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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部分

名门医娇-第229部分

小说: 名门医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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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孙微微愣了住,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上神色瞬息万变,一时闪过不可置信、一时闪过恍然大悟,一时又疑惑不解,最后定了下来,先笑了一声,摇摇头。“本王虽对朝堂之事不如父皇透彻,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蒙骗得住的。罕多木将军之妻分明是个郡主,你又哪里像来?”

    “……”阮小幺道:“我就是个郡主,和安郡主。”

    然而小皇孙没有嘲笑或是讥讽两句,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你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他长相与兰莫神似,只不过如今还是个包子脸,下巴只隐隐地出了一个削尖的弧度,一双眼大而有神,粉雕玉琢的。再怎么努力做出严肃沉静的表情,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阮小幺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噗嗤一声。想伸手去捏捏他的脸颊,随口道:“是啊,我被你父皇成日关在深宫,怎会知道外头如何?”

    小皇孙拍掉她的手,紧盯着她,道:“难道你不知,前两月宫中失了火?”

    这回轮到阮小幺愣了住。

    她呆了半晌,望望外头葱翠掩映的高楼屋宇,雕梁画栋。哪里见得着一点失火的痕迹?

    “我……我不知道。”她说着,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发飘。又强稳了稳心神,道:“并无人告知我此事。想来也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小皇孙道:“你知不知晓这场火烧死了多少人?”

    阮小幺忽然生出了一些惊悸,她连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向皇上问及此事的,多谢你坦言相告,宫中有龙气镇佑,贵人们自当平安无事。”

    “将军也死于火场。”他不待她说完,又说了这么一句。

    脆嫩而清冷的声音像裂帛的一声惊响,惊了她自顾自言道的梦。

    阮小幺猛地停顿了下来,似乎没听懂他的话,又眼巴巴望过去了一眼,却只见小皇孙眼中没有丝毫作弄或讽笑,安静地仿佛不像之前那个顽劣胡闹的孩童,

    她含糊道:“殿下,我真的是和安郡主,您就别戏弄我了,我真的……”

    “你是不是罕多木将军之妻,与本王有何干系?”小皇孙似乎有些恼怒,却压了下去,冷道:“将军都已经死了两月,父皇诏令国中素缟三日,禁宴乐,禁婚嫁,为将军哭灵。”

    阮小幺一时不知该做如何表情。

    她木立在小皇孙跟前,低头看他只到自己胸前的高度,眨了眨眼,话音传到耳中,只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嗡嗡声响。

    小皇孙还在说道:“莫说是将军,将军夫人也是殁了的,大宣还特意派了使节过来,如今差不多已要回了。故你方才说你是和安郡主……”

    “够了,”她出言打断,“殿下您闹够了,现下便回了吧。婢女们也快要醒了,若见着殿下,反倒不美。”

    小皇孙被明火执仗地下了逐客令,先是一呆,后狠狠拧起了眉头,气道:“你……”

    阮小幺是他在无趣的深宫中发现的新鲜玩意儿,总是好奇大过警戒,瞧着眼熟,性子也不错,不像伺候他的下人们一般,唯唯诺诺,他又何曾与不相干的人说过这许多话?

    本以为与她言谈过多时,也算是有点小秘密的意味了,没想到这宫婢说赶人就赶人,竟然毫无情面!?

    “本王岂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你这女人好不识好歹,本王好心与你说了如今的境况,你却翻脸不认人!”小皇孙被深深伤到了自尊,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如今在宫中,吃好喝好,莫以为本王没长眼,看不出来这些个用度都在寻常妃嫔之上!我母妃说得果然不错,你就是个不长良心的狐狸精!”

    阮小幺面无表情,方才的鲜活灵动似乎渐渐干涸在了脸上,一张脸成了虽美却一动不动的面具,只嘴角轻轻张阖,“恭送殿下。”

    小皇孙重重哼了一声,甩下一句“不知足的女人”,好像屁股上生疮,一刻也不多留地走了。

    日头渐渐西移了,减却了正午的焦热,却也是遍地残暑。小院中沉寂一片,不知多久,外头丫鬟们都起身了,在往常阮小幺午睡醒前一刻,已然备好了盥洗的银盆金瓯,只在外头候着,等着柳儿与长月出来,让几人进去。

    耳房中两人也终于悠悠醒了来,长月只觉脑中发昏,似乎睡得极深,抬眼看柳儿,她正揉着眼,推了薄薄的衾被起身,捂着脑袋,与她一般。

    “怪了,今日怎的睡得这么死……”长月咕哝着,先对着妆镜拨拢头发,梳了梳鬓角发髻。

    柳儿愣了片刻,惊坐起身,心中暗叫不好,外裳也来不及穿整,拖着鞋便急急到了主屋,刚想叫声“姑娘”,却见阮小幺正坐在罗汉床上,对着里屋的帘子,上头搁着矮几,棋盘未收。她只捧着一盅棋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柳儿松了口气,又觉有些怀疑,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姑娘。”

    阮小幺好像才惊醒了过来。

    她眼眶有一些发红,整个人如同木雕一般,方才还一动不动,如今动了,却连眼珠子都活络不起来,手中那棋子似乎太重,又被她搁在了盘曲起的双腿上,愣愣看着柳儿。

    “姑娘?”柳儿没由来地心里发慌,把棋子接了过来,稳稳放在几上,轻轻推了推阮小幺,语气带了些微微的焦急,“是否身子不舒服?奴婢这便让人请太医来!”

