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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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墨九笑得有些凉,看向萧长嗣,“医理?我从来不知,掌柜的也会这个?”
萧长嗣浅浅一叹,轻哑着嗓子道:“久病成良医。”
墨九紧紧抿唇,上扬的视线满是不信。
在击西的扶助下,萧长嗣的轮椅慢慢推进,停在她的面前,声音很低,却也清晰,“我算是他的半个徒弟,若不然,那中药制剂的凉茶,又从何而来?”慢慢抬起头,他对着墨九沉浮莫辩的眸子,“吾妻吃过凉茶,想必能信任于我?”
一听“吾妻”二字,墨九就抓狂。
“叫你不许那样叫了。”
“那你可容我入洞?”
“……”这话与上句话有关系吗?
怪怪的。
墨九轻嗤,“找一个更能说服我的理由。”
萧长嗣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半分未动。
“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吾妻有险,为夫怎敢不随?你开墓来我治病,你走前来我断后,有何不妥吗?”
“你觉得很妥吗?”
墨九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夫婿”,还是明媒正娶的,有点抓狂了。
“喂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惹着我,要不然……”
“为夫知错了……”他轻咳着,“不过,还请爱妻明示,错在哪里?”
从“吾妻”到“爱妻”,又递进了一层,这脸皮厚得也没谁了。
墨九眼看准备入墓的人都围了过来,人家又是一个重症病人,她实在不想扯皮骂仗损及格调,终是指着他的大毡帽,冷言冷语道:“行,你要找死,我也懒得拦你。但是,请你听明白我的话,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明白了,关系尚未发生。”
“你……”墨九快吐血了,“老子让你闭嘴!”
“有妻如此,凶如猛虎。”萧长嗣长叹一声,“为夫敢不遵从!”
这人……绝了!
墨九一拍脑袋,甩袖迈入千连洞。
“开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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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震墓要开了哦,第三卷《相思令》已经拉开了大幕,我们慢慢看来。
坑深199米,嘴巴借用一下
这次入墓,除了墨妄、乔占平、申时茂还有两位长老和二十几个弟子,墨九没有带其余的人。有小型机关鸟做探测,有传送带运入圆木防坍塌,外面还有尚雅和一干弟子负责接应,比以前的三个墓来说,准备工作已充分了许多。
虽然比预计的多出三人一狗四个跟班,但墨九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影响。
甫一踏入墓道,她的脸色就严肃下来。
这个墓道是当初机缘巧合,被乔占平炸开的。
由于将近一年时间的密封,再次打开,里面飘浮着浓浓的霉味儿。
“好呛!”
墨九拿手扇了扇,鼻子一皱,墨妄立即递上一方丝帕。
被他照顾习惯了,墨九接过来,很自然地擦嘴。
“谢谢师兄!”
墨妄一笑,一如既往,对她体贴得无微不至。
“小九退后一点,我来。”
“啥事儿都你,当你自个儿铁打的啊?”墨九剜他一眼,斥责的话里,满满都是对墨妄的爱护与关切,丝毫没有顾及背后那个“亲夫”看见,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说罢,她跨过一块乱石,望向黑幽幽的甬道,“曹元,机关鸟!”
“弟子遵命!”曹元低声应喏。
据他们之前的探测,这个炸开的口子并不是墓道的入口,位置应当位于墓道的中间。
至于真正的墓道入口,在墨九当初与萧乾滑入坡底的那个地方。但那里墨家弟子太多,目标太大,她不敢贸然挖掘,引发外间猜测与遐想。
“钜子,来了!”
一个方形木箱,被抬了上来。
里面有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一堆机关鸟。
精良的做工,仿真的造型……乍一看,还以为是真的鸟儿。
“哇,好好看。”
击西最是见不得这些东西的,上来就抢着要看。
“九爷,这些鸟儿是干嘛用的。”
墨九没有回答他,倒是墨妄怜香惜玉了一回,“探路,排毒。”
“哦,可这里两头都有道儿,咱们探哪一条?”
他问的人依旧是墨九,可墨九许久都没有回答。
确实,左方与右方,都是墓道,一条向下,一条往上,两条都深不见底,究竟哪一个是通往墓室的?两条不同的墓道中途或终点会遇到什么,都还未知。
这样的未知,在古墓中,差之毫厘,将失之千里。
幽幽的冷风,从甬道徐徐吹入。
许久,没有人声,只有一股子阴飕飕的寒意。
众人询问的目光,始终落在墨九的身上,等她定夺。
墨九像是思考了一会,方才道:“一边墓道,放一只机关鸟。”
得了她的命令,曹元连忙指挥弟子照办。
两只不会叫唤的小型机关鸟,比普通的鸟儿还是大了好几倍。两个弟子把它们放在潮湿的地面上,像给手表上发条似的,对着机关鸟右侧的一个铁轴,拼命转着圈儿,直到再也转不动了,方才摆好方向。
一放手,那鸟儿“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钻入深幽的墓道中。
“唰——唰——唰!”
