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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我在青楼改作业-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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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拂知道; 不论她走与不走; 此事都已成定局。
  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
  “妾身来前,特在前钦天监方老大人之孙方奇然方公子处求了个日子。离道长所求之日仅差五天; 最是宜嫁娶; 宜酬神。”
  此言一出; 门外农户们看刘拂的神情都变了一变。
  哪怕是一直面不改色的乘云道长,都忍不住睁眼看了看她。
  道家通测算将机缘; 但与帝王亲封的钦天监面前,自然而然就低了一头。
  百姓愚昧; 再是崇敬乘云道长,都比不过对皇权的畏惧。
  而且若非大旱; 七月十八这日; 本就是许多百姓早早商定好的成亲吉日。
  临行前; 刘拂对着众人许诺道:“若能偿愿; 妾身愿施水百车。”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过是晚死两天,并不会有碍大局。
  这五日里,不止绕翠楼; 于维山也会在各地取水,无偿施与万民。
  她们离开时,并未有人阻拦。除了乘云道长外,其余所有人都随着二人转头侧目,目送她们上车远去。
  那不光不似看着低贱的妓子,而是救苦救难的真神。
  刘拂的大义凛然不惧生死,与小女儿家对成婚的郑重及渴望,都让门前一众又是愧疚又是心酸。
  即便不曾与他们对视,刘拂也能感受到他们情绪的变化。
  之前对乘云道长的崇敬,已有小半移到自家身上。
  不过她也知道,那点子愧疚,并不足以让他们为了保住她的小命,而放弃祭神后天降甘霖好活命的希望。
  大人无己,但并非人人都是圣贤。
  与谢妙音并肩坐在马车上,刘拂挽着对方,贴得极近,用跟来时相同的微小声音与谢妙音耳语。
  “谢姑娘请放心,我素来言出必行,定不会让那老道害了你性命。”
  她之前邀对方同行的借口,乃是为了活命。
  而之前在那妖道屋中,却是自己放弃了生路。
  谢妙音没当场和她翻脸,甚至还继续按着计划,为她烘托出十足的气氛,其实是在刘拂意料之外的事。
  离她不远处,一身风流的少女坐得极端正,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方才绝望凄婉的模样全然不见,眸定神清没有丝毫慌乱。
  这谢姑娘,实在是个妙人。
  将对方神情全看在眼里的刘拂轻笑一声,借着靠过去的动作,将袖中滑落的一个小小纸方松松掖进谢妙音后腰腰带间。
  微痒的感觉引起了谢妙音的注意,她回手去摸,却只摸到了刘拂还未收回的手。
  “这……”
  刘拂用手抵在唇间,比了个静声的动作,轻声道:“你进门前扭一扭腰,咱们便可活命啦。”
  如来时一般,刘拂先将谢妙音送回怡红院。
  她掀开车帘与对方挥手作别,直到谢妙音的背影消失在怡红院后门,刘拂才回到马车内。
  在车帘落下的最后一瞬,刘拂的目光滑向西北角的一颗大树,又很快收了回来。
  谢姑娘身姿曼妙,腰肢纤软,方才那一下,实在扭的好看极了。
  一日后,乘云道长便派了个小道童前来,告知她她的心愿成真。
  而在道童走进饶翠楼大门的同时,金陵城也中已传遍了在七月十八王母娘娘诞辰时,将由绕翠楼刘碧烟与怡红院谢妙音姑娘为首,于秦淮河畔祭天身求雨。
  此时,离七月十八,仅剩七天。
  这七天里,饶翠楼的国色姑娘除了包养她近半年的周三公子外谁也没见。
  具坊间传闻,国色姑娘在自知生路无望后,便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莫说旧日的裙下之臣于维山、汪然,就连后来被包下后,依旧与她频繁往来的徐思年、方奇然、蒋存也都被拒之门外。
  她见周行,也是看在对方大闹一场,几乎砸了半个饶翠楼的份上。
  一盏茶后,又有许多路人亲眼看到周三公子出来满面怒色,连小厮都不顾,直接打马回了府邸。
  听说自那之后,饶翠楼的老鸨春海棠自知再保不住自家头牌,日日以泪洗面,直接关了饶翠楼的大门,连减至一日一桌、饶翠楼赖以为生的天香宴都不再设。
  知道此事的金陵百姓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失落,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坐实。
  旱情愈发严重,即便有善人捐献的粥水,毕竟僧多粥少,依旧日日饥渴。
  两江一带的百姓们也全被濒死的恐慌笼罩着。知道祭神之事的百姓即便心中不忍,除了念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书生外,再无一人阻拦此事。
  当七月十四风声传入谢知府耳中时,局势早就无可挽回。
  民心不可违,便是一府之长,也无法强按着头掐灭百姓们最后的希望。
  更何况府中兵丁,也有不少抱着同样的想法。
  祭神求雨,已成定势。
  ***
  七月十八一早,天还未亮,刘拂便被哭肿了眼的陈小晚唤醒。
  她睁开迷蒙的睡眼,当看到陈小晚脸上的哀切时,极无奈的揉了揉脸。
  “好啦,别哭。”
  却不料只是一句话,便引得好不容易止住悲声的小姑娘嚎啕大哭起来。
  刘拂轻叹口气,很是温柔地将人揽在怀中,拍着她的肩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乃是毕竟,你莫要如此。”
  若非自那日从妖道处回来后,饶翠楼中就插满了对方的眼线,她也用不着苦苦相瞒,让这一众姑娘为她伤心。
  胡思乱想间,软声安慰着小晚的刘拂,突然觑到闭合的门缝间伸进一枝点燃的香。
  她停住话语屏住呼吸,顺道捂住了陈小晚的口鼻。
  翻身下床走至门边,刘拂抬手拉开房门,顺便踩灭了正冒着袅袅烟雾的香烛。
  将门外的人拉进门中,松开捂着陈小晚的手,刘拂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二人:“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日日讲那些趣闻轶事,就是让你们学会这等下九流的手段来对付我的?”
