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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我在青楼改作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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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思年无奈叹气,拉着刘拂走到谢显身边。
  刚刚被谢显安抚下来的李迅,待见到刘拂时又是怒目圆睁。
  好在有小宋先生上来缓和,这才压住了李迅的怒火。
  谢显一脸无奈,与刘拂耳语道:“你这小子,闹起事来竟比你表兄还要离谱!”
  刘拂耸肩,白净的小脸配上明媚的笑容,让人又爱又恨。
  这场比试的结果很快出来,八投六中虽也不错,却比不得八投八中的完满。
  小宋先生道:“全壶难得,是刘小公子胜了。”
  李迅咬牙切齿:“天色尚早,学生还想再比一场。”
  刘拂:……
  这李迅倒也有趣。她刘云浮虽年岁不大,但见过的人事不少,这般敷衍直白的比试理由,也还是第一回见。
  “李公子!说话且过过脑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一个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少年,不说旁人,就是一直温文有礼的小宋先生也忍不住动怒。
  “先生勿恼。”刘拂拱手,又向李迅道,“李兄要比,我自无可无不可,只是总不能这么无穷无尽下去——毕竟今日是赏梅赏雪的诗会,不是让你我相争的擂台。”
  她冲着众人团团一揖:“原是小弟一时捺不住性子,扫了大家雅兴,实在抱歉。”
  本因刘拂口无遮拦直刺李迅而有些不喜的个别书生,也在她真挚的神情与歉意中放下成见。
  少年人本就单纯,又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也情有可原。
  与对刘拂的宽和相比,看向李迅的目光就不那么和煦了。
  方才被李迅呛声的陈书生再次出头:“李兄,既刘小友已答应与你比试,你也别再东想西想,早早比过算是个了结。”
  李迅只恨得咬牙切齿。他既恨围观者不给面子,又恨刘拂占尽先机卖尽便宜。
  “《笠翁对韵》《声韵启蒙》具是蒙学时便要倒背如流的书,刘小公子学问不俗,对联乃诗中之诗,以此相较,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小公子。”
  刘拂摸了摸下巴。
  对对子?刘拂忍不住望向徐思年,见对方也正看向她,便回以一笑。
  似乎在不久之前,她刚与徐思年说过,自己颇有急才。
  “刘小公子觉得如何?”
  刘拂坦然一笑:“可。”
  “不过李兄。”刘拂微顿,正色道,“为防你一而再再而三比个没完,咱们是不是要拿些彩头作赌?”


第20章 必胜
  日光融融,衬得刘拂的笑容愈发和煦。
  李迅却觉得有些冷。他拢在袖中的手指冰凉,紧握在一起,倨傲道:“要赌什么,且说吧。”
  “既是李兄定题,小弟便不谦让了。”刘拂微微颔首,“不论谁赢,输的一方都退避三舍,永不会面。”
  她长身玉立,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眼角眉梢,都散发着淡淡的不屑于厌恶。
  这股态度,只针对一人。
  李迅气得发抖,动怒前想起今日因大意吃下的亏,又强自压抑下来。他咬牙切齿,狠狠吐出一个字:“好!”
  “小宋先生请坐,松风兄、显二哥也请归座。”刘拂淡淡一笑,拖过身后蒲团,盘膝坐下。宽大的翠色衣摆摊开一片,像是冬日里难得的绿洲。
  手掌平托,刘拂慢声道:“李兄请出题吧。”
  两人快言快语,快出快对,下仆重换新茶的间隙,就已翻对无数。
  其间众书生数次叫好,气氛极其热烈。李迅的所出上联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困难,而刘拂依旧气定神闲,安逸得像是刚刚从好眠中醒来。
  她知道,李迅肚中存货已不多了。
  耳边萦绕的窃窃私语,全是旁观者的讨论与他们自己的对答。
  “……刘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急才,明日可期!……”
  “……倒是李兄,愈见艰涩,只怕……”
  “……方才那个‘缠’字,我竟是想都未曾想到,也难为他能找到这般贴切的字眼……”
  “……徐兄,待过两年刘兄再大些,只怕别说是姑娘的香帕,就连金陵第一才子的名头,你都要拱手让人了……”
  刘拂摇头失笑,很是好奇为何所有话题,最后都会绕到徐思年身上。
  “李兄?”刘拂笑望李迅。
  李迅口唇干裂:“你……你且稍等!”
  刘拂揭开杯盖,轻嗅一嗅,赞道:“好茶。”她细品过后,又笑道,“李兄不急,我莫奈何的。”
  从方才起就不曾开口的小宋先生突然抚掌而笑:“刘小公子竟急智若此!”
