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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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闭眼,我终于说出了挣扎已久的决定,“阿瑟,派人去找段晖吧,他会帮我们的。”
虽然再次下山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见到段晖,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帮我们的。段晖虽然是七烟阁的少主,但他曾说过“我并非真正的段晖,也并非真正的七烟阁少主,但我又是段晖,又是这个什么七烟阁的少主”
他之前同我说这些时,我也不能太明白,哪怕到了现在我都无法理解他说的这话的意思,不过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那些复国之心,他从来都只向往着平静的江湖生活。
段晖会帮我的,哪怕只是冲着叶大哥,他也会出手的。
萧归寂恩了一声,又陪着我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出去办我交待的事情去了。
在我的安抚下,萧清安渐渐止住了抽泣,安静了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大安稳,时不时会撇弃小嘴哼哼两声,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我不知道这毒蛊到底有多么骇人的痛感,可他这么一个小孩子,实在不该承受这么多,实在不该被卷入这场帝国的风波。
但他又不得不被卷入其中,就算现在侥幸逃过了一劫,可他将来是要承了他父亲的位子,接过守卫帝国的重任,这就是谢萧两家的男儿必须承担的责任。没有缘由,只是因为传承,只是因为他的萧家的儿子。
【04】
等待是痛苦的煎熬。
收到段晖书信的那一刻,我心中一片欣喜,只想着这下可以为叶大哥和萧清安报仇了,却没有想过这样之后,会叫段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人还是无法顾全所有,有得必定有失。这些师父从前没有教过我的东西,在这一场因为责任而保卫帝国的明争暗斗中,我自己倒是慢慢有了体会。
段晖的书信传来的第二天,萧归寂的师父
医仙秦飍也赶到了侯府,不敢大意的将萧清安查看了一番,这位医治过天下难症的神医竟然连叹了三声,叹的我心惊胆战,不敢言语。
萧归寂也在一旁紧紧抿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而秦飍老头却又扶着胡子笑了两声,对我说道:“老头子我解遍天下之毒,却独独对蛊毒不大擅长,当初我这大徒弟中了蛊毒,不是也请了专业的人来解的吗?如今自然也是要请专攻的人过来啊……”
“专攻蛊毒的人?”萧归寂松了一口气,“师父是说,柳堂主?”
秦飍老头儿胡子一敲,呵了一声,“什么柳堂主?啊,你是说多情那小姑娘吧?哈哈,你们不会以为当日那蛊毒,是她解的罢?那小姑娘倒是玩毒的一把手,比起你这傻姑娘高明了不知道有多少,不过这蛊术嘛,还得另请他人啊!”
“师父!”一向淡定的萧归寂这时候也有些着急了,“您就别卖关子了,只管说我们该去哪里寻人就好了,小安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秦飍老头儿啊了一声,回道:“吟州,寒家堡。”
寒家堡?我突然恍悟了,“老头儿,你是说寒露?”
“非也非也!”秦飍晃了晃脑袋,“这世间蛊毒之术最高明的一族,当属苗疆滇南一族,你个傻姑娘,同人家相交那么久,就不知道临南尹家五小姐的生母是苗疆人吗?”
我呆了呆,临南尹家五小姐,不就是小鹿嘛?从小玩到大,我还真不知道她娘是苗疆人,老头儿这话,其实是说小鹿就是蛊毒高手?!
萧归寂比我反应快一些,还没待老头儿再说些什么,便急匆匆的出去修书寒家堡,派了人快马加鞭南下而去。
有了秦飍老头在,萧清安流鼻血的症状被暂时抑制住了。也有了些精神,恢复了一些小孩子的活泼,笑嘻嘻的拽着我的衣角在侯府中到处走,见到人就会向人家说“这是我娘亲”。陪着他玩了一天,我心中除了酸涩还是酸涩,这一年多,我不在他身边,他该有多难过啊。
多事之秋,祸不单行。这边傻儿子还没得安宁,那边朝堂上又出了事情。
萧侯爷下朝后将萧归寂叫去书房谈了许久的话,下午萧归寂又被召去了金殿,直到晚上才回来,看了儿子之后,他突然将我紧紧拥在怀里,却只是抱着,不说一句话。
我心中一惊,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轻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他并没有将我松开,只是叹了叹,开口道:
“边关动乱,琴中国和殷巫国分别从东西两侧犯难,而如今兵符缺失,大军无法调动。君上命我和昭熙兄带着青羽卫去西边抵御殷巫,阿仓带着白羽骑去东边与琴中作战……”
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帝国最隐蔽的暗卫和最精英的直属于王室统领的部队,竟然被派出去抵御两个小国。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当年那一小步的偏差。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天道轮回,没有一丝侥幸可寻。
我伸出手搂住他的腰,“放心去吧,这边有我,有我爹和我娘,还有你爹娘和你师父,你不用担心的,等小鹿过来了,小安也很快就好起来了。你专心的去打仗,等胜利归来的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去找段兰依报仇呢。”
“好。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她报仇。”他松开我,突然低头在我额前印了一个吻,轻声道:“长歌,保重。”
我愣了一愣,“这就走吗?”
