师父的身边。”
夏大夫冷冷地注视着栩栩磕得发红的额头,目光中不见一丝疼惜,咳了咳,淡淡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栩栩身子颤了颤,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弟子知错了,求师父原谅。”
那些原本散步在廊檐下的人纷纷围聚了过来,指指点点细琐的声音中,有人道:“大师兄,这就是你收的那个唯一女弟子啊?啧啧,长得果真漂亮。可惜,带着个面具,有点大煞风景。”
又有人道:“听说,近来大师兄为了一个女子可是犯愁。诶,难道就是她吗?”
“哈哈哈……大师兄平时严肃得紧,可终究是个风流子弟,竟是收了这么个佳人。”
……
栩栩听着这番言语,已然面红耳赤,就这么一直跪着,虽不敢去看夏大夫的面容,却是能微微感觉到师父正在气头上,便将头低得更狠。
“呵……”夏大夫忽然冷笑,却是吓得所有人不敢再言语,纷纷沉默了下来,“栩栩,你和你的母亲真像,真真像啊!一样的绝情!”
泪水瞬间涌出。栩栩浑身颤抖地更为厉害。她知道,她欠圣师父的,她的娘亲欠圣师父的,甚至连圣师父死了也没能补偿些什么。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啊!
夏大夫没有将栩栩扶起来,转过身去,握紧了拳头,“栩栩,你的母亲必将为辜负圣师父的情义付出代价。总有一天,我会将她抓来,教她跪在圣师父的墓碑前,道这二十多年来欠他的话!”顿了顿,似乎累了,放缓了语气:“我需要闭关休息一段时日,你便到圣师父的灵堂前陪一陪他罢。”
“是。”栩栩连忙道。抬起头时,夏大夫已经走远。她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心痛得如刀绞。
这时,一个嬉皮笑脸的青衣少年跑了过来,一把拉起栩栩的手,将栩栩拎起,嘿嘿笑道:“姑娘,看起来,你可是惹得大师兄气得不轻呢。”
栩栩红着脸挣脱了被拉住的手,后退了几步,淡淡地点头:“我……我知道。”
旁边走来一个胖子,在少年耳边低语:“她是大师兄的,你不要惹她,否则……”
“去!”少年踢了胖子一脚,拦在栩栩的面前,继续嬉皮笑脸,“姑娘,姑娘,别走啊。你可想知道怎么让你的师父不生气吗?”
栩栩愣了愣头,目光转向一旁的胖子,真诚地问:“请问,您知道圣师父的灵柩置在哪里吗?”
胖子脸庞红了一红,挠头显得不好意思,正要回答,却被之前的少年一把推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少年嘻嘻道,“姑娘且跟我来,我带姑娘去。”
人影渐渐散去,廊檐下,唯留下那仍然一副玩世不恭笑脸的少年,以及有所疑虑的栩栩。
愣了好半天,栩栩方开口:“请问,大通小通两位小师叔在什么地方?”
“啊?”少年忽地皱了眉头,一甩袖子,转身,“切!好心当做了驴肝肺,不信我走就是了。我走了。”
栩栩这才慌了,连忙道:“对不起,劳烦小师叔带我去!”
少年回头撇了撇嘴:“小师叔这称呼可真是难听,姑娘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卫岩,我的名字。嗯,你跟我来。”
栩栩对这里并不陌生,可是此刻,因着天空时而雷声划过,震得耳朵轰鸣,便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觉得自己像是迷路的人,只得乖乖地跟着前行。
途中,卫岩好奇道:“姑娘一直戴着面具,是为何故?”
栩栩惯性地回答:“因为……因为身患疾病,容颜不堪入目,方戴的面具。”
“啊?容颜坏啦?”卫岩吃惊道,回头看着栩栩,无比惋惜,“啧啧,真是可惜了一副原本闭花羞月的模样。”
“……”
沿着小道曲径,路过几个院落,最后却竟绕了回来。栩栩已然雨中淋得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抬眼看了看已经走到廊檐下的少年,疑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卫岩抹了抹额头发梢上的雨水,指着栩栩捧腹大笑:“哈哈哈……就凭你也想去圣师父的灵堂?”
“……”栩栩瞪大了眼睛看着廊檐下的少年,疑惑中,只觉得冷得更加彻骨。
卫岩见栩栩走向他,忽地怒喝:“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再靠近这个正殿一步!圣师父的灵殿岂是你这种垃圾女子可以涉足的!”
雨愈下愈大。脚踏在大理石阶梯上,由于吓着,突然滑了一下,栩栩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心悲伤得震撼不已。
“哈哈哈……”卫岩大笑,“没错,你便是该跪着!”见栩栩想要站起来,怒喝:“他妈的,你给我跪在那里!谁允许你起来了!”