    阮小幺还是不说话,微微错开眼,似乎看了看她身后亮敞的前屋。

    柳儿正回身要走,忽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十指冰凉,手心中濡湿一片,汗却也是冰凉的,在这大热天里,好似沾了井底的凉水一般。她一惊,忙拿帕子来给阮小幺擦手,一边碰了碰她的额头,急道:“姑娘这是怎的了?可是肚中孩儿闹腾?”

    阮小幺张了张嘴,推开她,似乎在与谁赌气,然而声音却是喑哑的,道:“我夫君,他究竟,是生是死?”

    柳儿的帕子落在了罗汉床上,无声无息。

    后头长月听到了声响,刚一进来,便觉气氛不对,先以为莫不是柳儿又惹阮小幺恼了,悄悄站到了一边,却见柳儿神色异样,整个人都有些抖。

    阮小幺又问了一遍,“察罕,他怎样了?”

    柳儿默不作声,拾起了那帕子,铁定了心一般就是不开口。

    长月缩了回去,那话就像擂鼓一样,一个字一个字锤在了心上。她终于知道柳儿为何如此反应,换成她自己,恐怕除了不吱声,也不敢再做什么、说什么。

    两个人似木疙瘩一般一前一后杵着,无人说话。

    空气似乎都冷寂了下来,僵持不下中,一直压抑着的阮小幺终于爆发,两盅黑白棋子猛地被狠狠拂下地,“哐当”“哐当”的声音响了一地,黑白交映,悉数砸到了两人脚边。

    “察罕究竟是死是活!?”她厉声逼问,猛然站起来。

    站得太急,腹中却抽搐般地疼了起来,阮小幺面露痛楚,捂着肚子,疼得弯下了腰,一手支床,一声声粗喘着气。

    两丫鬟见此,慌忙过来搀扶,又被阮小幺僵冷地推到了一边。

    “姑娘千万别气伤了身子!奴婢、奴婢这就请皇上过来!”长月慌慌张张,福一身就往外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茕茕白兔

    阮小幺疼得直抽冷气,半晌才消停了来,却是一点点又开始颤抖,口中喃喃道:“你们都瞒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都瞒着我……”

    柳儿“噗通”一声跪下来,哀声央求道:“皇上实在是怕姑娘过于伤心,才严令奴婢们瞒着姑娘,姑娘……”

    “滚!”阮小幺一脚踢了过去。

    柳儿哆嗦着站起了身,看一眼她、又退几步,离了几尺,却又被阮小幺一个杯盏扔了过去,“滚出去!”

    她咬咬牙,低着头灰溜溜退了出去。

    阮小幺空茫地看着外头,珠帘微微拨动,玛瑙翡翠碰撞发出清脆的泠泠轻响,折射着五光十色的光线,映在了满屋清雅的熏香中。她脑子里一片灰白,似乎连眼前的景象也跟着都失了颜色,一点点没了生气。

    她不过在这宫中呆了两个月,怎么察罕就死了呢?

    这是个弥天大谎。要么是兰莫骗了她,要么是察罕骗了所有人,一场火而已,烧的死那些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达官贵人,烧不死他察罕。

    天色渐渐晚了,袭地的微风从草木间沁入了屋中,卷上阮小幺的衣裳,又盘桓着从外而入,侵入了肌理,暑天三月,却让她从内打了个寒颤,冷到了心骨中。

    这是第一回阮小幺在院中等待兰莫到来。

    他来时,她已经立了好一会儿,穿着单薄的衣裳,已有四个月的身子并不大显怀,看起来只是丰腴了一些,显得莹润娇美,然而面色苍白,木木地看着前方。

    长月战战兢兢地呆在他身后。进了小院便退到了一边,连着所有的丫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给了他们一个极度死寂的空间。

    兰莫面色晦沉。站定在她跟前,像一棵傲岸遒劲的长松。长在断崖高耸孤绝之处,五官又如墨画,使人心醉。

    阮小幺揪着他的衣袖,红着眼道:“察罕在哪?”

