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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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传说中的机关……”
“可以看看墨家钜子的身手了。”
在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热情的议论中,墨九慢慢随了禁军走到那一个挡路的墓道口。石门用铜水浇过,上有雕花,乍一看去,就像哪个大户人家的大门。
禁军头目问:“钜子,你看怎么开?”
墨九看一瞬,沉声道:“对待这样的古墓,使用暴力是最可耻的。我素来喜欢用温柔的方式,智力碾压!”
禁军头目竖起耳朵,“钜子请吩咐。”
墨九瞥他一眼,不言不语地退出墓道,再一次走到艮山门的外面,对默默跟随地墨妄道:“抬一个万人敌来,把门炸开!”
墨妄:“……”
众人:“……”
这就叫智力碾压?炸开不是暴力解决?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儿,她便这样形象生动的暴露了粗暴的内心……墨妄嘴巴抽搐一下,真不好反驳。
因为这确实也算是智力碾压,因为“万人敌”是她在“千人敌”的基础上改良的一种火器,体形巨大,威力也巨大。
于是第一重墓道口被砸开了。
砸开的瞬间,“嘭嘭”的炸声震耳欲聋,灰土碎石也飞溅而起。更令人恐惧的是,随着那尘土高扬的,还有一种带着浓腥味儿的、颜色鲜红的液体……就像鲜血,狰狞、恶臭。
“啊!”最前面的禁军大叫。
“这是什么?”
“血!我会不会中毒了?”
忽然一下,整个艮山门都寂静了,只有那几个被“鲜血”泼中的禁军,腆着一张浓污的脸在大吼大叫,声音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
墨九与萧乾互视一眼,扯了扯唇角,一本正经地走过去,“死不了,叫什么?”
那禁军抹一把脸,“钜子,这是什么?”
墨九道:“它叫智慧,本钜子的智慧。”
禁军:“……”
在改良“万人敌”的时候,她曾与萧乾探讨过在中间融入染料的可行性。用她的原话说,“若这种火器投放战场,一炸,嘭!就算没炸死几个,还能不吓死几个吗?再说,一看这铺天盖地的‘鲜血’,敌人必然军心涣散,鬼哭狼嚎地逃命。这也叫心理战!不仅有威慑作用,还可以减少伤亡,为你积德!”
萧六郎对她的想像力很吃惊,可之后,却大赞不已。墨九也很骄傲,可惜南荣没有专利局,要不然,她这个创意,可以申报专利了。
第一墓门被墨家钜子的智力碾压开了。
整个艮山门,也都沸腾了。
人人都想知道那一道墓门之后是什么,可有禁军守着,除了里面的“观墓团”,外面的人没有资格进去,只有伸长脖子观望。
墨九安静地走到了炸开的墓道口。
灰尘落下,洞里黑乎乎的,像一张野兽张开的大嘴,久久观看,又像一个会吸人的漩涡,不停在转。墨九远远站立,让墨妄把她的“防毒面具”拿过来,套在头上。
这个防毒面具,自然不能像后世那样科学。不过,它最重要的一个组成——“滤毒罐”里有萧乾专门做的防毒药物,加上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还是有效果的。
又见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禁军都呆住了。他们傻傻看着墨九戴“防具面具”的样子,再一次出现了静止状态。
万众瞩目中,墨九迈出了第一步。
“钜子。”墨妄突地拉住她。
墨九看了看胳膊上的手,又抬头看他。
她什么也不问,墨妄却尴尬地收回手,然后将另一个“防毒面具”套在头上,低低说了一句“我先”,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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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15米 上吊桥
墨九怔怔望他背影。
一张脸掩在“防毒面具”下,凝重莫名。
过去这么久,她依旧记得与墨妄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香樟树下,那个拿着血玉箫带着阳光一般笑容等她的男子。恍惚间,她第一次认真怀疑上了那日在临云山庄听见的话,也不敢相信,怎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人的口中!
