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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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月颤颤道:“姑娘,将……”
柳儿拉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慢慢退出了屋子,留了阮小幺一人在屋中。
长月刚将门反手关上,便悄声急道:“你为何不让我说?姑娘总觉得将军未死。但你知道的……太医都说,姑娘这是快癔症了……”
她抿着嘴,说到激动处,眼中晶莹点点,似乎要哭了出来。
“纵使你说了,她又能听进去多少?”柳儿沉默了片刻,道:“不如让她这么说一说,便当真是癔症,也好过些。”
“将军尸首都下葬了!”长月几乎尖叫了起来。“他已经下葬了!”
屋中,阮小幺朝外头吼了一声。“烧得焦黑了,谁能看得出来是他!?”
她倒在了榻上。长长地喘息,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她不能再这么心虚大起大落了,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家伙想。
至少,也要让他平安生下来。
拿个烧焦了不成形的尸体摆在跟前,任谁都不会接受那就是察罕吧!
阮小幺将这情形想了一遍又一遍,喉中就像堵了块棉花,哽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堵得她难受,却不敢往深处想。
外头忽传来了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姑娘何在?”
说得有些不伦不类,却不是院外当值的太监的声音。
一个小丫鬟前去探看,却被连着人都赶了回来,跟着进来的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几名相貌端丽的宫婢,最后头不急不缓走着个丽装的老妇,妆容一丝不苟,一双眸子锐利而冷漠。
柳儿与长月也急急走了来,一见那妇人便慌忙拜首,心知不妙了。
原不是别人,却是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后。
“那姑娘好大的架子,本宫亲自来看她,她竟紧闭着屋子,莫不是让本宫吃个闭门羹?”太皇太后道。
柳儿跪在地道:“回太皇太后,姑娘并不知晓贵人来到,奴婢这便去通报!”
“免了,”太后边道,已经开始往前走,“本宫人都到了,还需你通报作甚?下去!”
正说时,那屋门却无声地开了。
太皇太后也半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把兰莫那般不近人情的人给勾引了住,还如此上心地藏在宫中,两月了,若不是太医出入宫中太频,恐怕连孩子生了她们都还不知道。
甫一望过去,便首先望见了那双秋水剪瞳的眸子,黑而清澈,似乎整个小院的光景都清清楚楚倒映在了其中,轻眨一眨,又尽数抛却,回了那份璞玉纯真之中。
她不是北燕人,没有深邃的五官轮廓,却柔和得好似文人墨客繁丽辞藻中江南水乡的一片春景,莲脸如萼,樱唇微抿,让人不自觉就想到了她微笑的模样。只是她并未露出一丝笑意,直直看着众人的眼神,似乎有些淡漠,毫不关心。
太皇太后下意识往身边众多佳丽瞄了一眼。
阮小幺就那么随意一站,便轻易将这些个二八少女都比成了庸脂俗粉。
而她们却还露出了一种不服气的神色,虽不敢显露出来,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委屈。
太皇太后撇了一干人,缓缓走近,上下打量了阮小幺一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柳儿跪在院里头,努力用口型向她比着“太皇太后”四个字。
阮小幺虚虚行了个礼,“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这才冷淡地开口道:“本宫今日只是来瞧瞧,孙儿说在此住了个民妇,本宫也是心中好奇。你既是山野女子,想必礼节也是所知甚少,便无需多礼了。”
“多谢太后。”阮小幺道。
太皇太后干瞧了她半晌,也没见她再补个什么礼,只得用眼尾又扫过了她,自个儿进了屋,在堂中首座坐了下来。
“不知太后到我这处来有何事?”阮小幺毫不客气。
太后再一次打量了她半晌,面露了一丝微笑,仪态高高在上,“听说你已有了身孕?”
“是。”
“你可知,勾引圣上乃是大罪?”太皇太后十分看不惯她这副冷淡无畏的样子,径直道:“莫说是怀了龙子,就算已生下来了,也是去母留子。你何不如与本宫说一说此事?本宫怜你孤孤零零,说不得也在皇上跟前——为你求个情。”
阮小幺先是笑了笑,抚着肚子道:“太皇太后看不惯我,不如直说了吧,我一身两人,乏力的很,就不与您拉些不相干的家常了。”
她已注意到身边有太监进了来,手中捧了不知何物,用明黄的绸绢覆了,摆在两人跟前。
莫不是太皇太后看不惯她到第一回见面就要赐下鸩酒或者白绫?
