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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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慎时想了一会子,最后却道:“我暂时不想问,待我想问的时候,再问你。”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今后会因这个赌约问她那样的问题。
殷红豆眼睛有些干涩,她朝外看了一眼,天色渐渐要黑下来了,便道:“奴婢出去看一会儿,六爷您也歇歇眼睛,改明儿再玩。”
傅慎时抬抬手,示意时砚推他去书桌那边。
初秋季节多雨,不一会子落了一场骤雨,雨水哗啦啦地砸在灰瓦之上,沿着凹槽一路滑落,像一条细线一样直直坠下,汇聚在廊下的小沟里。
一场瓢泼大雨后,第二天便晴朗起来。
下过雨的天儿,愈发清新明朗。
殷红豆自第一次跟傅慎时赌就输了,便没再主动邀他比赛,眼看着明天就是九九重阳节,她便忙活起打扫屋子和插茱萸的事儿。
忙过了一上午,下午丫鬟们一起坐在厢房的廊下,脚边摆着好几个笸箩,里边放着针线,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闲聊。
傅慎时身上的东西都是针线房上和廖妈妈有空做的,廖妈妈做的很好,但是针线房上的人没办法近他的身,只能做个大概,其实并不那么舒服。
丫鬟翠叶有一双巧手,很擅长做鞋子,她粗胖的手上戴着顶针,低头纳鞋底,道:“我观察过,六爷有的鞋子不大好,估摸着穿着挤脚,不过我可不敢给六爷做鞋,红豆姐姐,你要是得空,可以给六爷做一双好鞋穿穿,你做的六爷肯定穿。”
翠竹也道:“翠叶说的是,红豆姐姐做的,六爷肯定穿。”
丫鬟们不是打趣,而是真心实意地说,殷红豆倒也不好驳了,她只能厚着脸皮道:“叫你们笑话了,我不会做鞋,实际上我连针线都不太会,前儿有件衣裳炸线了,都是翠微给我缝补的呢。”
她极少摸针线,何谈做鞋。
在大业,姑娘家不会女红的还真是极少数,丫鬟人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也不是取笑,只是觉得意外和好笑而已。
翠叶将鞋底翻了个面儿,道:“红豆姐姐,我们教你吧!”
“好呀!”殷红豆认为,这还是门实用技术,可学。
翠叶放下手里的鞋底子,正要挪动杌子坐到殷红豆那边去,正好瞧见翠竹在绣荷包,她定睛一瞧,好像是鸳鸯荷包,便打趣她道:“翠竹,你这是要给谁的呢?”
翠竹红着脸,别过身子道:“要你管!”
翠叶看着殷红豆道:“红豆姐姐,你先从绣荷包学起吧,这个比做鞋容易,倒是正好跟着翠竹学。”
殷红豆也凑过去看翠竹绣的鸳鸯,她虽看不出绣技高低去,却觉得小家伙们灵动可爱,一时来了兴趣,便道:“我要学这个,就教我这个。”
翠微给殷红豆找了个素净的料子,又替她配好了线的颜色。
三个丫鬟一起,七嘴八舌地教殷红豆怎么刺绣。
坐了一下午,殷红豆在丫鬟们的揠苗助长之下,总算小有所成,一对鸳鸯——大约叫鸟更合适,倒也有几分像样子了。
天色尚未黑,丫鬟却累了,一道起来伸懒腰,廖妈妈大步走过来,找殷红豆交代明儿重阳节的事儿,不料却看到鸳鸯荷包,从翠竹的手里拿过荷包,立刻板着脸,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糟糕!丫鬟们可是没有权利思春的,便是露出丁点那个意思都不行。
殷红豆立刻打起精神,一本正经地答话道:“廖妈妈息怒,就是学个花样子,倒没旁的意思。”
时砚推着傅慎时出来透透气儿,见着廖妈妈在训话,丫鬟们在厢房的廊下站成一排,殷红豆竟也在其中,便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廖妈妈当即缓和了脸色,笑道:“丫鬟们绣荷包玩呢。”
傅慎时慢慢地靠过去,盯着殷红豆手里的荷包,道:“我看看。”
“……”
殷红豆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绣的什么玩意怎么能给人看啊!
而且还是鸳鸯的。
不过这种款式的鸳鸯,傅慎时应该看不出来吧。
殷红豆这么安慰自己。
第36章
殷红豆拿着她初次绣的鸳鸯荷包; 缓慢地朝傅慎时移动; 走到他跟前的时候; 不大情愿地举起荷包,递了过去。
傅慎时接过荷包仔细端详,看着看着; 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抬眸问道:“这是什么鸟?怎么这么肥?飞得起来吗?”
“……”
殷红豆内心呵呵冷笑,她不过是加了点个人设计而已; 将鸳鸯绣得胖了点,怎么飞不起来了,她支支吾吾道:“反正……是水鸟。”
傅慎时嘴角一抽; 道:“不会是鸳鸯吧?”
