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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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战马,又有会饲养它们的马倌,只要三千,哦,不,一千匹,加以训练,配上重铠,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思摩想得更深些,若是旁的势力想要造反,单养骑兵是没用的。毕竟大夏国泰民安,兵力强盛,别说千人轻骑,百人重骑,哪怕是万人铁骑,也只能让朝廷伤一伤元气,能否动摇大夏根本都未可知。只有一种人才会想着拿几百一千骑兵孤注一掷,胜则君临天下,败则尸骨无存。
大夏皇帝防着西突厥,他的儿子为了争抢那张椅子,不遗余力地拆他的台,他知道么?
想到这里,思摩轻轻笑了起来。
处在权力巅峰的人呐,大半不都是这样的么?自己没当上皇帝的时候,管什么国家,管什么民族,更不会讲大义放在心上。为了壮大自己,不惜资助外敌,对内更不消说,也不知许了多少好处出去。等到他们自己当了皇帝,却开始看不惯这些事情,便要动手处置触犯了自己切身利益的人。至于怎么罚,那就因人而异了,自己的儿子犯了事,罚得总比别人轻些。若不是仗着这层关系,对方敢这样和他们谈条件?
他很清楚右贤王瞻前顾后的性子,果然,巨大的惊喜过后,想明白整件事的右贤王便开始顾虑起来。
柔然虽是突厥与大夏联手破之,真要细究起来,突厥只是带领诸多从属部落作乱,动荡了柔然的后方,让大举入侵中原的柔然腹背受敌方一败涂地罢了。若非草原辽阔,汉人水土不服,大夏怎会让突厥占了便宜?即便如此,他们也嫁了个大义公主来,蓄意挑拨离间,导致突厥还未一统草原十载就生生分裂成了东西两部。右贤王打小就见识到了大夏的强盛,对汉家文化又一向是仰慕的,明知对方背后的主子很可能是哪位皇子,哪敢轻易涉及大夏储位之争?
再说了,他只是个臣子,并不是可汗。虽说身后的部落在突厥中也是排名前三的大部落,却也不是非他做族长不可。真要出了什么事,思摩逃不过,他这个“外人”就更逃不脱了。
明白右贤王有些为难,却又死要面子,思摩瞧也不瞧灰衣人一眼,便道:“这么大的事,我们也不好做主,还得回去合计合计。”
灰衣人听了,也不恼怒,只道:“两位大可仔细想想,鄙人再过几日与二位联系。”
“几天?不成?我们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是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思摩傲然道,“六天后吧!再过三日便是朝见,我们总要见过大夏皇帝,才好下决定。”
听他这样说,灰衣人暗道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转念一想,大夏也多有世家勋贵子弟跑去做侍卫捞资历的,突厥照葫芦画瓢也不稀奇。听说突厥本就是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部落联合起来的,所谓的可汗也只是各部落共同推选的首领,大概与中原前朝世家鼎盛时期一样?世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放到突厥怕是也差不多,否则外姓人怎么能做王爷呢?此人怕是在家里发号施令惯了,也不想想他到了那儿,又算老几。
存了这等想法,灰衣人便对思摩有些不以为然,面上却依旧恭敬:“行,六天后,鄙人恭候二位。”
右贤王颇有些患得患失的意味,见灰衣人答应得这样爽快,又有些懊恼,待他们回来之后,才忍不住说:“若是他们找了别人……”
“应该不会吧?”思摩浑不在意地说,“又不是真做买卖,这家不行还有下家,哪怕真做成了,东西怎么运也是一桩麻烦事。还是先看看大夏皇帝吧,那些传闻都做不得准,若大夏皇帝一心与咱们交好,没必要冒这等风险不是?”
这段话算是说到右贤王心坎上去了,突厥再怎么缺钱缺粮,也不会断了他们这些贵族的,他们还是照样享乐。仕途固然重要,性命却更加要紧,仅此而已。
第二百五十章 石破天惊
甘露殿一片沉寂,圣人捏着密折的右手已是青筋暴起,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忍不住,将密折狠狠往地上一摔,气得不住打颤:“这就是朕的好儿子,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啊!”
哪怕早就猜到几个儿子里总有不安分的,真听到对方主动找异族谈判的消息,圣人还是气得不轻,甚至隐隐有些后怕——丽竟门的人再怎么盯梢,也不会时时刻刻去盯着一个侍卫,若不是裴熙发现了思摩的身份,在圣人的吩咐下,丽竟门的探子重点盯着思摩,怎会发现此事?
匡敏知圣人年事已高,身体渐差,唯恐圣人气坏了身子,忙道:“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时候发现了,岂不比隔几年再查出来要来得好?”
“你呀,专会往好的方向想。”短暂的愤怒过后,圣人已冷静了下来,“朕非但不会现在查,还会帮他们一二。朕倒要看看,他能买通多少人!”
