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第16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赵王!”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其余四家王府,代王已是惊弓之鸟,唯恐此人是来试探自己的,当即命人将他绑起来丢柴房;韩王气不打一处来,一直嘟哝着“立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做太子,哪里是扬我国威,分明是让异族看笑话”,随即便命侍卫与他演武,将侍卫打得鼻青脸肿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鲁王没绷住温文尔雅的表情,破天荒有些狰狞:“代王?圣人怎么会立代王?”难道就因嫡长,他们这些人的努力便入不了圣人的眼么?若是长幼能决定一切,圣人当年凭什么要大力栽培只是次子的梁王?难道梁王是圣人的儿子,他就不是了么?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鲁王的谋主李棋见状,怕主公失了平常心,明日端不住,忙道:“王爷无需太过担心,代王并未涉足政务,即便真……也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说,鲁王才渐渐缓过来。
没错,代王从来就没涉足过政务,裴晋支持又如何?裴晋已经要退下去了!裴熙再怎么厉害,也没在官场上呆多久。张榕虽是裴家姻亲,却爱惜羽毛,未必事事偏帮。自己手下有那么多的能人,难道不能将代王拉下马?怀献太子一枝独秀的时候,自己尚能争取到那么多助力,现在就不能了么?
“老七是这么说的?”圣人听着匡敏的回禀,不置可否,“老六呢?”
匡敏虽很想说几句魏王的不是,却不好歪曲事实,只得将不情愿压在心底:“魏王殿下听后,问了一句‘当真如此’?知晓确有此事后,只说‘大哥是长子,做太子天经地义,我蒙大哥恩惠甚多,愿做一贤王,为大哥扫清祸患,望大哥能全心信我。’”
圣人听罢,便有些举棋不定。
魏王在与谋主独处的时候,尚能这样大度,品行似乎过得去?至少比几个图谋害人,打算在政事上捣鬼的兄弟强多了,可瞧他平日所作所为,却不像这样光明磊落,心胸宽广的人啊!
想到这里,圣人又问了一句:“然后呢,他做了什么?”
匡敏等得就是圣人这个问题,立刻道:“魏王殿下去了近来最受宠的侍妾的院子里,第二日,这名侍妾便未能给王妃请安。”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女子堪怜
听到匡敏的回禀,圣人眉头又是一拧,面露不悦之色:“这名侍妾是什么出身?”
“回陛下,媵潘氏是魏王殿下门客之女。”匡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坑魏王的机会,“其父是治平十一年的进士潘卓,现为饶阳县令。”
饶阳县位于博陵郡,土地肥沃,人口稠密,无疑是上中下三等郡县中的上县,该地的县令也是从六品上的职官。对一个出身寒门,才登科四五年,在同科进士中排名也不算前的人来说,无异于青云直上——治平十一年是加开的恩科,治平十年的状元乔睿,探花林宣,无不出身世家,又娶了有皇室血脉的贵女,如今尚在从六品打转呢!哪怕京官比外官地位高些,林、乔二人的官位也未必有潘卓坐着的那个抢手。
圣人对自身眼力颇为自负,他对潘卓没什么印象,可见此人即便有才干也是平平,偏偏……他皱了皱眉,又问:“潘氏是何时进的府?得宠多久了?可有诞下儿女?”
匡敏早将这些事情查得详尽无比,立刻回禀道:“潘氏是五年前进的王府,颇得魏王殿下宠爱,奈何福薄,几次有孕都没留住。倒是比她更晚承宠的妾室,已有三个诞下了皇孙。”
皇室添丁进口,圣人自会知晓,他略一想便记起来:“不错,两儿一女,女孩儿没过百日便夭折了,男孩们倒是健健康康的。”
男孩没事,女孩夭折,那便不可能是魏王妃动的手脚了。这些年魏王的庶子庶女也不少,多是平安长大,夭折的少。孩子本就弱小,极难站住的,养不活也是寻常。即便是公主的儿女,也多有没活过七岁的,实在怪不到苏吟头上。
圣人听见此女是五年前进的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潘卓是在女儿得了魏王宠爱后才中的举,从此步步高升,又听见此女福薄,不能为皇家孕育子嗣,便有些厌恶:“当真胡闹!”
按圣人的想法,几个儿子争得死去活来,骤然听说长兄渔翁得利,气不过是有的。他命内侍省和丽竟门不惜一切也要查清楚儿子的反应,不过是想选出几个儿子中度量最大的那个,不愿看到自己仅剩的几个儿子仍要自相残杀罢了,便如汉景帝对栗姬那句“我百年以后,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妃子们与儿子们”一样,颇有托孤之意,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在圣人看来,魏王将无名火宣泄到后宅,虽然有恃强凌弱之嫌,却也比鲁王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在朝堂上与兄长争锋,妨碍国政,或者赵王一心报复身为国之重臣的徐密,还辱骂怀献太子的好。韩王虽只说了几句酸话,到底冲动了些,又刚愎自用,不是明君气象,算来算去,还是魏王比较好。奈何圣人的眼光高,总希望继承人样样都好,又忍不住将魏王与过世的几个好儿子相比,便觉得魏王的举动未免有气量狭小之嫌,对一国之君来说,胸襟气度必不可少,岂能小家子气?