“……”
可不就是么!
廖妈妈倒是无心罚人,只不过想敲打丫鬟们几句; 却不料傅慎时来瞧见了,她连忙走过去解释:“六爷; 丫鬟们绣着玩; 估摸着也没别的意思。”
卖身做了丫鬟,是没有婚姻自由的,倘或动了心思; 对上那便是勾引主子; 对小厮和旁的男人; 便是搅乱内宅。不管是哪一种; 一旦被发现; 都要严厉处置。
这事儿搁到哪个主子跟前; 都不容轻易放过。
众人深知傅慎时的脾性,容不得下人们犯错,廖妈妈和殷红豆紧张兮兮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发作起来,将丫鬟们都发落了。
傅慎时一猜到是鸳鸯,确实冷了脸,目光阴沉了几分,道:“都在绣鸳鸯?”
翠竹胆儿小,噗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磕头道:“六爷饶命……”
另外两个也跪了下来。
廖妈妈当即解释道:“就两个,也不是全部。”
傅慎时吩咐道:“都拿来我看看。”
殷红豆自觉地去收了丫鬟们的东西,确实只有两个鸳鸯荷包。
傅慎时捏着殷红豆的荷包,将翠竹的荷包扔到地上,冷声道:“别再叫我看见这些东西。”
翠竹想起翠烟受罚的场景,身子一歪,吓得昏死过去。
傅慎时瞧了殷红豆一眼,眉间含着阴郁,沉声命令道:“你跟我进来。”
殷红豆垂手低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傅慎时坐在光线阴暗的书桌前,脸色越发阴晦,他道:“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殷红豆头埋得更低了,闷声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是六爷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更不该跟她们一道胡闹的。”
虽然她心里非常不认同这种压抑人性的规矩,嘴上却不得不这么说。
傅慎时仰靠在轮椅上,眼眸半阖,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出去吧。”
诶???
这就完事儿了?
殷红豆大喜,果然还是廖妈妈说话管用,以后这种事还得廖妈妈来劝,她的腿刚迈出去一步,傅慎时声音冰冷地道:“站住。”
她浑身一哆嗦,暗道不好,就知道傅慎时没这么大人不记小人过!
殷红豆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看着傅慎时,笑道:“……六爷有什么吩咐?”
傅慎时往地上看了一眼,不冷不淡地道:“你帕子掉了。”
殷红豆低头一看,手帕果真掉在地上,她立刻捡了起来,抖一抖,嘿嘿笑道:“六爷好眼神,这么老远都看见了。”
说完,殷红豆脚底抹油立刻溜了,生怕叫傅慎时再抓住什么小辫子。
傅慎时望向那一抹鲜亮活泼的背影,神情漠然的脸上,薄薄唇微微扬起,眼尾抬了抬,似乎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时砚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傅慎时已经不笑了,他想自己是瞧错了,六爷怎么会笑呢,六爷从来没笑过的。
傅慎时手里还捏着殷红豆绣的荷包,他不动声色地塞进袖管里,便提笔在书上做批注。
夜里漏声漫长,蟋蟀发出的长而尖的叫声,倒是愈显深夜寂静。
等天一亮,重阳节便到了,天上清爽无云,归雁横越秋空,微风舒适宜人。
傅慎时早起之后,命时砚给他穿了衣裳。
殷红豆站在门口敲了门,听见里面有人应了声才进去。
她端着铜盆走到内室门口的三脚架子上,放好水,回头一看,傅慎时正披散着头发坐在轮椅上。
他吩咐时砚道:“一会儿你早些去前院督促他们,若去晚了,便买不到了。”
殷红豆过去道:“六爷,若您有要紧事儿,叫时砚快去,奴婢来给您梳吧?”
“你会么?”
殷红豆从时砚手里拿过象牙梳子,道:“平日里跟翠微相互梳头,略会一些,只是将头发束起来,应当不难吧。”
傅慎时便没再拒绝,微微点了点头,时砚放下手就去了。
殷红豆握起傅慎时的头发,厚厚的一捧,浓黑如墨,光滑如绸,她笑赞道:“六爷的头发可真好。”
傅慎时盯着黄色的铜镜,小丫鬟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他眨着眼,并不说话。
殷红豆动作缓慢地替他束起大半头发,剩下编了小辫儿与上面的头发合拢,最后再用墨玉的蝉扣挽住,便成了,又将玉戒指递给他,还替他腰上系着翠玉佩饰。
她从铜镜里笑看着傅慎时,道:“六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傅慎时冷哼一声。
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油嘴滑舌的毛病。
主仆正说着话,翠叶进来禀道:“红豆姐姐,如意姑娘来了。”
殷红豆同傅慎时道:“今儿重阳,几位爷和夫人太太们应该都在花厅,如意姑娘应该是来催了,您去吗?”
