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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嫁给奸雄的日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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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攸桐答应。
      借侧身喝茶的机会瞥向沈月仪,便见那位恰好低头垂目,脸颊晕红。
      攸桐微微蹙眉。
      她进屋时,便不慎看到沈月仪投向傅煜的目光,殷切期待,面带红晕,在察觉她的目光后,立即收敛。过后问安说话,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般,有点难受,方才那匆匆一瞥,虽没抓到包,但沈月仪的目光应该是偷偷投向傅煜的,她感觉得出来。
      虽说早知此女居心叵测,但自家夫君刚回来,沈月仪便如此目光,终究令人不悦。
      就算最后要和离,此刻她却还是南楼的少夫人。
      沈月仪如此明目张胆,把她当什么?
      攸桐对沈家母女印象不佳,平常往来也只以客人之礼相待,如今窥破她那心思,心底不由哂笑。屋里有女客在,傅煜也没多留,等祖母关怀完后,坐了片刻,便说平叛兵马即将回城,他须亲自出城犒劳。
      傅老夫人自不会阻拦,“既有事,便先去吧。”
      见傅煜瞥向攸桐,也随口道:“你也去,别误了时辰。”
      “那孙媳便先回南楼了。”攸桐从善如流。
      ……
      出了寿安堂,外面微微闷热。
      攸桐手里捧着那方沉甸甸的砚台,心里不大舒服,却公事公办地道:“夫君既要出门,想必杜将军也不在两书阁。这东西我先拿回南楼,晚点叫人送过去。”
      “不必。留着送人吧。”
      这态度叫攸桐微诧,“你不要了?”
      “我有砚台。”
      “我刚瞧过了,这可是歙砚的珍品,龙尾山的歙石,名家手笔,皇宫里都没几方。”攸桐大抵是在斜阳斋待久了,底气渐足,说话便带揶揄调侃,“沈大人为这方砚,怕是没少费功夫,托妻女亲自送来,郑重得很呢。方才有人总往这边瞧,怕是很舍不得这砚台。”
      “是吗。”傅煜脚步稍缓,侧头瞧她。
      黛眉杏目,红唇皓齿,她眼梢微挑,打趣含笑,眸底也比平常多几分光芒。
      像是春泉生了涟漪,浮光跃金,灵动逼人。
      傅煜视线停顿片刻,忽然侧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话说得有点酸。”
      “哪有!”攸桐当即轻哼否认,“祖母说要放在两书阁,我可不敢收,这就拿过去。”
      傅煜笑而不语,伸手往腰间一摸,取出把钥匙递给她,“随你。”
      瞧着她那模样,却是心绪大好,因走到了岔路口,便摆摆手,挑着唇角健步离去。
      攸桐在原地站了片刻,估摸着那是两书阁的钥匙,迟疑了下,便往书房去——方才虽是玩笑打趣,但沈家送的东西,她私心里确实不大想要。搁在南楼瞧着碍眼,放到两书阁,哪怕扔着落灰,也跟她无关。
      只是傅煜的书房寻常不许人轻易踏足,她虽有钥匙,也不想独自进去惹嫌疑。
      遂叫了伺候傅煜起居的仆妇陪着,将砚台搁在书房博古架的空闲角落,因好奇心起,顺道去瞧傅煜书案,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等宝贝,竟连歙砚珍品都不屑一顾。瞧见案上那方砚台时,却呆住了。
      傅煜如今所用的砚台平淡无奇,却颇眼熟。
      像是……她在客居京城时买给他应急的那方。

      第59章 亲吻

      攸桐站在书案边, 足足将那砚台盯了好半天。
      这世上有无数方砚台,除了极便宜的大同小异外, 但凡有点身价的,都因其质地、纹路、手艺、雕饰及外型而各不相同。她买给傅煜的那方虽非名品,质地却也不差,烫了墨金的松鹤图, 亦有京城里小有名气的严家砚的徽记,在角落不起眼处。
      她眼前这方, 徽记、雕饰、质地等等皆跟她买的全然相同。
      严家砚只在京城开了店铺,这东西必是来自京城, 也不可能是旁人送的——且不论那活灵活现的松鹤和徽记、成色, 单论这质地,只上乘而已, 以傅煜的身份, 旁人要送礼定要挑珍贵名品, 千里迢迢地买个平庸俗物给他,岂不是作死?
      攸桐仔细看了好几遍, 心里已是笃定, 这就是她买的那方!
      傅煜面上半分不露,却千里迢迢地带这俗物回齐州,摆在书房用, 连沈飞卿苦心搜求的珍品都不屑一顾, 背后藏着什么意思, 不言而喻。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自己的东西被人珍视, 又是如此细微隐晦,无意间被她窥破,能不欢喜?
