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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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折节待士,几番相请,方见诚意。韩王莫不是以为生母位份最尊就能代替一切,连长兄的支持也不需要了?若他的生母是皇后,倒真没这必要,可李惠妃……嘿,别说四妃之一的惠妃,就连三夫人之首的淑妃,归根到底,也就是一个妾罢了。
代王与几个年纪略小的弟弟并无交情,纵在十年前也就是打个照面的功夫,见韩王如此待秦琬,不由怒火中烧。
裹儿还小,又没见过她的几个叔叔,好奇看一会儿又怎么啦?哪怕有些失礼,你们做长辈的难道就不能容忍几分?凶神恶煞的做什么,唬她一个孩子?
难怪桢姐姐说韩王府她是肯定不会带裹儿去的,有这么一个主君,岂止是后院乱,前院也好不到哪里去!
代王越想越气,刚打算说韩王几句,圣人已经驾临。他只好将这份怒意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以后莫要沾韩王一星半点,至于韩王有什么事情,需找他求情,更是帮都不帮!
圣人略一扫四周环境,瞧见儿子们的神情都有些不对,暗暗记下,匡敏更是千伶百俐,不过往小内侍身上落一眼,对方就知他要询问缘由,忙打好腹稿,寻思着怎么描述刚才的事情。
韩王对兄长发妻尚且如此,对卑贱的宫人内侍更好不到哪里去,被他牵连或发落的宫人内侍不知多少,至好也不过是个调到冷清衙门,孤独终老的结局。内侍们对他早有怨言,哪怕与代王无甚交情,也不介意在这时卖代王甚至诸王一个好,顺便踩一踩身为天潢贵胄的韩王。
这些内侍交换着眼神,寻思如何编排韩王,忽闻外头一阵喧嚣之声,正面面相觑,只听得有人声嘶力竭地高喊:“走水啦!走水啦!”
圣人将酒杯重重一放,面沉似水,代王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意识到有些不对,想坐下,又觉得不大好,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
他觉得尴尬,旁人却顾不了这么多,不消片刻,便有卫士匆匆来报,寿成殿走水了。
一听这个消息,旁人犹可,韩王妃的面色却已惨白如纸。她霍地从座位上站起,由于动作太过猛烈,案几上的酒水撒了一地,她却恍若未觉,一心要往外头冲。
韩王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寿成殿是他母妃的住处,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里头!
即便对韩王妃十分不喜,对她生的嫡子,韩王却是颇为看重的。他本想将儿子抱到前院来,由自己抚养,省得沾染上韩王妃的小家子气,自小就被当成妻妾斗争和争宠的工具。韩王妃却跑到宫里哭诉,说她身为王妃竟无进入前院的资格,邱孺人一介妾室却行走自如,使女也多半许了前院的管事。孩子到了前院,就如同到了邱孺人眼皮子底下,无疑有性命之忧。
韩王听后气得不行,觉得这个女人在胡乱编排自己,狠狠教训王妃一顿不说,连她打理王府的职权也剥夺,将之交给邱孺人。谁料孩子真得了风寒,险些没保住,惹得圣人大怒。从此,韩王的独子就没离开过韩王妃身边半步。
作为圣人九子中最暴戾的一个,韩王做事颇有些不按章法来的意思,见着妻子花容失色,似疯似狂,跌跌撞撞地往外头冲,他既没有跟去救火,也没有拦住韩王妃,反倒霍地起身,冲到魏王身边,拎着魏王的衣领,拳头狠狠地砸了上去。
魏王被他这一连串动作搞得懵了,下意识偏了偏头,眼窝没被打到,眼角下方却一片乌青,可见韩王出手多重。
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闹得群臣都要疯了,齐刷刷全站起来,却不好上前阻拦。
鲁王反应快,猛地抱住弟弟的左手,赵王也知不能看戏,连忙拖着韩王的右手,暗骂鲁王奸猾,把可能被打的差事留给他。代王也大步上前,一道按住韩王,怒斥:“八弟,你在发什么疯?”
韩王双手努力争脱兄长的束缚,似是压根没听见代王说话,只是等着魏王,恶狠狠地说:“秦寅,若是我的儿子死了,我便要你陪葬!”
第一百零九章 狠辣计策
魏王握紧双拳,愤怒到了极点。
众目睽睽之下,满朝文武面前,韩王不由分说打了自己一拳,若不狠狠还回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但韩王浑是朝野皆知的事情,自己总不能和他一样,如闲汉莽夫,地痞无赖一样,动辄大打出手吧?虽然他很想打这一拳,可……
顷刻之间,魏王的心思何止转动千百次,最后却不得不强忍怒气,不悦道:“八弟,我知你心急侄儿安危,可你应该明白,何为孝悌之义!”