……不过,也不能比。
毕竟她此时,没有冲撞到方姬然的利益。
没有利益之争时,人人都可以是好人。
想到方姬然,她蓦地回头,正好与方姬然对上脸。
她戴着帷帽,墨九看不见她的眼与表情。
墨九戴着“防毒面具”,她也看不清她。
这般对视片刻,墨九取下“防毒面具”往外走,慢慢走近方姬然,从她身侧错过时,她轻声道:“外面等吧,你身体原就不好,不要这般干站着。”
顿了顿,她补充:“左执事会没事的。”
方姬然没有动弹,声音很哑,“小九,师兄喜欢你。”
这话像烙铁似的,烫在了墨九的耳窝里。
若旁人说这话不可笑,可方姬然说就可笑了。
一个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方姬然才来关心她、保护她的男人,一个为了方姬然的利益,可以动手杀他的男人,方姬然居然说他喜欢她……这一瞬间,墨九有点同情墨妄了。
看来一心一意喜欢着萧大郎的方姬然,根本就从来没有明白过墨妄对她的感情。而墨妄一直默默守护,做了这么久的备胎,也真是怪可怜的。
“小九,你对师兄是什么感情?”方姬然又走上来,似乎对墨妄孤身一人闯墓道的行为,有些后怕,连声音都不如一贯的冷静,“若你与萧六郎无缘,可否给师兄一个机会?我今生是注定要负他了,不想他一再遗憾。”
……还有这样的托付?
墨九拧眉看着方姬然,不冷不热地道:“姐姐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便想便宜了自家妹妹,原是一番好心。可不好意思,我从来不要别人丢弃的东西。”
退出墓道,阳光便金灿灿的洒下来。
墨九微微眯眼看天,把“防毒面具”递给玫儿。
“等着吧,左执事进去了。”
艮山门前的空地上,摆了不少桌椅,当然,主要是为“观墓团”的王公大臣们准备的。墨家也备了桌椅,墨九不看任何人,也不管方姬然几时从墓道出来的,径直坐上去躺下,便开始休息。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约摸盏茶的工夫,墨妄才从墓道出来,他衣衫有些湿润,神色却还平静。取下“防毒面具”,他揉了揉头发,向墨九道:“第一重墓道进入甬道,长约五十丈,宽可供二人并行。甬道尽处,是一个半坡峭壁,只有一座吊桥通往对岸。吊桥一眼看不到尽头,桥下是浓黑的水,深不见底。我没敢独闯,先行出来禀报。”
墨九点点头,目光微眯:“依左执事估计,墓室在何处?”
身为墨家左执事,墨妄的造诣自然高于众多的墨家弟子。可墨九为人素来自负,很少这般询问别人的意见,尤其是近来……她似乎总在尽力回避他。墨妄与她对视片刻,垂目道:“依我看,吊桥对面,是第二道墓门。中间便是墓室了。不过,要进入第二道墓门,想来会有些麻烦。”
第二道墓门在地底,与第一道墓门不同,不能再使用“万人敌”来智力碾压。毕竟眼下的爆破技术不比后世,万一炸得不好,可能会让整个墓室坍塌,那就前功尽弃了。
墨九点点头。
“大家备齐工具,准备下墓。”
她一声令下,艮山门前再次热闹了。
前面开启墓道口只是一个前奏,真正的探险,从此时才正式开始,那些个“观墓团”的王侯权臣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这些人吃喝玩乐的事都做尽了,受不得艮墓的诱惑,都有探险精神,加上墨九有开坎墓和破巽墓的经验,他们对她有足够的信心,于是个个都忐忑紧张,却没有一个要临阵退缩的。
墨九看着这些人,头有些大。
这就是艮墓让官方发掘的坏处。
到处都有关系户,人人都唯恐落后吃亏,恨不得削尖了脑袋钻进去取仕女玉雕。可于她而言,带着这些累赘是最麻烦的。
他们不像墨家人,连机关的基本常识都没有,而且,还不能轻易让他们出事。如果可以,墨九真想先给他们签一份“生死自理责任书”,免得回头被找麻烦。
揉了揉额头,她懒洋洋看玫儿。
“给他们发护身符。”
“是。”玫儿答道,把拎在手上的一个檀木箱放在地上,轻轻打开。里面重叠摆放着无数个折成三角形的黄符纸。玫儿拣了出来,一个一个亲自分发下去,说是钜子亲自画好的“护身符”,可祛邪去秽,万不可丢失。
众人如获至宝,将护身符放入内襟。
玫儿偷瞄着他们,又回到墨九身边站好。
“姑娘画符的本事精进了。”
以前在楚州的住所“冥界”,墨九就画过各种各样的符。所以,玫儿对这个护身符的功效,根本不以为然,这句话里,也带了一些小小的调侃。
但墨九却很认真,“画得更像符了吧?”
“是,可再像符,不还是没用吗?”
“胡说!”墨九严肃脸,“没用我何必劳神画它?”