  众人惊诧莫名,稍一寻思才明白过来——你且稍等,我莫奈何,刘拂是将李迅一字一句,哪怕是闲言白话,都对了出来。
  他们明白了,李迅自然也明白过来。
  方才还仪表不凡的秀才公,此时面色惨白发丝微乱,身上的衣服因着是梅园中常备的,是以很不合身,竟是再无一处读书人该有的文雅清然。
  刘拂叹道:“李兄,点到为止吧。”
  李迅目呲俱裂,手指紧攥着袖口,冷笑道:“还没完。”
  见他不听劝告,刘拂也不再做好人。她连应声都懒怠,只松松散散地一拱手,示意李迅出题。
  若估算的没错,这已是最后一轮。李迅这厮,肚中的存货早已被挖干了。
  对面果真许久无声,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将上等的钧窑茶盏随手放在地上,刘拂打了个呵欠。
  李迅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硬逼出两个字:“鸾鹂!”
  刘拂轻声道:“鹦鹉。”
  “鸾鹂啼日。”
  呦呵,居然还是个嵌字联,这厮搜肠刮肚,竟还能逼出些东西。
  刘拂摸了摸下巴,快速答道:“琴瑟同声。”
  李迅微愣,面露喜色,声音也大了许多:“鸾鹂啼日一声鸣!”
  “龙虎闹春三月艳。”
  刘拂话音刚落,就听到李迅大笑道:“你输了!是你输了!”
  他奔至谢显面前,又是得意又是张狂:“谢二公子,方才赌约已立,当下就可实行了!”
  不待谢显答话,刘拂似笑非笑满含疑惑的声音,已从李迅背后传至他耳中:
  “小弟何时输了?还请李兄明示。”
  已恢复镇定的李迅回身,冷笑道:“我连出三折嵌字联,你除了第一折 外再未答上!青天白日,还想狡辩不成!”
  刘拂慢悠悠道:“李兄可是从未说过,这是三折连对。”
  李迅大怒:“你怎可不按规矩来!”
  “规矩?”刘拂嗤笑道,“谁家的规矩?我是对仗不工整,还是平仄不押韵?”
  “你!”李迅直气得张口结舌,却发现自己无法辩驳。
  他确实未说过。
  刘拂微眯起眼,偏头而笑,十分温和无害模样:“李兄若有异议,还可再来。”
  单看李迅乍红乍白的脸色,刘拂就能猜到,他一口心气已泄,便是等到明日此时,也再出不了什么好题目。
  见李迅眸光一转想要开口,刘拂抢先打断道:“李兄莫不是要说,方才的三联让我再对一次?小弟虽非不愿,但方才对联已成,再对反倒是真的不合规矩。”
  她笑眯眯的,将李迅逼上她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退避三舍之路。
  刘拂在整好微皱的衣袍,弹掉并不存在的灰尘后,才含笑开口道:“李兄既不出题,那就该有小弟来了。”
  李迅无言以对,只能捏紧了拳头,严阵以待。
  刘拂清清嗓子,压低声音正色道:“最毒妇人心。”
  嘲讽之意呼之欲出,已有人想起李迅方才被泼酒的缘故,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背对众人,除了对面的李迅之外,再无人能看到她的神情。
  被刘拂视线逼迫着的李迅,只觉兜头浇下一盆雪水,冻得他心惊胆战:“你……”
  刘拂抿唇而笑,直如春光灿烂:“李兄,莫慌。”
  “我、你别……”这个少年……他……他!李迅上下牙关打颤,相撞发出轻微的“嗑嗑”声。
  察觉到李迅神情变化,刘拂极是欣慰,她放缓了声音,哄劝道:“既然李兄对不出,那就算小弟赢了,如何?”
  自然是好的。
  接受着众人赞誉的刘拂笑得极甜,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羞涩,与之前才情勃发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只有刘拂与李迅二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辈子因着一场刺杀,刘拂曾昼夜不停审讯过三百铁血好汉,从诏狱出来时已有十数日不曾见过阳光。她方才不过一时兴起,试上一试,没想到当年攒下的凶狠气势,换了套皮囊仍在。
  心满意足的刘拂,为李迅这位功臣保留了最后一点颜面,没在今日就使用赢家的权利,让他立时退出院外。
  “刘小公子,不知你那上联,可有应对?”
  刘拂抿唇一笑,很有些羞涩:“我自对的,是‘常贪众生口’——饶翠楼的天香宴极好,勘称人间珍馐。”
  众人闻言,将控诉的目光指向徐思年。
  ***
  经过这段插曲,众人心绪又起变化。不少人的趁着方才的兴致,重新走回案前,挥毫而书起来。
  安坐吃茶的刘拂留意到,谢显的小厮匆匆而来,有匆匆而去。
  她心中一跳,下意识望向张秀才的方向。
  果不其然,一直心有旁骛从不曾专心赏景的张智,也在向谢府小厮离开的方向看去。
  刘拂快速咽下口中点心,凑近谢显问道:“显二哥,可是有什么变故?”