正因为如此,圣人才会问到侍妾的出身,他心里也明白,魏王对钟婕妤一直是有些心结的。倘若这个侍妾是婢女出身,或者攀上魏王的宫女、民女,早就做好了用身体换荣华的准备,魏王情绪激动之下,将对方折磨得下不来床,圣人也能理解。偏偏是魏王门客的女儿,父亲还是做官的。也就是说,魏王并不是因为心有怨气便找个出身低微的女人来发泄,对他来说,有名分的媵和卑微的侍婢都一样。再听到这名宠妾之父升迁的速度,圣人便有些反感了。
这便是匡敏说话的技巧了,若他先说潘氏是被其父献上,以谋官职,圣人自会看轻潘氏一眼,潘卓虽会被圣人认定为营营汲汲的功利之辈,魏王却不会受多大责难——上县县令,从六品的官罢了,对许多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在掌握实权的王爷眼里,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情。那些跟随王爷久了的管事、侍卫,哪个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谋到六七品的肥差?即便在圣人心中,区区县令也无足轻重,圣人真要拔擢谁,无论是自家亲戚还是看好的才俊,皆为他们搭好了天梯,哪怕外放也至少是个郡守,哪里瞧得上县令一职呢?匡敏却偏偏先说此女是魏王门客潘卓之女,将君臣之分摆了出来,再说潘卓的履历,圣人一听,岂有高兴的道理?
这等时候,潘卓非但不落井下石,反倒为魏王说起好话来:“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潘卓既能中举,可见也有几分本事。”
他说得也是大实话,恩科三年一开,一次取中者也就寥寥几十人,至多不过百人,却几是寒门举子唯一的登天之路,除了刻苦攻读外,谁不想找点捷径?名宿大儒爱惜羽毛,不会轻易收弟子,拜座师是个好主意,可几十个中举的人里,人家凭什么提携你?
年少成名的举子毕竟少,年将弱冠尚不成亲的,已是打定了迎娶高门贵女的心思,但二十许的青年尚可以不成亲,而立之年了,怎么也得成家吧?自身婚姻没办法当做筹码,只能拿儿女亲事做买卖了。
说句不好听的,潘氏能成为魏王的媵,已是不错了。如若不然,她能怎样呢?至好也不过是嫁给潘卓的同科之子,若是潘卓不要脸面一些,将她嫁给同僚做填房也有可能。世家看不上这等寒门出身的女子,略有些脸面和势力的乡绅也争着攀附世家,家世差一些的,潘卓又未必看得上,哪有如今的风光和富贵?
圣人也知这一点,对潘氏的厌恶也就去了几分。
无论如何,联姻和被当做礼物一样送出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故他忍不住叹道:“朕并不是计较这些,而是……唉,若做了一国之君,岂能像寻常男子一样,将妾室当做玩物看待?后宫妃嫔,那可是皇子公主的母亲,若不给她们几分脸面,全凭自身好恶。不分出身高低,不管品行如何,甚至不顾人家陪伴了你这么多年,下一代怎么立得起来?”
