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第26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萧誉几句,要打要骂,都在您一句话。”
说罢,他又有些不甘心:“难不成真的毫无办法?明明是他们的事情,为何要累及咱们?”
“此时此刻,焉知老宅中人,说得不是与你一般的话语?”姜略转过身来,容色平静,“姜氏一脉,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想得好处,又不想担责任,这就是你这些年来学的东西?”
姜缘对父亲一向敬重,此时却有些忍不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明明就是大伯的野心!才会有您的左右两难,每次都是这样……这么些年,您退让得还不够么?”
姜略静静地看着最得意的儿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问:“为父虽一再退让,却已位极人臣;大哥虽咄咄逼人,仕途上却多年磋磨,未曾更进一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倘若都是文官倒也罢了,一个家族,若是文有中枢重臣,武有封疆大吏,皇帝就该睡不着觉了。面对兄长的咄咄逼人,姜略一退再退,嫡长子明明文武兼备,既不失胆略勇气,也不乏眼光谋略,但世人只知姜魁,不知姜缘,可那又如何?姜权逼得再紧,姜略的仕途可有停滞半分?没有!圣人觉得他谦恭礼让,不争不抢,自苏锐过世后,他已经成为了实至名归的武将第一人。就连家乡的老母亲,虽然偏心天天在身边侍奉的大儿子,却也不是不思念多年未能归家的小儿子。明着不说,平日也不显,到了关键时刻,却未必不会支持幼子——这也是姜家富贵至极,老人家没那么看重权利,觉得这样就很好了。若是一个贫穷,一个富裕,一条路走到黑的事情也不少。
第四百一十五章 姜家生变
姜略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他只是觉得,他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在别的方面让让兄长也无妨。殊不知因为他的“让”,反而更得圣人的青眼。故他更加明白容忍的重要性,也清楚什么叫贪婪害死人。
偏偏他的兄长沉浸在姜家的荣耀中,看不清楚这一点,一步错,步步错。
看着儿子愤怒的眼神,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姜略心中也不是没有气的——他知道兄长在女色上有些百无禁忌,却没想到,堂堂姜家家主,世家中也是一流的人物,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此事缘何而起?还得从秦琬千金买骨,许了崔俊官职说起。
江都公主求才若渴,摄政之心不加掩饰,又实打实捏住了政权,主宰着官员的升迁任免。或许在大的职位上要妥协,但那些七八品的职位,说是一句话的工夫完全不夸张。
许多人为了前途,那是可以不要脸面,什么都能牺牲的。故这段时间的江都公主府,光是拜帖就可以当柴烧,养活整个公主府的人。
既然是选人才,而非选男宠,江都公主挑得就比较仔细了。一百个人里头未必能有一个被她看上的,但只要能被她选中的,别的不说,能力肯定强过别人挺多——这一点,那些不服气对方一步登天,跑去挑衅的人,已经用落在地上,被人踩了无数脚的颜面证明了。
这些依附江都公主而发达的人中,便有一名姜家旁系的子弟,今年二十有五,单名一个筠字。
按理说,区区一个旁系子弟,走了江都公主的门路而得官,家主自然要生气——你怎能不听家族的安排,另攀高枝呢?若是大家都学你,那还有什么家族团结可言?但姜权愤怒归愤怒,理由却不大正当,为什么?因为姜权是个色中饿鬼,哪怕家中妻妾婢女一大堆,歌伎舞姬无数也不满足,老爱向外发展,姜筠的母亲刘氏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姜权眼馋了好几年,终于逮着机会,把族弟的妻子给强占了。
族弟知晓此事后大怒,他没本事去杀一族之长,只能在家里逞凶斗狠,对妻子大加殴打和辱骂。刘氏本对他心存愧疚,却架不住这样的暴行,终是心冷。说句不好听的,连你一个男人都反抗不了家主,就连公开场合骂他都不敢,我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呢?你连前途都舍不得,难道我就要为了所谓的贞洁,舍了自己的性命么?刘氏索性将心一横,明目张胆地做了姜权的外室。
