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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部分

韶光慢-第326部分

小说: 韶光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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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有些忙碌的衙门需要听话懂事的新人做些打杂琐事,观政进士们一走,长官就把目光放到了新鲜出炉的庶吉士们身上。
  没办法,一直升不上去而留在翰林院的那些老家伙们都学油了,用起来不顺手,所以这些新出炉的庶吉士时而就会被某个衙门借去帮忙。
  乔墨是状元,直接授了翰林修撰的官职,一般的衙门不好差遣,没想到竟得了次辅青眼,叫他去内阁做事了。
  能去内阁打杂,这可是大好的差事,长见识不说,若是趁机赢得阁老们好感,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说不准用不了二十年就能入阁封相了。
  这个乔墨真是好运,还是出身好,谁让人家是大儒乔拙的孙子呢,当今次辅许明达与乔拙可是同科。
  不管众人如何暗暗劝慰自己,心里却颇不是滋味,再看乔墨就没那么亲热了。
  乔墨经历一场家中巨变,早就由原先那个不理俗事的清贵公子变成了心思缜密之人,哪里不明白这些变化。
  他对此只是一笑,照旧笑意对人。
  同科情谊固然不一般,可随着祖父过世,那些情谊还能剩几分?
  若是举手之劳任谁都乐得相帮,但冒着得罪兰首辅的风险叫他去内阁长见识,这就绝对不一般了。
  乔墨思及此处,心情有些复杂。
  许阁老提携他,原因再明显不过,他应下了与许家的亲事。
  他现在还在孝期,议亲自然不能提上日程,但这种事一旦应下了,便成双方心照不宣之事,将来自是没有反悔的道理。
  乔墨现在心思全被妹妹突然被赐婚一事给填满了,忙去找上峰告假。
  翰林院任谁都知道这位新科状元郎前途无量,上峰自然没有为难,痛快准了假。
  乔墨匆匆赶回冠军侯府。
  赐婚圣旨有两道,一道去黎府宣读,一道去冠军侯府宣读。
  乔墨赶回去时,宣旨太监已经走了,整个侯府喜气洋洋,下人们撸着袖子开始扫洒,甚至一些亲卫都加入了。
  “公子小心脚下。”见乔墨走得飞快,扫地仆人提醒道。
  乔墨直奔邵明渊住处,一眼见到邵明渊面带喜色站在院中赏雪,直接问道:“庭泉,赐婚是怎么回事?”
  邵明渊笑意一收,一脸无辜:“嗯?”
  “我刚刚回翰林院,听翰林院的同僚们在议论皇上给你们赐婚的事。”
  “是啊,我刚刚接到赐婚圣旨都懵了,现在还觉得在做梦。”
  “这么说你事先也没听到风声了?”
  邵明渊诚恳点头。
  反正打死都不能承认,让舅兄知道他没坚持到昭昭及笄就要把人娶回家,挨白眼是肯定了。
  乔墨眉头一皱:“那位这是何意?”
  “或许是觉得我领兵打仗辛苦了,特赐婚以示皇恩吧。”
  乔墨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合理的理由了,只得接受。
  “只要那位别动别的心思就好。”
  邵明渊嘴角轻扬,淡淡一笑。
  当然不会动别的心思,等他与昭昭大婚那日,皇上就闭关去了,再清净不过。
  说起来,七日真的好长,皇上居然不是定在三日后,还真出乎他意料呢。
  黎光文脚底生风回到黎府,却发现找不到邓老夫人与何氏,只得抓了个婆子问道:“老夫人她们呢?”
  婆子笑道:“主子们都忙着安排三姑娘婚事去了,老奴给大老爷道喜了。”
  黎光文白眼一翻,拂袖而去。
  喜屁啊,他水灵灵的闺女马上就要是别人家的了!
  锦鳞卫衙门中,得到消息的江远朝在书房中枯坐许久没有说话。
  外面滴水成冰,屋中却暖如春日,他穿了一件青色夹薄棉的修身袍子,衬得人清如玉,却比去年春日消瘦多了。
  江鹤转了转眼珠,没敢吭声。
  天要下雪,心上人要嫁人,谁都拦不住,反正总要伤心的,还是赶早不赶晚吧。
  许久后,江远朝站起来,抬脚往外走去。
  “大人,衣裳——”江鹤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大氅追出去。
  一出门口,刺骨寒风就迎面吹来,薄薄棉袍自然挡不住,江远朝打了个寒颤,却没接江鹤递来的大氅,大步走到院中树下眺目远望。
  “大人,您赶紧穿上大衣裳吧,不然要冻坏的。”
  “一年比一年的冬天要冷了。”江远朝轻叹着说了一句,披上大氅,心底那股寒意却久久不去。


第737章 送妆
  七日时间,确实太匆忙了些。
  黎府上下忙得昏天暗地,总算在催妆日到来之前把一切安排妥当。
  何氏累得靠在熏笼上拿帕子不停擦汗,对心腹婆子方妈妈道:“还发愁我生福哥儿长的这一身肉什么时候掉下去,没想到忙活这几天身子都轻了。”
  方妈妈端来蜜水给何氏润喉,劝道:“太太也要仔细身体。”
  何氏笑了,眼中闪着光芒:“再累也值了,这辈子也就嫁这么一次女儿。”
  到了她这个年纪,有了福哥儿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不会奢望再有孩子了。
  她的昭昭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她当然要把陪嫁准备得足足的,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何氏虽然没什么城府,却有着土财主家的女儿源于本能的敏锐。
  那些认为黎府穷得吃土的人家全都等着看笑话呢,别的事上她没法子,至少在陪嫁上要让那些人没话说。
  嗯,她就喜欢拿钱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闭嘴。
  不出何氏所料,到了催妆这日,京城各府都盯上了黎府。
  “啧啧,今天可有热闹看了,看黎家给女儿备了什么嫁妆吧。”
  “是呀,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可两家差得也太悬殊了些,一个是堂堂冠军侯,一个却是小小翰林修撰的女儿。对了,翰林修撰月俸多少来着?”