“就你?”韩王睨着魏王,将自己的轻慢和不屑展露得淋漓尽致,“秦寅,你该没忘记自己的名字怎么来的吧?哼,你也就只会使这些下作伎俩,弄了祥瑞抬高自己的身份还不算,竟要戕害我的儿子!”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脸都绿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韩王却从来不按规矩来。
这偌大长安,谁人不知圣人深恶钟婕妤,对她妄想“母凭子贵”偏偏还得逞了的做法更是恶心透顶,若非有嫌弃穆皇后不贤德的太宗压着,不允圣人将钟婕妤赐死,魏王焉能出生?
代王不被圣人所喜,却好歹是长子,出身在那里,情分不一样;魏王不被圣人所喜,更是处处显得轻慢,譬如他的名字——魏王序齿之后,圣人方为之命名,因是寅正出生,直接赐了一个寅字。莫说与梁王之“望”,齐王之“承”,怀献太子之“祚”相比,哪怕是以“恪”为名的代王,境况也比魏王好上不少。
因先前的事情,秦恪对魏王颇有好感,对韩王那就是只剩下怒气和厌恶了,故他一反平素温雅的态度,冷冷道:“老八,你浑说什么!寅哉寅哉,敬也,与出生时辰有什么相干的?”
他的神色一贯和软,难得露出冷色,竟颇有几分威慑力。
韩王非但没有听从长兄的劝导,反倒将眉一横,冷冷道:“怎么?大哥也信了所谓的祥瑞,迫不及待想对老六表忠心了?”
代王好心想劝和两人,未料韩王说出如此诛心之语,登时气得眼前发黑,沈曼和秦琬急急站起来,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他才没倒下去。
韩王见状,略有些后悔,却依然昂着头,面上没露出半点愧色。
他虽粗疏了些,却也不乏心计,自然知晓若是正常手段的皇位争夺,圣人属意的多半是魏王和鲁王,没他的份。但只要太子的名分一日未定,与武将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手握军权又得武将们支持的他便是诸位兄弟的心腹大患。真要打起来,什么礼义廉耻都能放到一边,群臣敢对自己不服,那就杀了他们,换一批服从的上来,未必坐不稳江山,但子嗣就是韩王的心头痛了。
这位善骑射,好打猎的亲王殿下身体康健无比,偏偏在子嗣上有些艰难,府中那么多美人儿,竟只有韩王妃诞下麟儿,许多人都说他是造孽造多了,儿女缘才这样的浅。
对这些荒谬言论,韩王自是不信的,他一度疑心过府中妻妾斗争才害得他子息甚少,怀疑是王妃做的手脚,故将邱孺人的院子安排在前院旁边,略走几步路就到,并给了她前院行走的权限,偏生这么多年下来,邱孺人的肚皮从来没鼓起来过。虽说有一次疑似有孕又小产,闹得很大,事后却发现是她太想要孩子而产生的错觉。
韩王的弱点在何处,朝臣心中都有数,略加思考,都觉得使出这一计策的人缜密而毒辣——韩王之子若是被活活烧死,韩王妃必定大病个一年半载,缠绵病榻都有可能。哪怕她坚强无比,能以最快的速度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再度有孕,能不能一举得男还难说,少不得拖个两三年。至于妾室有孕的可能……呵呵,韩王府中的猫腻,也就韩王自个儿被迷了心眼,看不出来。
韩王妃不准邱孺人有孕,愿意让别的婢妾为韩王开枝散叶;邱孺人唯恐地位不保,便对韩王旁的女人狠下杀手。有这么两位大佛在,韩王府是何等的乌烟瘴气自不必说,瞧瞧韩王韩王与王妃结缡七载,儿子才一岁多就知道,在韩王府,想生个孩子真得靠权力、运道和心计。
若韩王像代王一样,没嫡出的儿子,却有庶出的儿子,继承大统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圣人就是这样过来的。可韩王偏偏只有一个儿子,若这个儿子一死……三五年再得一个?也不知圣人的寿元,能不能等得起这三年五载?
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韩王懒得想,并不意味着他不清楚。故一听见李惠妃的寿成殿着火,他第一反应就是好好招呼魏王——很显然,他觉得在兵权上,只有魏王能与自己抗衡。若自己垮了,魏王就是最可能得胜的人,不打他打谁?
秦琬冷眼看着,不知为何竟觉得,若是韩王的独子死了,以韩王的脾气,一刀捅了魏王都有可能。
韩王,呵,韩王。
这样一位简单粗暴,什么心思都露在外头,蛮不讲理到干脆利落的王爷,当真……极有意思。
皇室一向重颜面,圣人见韩王浑成这样,忍不住气得发抖。只是他对魏王不甚喜欢,又觉得韩王之子若死,魏王的确得利最大,才缓了片刻,看看魏王什么反应。谁料韩王非但殴打魏王,连代王都不放在眼里,圣人登时忍不住了,怒道:“老八!你的儿子生死未卜,你竟有功夫在这里撒野,对兄长不敬?还不快给朕滚到寿成殿去!”
