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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长歌-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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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脑中有一瞬的空白,看着她却也笑的勉强,“柳堂主这话是何意思?”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眉间似乎更冷了几分,“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亏得叶晓那个傻子把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可你眼中,除了你的萧阁主,还有别人么?”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道叶晓带着坤令跳湖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帮你、帮你背后的家族势力守住你们想要守住的东西罢了!这一切,原本与他无关的,若不是想着要护着你,若不是想着考虑到你的感受,你以为,像他那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难道会因为不想江湖动乱而以性命保护一个令牌吗?谢长歌,你为了护住萧归寂,为了你们要守护的东西,夺了人家的性命,你有想过他们的处境吗?你有想过,为了你的一句话,让一个原本可以快意江湖的人被那样残毒的方式害死么?”
  
  “你们有要守护的东西,就为了那个东西不惜一切,凭什么?”她嘴角微微翘着,似笑非笑,最后的尾音都要被大雨淹没。可她就那样看着我,没有表情,只是声声质问,我的确无言以对。
  
  我站在廊下,有风吹进的雨滴落在我脸上,那凉意让我全身一颤。我先前只道自己害了段晖,可不曾想叶大哥竟然也是因我之故而…… 心中晦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柳堂主,或者,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的内心开脱。
  
  突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我只觉颈间一凉,柳堂主竟持了一柄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而她眼中还是没有情绪,只是一片冷意。
  
  “小六!”一旁小鹿突然叫了一声,起身过来站在我身边,冲柳堂主摆着手,“淡定,淡定,别冲动!你杀了她,段晖也不会再回来,反倒叶宫主会恨你一辈子的!”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说的话一样,雨幕中突然又一人从天而降,蓝衣白衫,落地后先是捂着嘴咳了几声,才抬眼看向我这边。我呆了呆,几乎要欣喜的流出泪来,“叶大哥……”
  来人正是那个带着坤令跳了倾覃湖,失踪多日的倾覃宫主叶晓。我的叶大哥,他还活着,我就知道,他一定还活着。
  
  叶大哥还站在雨中,虽然目光落在我身上,话却是对着那位将剑架在我脖子上的柳堂主说出来的,“毵毵,不要逼我动手。”
  
  说着又咳了几声。那位柳堂主面色未改,目光不变,却忽的冷笑一声,终于收了剑,“叶晓,不要因为我喜欢你就可以有恃无恐的要求我做任何事,今日我放了她,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要杀她。”她嘴角一斜,笑了笑,“我现在告诉你,叶晓,我是喜欢你,可并不是非你不可。”
  
  略略一顿,她转向我,目光却扫过我身旁,“谢长歌,你看见了没?你有这么多人护着呢……”
  说着突然松了手,长剑应声落在雨水遍布的院子中,可她也不再理会,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谣谣,怎么样?没事儿吧?”叶大哥已经跃到了廊檐下,方才大雨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在意,只是在问我的感受。
  
  心中复杂千思,我摇了摇头,冲他笑了笑,“我没事。倒是叶大哥你,听你一直在咳,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了?严不严重?哦对了,寒露和秦飍老头儿都在的,我叫他们来给你看一下吧。”
  
  说着便拉着他往秦飍老头儿的住处走,却被他拉住,他笑了笑,“不用了,我只是怕毵毵对你做什么事情,过来看看而已,我还有事情,这就要走了。”
  
  “可是……”看他方才咳的厉害,我不禁有些担心。
  
  而叶大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多保重。”微微一顿,他转向我身旁的小鹿,微微点了点头,“多保重。”
  
  再没有说什么,他就转身走下廊檐,俯身捡起刚刚被柳堂主丢下的长剑,又一次冲进了雨幕当中,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门口。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突然记起一件事儿来,便转过头问小鹿,“你刚刚喊柳堂主什么?”
  
  小鹿一怔,啊了一声,道:“小柳嘛,她不是姓柳吗?”
  
  “你们很熟?”我狐疑的看着她,我现在想起来那天在蜀山瞧着万分眼熟的那个背影像谁了。可不就是我现在眼前这位,与我从小就一起玩耍的临南尹家五小姐尹小鹿吗?
  