姜老夫人疼爱儿子,明知此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刘氏不在她面前碍眼就好,甚至还叮嘱姜权好好“照料”姜筠父子。姜权会意,把堂弟打得下不来床,让他这么不死不活,既不影响自己与刘氏相会,也能让刘氏所出的儿女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又分派姜筠去做催租、买卖、监工等活计,就是不让他有机会读书。自己呢,则与刘氏生了一儿一女,后来虽对刘氏倦了,却一直没忘差人照顾他们。
凭心而论,对家族旁支的族人来说,削尖了脑袋,走各种门路,也未必能谋得到一个管事之位。对姜筠的身份,绝大多数人都是羡慕嫉妒,酸溜溜地说他认了个好干爹,才有了今日的富贵,嫡支手缝里漏一点就够他一辈子花了。但姜筠不是一般人,他目睹了父亲苟延残喘地熬日子,对母亲从怜悯到痛恨到无可奈何,偏偏他本身又是个博闻强识,极为聪明的人。哪怕是仇人的施舍,他咬碎了牙根,也耐心学习,方以“明算”一科获得了秦琬的承认,得以去户部做个不入流的书令。
虽说如今的姜筠只有个官身,没有实打实的品级在身,但一开始就呆在六部中的户部,无疑开了一个好头。他年轻,才二十五,谁知道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呢?偏偏对这个人,姜家还不能打压。因为姜氏嫡支虽强,旁支也没有特别弱势,总有三五成器的。这件事本来就是姜权不对,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再断姜筠的生路,其他旁支会怎么想?待到那时,旁支抱起团来,一道对抗嫡支,姜家必定元气大伤。
姜略常年在外,也没有打探家里的意思,对此事半点不晓,也没有谁会把这种丑事说给他听,这不是挑拨两兄弟的关系么?谁料前些日子,不知哪里传来的风声,说苍梧郡王向姜家下聘,要纳姜氏女为媵,很多人以为这是姜家站队的表示,看姜略的眼神都不对了,弄得姜略和柴豫在安南大都护上的交接还遇到了一些问题。
这么大的事情,姜略自然不能等闲处之,他知道书信上肯定是粉饰过的,特意派最得意的儿子姜缘带着亲兵回了一趟老家,想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姜缘是小辈不假,自小却极有主见,对父亲的遭遇也是义愤填膺。再见祖母和伯父摆出长辈的架子压他,心里早就有了偏袒,再一打听,简直气炸了肺——姜权与刘氏的事情,也不知怎地,被苍梧郡王知道了。苍梧郡王派人来求聘姜筠的妹妹,也就是姜权和刘氏的私生女做媵,说好了,除了仪式外,大部分程序和聘礼都与正妻一模一样。一旦他做了郡王,姜氏就是他的孺人。
苍梧郡王妃简氏娘家式微,七拐八拐与卫拓搭上关系吧,真正和卫拓算连襟的简家郎君已经去江南任职,早早逃离了自家这个烂摊子。也就是说,一旦苍梧郡王登基,简氏这个皇后完全压不住场子,姜氏女若是孺人,怎么着……就算混不到三夫人,也能捞个四妃当当吧?代掌后宫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姜筠的妹妹成了苍梧郡王的媵,江都郡主还能相信他不成?姜筠识趣的话,就该乖乖凑过来,不识趣的话,一辈子被闲置的命运,近在咫尺。
姜缘对大伯无话可说——姜权真是这辈子太顺了,在地方上呼风唤雨久了,真以为姜家无所不能。
苍梧郡王虽是长子,但皇上压着,皇后恨着,自己又没本事,只有一身劣迹,在孝道上都有所亏欠。这样的人,谁敢招惹?说句不好听的,朝臣们宁愿扶不成气候的楚王登基,也没几个真正愿意抬举苍梧郡王的。
问题是,不招惹,却不意味着要得罪啊!
姜权既想要拉拢苍梧郡王,又不想开罪帝后,那怎么可能?苍梧郡王下聘,要么一口回绝,直接得罪个干净;要么直接答应,一条路走到黑,你说你要“考虑几天”,这不是两头得罪人么?再说了,江都公主手段非凡,你欺江都公主年轻,又是女流之辈,仗姜家之势,世家之力,导致江都公主不得不将姜魁给调到北方来……你难道不知道,江都公主对萧誉寄予厚望?做了别人手中的刀都不知道,当真愚不可及!
姜略静静地打量着儿子,直到姜缘有些不自在,他才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管大哥还是苍梧郡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棋手,并不是他们。”
姜缘愣了一下,有些迟疑:“江都公主和……鲁王?”
对于儿子的判断,姜略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这一次,那一位的行事与往常截然不同,看样子,新得了一位高人啊!”
“真是难得,以鲁王叔的脾性,竟然也能听得动人的劝。”与此同时,太极宫中的秦琬也有些玩味,“鲁王叔这位新得的谋士,当真非同凡响。”
对她来说,秦敬?那算什么玩意?蹦跶得越欢,越是可笑。若说如今的秦氏皇族,谁还有足够的野心和实力觊觎这张位置,当属鲁王无疑。
秦敬还做着与鲁王联手的美梦,鲁王也对他虚与委蛇,但他难不成就不想想,对鲁王来说,是年长的侄子登基之后暴虐无道,他以王叔的身份推翻***好呢,还是主少国疑,太后摄政,外戚专权,他从外姓人手中夺回秦氏江山的好?