    他没开口,沉沉看着她,看似像是要去揽住她,然而却并未动作,仿佛连带他也入定了一般。像尊宝相庄严的释迦金像,阅尽了天下苍生怜悯卑微。

    阮小幺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几乎是吼出声道:“他在哪!?”

    他顿了顿,说出了三个字,“他死了。”

    眼前的女子眼眶红肿,向来梳整柔顺的发髻微微凌乱,显得愈发弱不禁风,让人想放在手心轻怜蜜爱,然兰莫似乎铁了心,任她揪拽厮扭。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她从呆立变为狂怒,看着她尖叫着“你骗人”。看着她眼泪扑朔流下。只是,静静看着。

    阮小幺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失了所有仪礼风度,像个泼妇一般踢他、打他,而角落处的宫婢们却好似疼在自己身上一样,个个都跪了下来,流着泪,惶恐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们不是哀恸将军殁身,是惧怕帝王发怒,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阮小幺看着兰莫。像看着一个好不认识的恐怖的陌生人,连连后退。最后奔逃回了屋中。然而兰莫在后头却又跟了进来,刚一只脚跨进门槛。一个白玉瓷盏不偏不倚砸过来,他闪身避过,从容进了屋。

    “闹够了没有?”他冷漠的声音响起。

    阮小幺把能砸的、能摔的东西拂了一地,壶、杯、书籍、棋、琴……碎的碎,倒的倒,杯中水还汩汩冒着热气,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兰莫毫不留情踩上这些器具,再一次站定在她跟前。

    直到阮小幺一巴掌要掴上他的面时,他这才伸手钳住了她,魔咒一般道:“他死了。”

    “他怎么会死!?”阮小幺咬牙切齿叫道:“我看着他毫发无伤地进了内城门,他怎么会死!你一直都想他死,是你害了他!他定然还在某处看着!”

    “他死了!”兰莫又一次道,带着隐约的怒气。

    她大口喘着气,好像下一秒就接不上来似的,然而面色却愈发惨白,慢慢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额上见了汗,痛苦得呻吟出声。

    兰莫面色乍变,将她半扶着便按倒在了榻上,“传太医!”

    外头一声颤抖的“诺”响起,又没了声息。

    阮小幺不知是疼是难过,在榻上直缩成了一团,全身抖似筛糠,眨着眼,长而翘密的睫毛上不多时便沾满了泪珠,或是额上流下来的冷汗。

    她嘶声的痛呼,然而声音却也不大,紧咬着的唇渐渐渗了血。

    兰莫眼眸遽凝,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极快地擦过,“别想那些,放宽心、放宽心……”

    阮小幺只觉腹下极疼,听着他的声音也似乎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嗡嗡的响,又下意识想着,出了这等事,怎么能让她别想?居然还让她放宽心?

    然而很快,她就再想不下去了,清楚地感觉到私处慢慢湿了一块。

    瞬间漫天的慌乱又覆了上来,几乎让她连疼痛也顾不上了,挣扎着起身就要低头看自己的情况。

    极度的恐慌之中,手心攥到了一个温热有力的东西,却是兰莫的手。

    他的衣裳也并不齐整,都被她又扭又打揪地乱七八糟,可笑地裹在身上,他似乎从未如此仪貌不修过,然而毫不在意,似乎也无损于什么。

    兰莫制止了她再躬身弯腰的动作,叮嘱她莫要再动弹,自己却去掀了她的裙衫,白色的里裤上,浸了一团刺目的鲜红。

    阮小幺顾不上失态,颤抖着哭着,话声含糊,几乎听不清楚,“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他不知她说的是孩子还是夫君,冷着脸,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却慢慢地揪了起来。

    从前,她人小心傻的时候、聪慧伶俐的时候、虚与委蛇的时候,甚至在她毫不犹豫、决绝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然而在他终于得到了她这种似乎最不应该的时候,看着阮小幺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的模样,兰莫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滋味。

    这种不知道是心疼、嫉妒还是恐慌的感觉,让他愈发的焦躁。他想起身出屋,然而手却被她紧紧抓着,好像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他慢慢又镇定了下来,叹息声消没在了黄昏的空气中。

    “并没有什么,你莫要多想,免得伤了胎气。”他用衣袖擦了擦她额上遍布的汗珠。

    太医很快便来了,传信的太监很是乖觉,一连传了四名资历最著的太医,最年轻的也早过了不惑之岁,撇了小僮,自个儿提着医箱进了来。

    见了如此模样的阮小幺,几人心中互都咯噔了一下,只是从前并不认识,只当是皇帝从宫外弄进来的女子,深宫藏娇在这小院中,几人按着次序,一一先给阮小幺仓促地把了脉,也不用细分,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兰莫道:“她动了胎气,你们想个法子。”

    阮小幺眼眸中浸了汗渍,灼疼的双眼有些迷离,半阖着看着眼前晃晃的四条人影,有气无力道:“把他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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