      像是慢行在郊野,转身看到荆棘背后有猛虎细嗅蔷薇,击中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攸桐呆呆地站在那里,指尖摩挲砚台,片刻后,又环视四周。
      这书房跟她头回来时没什么两样,贴墙的高大书架上摆着兵书,丈许的黑漆长案上摞了案牍,拿铜虎镇纸压着,那座笔架如险峰陡峭,笔洗是陶制的,不算精致,却颇为古朴。案边摆着铜鼎,博山炉里从没有过烟火,而那柄染了血、锈得残缺的剑则悬挂在进门最醒目处,平添威仪冷厉。
      她初来时,不太敢看那柄残剑,只觉满是烽烟杀伐的冷厉肃杀。
      此刻再定神去瞧,却仿佛看到杀伐背后的铁血丹心、袍泽情谊。
      亦如傅煜那个人。
      攸桐站在门边,仿佛还能想起那天他临窗站着,阳光照进来,刀削般的侧脸笼出点阴影,风姿出众,如玉山巍峨。
      平心而论,傅煜其实很出色,身材相貌、手腕能力皆出类拔萃。听周姑闲时说笑,满齐州城的姑娘,没几个不仰慕于他,若非傅煜冷厉威仪、叫人敬畏,出门怕是能掷果盈车。更别说,宽肩瘦腰之下,还藏着那般劲猛贲张的胸腹。
      只可惜……
      攸桐暗自摇头,心里莫名有点失落,到望云楼站了会儿才回南楼。
      给斜阳斋的药膳已然准备妥当,攸桐如常送过去,待傅德清用完,回来歇午觉。醒来时,窗外隐隐响起雷声,风吹得窗扇乱晃,少顷便有唰唰的雨打在屋檐,疾风骤雨突如其来。天光渐渐昏暗,这等天气自然没法到北坡散心,攸桐索性到侧间书案旁坐下,翻看前几日抽空写的食谱。
      春草端了盘刚切好的果子进来,没敢打搅她,轻手轻脚地搁在桌上,又退出去。
      外面雨声嘈杂,攸桐静了静心,磨墨铺纸。而后,从书案最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拿线装订的本子。那本子是拿裁成二尺见方的宣纸装成,有四十来张,内页起头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京都涮肉。
      开火锅店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做成,从选店面、找人手、准备食材,乃至可能碰见哪些麻烦,都有许多事须提早考虑,否则等出了岔子亡羊补牢,那可就晚了。攸桐困在府里,能做的不多,先前盘算许久,只觉琐碎的事极多,索性挨个记下要筹备考虑的,写到这策划书里,一项项慢慢筹备。
      已有十多页了,上头许多事也渐渐有了眉目。
      攸桐只管咬着笔头,认真而专注。
      ……
      寿安堂里,此刻的沈月仪却是心神不宁。
      前晌女眷闲谈,梅氏那句试探后,她的心便悬着,噗通乱跳,过后傅煜忽然登门,更是让她喜出望外。
      正月里陶城偶遇,她在会面之初,只觉傅煜英武风姿过人,可惜匆匆一晤,没能多看两眼。初到齐州,她是客居傅家,跟傅煜见面的机会更是有限,好容易投老夫人所好,住进了寿安堂,谁知傅煜当日便南下平叛取了。
      亦隔数月,久别重会,哪怕竭力端庄克制,沈月仪亦按捺不住。
      借着抬头瞧老夫人的机会,沈月仪好几回将目光挪过傅煜身上,看他背影挺拔昂然、风度沉稳刚健。心思摇动之际,甚至连老夫人说的话都没细细琢磨,待傅煜走后,便殷切地瞧向母亲,意思是请她再探口风。
      谁知道,梅氏竟是忽然闭口,半个字都没再问。

      在沈月仪第三回投去询问的目光时,还微不可察地摇头。

      沈月仪当时心里微微诧异,因老夫人在场,没法深问,只能忍着。
      这一忍便是数个时辰,直到用完午饭后梅氏回东院,沈月仪也没找着单独细问的机会。
      午饭之后,老夫人去歇午觉,沈月仪无事可做,到抱厦里琢磨心事。
      外面雨声时疾时徐,檐头的水砸在青石板上,动静不小。她想着今晨梅氏的神态,想着傅煜跟攸桐说话时那旁若无人的姿态,越想越是气闷,心浮气躁,索性翻身而起,打算冒雨往东院走一趟。
      还没出门,却见外头珠帘一晃,老夫人睡醒,拄拐走了进来。
      两人打上照面,沈月仪当即微笑着扶住,“老夫人今儿睡得倒轻,还以为要再睡会儿呢。”
      “难得碰见这样大雨,过来听会儿。这抱厦外面有几株芭蕉,听雨最好。”老夫人打量她神情,浑浊的眼底似有了点关切,“你是听雨呢,还是想心事?”她久在内宅,这辈子打过交道的高门女眷不知有多少,对沈月仪和梅氏这等人,一眼便能看透,眼神亦带几分洞察。
      沈月仪只垂首浅笑,“我……听雨呢。”
      这自然是假话,且是故意叫她瞧出来的假话。
      老夫人任由她扶着,走到里面,叫她推开窗,就着噼里啪啦的雨声,慢慢地道:“今早你姑姑提起澜音的婚事,我也想起来,你跟澜音年纪一般大,这事儿也拖不得了。难为你肯陪着我老婆子,为我解了许多烦闷,你的事,我自然要操心。月仪——跟祖母说说,你中意怎样的男子?”