匡敏心中一凛,不敢再说什么。
圣人这模样,漫长的几十年里,他也就看过五次。一次是为了收复江南,一次是为了废太子,一次是对付柔然,一次是为了梁王,还有便是现在了。前头四次,又有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生出这般孽子,圣人也觉得憋屈,想到已经故去的几个龙章凤姿的儿子,又是一阵唏嘘。
人就是这样,即便活着的时候千般不是,死后也光记得他的好了,何况齐王、梁王本就挑不出多少毛病呢?
一想到梁王和齐王,圣人就顺理成章地想到了最让自己省心又最让自己担心的儿子,随口问:“恪儿呢?这些日子没人能烦到他吧?”
匡敏起先没想明白秦琬为何撕开伤疤,将邓凝、苏彧、纪清露和秦宵四人之事告诉他,这些日子慢慢琢磨,也渐渐回过味来。
他对秦琬的野心虽有些震惊,却没太大反感——后宫之中汲汲于权力的女人比比皆是,从妃嫔到女官,看重权力的太多太多,秦琬有青云之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了,她既能查清魏王藏得这么深的事情,可见手段非凡,匡敏既觉魏王虽需靠着自己,骨子里却深恨堂堂皇子却要对一宦官低头,如何不考虑以后?
自身安危,匡敏看得倒不是很重,他本就打算给圣人殉了。若是圣人留了话,让他好好活着,他就收拾包袱给圣人守灵去。
匡敏何尝不希望国家能好好的?但魏王这等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做派,匡敏实在看不上。圣人为国家考虑得多,匡敏却为自己,为圣人考虑得多,故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就转换了立场,小心翼翼地说:“代王殿下紧闭府门,就连南郑郡公也是不见的,这些天也就见了福安乡君一人。”说到这里,他自知失言,连忙补救,“到底是代王殿下的女儿,又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求见,即便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圣人也知秦绮和乔睿之事,当年闹出这一桩的时候,代王险些想夺了秦绮的封号。虽说那时圣人觉得代王反应过激了些,有失宽容,此时却又有不同的看法,当下便冷哼一声,怒道:“一个两个都是来讨债的!”
匡敏一听,便知圣人当秦绮被谁走了门路,贪对方送上的厚礼,打算说服父亲见一见外国使团。
代王的庶子庶女被妾室抚养了十年,沈淮虽为他们延请了名师,但好些人都不敢来,即便来了也不敢真管束他们啊!这样长大的孩子,眼皮子浅也无可厚非,哪里比得上虽生活困窘,却养在代王夫妇身边的秦琬?
秦琬虽没求匡敏做什么,匡敏却卯足了劲要坑魏王,顺带帮扶着代王,若能捧代王上位自是最好不过。想也知道,以代王的宽容,无论自己求着殉了圣人还是守皇陵,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为梁王、卫王兄弟翻案也不是不可能。
匡敏深恨穆家,对怀献太子也有些不喜,自如圣人一般,把已逝的梁王往好里想,竟没哪点不好的,恨不得立刻为梁王正名,也好打一打穆家的脸。故他掂量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代王殿下被气得不轻,县主却觉得有些不妥。”
圣人扬了扬眉,匡敏见状,明白这是让自己继续说,便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深谙圣人的心理,专提代王是如何不想见这个女儿,秦绮又是怎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秦琬为父分忧,却与庶出的姐姐发生争执,末了才小心翼翼地说:“县主心善,一直在劝代王殿下,说乡君不是有心的,怕是中了奸人算计,也确实清出来一些……”说到这里,他闭了嘴,不再多说。
圣人怕不通庶务的大儿子被人卖了都帮人数钱,在他府中放了不少人,代王本就无甚可用之人,查钉子的事情,小半是沈曼带过来的陪嫁负责,大半还得落到圣人精挑细选才派过去的人身上。故对大儿子的动向,圣人查都不用查,问问匡敏,再招旁人问问便是。再说了,府中出了细作这等大事,瞒也是瞒不住的,匡敏怎敢欺瞒?
想到自己其余儿子的德性,圣人面沉似水,半晌后,竟轻轻地笑了起来:“宣张敏、邓疆、徐密、钱明、张榕、徐密,并江柏、卫拓觐见。”
说罢,圣人想了想,又道:“请洛阳令裴晋入宫,郑国公年事已高,暂不惊动,你派人将穆鑫喊来。”
匡敏领命而去,立刻让随侍圣人,有头有脸的内侍们去各家通知。宰相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到了甘露殿,见同僚也在,便将心沉了沉。
圣人已然恢复了平静,瞧不出喜怒,见国之重臣们都已到达,便道:“如今各国使者齐聚,朕也不欲让他们笑话了去。储位未立,国家不稳,你们可有异议?”
