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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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心绪,让她看向萧乾的目光,明暗参半,难以窥透。
萧乾回视她,视线淡淡,似乎未曾察觉她情绪的波动。
“母亲,大汗昨日在宴上,不是说要比试选将?”
阿依古失笑,“傻孩子,那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的。当然,也并非全然是。有了比试,这就更能看清你的本事了,毕竟……全是那顺一面之词,大汗也未必全信。大汗肯用你,却也不愿用一个庸才。”
萧乾唇角隐笑。
“母亲说的是。”
“唉!”阿依古欣慰地叹一口气,“幸而那顺没有辜负我所托,这些年把你教养得不错。阿娘对那顺有信心,对你,也很有信心……既是大汗有意栽培,我儿不要负此恩德才是。”
萧乾微微阖眼。
他并不知道阿依古对蒙合到底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多,还是确实一心想要铺佐于他治国,只得点头称是。
然后。
看阿依古绝口不提他和墨九的事,不免又蹙紧眉头。
“母亲,那大汗对我的婚事……”
“唉!”
阿依古又是重重一叹。
“我儿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不知她对你……是否同心了。”
萧乾也不答,不辩。在这种情况下,说多了反而容易引起阿依古对墨九的逆反之心。他越觉得墨九好,她只会越觉得墨九不好。
于是,他沉默。
在沉默中,暗带坚持。
果然——
凝滞片刻,阿依古终于缓了语气。
“我儿就安心吧,大汗已然承了口。”
萧乾早知蒙合不可能会拒绝,但面上却故意带了一丝惊喜。甚至激动地站起身,慎重地向阿依古施礼。
“儿子谢谢母亲。”
“别急着谢我。”阿依古按了按手心,示意他坐下,面孔上露出一丝郁气,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出口,拧眉思考了半晌,复又道:“大汗说了,如今北勐初定,一切事务尚未理出头绪,如今说婚事,有点本末倒置,不如等比试选将的结果出来,一来可为你任命饯行,二来再办你的喜事,那便是双喜临门,也免了旁人的口舌。”
停顿,她语气又沾了点不高兴。
“毕竟那墨九的声誉不好,我儿总得给阿娘一些时间,缓上一缓,也安抚一下流言,等事情过去,再做计较。”
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
不是不愿意,是时机不到。
萧乾原本的考虑,也不过是这样。
要的只是事先通知蒙合和阿依古,免得今后让彼此为难罢了。所以,他犹豫地拧下眉头,便应了。
“如此也好。”
母子两人正在寒暄,阿依古抬眼时,突见内殿的帘子动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咳,又瞄向萧乾。
“我儿在阴山习惯了我行我素的自在日子,阿娘都懂得。但如今不同了。到了哈拉和林,还得多注意自身言行。你与那墨九到底还未成婚,还是不要住在一起为好。还有,像今日这般,日上三竿还不起身,这话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大汗如何用你?”
未成婚就不能住在一起。
其实萧乾的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或许是和墨九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有一些观念,慢慢地就受了她的同化,甚至于有一点超前,包括这个“喜欢就是要睡在一起”的观念,他从一开始的坚决反对,但后来的慢慢接受,再到现在,就算墨九要离开,他也舍不得让她离开……
死过一次的人了。
又历经了太多的凶险。
他和墨九现在都有这样的观点。
如今的他们,就好像在悬崖边上走钢丝,眨眼间,就有可能跌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谁也不知道生命结束的时间,会不会比明天的太阳来的更晚……
如果今天就已经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了,却没有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便是死了,也会觉得遗憾。
既然大家都还活着,那么就是要在一起,别人的口舌,别人的想法,于他们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彼此觉得开心,每天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心爱的人在身边,与心爱的人一起,伴着晨钟暮鼓,过上一天,又一天,慢慢走向长长久久的一生,那才是真正的为自己活过一次。
这些都是墨九在潜移默化中灌输给他的。
不知从何时起,他亦不再计较别人的想法了。
能让他满心满意紧张的人,只有一个墨九。
心里这般想,但对着阿依古,他又如何说得出口?