“砰……”
“啪!”
那一条往上的甬道里,没有半点声音。
而往下的那一条甬道里,却是各种声音交错不断。
显然,是机关鸟触碰到了里面的机关或机弩。
众人安静地等着,面色不一,心里却都吁口气。
若没有机关鸟,让他们以肉身试险,那危险性就大了。
等甬道里再一次安静下来,仿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一只机关鸟再飞回来。
它们都完成了使命,把自己“牺牲”在了里面。
“大家跟我来,仔细脚下!”墨九镇定地选择了往下那一条甬道,走在前面。
“恭喜九爷,有一只好鸟。九爷,我看你还有好多好多的鸟,可不可以送给击西一只啊?击西真的好喜欢这种鸟啊……”击西小心翼翼地拍着马屁,推着那个“半残的老萧”跟在墨九的后面,一副讨好的模样儿,让严肃的探墓画面添了几分滑稽。
可不论他怎么卖萌,墨九都懒得理会。
古墓乃凶险之地,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九爷,九爷,击西好像闻到了什么味儿?”
击西性格向来天真,像个没心没肺的“纯洁少女”。尤其见了那机关鸟,更是聒噪得像个唐僧,小意地讨好墨九。在进入墓道的第一个墓门不远,这货突然又高声咂乎起来。
“你们快闻闻,是不是很香?”
墨九翻个白眼儿,没有回头,“是你身上香。”
击西抬袖闻了闻,“噫,我香吗?我怎么闻不到。九爷九爷,击西这么香,你送一只鸟,好不好?”
墨九停下来,受不了地横他一眼,恨不得掐死他。
“你如果肯闭上嘴,回头出了墓,我送你一只鸟。”
“真的?”击西瞪大眼睛,看她不像在说谎,眉开眼笑地嚷嚷起来,“好哇好哇,九爷真好!击西有鸟了,击西有鸟了。”
击西有鸟了,击西有鸟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墓道内,回音袅袅。
所有人都石化了,想笑又不敢笑。尤其是闯北,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瞅他。
只有击西自个儿恍然不觉,看大家都不动,才奇怪地停下来。
“你们……都怎么了?看我做甚?”
“你没鸟?”闯北问出了小伙伴儿们的疑问。
“我没有啊!”击西认真地点点头,“不过九爷送了我,我就有了啊。”
“……”闯北拍额,“佛爷度人无数,为何偏生就度不了你?”
击西瘪瘪嘴,正待仔细询问个中内情,突然听见前方查测墓门的曹元大声叫喊起来。
“钜子,有点儿不对劲儿,这墓门有点松动——”
这一喊,什么鸟儿都飞了。
“砰!”
不待众人反应,一道闷沉的声音便落入耳朵。
众人惊惧,墨九厉问,“怎么回事儿?”
“钜子,是机关鸟从石门上落下来了。”
那机关鸟先头飞到了墓门上方,撞在门梁的犄角旮旯里,这会儿才堪堪落地。原本是一个小动静儿,可在这样黑漆漆的地方,又是阴森森的古墓里,哪怕有一点异常的声音,都很容易引起人的紧张。
曹元说完,低头捡起破损的机关鸟,松了一口气,大家伙儿也放下心来,有说有笑。可曹元拎着风灯往上一照,双眸却突地瞪大,像看见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下意识退后一步,凄声吼道。
“快退后——大家退——”
他示警的叫喊声,淹没在了一片飞溅的碎石中。
“砰砰砰!”
“啪啪!”
“砰——砰——砰!”
“跑!跑!快跑!”
墓门那一道原本应该很厚重的石板,竟然像粉碎的钢化玻璃一般,突然碎成了石头渣子,直接从门梁的位置垮塌落下,密集的石头相互碰撞着,在狭窄的墓道里四处飞散,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比爆炸声还要冲击人的耳膜。
碎石宛如厉鬼,铺天盖地地落下。
不仅墓门,似乎整个墓道都被震动了。
“小九,快跑!”
墨妄以为自己是反应最快的人。
他自恃一身武艺,血玉箫往身前一横,不顾落下的碎石冲上前去就要护着墨九离开。
然而,等他赶到墨九身边时,这才发现,击西推着的“残疾老萧”两只轮子居然比他的两条腿儿都跑得快,居然抢在了他的面前,扶住了墨九。
“小九……”
他怔了怔,伸手去抓墨九,可手臂却被萧长嗣不着痕迹地推开了。
“爱妻,无事吧?”