  谢显不料她有此一问,低声道:“雪天难行,刚好有从京师而来的书生路过梅园,听闻咱们在起诗会,想来凑趣。你且安心,我已派总管去安排了。”
  谢二公子举办的诗会,金陵城中的读书人想来都得不到帖子。若那从京师来的读书人是一般身份,谢显绝不会使谢府总管出马,仔细问询。
  暗自思量心事的刘拂,并没发现徐思年的目光,在她一脸好奇靠近时,就变得晦涩难明。
  不多时,谢府年逾五十的总管谢浩,亲自领着三个锦衣青年逶迤而来。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在金陵府地界上,知府门前的总管也是极有身份的人。能让谢浩亲自引路的,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刘拂余光扫过满脸紧张的张秀才,又看向神色骤黯的徐思年。她阖上眼帘,静静听着踏雪而生的簌簌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当与三人互通姓名后,张秀才缘何豁出脸面不要,也要蹭进诗会的动机已然分明。
  而刘拂久等的机会,也在此时到来。
  他们并未直言家世,但无从遮掩的名姓将整个人都暴露在刘拂面前。对熟知大延官员谱的刘拂来说,在某些角度,她或者要比他们更了解自己。
  何时生,何时死,何时登高位,何时被贬斥,他们的生平全凝练成一字一句,扎在刘拂的记忆中。
  武威大将军之子蒋存,日后战功赫赫更胜其父的少将军。吏部侍郎嫡幼子方奇然,将来官居正二品左都御史,父子二人均简在帝心。
  至于另一个名唤周行的青年……刘拂眉心微蹙,遍寻记忆也找不到这个人。
  但她却能估摸出对方的身份。毕竟能与蒋、方两家一文一武同时交好的周姓人家,除了祁国公府不做他想。
  若无意外,这周三公子,应是周默存的叔伯堂兄。
  刨去前途未卜的周行不说,只要能投靠其余二人中的任意一方,都能保饶翠楼百年无忧。
  他们一个铁面无私使吏政清明,一个金戈铁马护卫大延江山,虽都英年早逝,但俱是让大延男儿尊崇的人物。
  刘拂自也不能免俗。
  她眼中绽放着熠熠光辉,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此时此刻,她崇敬多年的两人,正坐在自己面前。
  虽早已做好了见到二人的准备,但此时刘拂不得不收敛心神,才能好好构想接下来的事。
  她打入金陵学子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正主就提前到来,那么之前所有的准备,都要推翻重来。
  比如,她在这场诗会上的表现。
  有新客至,自然要置新宴。
  待一巡酒毕,两方人相互熟悉后,作为诗会主办人谢显才起身拱手,轻笑道:“有酒无诗毕竟不美,各位,请。”
  “松风兄,我待你拔得头筹,需得请我喝酒。”
  对刘拂无所不应的徐思年自然点头应下。
  作为唯一一个不必作诗的人,刘拂自不需在此时下场,她自斟了杯温好的梅花酒,举到鼻前轻嗅了下。
  然后她的眼前,就被一片阴影笼罩住了。
  “小姑娘,你真觉得徐兄能赢?”
  作者有话要说:  阿拂:????


第21章 搪塞
  刘拂轻啜着梅花酒; 品着里面淡淡梅香。
  进园前曾听谢二公子说,这梅酒的方子是谢家多年不外传的秘方,曾被衍圣公亲口赞扬过。
  她喜这酒味清冽,却也不好撬人家家私。这种喝一杯少一杯的东西; 自然要好好品咂。只恨之前有徐思年盯着; 不能多饮几杯。
  “姑娘?”
  谢家的仆役怎会如此没眼力劲?一壶酒已空; 伸手去取新壶的刘拂闻言,含笑抬头:“兄台请坐,此酒甚好; 可要尝尝?”
  话中虽带着问询的意思; 但不等对方回答; 刘拂就已取过一个干净的扩口酒盏,抬手斟满。
  绯色的清透酒水从尖细的壶口流出; 坠入杯中。衬着细腻的白瓷,格外甜美。
  这甜美; 其实与梅花本身迎风斗雪的气质很是不搭,却又带着奇特的和谐。
  刘拂将酒盏向对方推了推; 又招呼角落立着的小侍婢过来; 对着小丫头轻笑道:“天寒; 莫站在这里打瞌睡。这位周公子有事问你; 答完话就回去歇着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多取几壶酒来,这里就不需你伺候了。”
  小侍婢一脸迷茫,战战兢兢应诺:“……是。”
  周行眼中滑过一抹似有所悟; 觑了眼躬身垂首的侍婢,并未开口。
  亭中骤然陷入诡异的静谧。
  刘拂疑惑道:“周兄?”
  “下去取酒吧。”
  待一头雾水的小侍婢行礼退出亭外,周行才行至另一边撩袍坐下,隔着桌案定睛打量刘拂。
  她是真的淡然自若,不是装的。
  浑然不知对方在揣度什么,得不到回答的刘拂也不强求,在向周行举杯示意后,重新就着亭外的红梅傲雪景,自斟自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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