微微垂一下眸子,他亦抬起茶盏,掩饰好内心的浮动,方才回复。
“儿知晓了,全听母亲大人教诲。”
“唉!”阿依古慢慢地站起身,又往那个布帘看了一眼,“我看你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了,阿娘也就不扰你了,好自为之吧。”说罢她便要走,可刚一抬步,像突然想到什么,又将视线调回来,望向萧乾未戴面具的脸,目光里露出狠狠的疼惜。
“还有两个事要告之你。”
“母亲请讲。”萧乾态度很恭敬。
“纳木罕昨日说的事,你可还放在心上?他一会可能要带了陆机过来为你看诊。那陆机老人,我儿想必也知,有名有望的神医,医术了得,你切记,要听他的。”
说到纳木罕的时候,萧乾明显发现她眉间的轻郁。
但一闪而过,几乎捕捉不到,转瞬间便消失了。
她又道:“另一件事,我儿也得有个心理准备。大汗昨日和我提了一下,从先皇帝重病开始,宗亲们已久不行猎了。大汗想近日组织宗亲臣工围猎,这两日就要拟名单,可能会有你。”
狩猎是北勐人世代的习俗,除了可做军事训练的一种补充方式外,也可用狩猎来缓解家禽的消耗与不足。民间狩猎人,秋末初冬很多。至于皇族宗亲,也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两次较大规模的行猎,一般也在秋末到初冬之间,到了春季动物的繁殖季节,便不会再行猎了。
行猎,是一件大事。
当然,蒙合安排这场围猎,自然有更多的考量……
除了缓和宗亲间的紧张气氛,恐怕还会有别的政治图谋。
萧乾蹙眉考虑片刻,拱手送阿依古出门。
门口,击西赶紧迎上来,把半掩的门完全拉开。
阿依古侧眸,又深深看她一眼,犹自离去。
等她走远,击西拍了拍胸口,冲萧乾吐个舌头,就又尾随他进入正堂。
“爷,先头可吓死我了!幸好你母亲待人好,没有什么公主的威风,要不然击西就要被降罪了…”
不待她说完,正堂的隔帘“扑”地一下就打开了。
墨九慢吞吞从里面走出来,不慌不乱地坐在萧乾坐过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击西一眼,拿起萧乾的茶水就喝。
“那你也别得意太早,没有降罪,未必就是好事啊。”
坑深255米,不依不饶
墨九素来贫嘴,这般慢条斯理地说着,慧黠的双眼满带促狭的光芒,娇小的身体偎在高大的椅子上,衣摆松散、头发凌乱,分明是刚起床,没有洗漱就过来听壁角了。
“阿九怎么起来了?”萧乾看她微带凌乱的头发,抢在击西之前开口,目光颇为深邃,“昨晚累着了,本想由着你多睡一会,结果还是吵着你了吗?”
昨晚……?!
想到昨晚的半宿的低吟浅唱和滥炸狂轰,墨九的脸儿微微一烫。
轻咳一声,看萧乾略带苍白的面孔,她眼尾略挑,与他眼神交流一下,慢吞吞地低头饮茶。
“累着的人,不该是你么?”
两个人细微的表情交流,很暧昧,可这一大把狗粮撒下去,击西分明吃不下……
好吧,她根本就没看明白,也没听明白。
愣半晌,见没有人理会他,他急切地冲过去,走到墨九的面前,接了话。
“九爷,你刚说什么呐?你可不要吓唬击西。”
“吓?”墨九不解。
“长公主真的会降罪击西吗?”
墨九哦一声,眨了眨眼睛,“这倒不会,就怕……她万一看上你了?”
击西“啊”一声,瞪大眼睛。
像是抽气似的,他竖高眉头又掠过萧乾的脸,很小意的无奈。
“可我已经是闯北的人了,怎么还能跟她呢?”
……这击西的脑细胞根本就与正常人不同好吗?
正常情况下,不是都应该紧张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引起公主的注意好吗?她居然想的是这样?
墨九噗一声,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咳咳!”
呛坏了她。
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她才在萧乾责怪的目光中,接过他递来的布绢子,轻轻拭嘴。
“击西啊!你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老天的宠儿啊。”
击西嘻嘻一笑,顺着她的话就去,根本就把刚才的话题忘到了脑后,“击西觉得也是……”停了停,她看萧乾一直不吭声,又冷不丁凑到墨九的跟前,小意地给她的茶盏里续了水。
“九爷,可击西不想做老天的宠儿,就想做闯北的宠儿,怎么办?”
“呃!”墨九的惊叹声,比她刚才还大。
一瞬后,她好奇心爆棚。
“快快,说来我听听。”
“说什么?九爷,闯北他都不理我了。”击西的样子有点委屈,大抵是昨儿值夜的原因,一双水汪汪的媚眼,红红的,布满了血丝,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那可怜劲儿,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换了往常,轮到击西值夜的时候,闯北总是会来替我的……因为击西总是出差子,惹事情,他说要度我啊。度啊度啊,不管什么事他都要度的。现在,这个臭和尚突然就变心了。不肯管我了,也不来度我了。昨天晚上,他居然还和声东一起睡去。呜呜呜呜……我的心都碎了……”
心都碎了!