不过,她只想对了一半。
太皇太后也爽利的很,让那太监进了前,亲自揭下了黄绢,露出银盘里头两杯清酒,道:“本宫也不是啰嗦之人,皇帝也不是*垂髫了,他行事自然无需本宫一一过问。只不过——后宫安宁乃本宫分内之事,皇帝不纳新妃,专宠一人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这宠妃也是后宫之妇,除奉皇上为天之外,还得从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之命,否则便是祸患。你说呢?”
怪不得她这么有恃无恐,只是敲打一下阮小幺,并不是想至她于死地,想来皇上也是不会太管的。
阮小幺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看了两眼那酒。
太皇太后道:“这御盘中盛了两杯酒。你若想留在宫中,安分伺候皇上,侍奉长辈,便喝了左边那杯;若……不慕荣华富贵,不愿这深宫囚鸟,寒寝漏长,便喝了右边那杯。本宫不是专断蛮横之人,你心意是左是右,全凭你自己做主。”
她指了指那两杯酒,摆出了一副“我很民主”的模样。
后宫中没有太后的嫡系女眷,便也没了所谓的偏袒不偏袒,她都已经历了三主,凡事想得明白,只要后宫无人越过她去,安分守己,不兴风作浪,凡其他小打小闹,她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祖宗礼法、绵远流长才是最重要的。
阮小幺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喝下了左边那杯酒。
太皇太后只是眼眸闪了闪,便露出了笑意。
而门外的几名丫鬟却露出了震惊无比的表情。
向来她们都知道阮小幺不愿留在此处,定以为她会喝下右边的酒,若是太皇太后看不惯她,将她逐出宫去,实则也是件好事,至少也遂了她的心愿。然而到底阮小幺还是嘴上说不愿,心中也在为自己打算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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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去留
阮小幺背着众人,又做了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她拿起了第二杯,遍洒在了身边的地上。
厚软的毯子瞬间被腐蚀出了滋滋的白烟,旨酒倾倒处,西番莲深红的连理不一会儿成了焦黑一片。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若有若无缭绕的白烟中,透出了太皇太后无喜无怒的神情。
太后神色自若,轻轻抚了抚手边的玛瑙玉戒,道:“既然想侍奉好皇上,便得守宫中的规矩。你如今有了身子,诸事不便;待产下龙子,便得规矩一些了。”
阮小幺没说话。只是平静望过去了一眼。
柳儿等人在屋外已经腿脚发软,方才那杯毒酒让众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到底看了半晌,又无人敢去离开请皇帝过来。而太皇太后竟也没多为难众人,只说了这几句话,便施施然离开了。
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长月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瘫坐在地了。
她连滚带爬过去抱住了阮小幺,带着哭腔急急道:“还好、还好……奴婢以为姑娘要……”
“要喝那毒酒?”阮小幺道。
长月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阮小幺顿了片刻,将她扶了起来,“别傻了……”
长月不知道她的话是何意思,当时不知道,以后也不明白。
只是很久之后,她才渐渐懂了一些。
无论阮小幺是真犯了癔症也好,还是自欺欺人也好,她都是一直相信察罕没死的。只要没死,他们就有再见的机会。
无论她在宫中是为嫔为妃,无论她是受宠失宠,阮小幺当真不在乎。只要留着这一条命,等到察罕来找她,那么从前再多的委屈苦难。都能被她不顾一切地抛之身外,一笑置之。
而最后。老天爷没辜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她等到了这么一天。
阮小幺似乎还在被藏藏掖掖的。太皇太后那日的到来丝毫没有改变什么状况。且自她来过一回,往后还是风平浪静,好似从来没她这一号人出现过一般。
长月很不明白,也不知是想不通还是不敢想,期期艾艾与阮小幺道:“太皇太后都来过了,为何宫中还无甚动静?莫不是太皇太后并未与他人言说?”
“你指望她与谁说?”阮小幺懒懒躺在太师椅上,一粒粒将她剥好的松子嚼进肚中。道:“能来见我一面,恐怕都要担心受怕好几日,再与旁人说,皇上不得吃了她?”
