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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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宝儿是三丫一双儿女的名儿。
三丫儿眼中又生了一些气力,呼吸都在哆嗦着,想将腹中孩子压出去,然而只换来了一声惨叫。
稳婆也皱着一张脸。叹了口气。
“嫂子她……”阮小幺有些问不下去。
稳婆摇了摇头,“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孩子横在腹中,决计是出不来了,方才递进去的一盆热水,才沾过两回,又变成了一片红,一身精血照这么流下去。迟早都是个死,只能准备后事了。
阮小幺刚来时,三丫儿肚子已经很大了,旁人总劝她歇着歇着,她却歇不下来,时常拿些衣裳缝缝补补。有时还下地干些轻活儿,好几次挺着个大肚子给阮小幺送些自家种的菜,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虽模样算不得好看,却让人总有一种亲切的暖意。说起肚中孩儿时,面上便有了一种柔和的神采。
那便是做母亲的模样吧。阮小幺心生羡慕,原来母亲对子女可以这样好。若玉儿宝儿没了娘亲,往后的日子得多凄苦。
她呆了半晌,终于扯了扯满脸是泪的徐二姐,犹豫着小声道:“还、还有个法子……”
徐二姐猛地愣了,一把抓住了阮小幺的手,面上尽是乞求。
“我们……我们可以把孩子剖出来。”她结结巴巴道。
转眼间便见屋中几个女人面色大变,娟子甚至连新端进来的水盆都差点掉在了地上,怒道:“说什么浑话!哪有剖了活人肚子的!你这姑娘怎的、怎的……”
“不是我残忍!事已至此,再这么拖下去,大人保不住,孩子也会闷死!”阮小幺心头涌回了一些勇气,大了声儿道:“能保一个是一个!”
徐二姐震住了,眼中惊慌失措,然而娟子与另一个媳妇儿却怒得简直想将阮小幺扔出屋外,刚想开口喝骂,便听得榻上三丫儿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娘……我孩儿……还能……能保住?”
几人齐齐看去,三丫儿一双无光的眸子里陡现了一丝希望,她清清楚楚将阮小幺的话听在了心里。
“别听这丫头瞎说!大嫂,你再使使力啊!”娟子扑到榻边,哭了起来。
三丫儿无力摇了摇头。
徐二姐却终于又颤声问了阮小幺一句,“你说的当真……?”
“我需要麻沸散。”她道。
娟子失声痛哭,跪倒在地,“娘!即便大嫂去了,也给她留个全尸!哪能如此作践呢!求你了……”
徐二姐面上绝望,不去看娟子,木愣愣望向榻上只有出气没进气儿的三丫,见她眸子里流露出了一丝期冀,干枯的眼眸中又流了些泪出来。
三丫儿也在求,不是求全尸,而是为腹中孩儿求一线生机。
徐二姐点了点头。
一瞬间就像过了三天三夜那么长,阮小幺扑向门外,朝着外头焦急踱步的众人道:“请让蒙大夫带着麻沸散来!越多越好!”
蒙大夫那处是有这种麻醉物品的。曾有一次他来下棋时,阮小幺不过好奇问了一句,却发现他家中还真有这种东西。不过一直只是用来打猎时涂抹在箭头上,使猎物倒地更快,并非做药用。村民们也只将它视作毒药的一种,没个名儿,还是阮小幺来时叫做了“麻沸散”。
当下便有跑的快的赶紧去报信儿了,众人惶惶等在外头,不知这年岁不大的姑娘要这东西来做什么。
“我还需要细长的刀、钳子越小越好、细长干净的管子,软一点的最好!”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忽一拍脑袋,又赶紧道:“烈酒!把你们家中最烈的酒都拿来,越多越好!”
七七八八的旁人各自都飞奔了回家,去找她所需的工具。兰莫立在原处,并未离开,面色平静,只披了外衣立在中宵,高大的身形在月色中投下了魁魁的影子。
“抱歉,半夜让你在折腾,”阮小幺道:“你先回去,要不?”
他摇了摇头,“我在外边,你若有事,唤我便是。”
她点了点头,匆匆又进了屋去。
麻沸散很快就送了来,随之一同前来的是山羊胡子老头蒙大夫,走得匆匆,一路来直喘气,将怀中的一包药粉塞到阮小幺手中,道:“你这丫头向来点子多,拿去!这一包能药倒一头野猪!其余再没了,都配毒粉了去了!”