墨妄傻呆的,又是一怔。
那边儿萧长嗣不理会他,把墨九连人带脑袋一并摁入了怀里,一边抱着还在懵圈状态的她,一边在她后背上轻抚轻拍。
“不怕不怕,有为夫在此,什么也不必怕。”
“咳咳咳!我去你的!”墨九在墓门裂开的刹那,本来就被落下的灰尘呛得喉咙发痒,再被他这么任性的往胸前一捂,正常呼吸都均不过来,又在几近窒息的状态下,被他强行往后带离了好长一段距离,都不知道双脚怎么落的地。
等回过神儿来,看一眼已经停止了“爆炸”的墓门,又看一眼站得笔直的萧长嗣,愣了一下,她怒火冲天而起。
“你不是腿脚不便吗?”
轻唔一声,萧长嗣缓缓抬手,擦了擦她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沙哑着嗓子,镇定反问:“为夫何曾说过腿脚不便?”
……尼玛啊!
墨九好久没有生过气了,自以为已经把忍术修炼到了家。
可这会儿,那一股子逆气流在胸口“咻咻”往喉咙口窜,按都按不住。
“你没有腿脚不便,坐什么狗屁轮椅?”
“……我懒不行吗?”
盯着面前黑黑的大毡帽,墨九狠狠一眯眼,有点儿想直接爆了这颗头。
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我是墨家钜子,这里有很多墨家弟子”,她终于控制住紊乱的呼吸频率,阴恻恻地咬着牙,盯住萧长嗣。
“老萧,这个理由,很智残。”
“难得爱妻夸赞,也不枉为夫懒这一回了。”
“……”亏他听懂了“智残”是夸赞的话。
墨九又缓了缓呼吸,正搜索着脑子里那些对付厚脸皮的法子,曹元就小跑过来,解了围。
“钜子,里头还有一道墓门。”
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没有了。
墨九瞪了萧长嗣一眼,拂袖而去。
墓道里的大家伙儿,注意力也再一次拉到了墓门上。
不得不说,这个墓门的设计真是别具匠心。
一个墓门,却一共设有两道。先头机关鸟飞进来,刚触碰到第一道,就撞在门梁上,成了折翼的天使,再也飞不动了。但这个并没有破坏到“门后之门”的机关,当他们一行人靠近的时候,机关触动,直接以损毁第一道墓门的代价来击毁敌人。
“这祖宗,玩大了。这设计,简直就是自杀性爆炸嘛!”
墨九仔细看了一下,墓门碎裂落地砸到的范围不远,经过清点,意外发生时,大多数弟子靠得都不太近,除了曹元手臂被碎石砸了一下,其余人都没有受伤。
不过,这事儿也给墨九提了一个醒。
一切看似简单的机关设计,也许暗藏着杀人夺命的玄机。
“祖宗啊,你这棋到底下得有多大?每个墓都玩命,不是整人么?”
恨恨地指责完,她想了想,一拍脑袋,又双手合十,对着墓门不住作揖。
“玩笑玩笑,祖宗要打要杀都是应当的,弟子不该多话,也无意冒犯,祖宗啊,莫怪莫怪!”
“冒犯了又有何妨?”萧长嗣不知何时又坐在了他的“懒人椅”上,被击西推到了墨九的身边,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显得又“虚弱”又“慈祥”:“爱妻莫要害怕,有为夫在。”
“有你在顶个屁用啊!”
墨九对着他,面孔几乎是扭曲的。
“赶紧给我闪边儿去,不要挡住我做事。”
“遵命!”萧长嗣并不生气,好言好语地应完,一转头,“击西,没听见你家老板娘的话吗?!”
这俨然就是为妻命是从的妻奴嘛?
可你老人家的腿……不是没有不便嘛,为啥要推?
墓室门口,大家伙儿都在风中凌乱。
被一干人的视线密切窥视着的墨九,完全不如萧长嗣的从容自在,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只觉得这个节奏根本就不是来探墓的,那萧长嗣简直就是进来喂人吃狗粮的啊——
“曹元!”墨九听见了自己咬牙的声音,“掌灯!”
“是!”曹元脊背一阵泛凉。
他总觉得钜子今儿情绪不对,做事的速度就比往常更麻溜了几分,往碎石堆里望了一眼,拎着风灯就上前,一直走到墓门的面前,方才慢慢停下。
这一回,他没有喊,也没有叫,只睁着墓门前的景象不动弹。
众人在他高举的风灯光线下,慢慢走近,也都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