往年长兴侯府的人在花厅里吃过饭了,还要去后山登高。
傅慎时道:“不去,回了她。”
“好。”殷红豆转身绕过屏风出去了。
如意正站在廊下,殷红豆先一步笑着道:“如意姐姐好,六爷今儿稍有不适,恐怕不便出门。”
没有必要的理由,傅慎时向来不去这样的场合,也算是意料之中,如意准备好的话都咽回肚子,只得道:“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如意姐姐。”
如意笑容得体道:“不必了,我方才瞧见时砚往前院去了,六爷身边没人伺候,红豆妹妹留步。”
她向来都是这般体贴。
殷红豆便却之不恭,只叫翠叶送如意出重霄院,她便转身进了屋。
傅慎时一切都穿戴好了,便道:“推我去书房。”
殷红豆推着他去了书房,傅慎时又是看书写字,乏味的很。
重霄院和往常没两样,一抹愁云,几只远飞的寒鸦,却可以想见花厅里的热闹,必是翠袖殷勤劝酒,金杯错落频举,玉手弹奏琵琶。
许是傅慎时觉得无聊了,便叫殷红豆将多宝阁上的一个木匣子拿下来。
殷红豆踩在凳子上才拿住,她将沉甸甸的檀木盒子搁在书桌上,好奇道:“什么呀?”
傅慎时不答,他开了锁,打开盒子,将里边的工具都拿出来,除了刻刀还有一些毛料,并无成品。
殷红豆惊讶地问道:“六爷会雕刻东西?”
傅慎时拿起刻刀,捡了一块田黄石,道:“雕虫小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种动手的活儿,都要耗费十分的耐心,殷红豆可不认为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她坐在凳子上,凑过去瞧,还问道:“六爷您现在用的章子什么的,不会就是您自己雕刻的吧?”
“不然呢?这种玩意还犯得着去买?”
殷红豆“哇哦”一声,眼睛眨得跟星星一样,语气很真诚地道:“六爷好厉害,真是深藏不漏,奴婢都不知道六爷竟会这么多绝活儿。”
傅慎时嘴角翘起些许,索性跟她讲解一番,道:“一般用木头、玉石和金子雕,我最喜欢的就是石头,石头里最喜欢的就是青田石。”
“青田石?”殷红豆蹙着秀眉。
傅慎时捕捉住殷红豆脸上一抹疑问的神色,解释道:“印章最好的料子就是青田石,就是原先老夫人赏给老五的那一块。可惜了是给蠢笨如猪的他,若是找个老道的师傅,倒不算是埋没了。”
殷红豆知道傅慎时傲气,心里从来看不起外面那些人,但是她还是头一次听他这般直白地说别人的坏话,说明她在他跟前,有几分地位。
她笑一笑,道:“着实可惜。”
“青田石莹洁如玉,光照辉映,质地松脆,易于篆刻。雕出来好看又好把玩,我库房里有一块青田石的章子,不过是从前旁人送的,我便不大用。”
“六爷都雕过什么章呢?”
“废掉的闲章我都扔了,在用的也就两个,一个就是桌上这个虎头的田黄石印章,还有一个我用在书信上的麒麟鸡血石印章。”
这些东西殷红豆从未接触过,听傅慎时讲述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他讲的兴致也高了许多,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刻钟。
不过嘴上说的,终究是纸上谈兵,得上手去雕,才是真功夫。
傅慎时喝了口茶,左手拿刻刀,右手拿毛料。
殷红豆问道:“您用左手雕啊?”
傅慎时将左手一举,挑眉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左右手都能写字,几乎别无二致。以左手雕刻,又有何难?”
殷红豆再次大吃一惊,这货到底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天赋啊!
傅慎时嘴边勾起一抹及不可见的淡笑,便开始雕东西。
殷红豆托腮瞧着,歪着脑袋问:“这是要雕什么?”
傅慎时打量她一眼,藏起笑容,故作高深地冷着脸道:“说不得。”
她翻个白眼,轻哼道:“我总能看出来的!”
傅慎时不语,她自然能看出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
第37章 (大修)
傅慎时半个时辰不到就雕刻完了; 若不是有快半年没碰这玩意; 手生了,速度还会快一些。
期间,殷红豆就看着他时而用左手; 时而用右手,在田黄石上雕了一只鸟儿出来。
直到鸟儿完工了; 殷红豆都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物种; 她皱着眉问:“这是不是没有腿儿的小黄鸡呀?”
傅慎时用的这块石头是上等田黄石; 明朗神采,黄澄澄如金子般的灿烂醒目,章体上端的小鸟儿似卧在地上; 缩着脑袋,脖子以下的羽毛柔顺饱满; 肉嘟嘟的; 看起来确实像小雏鸡。
他睨了殷红豆一眼; 道:“看不出来么?是鸟。”
“哪里有这么肥的鸟……”
说到这儿,殷红豆面色一变; 登时小脸涨红; 站起身蹙着眉道:“好啊; 六爷您嘲笑奴婢!”
不过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