“多谢蒙大夫!”她连连道。
不一会,众人家的各种物事也都各自搜罗了来,最多的是酒,家家户户都由男人抗在肩上,一整罐儿地都搬了来。女人们则将做菜的刀、钳子等抱在手心,小跑着过了来。管子不好找,所幸有几户小孩儿捏了几段小小的细管,由黑蛋搜罗在手,通通给了阮小幺。
“这些管子都是村外有一种树上的汁液做的,找根木棍儿放中间,那汁液一淋上去,半日便干了,小姐姐你要的是否这一种?”黑蛋道。
那些管子都成乳黄色,与橡胶居然有些类似,只是当中杂志甚多,手触上去也是疙疙瘩瘩凹凸不平,看着更是丑的很。
只是如今这简陋的东西却让她欣喜若狂,当下谢了小家伙,便将东西都带了进去。
阮小幺从女人们送来的工具手中挑了几把细小锋利一些的刀,钳子、夹子、等物事都长得差不多,通共就两跟铁棍儿搅在了一起,瞧着还不如剪刀好使。她选了几个,一起交给娟子放到沸水里煮,徐二姐与另一媳妇儿则依她所说,泼了烈酒在墙壁、凳子、箱子、等物事上,将屋中上上下下都抹了个遍。顿时,屋中扑鼻的血腥味便被一股股浓烈而呛鼻的酒味所遮,几乎使人的嗅觉失了灵。
阮小幺想,都到了这一步,完全就是死马作活马医,那么容她再得寸进尺一些,她还想保大人性命。
回望草榻上的三丫儿,面色唇色皆是惨白蜡黄,身子像从水中刚捞起来,从里至外湿了个透,一双眼黯淡无光,好歹还残留着一点神采,未涣散下去,口中有气无力的痛哼。她还没到油尽灯枯之时,再想想法子,兴许还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她忽然很想念叶晴湖,那个学术研究狂,若他在此,肯定能替她挡上一时三刻,让阮小幺不至于孤军奋战。
算了,若有机会能回去,她好好与叶晴湖说一说这事便是了,让他好好追悔一下。
阮小幺问屋里人,“有没有中空的细铁丝什么的?”
她细细比划了一番,结果众人都摇了摇头。阮小幺心下失望,又出去像外头人询问了一遍。
只是得到了一样的结果,那种针管全村无人有。
阮小幺是打算给三丫儿输血,没有针管的话,从何谈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来主刀
她想破了脑袋,急得团团转,只是无法,懊丧得直抓头发。叶晴湖以前有请人做过一套点滴工具,她怎么临走前就不抢过来!
“小姐姐,这种小棍儿行么?”一个稚嫩而粗噶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
阮小幺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黑蛋正凑近了她,将她往无人处拉。
两人到了一处拐角,黑蛋灰扑扑的脸上满是神神秘秘,伸开手,泥巴堆里捞出来似的掌心上安静躺着两根金针,比寻常绣花针粗上许多,一端较细,一端较宽。
她拿起来细细对着眼前看了片刻,面上惊讶之色挡不住,那两根金针制作极精良,光滑细腻的外壳下,里头竟从头至尾都是中空的!
这种手艺,比之现代的针管也不遑多让。他一个小孩儿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黑蛋大咧着嘴,黑夜中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大牙,憨态可掬。
“多亏你了!待我回来再问你!”她一拍他的脑袋,飞也似的赶了回去。
至此,所有基本必备的工具便准备齐了。
阮小幺洗净了两段树液管,一段头尾处用细线密密接上了那两根金针,叫人先将粗制好的生理盐水给三丫儿喂了一小碗,将娟子捧来的刀交给稳婆,“从脐下两三寸处横切一道小口……对,就这里!”
她在三丫儿腹下比划了两道。
那稳婆好容易接受了剖腹取子的想法,一心以为阮小幺要亲自操刀,没想到她却把刀子给了自己,一个大惊之下,竟瘫倒在了榻边,一把将刀扔了出去,慌道:“姑娘说的好听!却原来是让我做这黑心肝的人!你自己怎的不动手!?”
“待会我要输血给嫂子,不能动弹,只能靠婆婆了!”阮小幺急道。
那稳婆死活不肯动手。阮小幺无法,看了一圈屋中几个女人:娟子如今对她都是怒目而视,另一个女人瑟缩在旁,也是对她没个好眼色。徐二姐哆哆嗦嗦,别说剖了,连看一眼那刀都胆寒。
看来看去,还是只有稳婆可靠些。
只是她这么想,人家不这么想。那稳婆瞧着刀的眼都红了,质问道:“什么输血不输血的!我看你这丫头就是心黑!”
“婆婆休要无理取闹!没见着嫂子只剩了一口气了么!”阮小幺气得牙直咬,“她不输血,怎么活得下来!你再推三阻四,人可就真死了!”
她恨不得一人分作两用,也不用这么三请四催的了。真真要气死人。
这么一说,屋里几个女人这才回过味来,徐二姐抖着声儿问她,“囡儿,你……你说甚?三丫儿还有得救!?”