  “三石还是五石吧,反正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因着黎光文嫁女儿,不少同僚也来看热闹,听到这些议论顿时黑了脸。
  什么三石五石,他们明明月俸八石,一下子砍了一半还多,忒瞧不起人了!
  “我看你们都说错了,没准侯府那边嫌丢人,偷偷给女方塞银子呢。”
  立刻有人反驳道:“哪有这样的规矩啊,定亲后男方给女方塞银子可不吉利。再说了,他们是圣上赐婚,婚事这么急,就算塞银子也来不及置办那些好东西啊。”
  许多人家嫁女儿都是从女儿出生后就开始准备了,越是富贵人家越讲究,像做工上好的花梨木拔步床等陪嫁可不是一两年能做出来的。
  “哎,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圣上赐婚,陪嫁里有上那么一两件御赐之物就足够体面了。”
  “这倒也是,反正黎家是修了八辈子福气,才养出个侯夫人来。”
  “不止是侯夫人吧。”有人插了一句。
  “怎么说?”
  “你们莫非忘了,冠军侯是镇远公遗孤啊,人家其实是国公爷了。”
  二十年前镇远侯一案翻案后便被明康帝追封为镇远公,不过明康帝比较讲究,觉得亲封的冠军侯威风又吉利,能镇得住那些鞑子,便暂时没有改称呼,但邵明渊的一切待遇与国公无异。
  听人提起这个,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感叹。
  忽然一阵骚动,不少人往前挤了挤。
  “出来了,出来了。”
  很快披红挂彩的嫁妆从杏子胡同一箱箱抬出来,头一抬是一对御赐玉如意,光是这对玉如意就是许多人家想求都求不来的。
  天子赐婚,百年如意,对新人没有比这更好的祝福了。
  紧跟着的则是十个妆奁盒子,盒子半敞,各放了一块土砖。
  围观的人们看了一眼,齐齐倒抽凉气。
  按着大梁风俗,这样尺寸的一块土砖代表的可是一百顷良田,十块土砖就是良田千顷。
  看热闹的人中,有一人已是一脸痴迷,喃喃道:“我做梦都想着是个土财主家的少爷,家有良田千顷,坐拥美婢无数,没事还可以上街调戏一下水灵灵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在做梦,人家女儿一出嫁就把我的美梦给实现了……早知道几年前我就向黎家提亲去!”
  旁边小伙伴拉了拉那人:“快把口水擦擦吧,别胡思乱想了。”
  痴心妄想是病,得治!
  再往后则是各式金银器物,金飞鱼壶、金盘碗杯爵、银火炉等等,满满数抬几乎压弯了扁担,竟然金多银少,紧跟着的是绫罗绸缎、各式屏风、琴桌、画桌等物。
  看热闹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黎府穷吗,这些良田和金银器物都是哪来的?”
  “看成色,这些金银器物可不是新打的,应该有十几年光景了,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呢。”
  千顷良田和有年头的老物件可不是临时能买到的,说明先前人们对男方私下给女方银钱撑场面的猜测不做准。
  “天啊,竟然有一百余抬嫁妆,这规格仅次于嫁公主了吧?”
  一旁的人赶忙拽了那人一下:“看热闹,别胡说。”
  满京城的人都好奇黎府送妆,看热闹的人多了,那些锦鳞卫可就出动了,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好。
  这时有人轻咦一声:“你们说后面那十几抬箱子里是什么?瞧着一模一样的。”
  在嫁妆队伍的最后面是十八个大小、材质一致的樟木箱子,皆系着大红绸缎,却因为没有敞开引起了一些人的好奇。
  “呵呵,我看那些箱子里估计随便放了些东西,前面那些嫁妆已经够惊人了,这些箱子里要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黎家莫非有金山银山不成?”