虽说后宫本就以圣人的好恶为好恶,以圣人的喜怒为喜怒,到底应有几分公平在。譬如韩王,虽不讨圣人的喜欢,生母李惠妃却陪伴了圣人几十年,虽也不受宠,却仍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之一,所以韩王有底气横行霸道。虽说韩王算不得什么君子,但也没为讨圣人欢心走入邪道,这就够了。像他喜欢的邱大娘子那种,明知道韩王定了亲事,却撺掇着韩王毁了对方的清白,以为这样就能成功嫁给韩王的,圣人一万个看不上,即便脏了手也要赐死她,省得拖累儿子。
人呐,有时候要得就是这么一份底气,我不受宠爱,但我可以熬资历;我长得不漂亮,但可以展露美好的德行;我出身低微,位份也不高,但我有一儿半女……大体上正了,再邪也邪不到哪里去,顶多就出一两个奇葩,若是根子上歪了,那可就没救了。
匡敏知圣人这是归咎于魏王了,委婉道:“魏王殿下到底年轻。”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孙子都快抱上了!”一说到这里,圣人又是一阵心烦,魏嗣王的长子竟不是嫡子,自己又要处置邓疆,皇室对待魏嗣王妃邓凝就不能刻薄了去,万一她要生了儿子,又是一桩麻烦事。再仔细想想,圣人又觉得邓凝可怜,也是个几次都没能保住孩子的,自己失了曾孙尚且不悦,做母亲的没了孩子该多揪心,也就不忍说邓凝什么,感慨道,“朕还记得阿史那刚来大夏的样子,明明很不安,却要强作镇定,连哭都要偷偷蒙着被子,生怕别人发现,却不知已有人报告到了朕这里。朕想啊,她也就与馆陶差不多大的年纪,同样十七八都没夫婿,可见在家中也是娇生惯养,挑得厉害,却被战败的兄长当做礼物送来……”
“您怜惜阿史那公主,特意问她是否很擅长音律,她当您要她在群臣面前表演,难堪得险些哭了,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谁知道您是让她和南郑郡公比试呢?”匡敏竭力谈起那些轻快的事,好让圣人不那么悲伤,“阿史那公主不敢赢南郑郡公,郡公却看出她未尽全力,认为她对音乐不诚,当场就砸了琴,吓得阿史那公主脸都白了。”
想到那一幕,圣人也露出一丝追忆的微笑:“这小子本就是个痴人,当时又年轻。”说到这里,又有些伤感,“朕还记得杨家的小姑娘,与桢儿最是要好,端庄起来挑不出半点毛病,疯起来却和什么似的,当时她们才这么点大——”圣人比了比自己的腰,既怀念又有些怅然,“我和大哥的关系还没走到那一步,膝下又荒凉,便经常去东宫看侄子侄女。桢儿和她疯跑,宫女们拦都拦不住,她便一头撞到了我身上。宫人们全跪下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你是谁啊,为什么可以进内院。桢儿那个小没良心的,也不说我的身份,就在旁边咯咯直笑。”
听圣人连自称都换了,同样回想起那一幕的匡敏险些落泪:“大义公主跪在先帝面前,自请和亲的场景,老奴一辈子都忘不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子之贵
匡敏忘不掉,圣人又何尝忘记得了?一想到大义公主这些年受过的苦,圣人少不得提一提弘农杨氏:“自汉代便传承下来的膏粱之姓,也就是这么副德性,一遇上事便要女子来牺牲。大嫂和三个侄儿死得那样惨,我也在为杨家说话,他们竟连将自己摘出来的本事都没有,待到父皇开始清算他们才急了,巴巴地将她给推了出来。”
弘农杨氏哪里是没有摘出来的本事,分明是见到广宁公主已死,想着太子妃杨氏与废太子多年夫妻,感情尚可,一旦废太子醒悟过来,想到发妻嫡子的死,定会愧疚无比。他们觉得圣人纵然登基也不好动“受害者”的家族,妄想着左右逢源,这才输得一败涂地。
自作聪明的人都是这样,把别人都当做了傻子,唯有自己是明眼人。太宗皇帝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起初虽觉得太子妃管不住废太子,见太子妃的儿子都被害死了,人也疯了,也不好说什么,顶多冷着杨家,谁料他们自己撞上来,不收拾他们收拾谁?下定决心的太宗连嫡长子的庶子庶女们都杀了,还怕你千年世家,累世名门?
圣人也见不得弘农杨氏之人的嘴脸,一想到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大义公主的血泪之上,杨氏之人再出挑,他也没有拔擢的兴趣。给几个官位颇高,俸禄优厚,名声不错的闲职养着就是了,至于实权,那是万万不给的。
匡敏明白圣人对弘农杨氏的厌恶,自不会说他们好话,顺着圣人的意思说:“世家与寒门,归根到底,还是要靠人。寒门若能连着几代都出能人,得遇明主,自会成为新的世家。世家根基虽雄厚,几代没出挑的子弟,也会沉寂下去。”相比之下,世家只是撑得久一点,一旦复兴更快罢了。
圣人轻轻颌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裴熙,不免有些感慨:“裴卿对儿孙拳拳之心,奈何……若裴家能似江家一般,何须裴卿忧心?”
承恩公江家的两兄弟无疑是兄友弟恭,振兴家族的典范,至于别家可就不那么一回事了,故匡敏小声说:“许是兄弟年纪差得大了些,感情反能好上不少。”郑国公穆家不就是这样么,年龄相仿的穆鑫和穆森两兄弟水火不容,比他们小近二十岁的穆淼却与两个兄长感情都不错,为了家族和睦,又和大哥穆鑫更亲近些。
“年纪长些,自然懂事了,心胸宽广也是正常的。”圣人极自然地说,“年纪差不多的两兄弟,哥哥却及不上弟弟,矛盾自然少不了,一桩桩小事积累下来,便成了大——”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圣人记性极好,怎会不记得儿子们读书的情景?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排行较后的几个儿子一道读书时,韩王自然是垫底的,倒数第二便是魏王了。圣人还记得,魏王因为功课平平,得不到老师们的夸赞,自然也得不到圣人的奖赏。齐王对弟弟们素来是一碗水端平的,他怕这个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