雨水顺着眉间流下,模糊了视线。栩栩心中念着师父的气,念着圣师父的死,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惩罚的方式,便就这般跪着。若是这样,能让师父的气消,能让圣师父的弟子的气消,大抵也算是值得了。
卫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雨中跪着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染上一层悲色的同时,又化为了咬牙切齿,“栩栩姑娘,”他冷冷地道,“你可知,我们若不是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现在会对你做什么吗?你的母亲,让我们挚爱的师父到死都不能安宁,要我们如何原谅她,又如何放过她的女儿!”
“我不在乎什么父债子偿的不合理,我只知道,我们满肚子的火,满肚子的愤怒,还有师父等待二十多年的苦,便是该有个人来承受!”
栩栩冻得打了一个喷嚏,抬起头看着那个沉浸在师父死去之痛的少年,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栩栩明白。栩栩会一直跪在这里,代母亲偿还该偿还的,只希望师父、师叔们的气消。”
卫岩眼神颤了颤,冷然大笑,离去。
暴雨中,雷声阵阵。随着夜黑下来,闪电显得更为狰狞。冷也好,悲也好,伤也好,惧也好,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只知道,师父在生气,师父在伤心,师父讨厌她了。
他明明曾经说可以为了娶她甚至要将圣师父杀了,可如今,他因为圣师父的死而如此地生她的气。说到底,不过是小时候无知他才会说那样的话,而她,竟然会因为那样的一句无知的话而心动到现在。
那么,他说要娶灵儿为妻的话呢,也是假的吗?
呵呵,真也好,假也罢,她也不是灵儿,不是吗?她只是夺了灵儿肉身的一个残魂。若是让他知道她不是真的灵儿,估计会更气,气到想杀了她吧。
她以前怎么可以那么天真,以为穿越成了灵儿,便是真的灵儿了,便可以真的成为他所爱的女子了。
爱是什么?坦诚相对,厮守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她连坦诚相对都没有做到,算什么爱?可他呢,他也没有和她坦诚相对不是吗?她以为知道他小时候的一点破事就是了解他了?想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其实从来都不了解他,就像他也从未了解过她一样。
擅自做出一些暧昧的动作,说一些暧昧的话,让人误解,便是爱了吗?他怎么可以那么狡猾。
师徒之恋,在古代,是人人所不齿的乱伦。或许,她与他之间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情谊,谁都不能也不可以迈出这乱伦的第一步,这需要太大的勇气和信念。
永远像个徒弟一样陪在他身边就够了吗?可他终究会娶妻,然后呢,她看着他娶妻生子过着美满的生活,而她却像个傻瓜一样默默地守着徒弟的本分,送以祝福吗?
不,她做不到的!心会痛啊,会痛得天翻地覆,让她生不如死!
她大彻大悟地哭笑不得,原来,她也这么地不懂爱。原来,她所求的终会毫无所得,白白折磨自己一生。倒不如抽刀断水,一刀两断来得痛快!
栩栩就这般跪了半夜。随着院中火光渐渐熄灭时,雨水也小了下来。待院中漆黑一片时,雨水止住,唯有闪电不曾歇息一时一刻。
她缓缓从怀中取了两样东西,一件是在来时的路上,于一个医馆所买的可用于储存血液的罐子。另一件是闪电下雪亮的匕首。
锋利的匕刃颤抖中划过苍白的手腕,无神的目光淡漠地注视着血液从裂开的皮肤中涌出,流入血罐中。
若是说她存于世上唯一的价值,便是这血液可以帮助夏大夫医治西河村女子的疾病。除此,她再也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血溢满罐子时,意识已然朦胧得识不清眼前之物。然而,大抵是源于倔强的性格,驱使着她用着身体里尚存的活力站起。
盖好罐子后,用血写上一段血书,放在罐子旁边。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罐子里的东西可以帮助师父医治西河村人们的疾病,栩栩终究不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终究是想家了,请师父恕栩栩不能再陪在师父的身边。师父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身边的人担心。”
将血罐子与信放到灵殿门前的一角,栩栩便悄然离开了弥途。
该是回家的时候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她留下的理由。
天虽是漆黑一片,然而于基本失明的她而言,光亮倒也无用了,摸着心头尚还残存的熟悉感,足以走出这里。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山脉。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离开这里,离开师父,离开所有可能会因她而牵连悲伤和不好的事的人。回家,回到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可以包容她的存在的真实的世界。
随着天边泛起一丝亮光,雷声隐匿得无影无踪。
栩栩早已失去了一切知觉,也不知道方向是为哪里,只是走着,跌倒了,爬起来,一直走着,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