“有用?真的呀,有什么用?”玫儿又惊又奇。
“镇定、安神。”墨九声音淡淡的,说罢见玫儿似信非信,又认真补充道:“更准备点儿说,它叫心理作用。”
“……哦?什么是心理作用?”玫儿长声拖着问她,可不待墨九回答,人群的方向就突地传来一个拔高的冷声,“给本宫也发一个符。”
艮山门突地安静下来。
墨九慢吞吞看过去,果然是玉嘉公主。
今儿的她不像是下墓的,却像是来赴国宴的。一袭福贵逼人的宝蓝色轻袄,外披同色系狐裘风氅,头上珠玉闪闪,满目傲视众人的冷光,“本宫已得陛下允许,可加入观墓团。”
这至化帝是疯了么?
把儿子送来不说,还把女儿也弄来。
这“观墓团”的闲杂人等已经够了,玉嘉还来凑热闹,到底要不要她们开掘艮墓了?遇到这些个没事找事的尊贵主儿,墨九心里直唤“阿弥陀佛”,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行!”爽口拒绝完,墨九慢腾腾从椅子上起身,象征性的向玉嘉公主施了个男子的揖礼,“墓中秽气重,公主金枝玉叶,如何去得?”
望她一眼,玉嘉公主脸色大变。
这主儿平常在临安城横着走路,何曾被人直接拒绝,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过?而且,她原是隆重装扮了一番才来的,本来信心满满,以为可以在萧乾面前把墨九比下去,可没有想到墨九穿得简单,容色却不输她分毫,甚至有夺艳之势。
从第一次官船上相遇的“余弄”开始,玉嘉公主在墨九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对墨九的恼意也早已入骨。
“好大胆子!”她娇叱一声,指着墨九道:“你一介草民,对公主大呼小叫,目无尊卑,真当南荣没有王法了吗?”
晓得她是下不来台了,可墨九偏生最不喜欢给人递台梯。她不恼、不怒,抿唇轻轻一笑,那清爽淡然的模样儿,与盛怒之下的玉嘉公主相比,气质高出了不止一段。若非碍于玉嘉公主的身份,在场围观的人恐怕都得向她竖一个大拇指。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墨九轻叹一声,步伐轻缓地走开,一眼都不看玉嘉公主,那不屑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玉嘉是公主有半分客气,可也因为她是公主,她没有再拒绝她的无视要求,头也不回地道:“玫儿,给公主护身符。既然公主愿意去受罪,由着她吧。”
这活祖宗是个倔强的主儿,可也分得清形势。她晓得眼下莫说玉嘉公主,便是至化帝都舍不得动她分毫,于是从容不迫地把玉嘉公主损了,方才让墨妄开始点清入艮墓的人马。
“站住!”玉嘉气还没顺,瞅着墨九,冷着一张脸慢慢走近,与她对视着,用低得只有墨九一人可闻的声音道:“本宫晓得你倚仗什么,但你记好,这笔账,本宫早晚与你算清。还有……”
停顿片刻,她一字一顿,冷笑道:“本宫看上的男人,便是本宫的。这天下,无人抢得。”
霸气啊!墨九一叹,“若有不长眼的,非要抢呢?”
玉嘉没想她会当面挑衅。
怔了怔,她唇一勾,盯住她的眼,“绝不轻饶!”
有一种人,自小受尽宠爱,从来只度己之心,不度人之心,只懂得自己要或者不要,却不懂得男女感情之事是勉强不来的。莫说萧六郎这种绝不会轻易屈服于女人裙下的男人,就算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若不爱她,便是迫于强权娶了她,也不可能给她带去半分幸福。
盯着玉嘉咄咄逼人的眸,墨九似笑非笑,小声道:“公主,没事的时候,你就不能多读读史书吗?看看那些娇横跋扈的公主们,结果都是怎样的下场?人活一世,当以史为鉴呐!”
她的肺腑之言,玉嘉显然无法接受。
冷笑一声,她冷目而视,“你在教训我?”
墨九声音依旧很小,脸上也没有害怕,“不,你没付我银子,我哪会轻易教训你?再说,我也操不起你的闲心,只是略有感触罢了。”慢慢侧过身,墨九边掸衣角边莞尔道:“不过公主的交代,墨九记下了。我等着你与我算账的一日。”
“好个张狂的无知妇人!”玉嘉道:“你当真以为无人敢动你?小小墨家钜子,蚍蜉而已,也想撼树?”
“你又错了,我不张狂。”墨九盯着她薄怒的目光,不觉失笑,“我只是可怜你,也根本就瞧不上你。玉嘉公主,可有听懂?”
两个女人面对面,一个冷着脸,一个笑着脸,声音都很低,她们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更不晓得她们私底下的交锋。只觉得二美在一起,赏心悦目,不由对她们暗自评头论足。
二女都长得好看。
玉嘉的美貌,若非在墨九面前,可当得上姿色绝艳,然而,有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