他骤然抛出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即便是久经风浪的几位宰相和勋贵,也有些惊讶。
短暂的沉寂后,郑国公世子穆鑫率先道:“陛下圣明!储位稳固,则四夷敬畏,四夷敬畏,则四境太平!”
邓疆见状,忙道:“陛下圣明!”他虽对下属乃至同僚霸道狠戾,在圣人面前却一直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若不是前头有首辅和洛阳令压着,他怎会不第一个跳出来迎逢拍马,以表忠心?
有这两位冒头,旁人也不好说什么,愤愤赞颂圣人圣明。
圣人早猜到会是这等情况,见他们表态完毕,这才不动声色地说:“本朝延续古礼,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众人。
卫拓、裴晋、江柏等人已品出不对,不敢贸然接话。
卫拓的年纪、资历本就最轻,心安理得地站在最后,梳理思绪;江柏知邓疆视自己如仇雠,明白稍有不慎冒头就会对向自己,现在又没担任宰辅,也就趁着这一丝空隙,飞快思考;裴晋早已打好腹稿,却因裴熙之故,绝不冒尖。
被人称为“小张宰相”的张榕与裴家沾亲带故,他虽没弄明白裴家的用意,却知裴家最有前途的裴熙与代王关系极亲,张榕又是御史大夫出身。旁人为了逢迎圣人和魏王,可以提魏王做太子一事,他却不能,还不如借此机会向代王卖个好,故他毅然道:“既是祖宗规矩,自没有破除的道理!皇长子仁德宽厚,当为太子!”
邓疆一听,当真是七窍生烟。
他的嫡长孙女就是魏嗣王妃,自然希望魏王登基,只是没料到圣人会这样明着问他们,正在想该怎么回答,张榕就跳了出来,还这样义正言辞……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难不成说代王不好?这话一旦传出去,张榕就该是天大的清官、忠臣,自己就该是话本子里做丑角的奸臣了!
天下人的抨击固然不要紧,圣人的心意才是第一的,自己虽要捧魏王上位,也不能抨击代王,失了圣心啊!
真要说起来,邓疆做官和做人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若不是有个知晓“未来”的邓凝敲边鼓,他也不至于熬过几次险之又险的政治角逐,入了圣人的眼,虽说只是起个制衡的作用,到底也当了宰相不是。真到这种关头,既不能和幕僚商议,也不能一味谄媚逢迎,他便露出几分不足和窘迫来,全无针对同僚时的志得意满,咄咄逼人。
张敏不欲得罪代王,却也不敢像张榕这样要名声不要命,旗帜鲜明地支持代王,毕竟张榕还年轻,光凭这一份刚正不阿的清名就能继续做很多年官,他却老了,子孙也都在做官,实在不能恶了新帝。故他一如往常和稀泥,不疾不徐地说:“代王殿下贤明仁德,品行毋庸置疑,子嗣上却有些荒凉。”
邓疆一听,如闻纶音,忙道:“正是!代王殿下子息不丰,颇有些为难。”
圣人似他们所想的一般,没半点不悦,邓疆见了,更加坚信圣人压根不想立代王,只是拿代王起个头的心思,便听圣人缓缓道:“哦?既是如此,该立赵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储君之议
圣人这么一问,最心热的邓疆都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不立代王,尚可用子嗣荒凉做借口,不立赵王又该用什么理由呢?赵王的生母出身江南,圣人应立北地女子所出的皇子为太子?哪怕谁都明白这便是不能立赵王的缘由,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啊!
沈昭容出身盐商之家,不能让区区盐商成为天子母族虽是个好理由,真要说出来,却是打圣人的脸了——盐商如此上不得台面,圣人为何还要册沈昭容为九嫔之一呢?既是酬沈昭容生子有功,那便是母以子贵,又怎能谈上得上不得台面?
当然了,真要找借口,无论如何都是找得出来的,众人之所以缄默不语,只因圣人问话的方式不太对。
代王不能做太子,那赵王呢?赵王不能做太子,那魏王呢?魏王可以?为什么?鲁王和韩王不行么?魏王若不能做太子,鲁王呢?鲁王不行,韩王呢?韩王也子嗣荒凉?谁敢说这话,韩王就敢直接在大朝会上将他打趴下。
穆鑫和邓疆敢直说代王子嗣不盛,只因代王年纪大了,又没有嫡子,几个庶子或犯了事或病着或年幼,唯一一个没大问题的也拿不出手,一旦代王登基却早早就……朝廷又会是一阵动荡。韩王虽只有一个儿子,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名正言顺的嗣王。他年纪又轻,说他子嗣不盛,是诅咒他不会有别的孩子了呢,还是说他活不长?
在场这么多人,圣人也没刻意遮掩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