  是什么,看看不就知道了。
  人群中一名游侠打扮的男子兴味盎然看着热闹,听到人们的议论,手指一弹射出一枚石子,正好打在抬着箱子的一名家仆腿上。
  那名家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本来盖好的箱子随着这么一颠簸箱盖张开,几锭银子滚落出来。
  场面忽然一静,看热闹的人仿佛被仙人施了仙术定住,保持着原本的动作神情,张大嘴巴盯着敞开的樟木箱子瞧。
  箱子里堆着白花花的银锭,因为堆得太满,所以颠簸那一下才把箱盖冲开了。
  家仆忙把掉在地上的银锭捡起来,盖好箱盖重新启程。
  直到送妆的队伍走远了,看热闹的人还如坠梦中。
  十几箱堆得冒尖的银锭子,谁家女儿的压箱钱有这么大的手笔?
  “你们说,那些箱子里会不会还有金子?不瞒你们说,在那十八个樟木箱子前边,我还看到六抬橡木箱子。”
  众人都沉默了。
  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


第738章 心宽路自宽
  送妆的队伍很长,幼童追在队伍后面追逐嬉戏,洒下一片欢声笑语,看热闹的大人却被这大手笔的嫁妆震得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说起来,黎家真邪性,得了个冠军侯当女婿不说,你们还记得去年吧,黎家一大家子闹到锦鳞卫去,结果全身而退——”
  旁边人猛然咳嗽一声打断了那人的感概。
  这时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开口了:“黎家邪不邪性先不说,黎家大房嫁女儿有这样的手笔倒是不稀奇。”
  “怎么说?”众人好奇心更胜,纷纷问道。
  老者捋了捋胡子:“你们这些后生不知道,当年黎家西府的大老爷娶继室,本来不少人家等着看笑话的,结果新嫁娘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轰动了。所以说啊,老汉早就料到他家嫁女儿寒酸不了。”
  “那黎三姑娘的母亲什么来历啊,怎么这样豪富?”众人追问起来。
  黎府中,小丫鬟们眉飞色舞议论着三姑娘丰厚的嫁妆,何氏笑眯眯听着,只觉神清气爽。
  方妈妈忍不住道:“太太真是疼姑娘,还有福哥儿呢。”
  何氏睨了方妈妈一眼,抱起福哥儿亲了一口:“我的福哥儿将来长大了可不许说娘偏心,娘跟你说啊,女子的陪嫁就该留给女儿的,儿子要自个儿争气,努力读书,以后给娘挣个诰命回来。”
  福哥儿自然听不懂,但最熟悉的母亲这样亲他,不由咯咯笑起来。
  何氏抿嘴笑了:“方妈妈你看,福哥儿同意了。”
  方妈妈:“……”欺负半岁大的孩子好意思吗?
  何氏自然给福哥儿留了一份,虽然没有给女儿的多,但足够将来体面娶妻。
  “哎呦,小公子尿了。”方妈妈伸手往包被里摸了摸,忙把福哥儿接过去换尿布。
  何氏得了闲,捧着一杯蜜水慢慢喝着,思绪一时飘到了别处。
  她的父亲虽只是个没有一官半职的土财主,却很会经营,到她长成时家中已有良田千顷,银钱车载斗量。
  她是独女,又嫁到了书香门第,父亲唯恐黎家看轻了她,当年几乎掏空了家底给她做陪嫁,为此还和亲戚族人闹了很大不愉快。
  说起来,她这些年正是因为手头宽裕吃得好喝得好才熬过了老爷那些年的冷淡,而这多亏了父亲的疼爱。
  现在到了她嫁女儿的时候,她当然也要给女儿最好的,这样的话,即便最初认定的良人多年后不再靠得住,女儿至少还有很多很多钱。
  唉,很快女儿就要去别人家了,不能每天再来给她请安,想着还真伤感呢。
  尚在坐月子的刘氏听着丫鬟一脸兴奋描述着三姑娘送妆时的风光,脸上笑意越浓。
  四姑娘黎嫣皱眉把丫鬟赶出去:“太太还在养身体,别吵着太太。”
  “娘不嫌吵,听着这些怪高兴的。”
  黎嫣忍了忍,因着屋内没有了旁人,便问道:“娘,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三姐出嫁如此风光,都是因为大伯娘有钱,等到了我们——”说到这里黎嫣脸一红,却因为骤然丧父这几个月来成熟许多,在亲娘面前没有什么放不开的,“等到了我和妹妹出阁,与三姐嫁妆悬殊,别人定然说闲话的,女儿怕您着急……”
  刘氏噗嗤一笑:“傻丫头,娘着急什么,娘只有高兴的份儿。”
  黎嫣困惑眨眼。
  刘氏见女儿一脸懵懂,耐心解释道:“你们没了父亲,将来议亲要比别人艰难,倘若你三姐出阁寒酸无比,旁人更加认定咱们黎府底子薄,对你们的亲事更不利。现在你三姐的嫁妆闪瞎了那些人的狗眼,等到了你和你妹妹议亲时那些人就会高看一眼了。”
  黎嫣恍悟。
  刘氏抿嘴笑笑:“所以娘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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