是啊,是挺碎的。
这分明是被抛弃的节奏啊!
不睡击西了,改睡声东了?
这事情搞得有点大啊!
想不到闯北和尚这么重口啊。
击西都对他以身相许了,还这么苦逼啊!
可他几个都是男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嗯,她到底支持哪一对cp才好啊!
不过转瞬之间,墨九的脑子里就闪过了许多的念头。那一副凝神思考的样子,让萧乾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崩溃样儿。可墨九统统都看不见,揉着太阳穴,她在给击西支招。
“那击西,你到底有没有给闯北表白啊?”
“表白?”击西一脸懵。
“就是告诉他,你喜欢他啊?”
“哦。”击西这回懂了,点了点头,但马上就又不懂了,“可我不喜欢他啊。我讨厌他!我为什么要向他表白?”
一听这话,便是心肝坚强如墨九,也气得只剩下一句了。
“好吧,是在下输了,看错了你击西。可你特么都不喜欢他,你管他跟谁睡啊?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击西委屈地咬了咬唇,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是不喜欢他,可我更不喜欢他去睡声东,不喜欢他再也不管击西了……九爷,如果一定要表白他才肯理我,我还是选择喜欢他,向他表白吧。”
“——”
墨九无语问天。
正被击西千变万化的情感线绕得头痛,门口就传来一声“咳嗽”。
“启禀王爷!”
墨九抬头,看到同样穿侍卫服的闯北,一脸窘迫地站在门口。
看来听见了不少啊?
墨九心下觉得有趣儿,却不露声色的斜眼撩击西。
却听萧乾问:“何事?”
闯北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正色,“纳木罕大人带着陆机老人,来给殿下请脉了。”
陆机来了?
墨九几乎坐直了背,调整好了反击状态。
他来了,温静姝会不会也来?
而且……如果他认出萧乾怎么办?
萧乾眉心紧蹙着,也没有马上回答。
气氛凝滞一瞬,击西左看,右看,再不管那许多,甚至也不等萧乾开口,就像一只小老虎似的,虎拉拉地冲过去,一把将杵在门外的闯北拽进来,又紧张地把房门半掩上,然后偏头对萧乾道。
“爷,您去忙,这个臭和尚,就交给我了。”
“——”
萧乾无言看他。
半晌,他站起身来,朝墨九伸出手。
“走吧!一起过去。”
这么说,是准备要见了?
行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墨九抿了抿唇角,朝他点头一笑,搭上他的手心。
两个人并肩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虎视眈眈的击西,还有囧得面颊通红的闯北。
被击西盯得头皮都发麻了,闯北终是忍不住去拽开他的手。
“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拉拉扯扯的。”
“拉拉扯扯?以前你怎么不嫌?”击西的嘴,高高撅着,一脸的愤愤不平,小媚眼不停剜他,“当真昨儿夜里睡了声东大哥,睡出滋味来了不成?才刚一回头就嫌弃击西不好了,不要拉,不要扯了。哼,好你个臭和尚,枉我认识你这样多年,却不知你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骂,忒狠了。
在她啪啪骂人的时候,闯北张了几次嘴。
可直到他说完,闯北也没能辩解出一个所以然来。
以往他也是一个能说、会道,还可度人的主儿。
但自从有了离墓的*事儿,如今面对击西,他总是词穷。
红脸老半天,也不过一句。
“休得胡言,毁人声誉!”
“声誉,哦哟,你还有声誉哦?”击西尖酸刻薄地哼一声,双臂环胸,一双勾搭人的眼睛斜斜地睨着他,嘴撅得老高,“都被我睡过了,还去和别人睡,你哪里来的声誉?我怎么瞧不明白了?”
“咳咳咳!”闯北慌乱地掩饰着,“我哪有……”
“你还敢不承认?”击西放开手臂,就去拉扯他的耳朵,也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声音越来越大,“假和尚,你敢说你没有被我睡过?我两个都做成那个……”
“击西!”闯北惊呼一下,赶紧捂她嘴。
可击西也是一个功夫好的,又岂会由他摆布?
娇喝一声,她避开身子就与他扭打起来,不依不饶的要他承认,闯北无可奈何,只得一手束紧她的腰,一手继续去捂她说过不停的嘴。然而击西这货真是一个极品刺儿头,根本不由分说,上手就打,上嘴就咬。
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