  站在她对面的,是惨白着小脸却倔强地不愿低头的望日骄。
  “骄儿。”刘拂轻叹口气,“你串通小晚,是要做什么?”
  望日骄抿唇不语。
  “可是想要代我去祭神?”
  少女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偏开了视线。
  “胡闹!那妖道已见过我容貌,怎会被你骗过去!”
  “姑娘……”
  “你也是个傻的,她要死你也不拦着?”刘拂抬手照着她二人的额头,分别弹了个爆栗,又不自觉地软下声音,“骄儿,你可还记得咱们初识时的事?”
  依旧保持沉默的望日骄眼圈倏地红了起来,到底点了点头。
  刘拂拉着望日骄的手,走至宽敞明亮的梳妆台前。
  “我当年只会打个辫子,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刘拂望着镜中容貌妍丽的少女,轻笑道,“是你日日为我梳妆打扮,替我选衣裳挑首饰,直到小晚来我身边才有了清闲时候……”
  “一晃已快一年了……你许久不曾为我梳过头,手可生了?”
  回望一眼望日骄,又看了看屏风前撑开的大红喜袍。并蒂金莲缠枝蔓萝,是望日骄最喜爱的莲花蒲苇花色。
  这傻丫头说是给自己选嫁衣,选得却是她喜欢的花色,刘拂早已明了她的心事,却未说破,就是等着今日直接揭开,免得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你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的紧。”
  刘拂回头,双手拉着对方,定定望着望日骄:“今日对我极重要,你可要细心为我打扮,免得惹人笑话。”
  望日骄微愣:“阿拂……”
  刘拂指尖微颤,搔刮着她的掌心:“骄儿,不必解释,以你我情义,我怎会不信你?”
  从进门起就一脸死寂的少女眼中,迸发出无限生机。
  望日骄用力回握一下,在眨去眼中含了许久水光后,又用新涌现出的泪水,掩去眼底的无尽喜悦。
  “莫再发呆了。”刘拂偏头一笑,回身坐好,背对着望日骄,“切记着要梳妇人发髻,千万别搞错了。”
  若无例外,她今生依旧是姻缘无着,两世为人头回扮新娘,总要认真一些。
  刘拂的视线滑过桌上的金簪翠饰,又滑过无数瓶瓶罐罐。
  这胭脂香脂,还是免了吧。


第64章 很慢
  在望日骄与陈小晚的帮助下; 刘拂穿上层层叠叠的嫁衣,端坐于铜镜之前。
  如瀑的乌发被高高挽起,鬓边的红宝石头面配着发髻后赤红的绢花,看着喜庆又甜蜜。
  站在刘拂背后的望日骄抬手替她正了正簪子; 又顺手拭了拭自己的眼角。
  上好的绣帕将娇嫩的皮肤磨出一片红来。
  她眼中噙满泪光; 强笑着开口:“阿拂; 你今日真好看。”
  刘拂左右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反手搭上望日骄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刘拂回头抬臂; 将桌上放着的红宝石偏簪稳稳插进望日骄的发丝中。
  “骄儿; 待你成亲那日,定比我好看许多。”
  望日骄一惊; 偏头就要躲开:“这是周公子送你的……我不能戴。”
  “周公子财大气粗,绝不会计较一根簪子。”刘拂笑道; “我要走了,若不给你留下点东西; 让旁人看了不像样子。”
  重音咬在“旁人”二字上; 与她平日说话吐字的习惯极不相同。
  望日骄摘簪子的动作顿住; 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刘拂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后,才恢复方才的悲色。
  再次用帕子擦拭着眼角,望日骄一边锤着刘拂,一边低泣道:“我又哪里稀罕; 这些东西,又哪里比得上你安好……”
  任她捶打的刘拂苦笑不止,在安抚望日骄的同时,藏在裙下穿着红绣鞋的脚悄默声踢了踢一旁的陈小晚。
  下一刻,这小小的房间中便盈满了三个姑娘的哭声。
  当负责“迎亲”的喜婆进来时,一个不查,便被这哀声弄得红了眼眶。
  别说是她,就连外面守着怕刘拂生事的几个属于盐帮的彪形大汉,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显出哀切的神情。
  为了自家活命,却让这些本就凄惨的娇弱女子赴死,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会心生不忍。
  可惜这点儿不忍,并不足以让他们放了刘拂。
  喜婆脚步微顿,到底扯开笑脸走进屋中:“刘姑娘……吉时快到了。”
  喜婆是金陵城中常年操办嫁娶喜事的妇人,在这行当做了十余年,还是头回在做正事险些撑不住笑脸。
  端详着刘拂出水芙蓉般的容颜,和通红的眼眶,喜婆轻叹口气,将本就难以说出口的吉利话全部抛之脑后。
  “姑娘怎么不匀点胭脂?”
