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雄的日子-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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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二房——你若还不识大体,贪恋不肯放,惹得府里不宁,我便禀明母亲,休了你!”
成婚至今,儿孙成群,他是头一回提休妻的字眼。
沈氏心里一寒,却也知傅德明此次盛怒异常,纵万般不情愿,却只能颔首。
“月仪住在府里,也不妥当,送回她家里去。”
“好。”沈氏忍气吞声,“明早我便说服母亲。”
傅德明颔首,“魏氏受惊,全因你而起,明日去南楼,跟她赔罪。”
这处置令沈氏意外,“她毕竟是晚辈……”
让身为伯母的她跟侄媳妇赔罪,这脸面如何拉得下来?
傅德明冷笑了两声,“你如此行事,哪是长辈该有的样子?魏氏虽年轻,却也比你识大体!”说罢,拂袖而起,拄拐走到门口,沉声道:“你若想明白,仍是我傅德明的妻子。若还如此糊涂,我方才那句,不是气话。”
声音落处,屋门吱呀掩上。
剩下沈氏跪在地上,看着狼藉的衣裳,只觉肩膀剧痛。
嫁入傅家二十余年,从未见丈夫发过如此雷霆,跪祠堂、弃权柄、给晚辈赔罪,于她这当家主母而言,无异于拿巴掌打在脸上。
沈氏听着外面脚步走远,泪水倏然滚落。
……
次日后晌,沈氏在犹豫掂量了许久后,终是往南楼而去。
南楼里,攸桐脚伤未愈,正靠在美人榻上剥栗子,她的旁边则是慢慢啃栗子的傅澜音。
那日的事,攸桐没张扬,旁人便不知情,傅澜音问到春草时,攸桐也只说是出门办事。
姑嫂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直到听周姑说沈氏来时,攸桐脸上笑意微凝。
傅澜音却是浑然不觉,等沈氏进来,便笑道:“我还以为伯母事忙,没空过来呢。”
沈氏未料她也在,心里微微尴尬,面上却笑得慈和,“一直想过来瞧瞧,只是你两位堂兄回来,过几日又要走,事儿确实不少,如今才得空。你们做什么呢?”
“没事做,吃点零嘴呗,伯母坐。”傅澜音代为招呼。
沈氏依言做了,见攸桐态度淡淡的,自觉尴尬,便先拽着傅澜音打趣,待周姑端来茶水,喝了两口,才道:“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你俩谈心。不过我有件事须与你嫂子商议,澜音,忍痛割爱片刻,可好?”
傅澜音便笑,“伯母有吩咐,哪能不从。二嫂,你先养着,我明儿来看你。”
说罢,笑嘻嘻地出去了。
周姑有眼色,瞧攸桐对沈氏不似平常恭敬客气,便将旁的丫鬟仆妇也带出去。
屋里只剩沈氏和攸桐。
当日城外一别,两人还是头回照面,攸桐这回被沈氏坑得不轻,知道其中必有沈氏弄鬼,看那位神情颇为尴尬,猜出她来得有缘故。便只微微欠身,不咸不淡地道:“脚伤未愈,郎中说不宜动弹,怠慢之处,还请伯母海涵吧。难得伯母有空,请坐。”
沈氏坐了,瞧着她被裙角遮住的脚腕,道:“伤势重吗?”
“伤得不轻。毕竟,差点丢了性命。”攸桐似笑非笑。
沈氏心里有鬼,知道攸桐这话里的刺,心里更是尴尬,没法再假意关怀。
“我这回来……”她顿了下,似有些难以启齿。
攸桐也不接茬,只捧着茶杯把玩,瞅着沈氏,等她下文。
第76章 赔罪
屋里沉默片刻, 沈氏觑着攸桐神色, 那位安然靠在美人榻上, 似笑非笑,眼眸冷淡。
那近乎玩味的眼神太过露骨,沈氏心里万般膈应。
不过事已至此,既惹得傅德明震怒, 总得早些平息。沈氏料她一个晚辈, 不至于穷追不舍, 遂咬了咬牙,含糊道:“我今日过来, 是为先前去十里峰的事。当时是我疏忽,没照顾周全,致使你身陷险境, 我很愧疚。外头有几样补品,都是上等难得的,给你补补身子。”
“补品倒不缺。”攸桐淡声,眉峰微挑,“方才伯母说……抱歉?”
沈氏颔首,“那天的事, 是我做得不妥。”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攸桐瞧她言语含糊, 笑容也冷淡起来,“伯母身份贵重, 不肯与我同乘, 也是常情。哪来不妥之处?还是说, 这里面还有旁的事,令伯母心中不安,才特地过来?攸桐愚钝,无端不敢受这东西,还请伯母说明白。”
这便是不肯糊弄、留她体面了,沈氏神情一僵。
攸桐也懒得虚与委蛇,丢下茶杯,目光渐而锋锐。
“当日挑事的地痞都已落网,也都招了些内情。据他们招供,是伯母指使身边的人找他,谋害于我。这事儿着实耸人听闻,我起初还不敢信,毕竟以节度使夫人之尊,找市井无赖的地痞,谋害自家人,这事儿实在下作卑劣,为人不齿。如今伯母既来了,我倒想冒犯长辈多问一句,这事是否属实?”