  小鹿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还好,还好。”
  
  她这般含糊其词,倒叫我更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她了。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我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行了,你就别装了,给我说一下她和段晖吧,我还不知道段晖原来还有一个这样关系好的朋友。”
  
  “他们,怎么说呢……”小鹿抬手挠了下后脑勺,叹了叹,“我也不算太清楚,只是知道他们是同乡,认识很久了。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一喝醉了就会说一些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话,我有时候会觉得,他们很像一对儿,但他们却从来都不会越出那一步……总之,关系是很好的,就像……啊,就像是你师父和秦老前辈一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罪恶感,正如柳堂主所说,为了守护这个帝国,为了这个传承的责任,我们已经在所不惜了。所有的功业,都是建立在一些人的痛苦之上的,而这些建功立业的人,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大雨倾盆,却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些罪恶冲刷掉一些。
  
  下午,雨后初晴,空气中清新芬芳。
  
  侯府门前的马车已经缓缓离去,小鹿将头伸出窗外同我挥手告别。我站在门口目送马车离去,马车转过巷口,我转过身子准备回去府内,然而我才刚转过身,身后便响起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我急忙回身,随着一声“吁”和骏马扬蹄嘶鸣,一个玄衣蓝带的青羽卫出现在我眼前,他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衣裳上有些明显的破损,原本该被大帽檐遮住的脸全都露了出来,眉间紧皱着,脸色惨白,似乎很痛苦。
  
  这个人我曾见过两次,好像是叫什么御弋,常跟在萧归寂身边的。他突然这副样子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忙上前去一面扶着他起来,一面问他,“御弋,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御弋张了张口,却忽的吐出一口暗色血,又咳了两声,他才低声道:“头儿……青羽卫败兵,头儿和二哥还有其他兄弟们被围困在乐其山已经好几天了……”
  
  “你说什么!”我心中一滞,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乐其山以北便是漠北,山中多野兽凶猛,他们被困在那样的地方,岂不是凶多吉少!
  
  正想再多问几句,御弋却似乎是撑不住一样,又咳了几声吐了一口血,闭上了眼昏了过去。我忙叫门口的守卫帮忙把他抬到秦飍老头的院子里,嘱咐了几句,便急着往书房赶去,这样的事关重大的事情,还需得与萧归寂他爹商议。 
  
  我这急着往书房跑,便就没怎么注意眼前,在回廊转弯的时候,与人撞了个满怀,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府中的管家,大家都叫他做“萧叔”。
  萧叔也是一脸急色,一见到我,便急忙说道:“少夫人,可算是找到您了,侯爷让我回来接您去金殿。”
  
  去金殿?难道是君上那边出什么事情了?我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萧叔点了点头,微微一叹,低声回道:“昨夜有贼人闯入金殿行刺君上,那贼人功夫极高,御前侍卫都没有觉察,青羽卫的影卫们又都被派出去了,君上就……”
  
  我皱了皱眉,一边跟着他往外走着,一边问道:“既然是昨夜遇刺,怎么现在才传出来消息?”
  萧叔叹了一声,有些无奈,“还不是太后娘娘压着不让说,要不是看君上可能不行了,哪里会召侯爷和各位大臣入宫?”
  
  这话让我心中一紧,“君上不行了”是什么意思,对于此刻的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止是我,就连现在我身边的萧叔也该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归寂败兵,太宁帝遇刺,呵,还果然是祸不单行。我抬手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跟着萧叔急匆匆赶到金殿,还没进门,便见到一个身着银白铠甲的士兵急匆匆策马而来,一直到了金殿大门前才下马,也是一脸急色,看他这副打扮,像是白羽骑的士兵啊,难道说,白秋仓那边也出了什么事情?
  
  我忙上前两步,将那士兵叫住,“这位将军,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士兵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急匆匆的抬步往正殿赶去。我忙跟了上去,同他说道:“君上昨夜遇刺,现今恐怕没有心思来听什么噩耗。”
  
  他果然顿住了脚步,回身打量了我一眼,抱了抱拳,“不知姑娘是?”
  我啊了一声,“谢长歌,临南侯府少夫人。”
  那士兵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声音中竟然带着些惊喜和微微的哽咽,“二小姐,属下等跟随七王爷东伐,大败琴中小国……”
  
  还好是捷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却又继续说道:“可返程路上,白羽骑遭不明势力截杀全军覆没,七王爷失踪不见……”
  搞了半天,竟然还是个这样的坏消息。我闭了闭眼,冲他挥了挥手,“等会儿见了君上,只报喜不报忧,知道了吗?如今阿仓失踪,我们是不能叫其他人有机可乘的。”
  