他点了点头,“昭熙兄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只是进来同你道个别。”微微一顿,“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小安,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拉开门出去,高瘦的背影迅速隐没入黑暗之中。
我靠着门框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心中顿时
一片空落,突然间,一片光亮撒下,我抬眼,昏沉的天幕中,一弯月牙儿正拼命的从沉云之后露出自己细长的身子,用那微弱却呈亮的光芒倾洒整片夜空。
我挑唇笑了笑,看吧,这样小的光亮都在努力的为那黑夜中的人引路,还有什么是过不去呢?
正想着,院门口突然闯进来两个人,我心中一惊,手按向腰间,但不过一瞬,我便放下心来——来人一个粉衣玉面、一个白衣清秀,正是我日夜期盼的两个人,我的好朋友尹小鹿和她的夫君寒露。
小鹿一见着我,便急急的过来握住我的双手,还因为赶路喘着气,眼睛却开始向屋内张望,“怎么回事儿?我干儿子怎么了?谁干的?老娘非扒了他的皮!”
我笑了笑,与跟着她走过来的寒露打了招呼,一边带着他们往屋内走,一边对小鹿嘱咐着:“小安睡了,你小点儿声,快先去看看吧。”
坐在床前查探了半晌,小鹿站起身来,招呼着我们出去。
出了屋子,她才说道:“安安的情况不严重,现在就可以解蛊,不过有一味药引子有些难。”
她提到药引子,我才又想起当年花间过给我那瓶药时,曾经说要以至亲指尖血做药引,指尖血而已,也不会多难罢,可小鹿是不会同我说假话的,难道是花间过骗了我?
正想着,又听到小鹿继续说道:“这药引子乃是至亲之血,且必须是指间之血……”
“这有何难?”我听她说的与当年花间过所说并没有二至,便急着打断她的话,伸出手指晃了晃,“我可以马上刺破手指的,十根指头要哪根?”
小鹿目光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不是手指,那个指间的‘间’是间隙的‘间’,不是‘尖角’的‘尖’。要的是十指间隙中的血……阿谣,若是留了这间隙中的血,这一双手,差不多也就毁了!”
我将手指摆在眼前看了一番,抽出腰间的半声笛,麻利的将左手手指间相连的部分都划出口子,淋淋鲜血留下,小鹿啊的尖叫一声,跑回屋里拿了个茶杯来接住流出的血。
接了小半个茶杯,我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暗,正要换一只手继续,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带着些责备和紧张,“你个傻姑娘在做什么!”
抬眼望过去,秦飍老头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中,他快速上前来一边扯着身上的衣布为我包扎伤口,一面瞪了一眼小鹿和寒露,“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你们只知道要救那小娃娃,你们知不知道这傻姑娘……”
“老头儿!”我开口打断他的话,笑了笑,“没事的,我没事儿的。我是小安的娘亲,总是要为他做些什么的。”
“你!”秦飍老头儿胡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很是生气,“你为你儿子做什么,老头子我无话可说,只是我那大徒弟在外头拼死拼活,我可不希望他回来见到的是你的棺材!”
他这话说的……太直白了点罢!
我撇了撇嘴,“不会的,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只是流点血而已,又不是再中一次箭。大惊小怪!”
秦飍呵了一声,气呼呼的站起身来,“你个小姑娘,忒不知轻重!气死老头子了,先走了!你们就在这瞎折腾吧!走了走了!”
目送他离开,我冲着看的目瞪口呆的寒家夫妇笑了一下,“来咱们继续啊,别理那老头儿,他就是那副……”
话还没说完,胳膊却被寒露捉了过去,我心中一急,忙往回抽,却被小鹿眼疾手快的按住。躲是没法子躲了,我只好笑嘻嘻的打着哈哈,“那个,我没事儿,就是这几天有些累,气息不大稳而已嘛!”
“气息不稳?”寒露松开我的胳膊,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眼睛,“少夫人你这情况分明是经脉阻断,心脉不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你竟然说是气息不稳?”
我啊了一声,解释道:“心脉不齐所以气息不稳嘛,没什么错啊。”
寒露皱了皱眉,半晌叹了叹,将目光移向别处,“少主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啊,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便是身不由己,他生在萧家侯府,自小就身不由己,而这世间最悲苦的事情,莫过于无奈伤了并失去爱人。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将这些一并承担了之后,还能再担得起一次失而复得后的失去啊……我怕他,会受不住。”
“可是……”寒露嘴角动了动,那张清秀的像女孩子的脸上露出些明显的悲悯。小鹿安静的靠在他的肩头,只是担忧的望着我,目光中也有了些同样的悲凉和怜悯。
抬眼看着昏暗的天幕中,那仍在与沉云斗争的月牙儿,我心中一片清明,自打几个月前第一次醒过来时我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会一样了。
萧归寂,只愿你不要像叶大哥那样,突然的离去,突然的不见。只愿在这一切都平复之后,我们还有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大家看到我应该就造了你们深爱的毵毵君还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玩着泥巴,好悲xi桑gan%》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