“她到底是太皇太……”
长月还没说完,就收到了柳儿飞快的一个瞪眼。她紧闭了嘴巴,然而眼珠子还是咕噜噜看来看去,并不惧怕被人听见这嚼舌根。
阮小幺的脾气也不是捉摸不定,只要不提察罕的事,余下谈天说地,她是不管她们的。甚至还能谈上几句,好像她们之间是闺中密友而不是主仆一般。
另一边,朝中也出了件乐事。
明堂之上出现了一个特殊的身影。虽是个五品御史小官,但什么话不说,光站在队列之中就已经够显眼的了,莫说这御史还成日告这谈那,今日说谁家显贵纵容家丁欺侮百姓、明日说某某老臣借靠裙带关系提了家中奴仆到地方官……种种之类,不把朝堂搅成一锅粥誓不罢休。
所有人都头疼无比,为这一颗老鼠屎,每日原本一个时辰的朝会生生被拖成了两个时辰。
这御史还是个熟脸孔,不是别人。正是以前为二皇子效力的幕僚——简正德。
原先那山羊胡子已经没了,露出了简洁明了的一块方下巴。一双眼仍是如从前一般,谨慎圆滑。只是消瘦了许多,出入也都乘车,再不骑马,真真成了大宣盛产的弱不禁风的文士。
阮小幺知道这事,还是兰莫亲自与她说的。
他见她百无聊赖,便说来此事与她解闷,“我记得从前简正德去过将军府,只不知你是否见过。这家伙老奸巨猾,自前两月大昭寺一行后,便再无音讯,却是躲着避祸来了。”
阮小幺道:“他是二皇子的人,你也肯用?”
“魏玄成也曾是太子之人。”兰莫道:“他是个聪明人,为国尽心,从前事二主又如何?”
她听不出他说的是简正德还是其他的什么,只问道:“我以为他在乱军之中已被杀了。想必你定然知晓其中事由?”
正是那次,使得察罕得信于二皇子,她不信兰莫真能洗得清白。
“我知不知晓不重要,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他把弄着阮小幺细嫩的手指,对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柔软似乎有些好奇,又用指腹沿着她光滑半圆的指甲边缘轻轻划了一遍,捏了半晌。当想放到唇边摩挲时,她却抽回了手。
“我想出去走走。”她道。
阮小幺明显胖了许多,每日食量见长,对着镜子时,总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肿胀地不像话,然而丫鬟们却都哄着她,道只是丰腴圆润,连兰莫也跟着附和,好似她当真是不消从前相貌一般。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好,我带你去逛逛。”
阮小幺却道:“我想以后都能出去走走。”
她的心思从来没能在兰莫眼皮子底下瞒过片刻。只消一眼,他便知晓了她的意图。
他把她关在这小院中,似乎再也不想让别的人见她一面,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然而当她露出这种隐隐约约的祈求的神情,越发乖巧时,最先忍不住的却总是他。
兰莫看了她片刻,幽深的眸子里有一抹无可奈何,最后微微低下头,悦耳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亲我一口。”
阮小幺嗤地笑了一声,毫不犹豫亲了他一口。
兰莫却又按着她的脑袋,转过头来,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他们之间几个月来的第一个像样的吻。他唇齿碾揉着阮小幺,只觉对方香软如旧,让人欲罢不能,不禁便越发的深入,撬开贝齿,探到了里头的幽香。
两个婢女在屋中,陡然瞧见这情景,垂着脑袋便悄悄退了下去。
他被她美妙的味道勾得有些火起,然而却没感觉到她丝毫的一点抗拒,也没有一点迎合的意味。
兰莫捧着她的脸,稍稍退了一些,却见阮小幺眼中清明冷淡,似乎方才的事与她一毫干系也没有,她甚至不是个旁观人一般。
他一腔柔情再一次被她折腾到了渊底。
阮小幺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现在我能出去走走了吗?”
兰莫面色黑沉沉的,满心的愉悦刹那间烟消云散,看了她半晌,陡然生了一丝挫败之感,一言不发站起身来,仍将她扶了起来,慢慢出了屋。
柳儿与长月刚从屋里退出来,乍见如此,又不知出了何事,也不敢言语,只安安分分守在了院里。
分明这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为何又让人有种错觉,他们却日渐走远?
阮小幺获准了每日出去走一圈的要求。说是四处闲逛,实则也并未走多远,大抵是围着那小院走上一遭,也都是在兰莫陪同之下。极偶尔能遇见一两个宫人,然所有人一见两人,竟不来行礼,却是慌慌张张走远了,躲不及的也是垂着脑袋跪上一跪,跑的时候倒比兔子还快。
想来是有人事先已打过招呼了,看见阮小幺就当没看见,少惹祸上身。
到底是有个好消息,虽阮小幺不知晓,朝堂之上却又炸开了锅。
早就有大臣联名上书,半劝半逼兰莫立后纳妃,都被他一力搁置了起来,朝议此事,也是束之高阁,一概不理。然这事又落到了简正德手里。
简正德一改往日在二皇子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