  喜婆去妆台上取瓶罐的手,被刘拂拦了下来。
  刘拂唇角含笑,目中无情,淡声道:“劳您费心了。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再用不着用这些东西妆点。”
  她搭着陈小晚的手站起,又替望日骄重新插了回簪子,便由着喜婆为她盖上盖头。
  刘拂眼前的所有光明,全被遮挡。
  随着她毫不反抗地坐上花轿,名为迎亲实为绑人的众人才松了口气,全都随着花轿一起离开。
  一同离开的,还有在春海棠门前守了七日的漕帮帮众。
  已不知多久没有热闹过的饶翠楼,此时更如死寂一般。
  在轿子的影子消失后,望日骄才拔下头上的发簪,快步走进春海棠的房间。
  “春妈妈!春妈妈你开开门!”望日骄拼命敲门,却得不到回应。
  可是此时时间尚早,晨起这会儿春海棠不在屋中,还能去哪?
  “骄姑娘……”陈小晚拉住望日骄的手,指指门内,轻声道,“有水声。”
  望日骄微愣,与身旁的陈小晚对视一眼。
  两个姑娘拎起裙角,一脚踹向房门。
  屋内听到的响动的春海棠回头,用醉意朦胧的双眼望向二人。
  因着怕中途再生事端,自刘拂从乘云道长处回来后,春海棠便被漕帮的人牢牢看住,再未见过她一面。
  甚至连今日相送都不能。
  “你们来啦?”春海棠莞尔一笑,眼泪无声无息地留下,“她已走了?”
  ***
  上轿落轿,当披着盖头的刘拂被扶下来时,就被喜婆紧紧挽住。
  她只能从盖头下方的缝隙中,看到一丝光亮。
  刘拂没有挣扎,却走得很慢。
  一路慢慢行来,能听到无数百姓的窃窃私语,他们算不得很大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嗡嗡有声,让人听着心浮气躁,烦闷压抑。
  而在这纷闹人声中,却听不到一丝秦淮河水流动的声音。
  直到刘拂远离人群,站在临时搭建好的高台上,站在这处临秦淮河最近的地方,依旧听不到。
  秦淮河是真的要干了。
  不多时,十八位天选而出的姑娘就已排排站好,身上没有丝毫束缚,捆住她们的,是即将面对死亡的惊慌。
  刘拂微微偏头,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向自己的右下方。
  一只玉手紧紧攥着大红裙摆,青筋微露颤抖不休,一看便知她已惊怕极了。
  悄悄抬手盖住对方的手背,刘拂指尖微动,摩挲着对方的拇指。
  不消片刻,掌下的颤抖就已止住。
  谢姑娘如此清透可人,她刘云浮一生从不失信于人,又怎会让一个小姑娘失望。
  牛皮鼓声突地响起,让在场上千人同时屏息。
  吉时已到,祭神求雨的仪式,正式开始。
  在刘拂等人面前,祭坛之上,乘云道长已点燃香烛,执起桃木宝剑,焚符祝祷。
  听着对方祭文,刘拂撇了撇嘴。
  这妖道看着仙风道骨,一篇求雨文却写得骈四俪六、辞藻华丽,工整得像是哪家书生逢迎拍马的投名状。
  就算江南文风昌盛,如此佶屈聱牙的东西,台下百姓估计也没几个听得懂。
  也不知那商朝便已获封的显圣灵源王川后,能比百姓们多懂几个字。
  她等了又等,才等到道家祈雨流程中的重点。
  乘云道长木剑沾朱砂,挑起祭台上摆着的灵符,辗转腾挪间舞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全不似一个古稀之龄的老人。
  剑风赫赫间,剑尖处挑着的灵符就已无火自燃。
  而在此时,也恰好来了一阵清风。
  震惊不已的百姓们纷纷掩口,抬头仰望着白须白发宛如真仙的乘云道长,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乘云道长闭目凝神,左手捏诀右手执剑,口中念念有词: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泽润,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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