话音落处,眼眸锋利,直直盯到沈氏脸上。
沈氏未料她竟会如此直接,脸上登时青白交加。
下作卑劣四个字,如火炭烙在脸上,叫人脸颊滚烫。
她对着攸桐的目光,分明瞧见其中的嘲讽。
嫁进傅家这些年,沈氏因温柔顺从,会察言观色,除了早年受过老夫人一些责备外,还没人敢这般不敬,当着面骂她。心里暗怒腾起,她揪紧了袖口,想翻脸出去时,脑海里却腾起傅德明昨晚的盛怒威胁、冰冷目光。
魏攸桐既这般问,定是已知实情,把握十足。
她强自按捺,默念了几遍能屈能伸,才低声道:“是我糊涂。所以今日过来,特地赔罪。”
“果真是你?”攸桐腾地坐起身,没打算给她留情面,冷声道:“攸桐自问从未得罪于你,怎么却要遭此横祸?当时那些地痞生事,若不是夫君来得及时,我早就遭了毒手。更别说,后面还有刺客。便是那些蛇蝎心肠的毒妇,也做不出这样龌龊下流的事,伯母——你可是有诰命的节度使夫人。做这种龌龊事,谋害自家人,就不怕愧对傅家祖宗?”
“千错万错,都是我一时糊涂。”沈氏咬牙低声,脸上涨得通红。
“你一时糊涂,我却险些丢了性命。”攸桐冷笑了声,别过脸去,没理她。
这态度着实锋锐,不给人半点台阶,沈氏被她当面唾骂,脸上挂不住,沉声道:“事已至此,该罚的我会去领。攸桐,你也别太过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傅家就这么点地方,往后总要朝夕见面。我终归是长辈,纵有错,也该家规处置,你这言辞未免过分。”
“原来是仗着长辈的身份,有恃无恐。我遭人谋害,连骂几句主谋歹毒都不成?难道该跟伯母似的,当面温和亲热,背地里再算计使坏?”见沈氏一噎,又道:“或者,伯母是在威胁?等这件事平息了,再穿小鞋给我。”
这话着实戳中了沈氏心中所想——今时今日,她谋划不周,只能认栽。但来日方长,魏氏千里远嫁,都在这内宅里过日子,能使绊子的地方太多了。
沈氏索性撕开脸皮,沉声道:“见好就收,这道理你该明白。”
这道理攸桐当然明白。
若她须留在傅家,或者还跟从前似的孤苦无依,如履薄冰,确实不该得罪沈氏。毕竟,凭着节度使夫人的身份,往后沈氏若想给她使坏,多的是办法。
但是到这地步,梁子已经结了,她退让半步、留足颜面,沈氏就会待她好?
不可能的事!
就沈氏这性情,虽不到睚眦必报的地步,今日栽的跟头,往后也会找补回来。
倒不如以攻为守,叫她心生忌惮,还能安稳些。
遂冷笑了声,道:“伯母有手段打压我,我也未必没有自保的本事,到时候会不会又搬石砸脚,还不好说。用卑劣手段勾结外贼,对付自家人,这本就是十恶不赦的事。伯母今日既然过来,想必是伯父的意思,让你给晚辈赔罪认错,可见他的决心。我在府里没仇家,往后但凡栽跟头,都会先往伯母头上查。你猜,伯父更看重府里的安稳,还是伯母的颜面?”
傅德明更看重哪个?
换做从前,沈氏或许还会妄想丈夫维护她的颜面。
但昨日书房里,傅德明盛怒之下,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东西两院齐心协力,比夫妻父子都重要。若她再生事闹出罅隙,傅德明会如何取舍?
沈家还指望她提拔照拂,她若当真离了傅家,该如何过活?
沈氏简直不敢往下想。
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魏氏,拿她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去冒险,着实不值当!