对兄长不敬,而不是对兄长们不敬。
韩王捕捉到这个词,认定圣人说得“不敬”是自己对代王而不是对魏王,便抬了抬下巴,再度睨了魏王一眼,才大力挣脱两位兄长的束缚,一溜烟往殿外跑去。
不待大家发表什么意见,圣人便道:“来人,摆驾寿成殿!”说罢,他看了一眼代王,语气软和了些:“海陵,扶你阿耶阿娘去偏殿歇着,朕这便传太医令来。”
秦恪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行礼谢恩。
他本就劳累得很,不过碍着礼节强撑,一到温软舒适的偏殿,整个人便有些昏昏欲睡,却心系寿成殿的事情。即便太医令开了方子,药也喝完了,上下眼皮都快打架,他仍不敢让自己睡着。
秦琬见状,疼惜父母,忙道:“阿耶,阿娘,你们休息吧!万事有我!若圣人处理完寿成殿的事情,回头一见您脸色铁青,心里也不会好受。”
听女儿这样说,秦恪和沈曼本不同意,却架不住秦琬苦苦哀求,又是晓之以情,又是动之以理,只得和衣而卧。由于太过疲倦,竟真的沉沉睡去。
秦琬凝视着父母的睡容,轻叹一声,心思已落到寿成殿的事情上去。
不知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的手笔?
圣人回太极殿之后,特意命人不要出声,来偏殿瞧长子的情状。见秦琬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床头,动作很轻地给父母打扇,神情专注,不免露出一丝动容之色。
李惠妃派去照看韩王之子的宫女少了两人,其余全被拧断了脖子,面对儿子的尸体,韩王妃坚决不承认那是自己的孩子,言之凿凿,说自己之前给儿子喂过奶,见他睡得有些不安生,身上全是汗,特意给他换了套衣服。如果被挖出来的真是她儿子,身上绝不是裹这种料子的布,而是另一种。
虽然大家都觉得王妃骤临丧子之痛,失心疯了,面对韩王狰狞的眼神,圣人冰冷的面孔,也不得不默认韩王之子没死,只是被人抓走了。如此一来,从左右卫的卫士到京兆尹,个个都在心里喊着晦气。
人死了倒还好,这丢了……岂不更加头疼?
李惠妃虽然很瞧不上韩王妃,对唯一孙子却是看重的,听说自己派去的心腹竟有内贼,害了孙儿,头一歪直接倒在地上,至今还没醒来。圣人怒极,命匡敏走一趟提刑处和丽竞门,故眼下随侍在圣人身边的,不是别人,恰是内侍少监张华。
张华心慕代王仁厚,见此情景,自然把事情往好处说,反正他话里所说的内容也没一处错:“县主见代王和王妃略有些疲累,一直苦劝他们休息,之后便亲为代王和王妃打扇,不问旁事。”
宫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人心惶惶是必然的,秦琬竟能坐得住,孝心又溢于言表,圣人十分赞赏,却又有些遗憾她不是个男儿,否则立储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需从几个都有不足的儿子中挑一个。
“张华。”
“奴婢在。”
“将元启喊过来。”
听见圣人第一个召见得竟不是大舅哥郑国公,而是中书承旨卫拓,张华心中感慨卫拓圣眷之隆,恭敬应下。
卫拓前脚刚进太极殿的门,匡敏后脚就迈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圣人也不避讳,直接说:“查出什么?”
“提刑处现只查出,那两个失踪的宫人,有一个……”匡敏咬了咬牙,才说,“与钟婕妤身边的二等宫人是对食。”
第一百一十章 对食之举
圣人见匡敏神色,就知事情必定不止这么一点,喝道:“说!”
匡敏不着痕迹地觑了卫拓一眼,见圣人还没让他退下的意思,心道一声卫承旨对不住了,方道:“这位名唤秋荷的宫女不禁拷打,胡乱攀扯,竟说——”他咽了口唾沫,颇为艰难地说,“竟说钟婕妤与心腹女官银铃,也是这等关系……”
想到秋荷说出这件事时,即便是经过风浪无数的提刑处官吏也霍然色变的模样,饶是以匡敏的圣眷,依然有些战战兢兢。
夏太祖秦严认定前朝采选十三至二十岁的良家美女入宫,三十六岁未得御幸方可回家的做法有伤天和,故大夏的宫女采选多以买卖为主,唯有在女官和一些专门为贵人准备的美貌宫女的选拔上才延续了前朝的制度,由特派官员去各地选拔,以充实后宫。
虽说夏太祖有令,只买十到十三岁的小娘子,却架不住穷苦人家不愿养女儿,巴巴地都要将女儿往奴婢的前程送。十岁的女孩儿卖五贯钱,七岁的女孩卖三贯钱总行了吧?没钱没粮的,孩子瘦瘦小小情有可原,负责这块的内侍有钱进账,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是买来的宫女,一辈子也就留在宫廷,年轻的时候还能仗着几分姿色做一做攀附贵人的美梦,伴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认清自己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