可笑秦敬还以为他和鲁王的利益暂时是一致的,可以联手,却没想过,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不假,但对鲁王来说,一个死掉的秦敬,远远比一个活着的秦敬作用大——有什么比得上皇后干政专权,逼死年长的庶子,等到成了太后,又故意立年少的庶子,以控制国政,更能让朝臣愤怒呢?若是秦敬登基,哪怕他一个劲糟蹋国家,鲁王想要对秦敬动手,也没有那么容易,乱臣贼子的名声更是难以洗脱,对他今后的统治是很不利的。
从姜筠踏入京城开始,这盘棋局就已经推动,摆在台面上的姜权和秦敬看似强大,却不值一提,秦琬和鲁王争夺得,无非是姜略,乃至整个北方得军权。听秦琬这么说,陈玄有些紧张,却仍是老老实实认错:“丽竟门一直紧盯着鲁王府,并未发现可疑人物。”不管是收新谋士,还是从以前的门客中发现人才,只要鲁王与谁接触得多,按理说,丽竟门都应该有所察觉才对。偏偏丽竟门一直对鲁王府看得很紧,几乎把鲁王府绝大多数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调查清了,就是没能找到这个给鲁王出谋划策的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 隔空过招
秦琬没露出半分不悦,心中却有些惋惜——陈玄虽也是聪明人,反应和洞察却都慢了一些。
也罢,能力可以略差一些,忠心却是换不来的。
存着培养陈玄的心思,秦琬淡淡道:“那是因为你漏查了一类人。”
陈玄有些惶恐,便听裴熙很随意地说:“鲁王么,既多疑,又自负,该狠辣的时候优柔寡断,该平和的时候太过毒辣。能让他言听计从的人,必定是利益在很长时间内与他绝对一致,又在很大程度上能被他所掌控,彼此之间还有某种特殊纽带的人。不仅如此,这个人的年纪还应该很轻,本事大,心气也很高,才会主动掺进这件事情中。”
没错,主动。
本来这件事情,压根与鲁王毫无关系。
先帝在位的时候,世家纵不至于喘不过起来,却也延续了太祖、太宗两代时的不风光。对他们这种畸形的存在来说,三代没有进入中枢的高官,本身就是一件能令他们嘴上生泡,心似火烧的事情。若是秦琬再延续这样的政策几十年,世家的势力剩是能剩不少,却再也禁不起任何风浪了。
这种时候,世家迫切地要求自家能重新攫取权利——他们认为秦琬是女流之辈,好哄好欺,便聚集起来,为自家谋求利益,条件是帮秦琬摄政站住脚跟。如果秦琬不和他们一条心,以后的日子嘛,虽没明说,想也知道,一定会很难。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就是一张画在你面前的饼,一旦世家重新回到政坛的主流位置,别说秦琬了,皇室能有多少权利都难说。但对许多人来说,未来的事情,远远比不上眼前重要,遇上这种抉择的人,十有八九*会选择妥协。
可秦琬不。
世家还不知道自己撞上铁板,他们联合起来逼迫秦琬,总要有个分量足够的家族来牵头,这些家族研究来琢磨去,最后一道上了姜权的门,理由也很好找——江都公主想要摄政,就需要自己的人,文臣咱们姑且不提,武将她会抬举谁还用想么?肯定一赵肃二萧誉啊!高句丽的狼子野心,咱们都知道,要是江都公主铁了心把萧誉往高位上送,一场持续一两年甚至更短,不过几个月的战事,就能让萧誉飞快地爬上来。就好比从前的苏锐,三十多岁,位极人臣。
姜权不怕萧誉,但他确实顾虑这种可能,也不愿看到一个对他来说的寒门小子踩着他的儿子往上爬。哪怕这个所谓的“寒门小子”的生父,是他嫡亲弟弟仕途升迁上最大的恩人也不行。
为了家族,为了儿子,更为了自己,他出了这个头。
秦琬当然不会摆明车马拒绝,但世家这种举动,毫无疑问,让她深恶痛绝。不过呢,她早就明白,世家看上去是庞然大物,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一个家族里尚且会有想法各异的人,何况三五家,甚至十来个世家呢?所以这一次,她表面上和世家蹉商,艰难抉择后,初步答应了世家的提议。毕竟她能力有限,暂时还安排不了那么好的岗位,只能先提携一下世家年轻一辈。
年轻人嘛,做得再好,只要是文官,没资历,几年后要弄你下去,也就一句话的事情。武将就更简单了,南府里压制你升迁,北府……你敢去边境,在那里作威作福,那就别回来了呗。
然后,秦琬把矛头对准了姜家。
世家的力量再大,也没大到随便哪一家就能胁迫皇族的程度,既然你们要联合,我也没精力对付你们所有的人,我就集中力量,对付你们的“盟主”!我就不信了,这样整上三五次,你们还有谁敢来牵这个头。
从一开始,秦琬就没打算逼姜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