她攥紧了手帕,看着攸桐那安之若素的态度,恍然意识到,这个看似不抢不争、年少懒散的魏氏,有些事上看得比她还明白。而安分守己、偏居南楼的姿态下,也藏着刺人的锋芒——譬如那次在寿安堂与老夫人对簿、譬如这次借力打力。
涨红着老脸沉默权衡半晌,沈氏才站起身。
“这件事,抛开长幼尊卑,毕竟是我做得不对。伯母在这里给你赔罪。”
说着,竟自浅浅一福。
攸桐侧身,并未全然避开,见她有了顾忌,心里稍稍踏实,遂颔首道:“方才那些话,也是想提醒伯母,相安无事则两得其便,图谋不轨则损人不利己。我腿脚不便,就不虚留伯母了。”
沈氏哪还有脸留在这里,强撑着说了句“安心养伤”,便孤身走了。
……
沈氏走后,屋里便安静下来,外头夏嫂和杜双溪忙着做饭,攸桐则瘸脚跳到侧间,翻出那本涮肉坊的策划书,独自发呆。
去岁初入傅家,至今一载有余,许多事亦悄然变化。
最初和离的念头,始终未曾消却。
先前想着探清傅煜的态度再做定论,是因彼时府里相安无事,她多留数月,少留数月,并不影响。那等情形下,若执意求去,哪怕傅煜最终答应了,傅煜父子心里,也难免觉得她矫情天真,不顾傅家声名大局,暗存几分不满怨意,于她往后的处境无益。
如今,沈氏却给了她绝好的由头。
一个非但不会令傅家迁怒于她,甚至还会存几分愧疚的由头。
摆在她跟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
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干净利落地狠心离开傅家,或者为了傅煜那点情意,留在府里。
若留了,即便沈氏有所忌惮,往后每日照面,难免跟唇齿似的磕磕碰碰,非她所求。若走了,则得遂所愿,不留把柄,对傅德清和傅澜音姐弟的愧疚不舍便罢,唯一作难的是傅煜。
想到傅煜,眼前便立时浮现出他那张脸来。
震慑边塞的铁腕、威仪峻整的风姿,这个男人惊才绝艳,毋庸置疑。
从成婚之初的淡漠冷厉,到后来的照拂退让,直至如今……
许多事浮起,他在京城的那些小心思、在浴桶里的有意色。诱、在南楼的朝暮相处和嬉笑打趣,乃至那回借酒而来的亲吻、歉疚的话语、贴心的许诺,甚至抛开兵马副使的威仪冷厉姿态,抱着她冒雨回来,温柔照拂。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也早已不止动心那么简单。
但如今的情势,不破不立,若稀里糊涂地留着,往后会走向何处,攸桐实在没把握。这门婚事开始得狼狈不堪,藏在心里,终究是个心结。
而沈氏这个主动送上门的挡箭牌,又着实好用。
她沉默着坐在侧间,从窗户缝隙望出去,对着树影屋檐发呆,直至日头西倾,淡金色的光影从墙根慢慢挪到墙头,而后只剩霞光余晖、飞鸟倦还。小厨房里炊烟升起,传来丫鬟仆妇的低声笑语,屋里渐渐昏暗,攸桐恍惚想起一句诗。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
她临窗坐着,竟自笑了笑,忽听外头脚步轻响,目光挪过去,就见傅煜走了进来。
第77章 和离书
暮色四合, 南楼里饭菜飘香,那道篱笆墙上, 地锦被晚风吹得微颤。
傅煜显然是从两书阁过来的, 换了身家常的鸦青色长衫,玉冠束发,锦带缠腰,身姿颀长挺拔。听见厨房里炒菜的动静,他往里面瞥了两眼, 透过窗户缝隙瞧见攸桐, 径直往侧间里来。
进了屋,便见她支颐坐在窗畔, 双眸灵动清澈,正笑盈盈睇他。
“夫君今日回来得倒早。还没吃饭吧?”攸桐问。
“手头事情不多,处置完就过来,赶着吃饭。”傅煜倒是坦荡, 见桌上摆着盘糖腌的枇杷, 随手取一枚吃了,又给她喂了一颗。他似乎心绪不错,见攸桐精神不太好,扶着她起来, 到望云楼那一带透气。
因攸桐问他近来是否忙碌, 便将近来做的几件事大致说给她听。
待一圈逛罢, 晚饭也已齐备, 热腾腾地摆上桌, 足以慰藉满身疲惫。
饭后琐事打点停当,周姑颇有眼色地将丫鬟都带了出去,在外候命。傅煜扶着攸桐进里屋坐下,见长案上摆着几个尚未拆封的锦盒,问道:“那些东西是伯母送的?”
“对啊,后晌送过来的,说是给我赔罪。”攸桐想着沈氏赔罪的态度,暗自撇嘴。
傅煜将她这点小表情瞧在眼里,唇角动了动,“她怎么赔罪的?”
“说几句话,认个错就是了,还能怎么赔。”攸桐身上夏衫单薄,因瞧着天色尚早,没到沐浴的时辰,便缩腿坐在榻上,双眸微抬,打量傅煜的神色,试探道:“不过我脾气不好,想着那日的事着实可恶,呛了她几句。”
“应该的,本就是她居心歹毒。”提起沈氏,傅煜的神情不太好看。
见攸桐屈腿而坐时,裙角下露出一段小腿,便盘膝坐上去,握在手里。
解开缠得层层叠叠的纱布,脚踝处的淤肿消了许多,只是膏药沁入肌肤,留了淡淡的泛黄痕迹,愈发衬得肌肤白腻,柔软如玉。傅煜的手指在她伤处轻轻摩挲,看伤势恢复得如何,另一只手握住那只软绵绵的脚丫,足弓纤细,脚趾秀气。
握惯了冰冷刀剑和硬邦邦的笔管,这般暖玉温香的触感,无疑是很不错的。
而昨夜同寝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