她原本已一丝希望也不抱了。如今一听孩儿能取出来,大人还能救,就像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眼珠子都活络了起来。
然而阮小幺却夸不了这个口。
三丫儿横竖都是死,她能捞着一个是一个,孩子若尽早取出来,想必还能活下去。但输血这回事,她连血型都没法查不来,产妇活下来的希望实则极其渺茫。
阮小幺将稳婆扔下的刀又在沸水里浸了一遍,沉声道:“我有法子,但只有两成把握。不是生,必是死!”
她再次将刀塞到了稳婆手中。那稳婆手也是软的。只瞧着阮小幺眼中带着些泪,却再坚定不过,一时也不敢再扔了刀。
屋里头几人都沉默了一瞬。
“娟子,”徐二姐终于哑着嗓子道:“去外头知会老大一声儿,问他愿不愿动这刀子。”
娟子点点头。踉踉跄跄出了去。
外头的夜一层黑过一层,月已西坠,然而火光却通明了一夜,熟睡的雅雀被吵了醒,在沉寂中聒叫出声,划破了无边的夜色。
一个男人沙哑破败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娘,我答应!”
低低的抽泣声,在屋里屋外一齐响了起。阮小幺冲稳婆点点头,又给三丫儿灌了一小碗盐水,自己则拿着一根细锥子在细白的腕子上刺破了一个小口,将金针贴着血管插了进去。
直接血管对着血管输血实则极不方便,光是血压的问题便比较麻烦,然而如今条件简陋,不可能再给她什么血袋吊瓶之类的东西,只好凑合这么用一下了。
自己这处准备好后,阮小幺拍拍胳膊,将树液管垂下来,好尽快让自己的血液流下,排空管里的空气。
胳膊有些刺痛,便见那树液管薄薄一层胶膜的颜色深了下去,很快便有血液黏黏腻腻滴落了下来。她忙按紧了胳膊,在娟子的帮助下,将另一头金针稳稳扎进了三丫儿手臂上暗蓝的血管中。
麻沸散一早已备好,纯度大不大,她也不清楚,只依着蒙大夫说一整包能药倒一头野猪,纠结着比了个分量和在水里,用手帕浸湿了,轻轻捂在三丫儿鼻端,让她吸了几口。
不多时,便再没听到她一声声衰败的痛呼。三丫儿渐渐松了眉,神情有些恍惚,双瞳也微微散开,呼吸渐渐和缓了下来。
“还痛么?”阮小幺问道。
她恍恍惚惚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站起身,阮小幺一手轻轻挤压着胳膊,向稳婆道:“可以动手了。”
事先已简单说了一遍,那稳婆也渐渐明了了一些,不再那样抵触,然而到底只是个接生的,却没在人身上划过刀子,那双手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别说剖腹了,连准头都对不上。
她心中焦急,语气便重了些,“你可别抖了!不就是划个口子么!再抖刀都要掉了!”
“哎呦我的姑娘哎……”那稳婆哭丧个脸,道:“这哪是你说不怕便不怕的!?我也不想抖啊!这只手它不听我使唤……”
阮小幺:“……”
在这么磨蹭下去,她的血流干了,那孩子也还取不出来!
她正束手无策之时,屋门却被人一脚踢了开。几人一惊,门外进来了个魁梧的身形,几乎占了大半个门框。
“兰莫?你进来做什么!?”阮小幺一急,这么喊了出来。
他一眼瞧见那根连着两人手臂的软管,面色一寒,也不顾屋里的脏污血腥,径直过去从稳婆手里取了刀,道:“我来替她。”
几人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徐二姐连着两个女人一个劲儿地将人往外推,连外头都进来了两个媳妇儿,团团将他围住,就要敢他出去。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儿,你一个外姓男子怎好进得屋!?你是欺负咱们家没男儿了吗!”娟子尖声道。
兰莫不急不缓,“夺”一声,一口长刀便倏地插在了地上,刀刃寒芒闪过,映出了各人惊慌尖叫的面容。
“无关人等统统出去,再啰嗦,小心做刀下亡魂!”他冷着脸道。
这么一喝,外头的男人们都露了怒意,只碍着屋里污秽,在外头壅滞不前,纷纷叫嚷。女人们战战兢兢退了出去,不敢近前。
阮小幺却在里头怒道:“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
兰莫回身栓了门,将几个女人锁在屋中,提着从稳婆手中夺来的刀便到了三丫儿跟前。
那稳婆缩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哎哟”、“哎呦”叫,看不得这伤风败俗之事,徐二姐却回过了神来,虽是慌乱,到底是过来人,且心系产妇安危,不再多言,只闭了眼,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在哪里下刀?”他问道。
阮小幺一只手指在三丫儿腹下。
一旁娟子不敢再放肆,哭道:“嫂子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这么一着,让她以后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