  我说的这个其他人,除了那些在暗处妄图用太宁帝的死来动乱整个帝国根基的反贼们,还有白秋仓的那些个哥哥们,王侯之家,向来夺嫡之事残忍血腥,踩着兄弟之血骨登上那九重高位者,古往今来只如此。
  
  也并非我私心中想着为白秋仓护着那个冰冷的位子,这一切都是白秋仓他爹那个如今躺在殿中危在旦夕的君主的决定。几日前,在段晖将兵符交还的时候,我就曾来过一次金殿,原本想着物归原主便离开。却硬是被留下来托付了一项重任。而当我揣着那纸关乎帝国未来命运的圣旨回到侯府时,便听到了段晖被害死的消息。
  
  与那士兵一起拾级而上,萧归寂他爹早已候在正殿门口,看到我,就过来将我拉到一边,问道:“长歌,你是不是与君上有什么约定?”
  
  原本我与太宁帝那个小秘密是不能为外人说的,不过我想着萧氏和白氏的关系,萧归寂他爹也算不得旁人,于是便就点了点头,如实相告了。
  听我的叙述,萧侯爷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却又向我确认了一遍,“君上的意思,真的是七王爷?”
  
  我点了点头,保证道:“恩,千真万确。”
  萧侯爷恩了一声,又同我嘱咐了几句“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云云,便带我进去正殿。
  
  正殿之内,百臣俱跪,嫔妃泫然,跪在在最前头的正是贵妃娘娘,在她前头一点,太后娘娘立在龙榻之前,面色镇定的指挥着一群太医院的老头儿,看到这群老太医,我突然想起秦飍老头儿,若是他在,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吧,我张了张口,刚要同萧归寂他爹说这事儿,却瞥见他冲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凄然。
  
  我心中一惊,萧侯爷分明是知道秦飍老头儿在侯府的,可他却也没有派人回去请秦飍过来,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存在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只觉得袖间一重,萧侯爷便拉着我跪了下来,还没待我反应过来,便就听到萧侯爷沉声道:“君上,萧氏第十六代传人萧菀城,携谢氏第十七代谢长歌前来觐见。”
  
  哈?这是什么个情况,竟然是代表谢氏来的吗?可是不是还有我哥和我爹吗?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如今君上这样的情况,要我爹从明安赶过来是万万不可能了,我哥又在外面回不来,谢氏嫡传的,可不就剩了本女侠我一个了?
  
  透过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袖间的空隙,我看到君上微微张开了口,发出几个轻微却恰好能让我听清的音节:“全都退下……萧候和谢长歌留下……”
  “君上!”太后似乎不愿意离去,有些犹豫的站在榻边不肯挪动脚步。
  君上又动了动嘴角,声音比方才大了一些,“出去!”
  
  太后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咬了咬牙,转身领着嫔妃大臣往外走,经由我身旁时,她微微顿了一下脚步,以一种十分怨怼的眼神瞪了我一眼,我被她瞪的愣了一下,从前我是知道太后姑姑不喜欢我,可现今这般又是为何?
  
  我觉得莫名其妙,手背上却忽的一片温热,抬眼,却是贵妃轻轻握上我的手,方才因君上而哭的通红的眼中温和慈爱还带着些许的安慰,还是没待我反应,她便松了手,带着身后的嫔妃离去。
  我又一次愣住了,这是搞的哪一出?这位贵妃姨娘不是也不喜欢我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知怎的,脑中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哥哥的那句话:“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殿中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了君上和我还有萧归寂他爹,说白了,就是白氏家主和谢萧二族的后代传人。
  
  一片寂静,榻上那人身子动了动,我身旁的萧侯爷就立马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这位前几日还精神抖擞、眼中闪着精光与我说话的君王,很快就要去到那孤单冰冷的陵墓中去了。
  
  靠在萧侯爷身上,他咳了两声,撑开眼皮来往周遭扫了一圈儿,目光在我身上顿住,他竟然翘起嘴角笑了笑,因着这笑又咳了几声,才道:“丫头又来了,咳咳……孤交给你的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急切的咳嗽起来,我心中一颤,忙回道:“啊,我还记得啊,一定不辱使命!”
  
  他一面咳着一面点了点头,声音虚弱却带着欣慰,“好,好啊,这样孤就放心了……”
  我却突然觉得愧疚起来,白秋仓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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