      这话出乎沈月仪所料,她心跳渐快,脸上浮起晕红。
      “月仪能陪着祖母,已经很高兴了。”她答非所问,面露娇羞。
      老夫人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不必害羞。齐州城才俊不少,不管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华的,还是身手出众能征善战的,只要你中意,我定会撮合。像是秦家几位公子,还有常往来的魏天泽,都是极出挑的。哪怕家世不高,有你姑父照料,将来必能成器。”
      这话语气慈和,满怀关爱。
      听在沈月仪耳朵里,却如雨水凉飕飕地灌进来。
      她满心以为,老夫人留她在寿安堂是想将她留在傅家。
      怎么听这话却像是……
      沈月仪心里咯噔一声,却不敢流露半分。
      期待落空,心乱如麻。她当然不敢说中意怎样的男子,免得老人家误会,乱点鸳鸯谱。但如今这情形,她更不敢剖白心事,说她喜欢傅煜——老夫人看中后帮她筹谋是一回事,她不知好歹往里钻又是另一回事,老夫人最看重姑娘家贤良淑德,她很清楚。
      这种事,哪怕要挑明,也只能由沈氏旁敲侧击,她和梅氏都不能太直白的。
      沈月仪九曲回肠,垂首半天,才低声道:“我……还没想好。”
      “那就慢慢想。”傅老夫人拍拍她肩膀,“府外那么些才俊,你看中的,我都成全。”
      ……
      雨如倾盆,从午后一直下到傍晚,将屋檐树梢的灰尘都洗得干干净净。
      攸桐沉浸在纸堆里,觉得天色昏暗,便让春草掌了灯,接着写。砚台里墨磨了几回,纸上的底稿删改几回后妥当了,她才誊到那本策划书上。而后,将写废的纸撕碎,揉成团,随手丢在旁边纸篓,再将本子收入抽屉。
      手腕悬笔太久,已然酸痛,攸桐揉了揉,才要活动脖颈时,视线忽然顿住。
      侧间门口垂着的帘帐旁,离她五六步远处,傅煜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正瞧着她。
      他仿佛站了很久,那身湖蓝色的长衫纹丝不动,唯有双眼深邃如暗夜。
      攸桐方才满脑子仍想着外面的事,垂头沉思没留意,这会儿陡然瞧见,险些惊了一跳。飘远的心思骤然回笼,她眸光一紧,起身时,腿脚坐得有点僵,下意识扶着书案,微微一笑,“夫君何时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刚回来。”傅煜淡声,踱步近前,目光只在她脸上逡巡。
      攸桐前晌才窥破他藏着的心思,被他如此注视,心跳不知怎的有点快。
      她低头避开目光,瞧着天色已晚,想绕过去叫人摆饭,却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渐渐靠近。他在她跟前驻足,那酒味便将她包裹,闻着像是喝了不少。
      攸桐微诧,这才想起他今日外出是犒军,想必难得的在营里喝了酒。
      遂抬眉道:“我让夏嫂煮碗醒酒汤吧?”
      “不用。”傅煜站在案旁,颇有点揽住她去路的架势,往收拾干净的案上瞥了一眼,“写什么呢,那样专注,脚步声都听不见。”
      “食谱啊,夫君见过的。”
      换作平常,他既提及,攸桐定不会遮掩。不过如今傅家正逢内忧,傅德清躺在榻上没法动弹,傅煜肩上扛得担子太重,她若说了,夫妻俩又得为此事烦心。她受着傅家的庇护,哪能在这节骨眼添乱?
      目光扫见笔架旁的钥匙,赶紧抓过来转移话题,“两书阁的钥匙,物归原主。”
      “你留着吧。”傅煜没接。
      攸桐诧然,抬头便对上他的目光,深沉如墨的暗夜苍穹般,意味复杂。
      那目光令她心头微跳,前晌那一番纠结心思浮起,她看到他的胸膛近在咫尺,喉结滚了滚,气息热热的扫过她脸颊。攸桐脸上被那酒气熏得微热,声音也结巴了起来,“两、两书阁里有夫君处置军务的文书,想来都是机密。这钥匙分量太重,我不能留。”
      说着,就想逃离。
      傅煜却忽然伸臂拦住,手撑在旁边书架上,身躯如山岳般,拦住去路。
      可怜的攸桐,立时便被困在书案与书架的间隙里。
      而傅煜沉默不语,只认真看着她,甚至倾身靠近。
      外面雨已停了,屋里光线昏暗,唯有烛火明照。他那张脸贴过来,眉眼英俊、轮廓硬朗,那一身冷硬的气势带着几分压迫之感,是男人雄健的气息,左手摸过来捏住她手腕,眼神深邃而专注。而微敞的衣领里,锁骨清晰分明,无端叫攸桐想起那回窥见的胸腹轮廓,叫人脸红心跳。
      她退了半步,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渐渐脸红紧张。
      傅煜半醉的眼底,也渐渐浮起温柔,夹杂几许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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