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兴家-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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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元敬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虽然是关山知府; 但关山这地方山高皇帝远的,又是藩王的属地; 与京城的联系可说不上紧密; 有时候袛报送到的时候都能晚上几个月。
如果不是镇北王排出去的那些探子; 远在关山的章元敬就如同聋子一般,听不见京城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也从未掩饰过这一点:“下官刚从衙门过来,还未能得知发生了何事。”
镇北王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 简单明了的说道:“那就现在看看。”
章元敬微微拧起眉头; 那封信是展开的; 上面的字有些潦草; 但他一目十行还是很快看完了信件; 越看心中也是越发吃惊。
看信中的落款时间,就在除夕那一夜,他快马加鞭离开京城的时候,身在宫中的小皇帝居然发动了政变。这一场政变发动的十分突然,以禁军和宫人为主力,从皇帝所住的甄元阁出发,以极快的速度扑向文阁老以及顾阁老的宅邸。
看到这里,章元敬就知道皇帝出了一个昏招,先不说政变能不能成功,既然要杀死文阁老,为何不在宫廷之中动手,说一句直白的话,舞剑那时候直接一刀捅死了文阁老,难道那些禁军还敢对皇帝动手不成,别说禁军不敢,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敢。
但小皇帝没有这个胆量,反倒是选择在宫宴结束之后,派遣自己仅有的亲信来动手,先帝留给他的那小部分禁军先不说,那些宫人宦官,打探消息玩弄人心倒是在行,让他们来发动兵变就是第二个昏招。
果然,信中名言文阁老与顾阁老早有准备,家中护卫与这批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一夜京城血流成河,但是第二天,文阁老与顾阁老还是活着从宅邸之中走了出来。
也许小皇帝想要效仿的是文阁老当年对付雷家的办法,趁着夜色将两户人家一网打尽,但可惜的是他棋差一招,最后还让自己落到更加别动的处境。
信件到此为止,后续的还在探听之中,但是京城距离关山路途遥远,恐怕京城已经风云变幻,早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三足鼎立模样。
镇北王见他看完,开口问道:“玄嘉,你怎么看?”
章元敬微微叹了口气,并不避讳的说道:“陛下走错了一步棋,将自己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处境,我若是文阁老顾阁老,绝不会放任一个时时刻刻想要自己性命的皇帝活着。”
以前到底是没有兵戎相见,小皇帝是先帝扶持上位的,文阁老顾阁老不一定能下定决心,但小皇帝这一招,却逼得他们不得不下那个决心。
这时候,顾廷安也开口说道:“不错,这实在是一个昏招,若是能一击即中倒也罢了,偏偏毫无把握,虽然陛下是皇帝,但如此明目张胆的狙杀臣子,不过是落人口舌。”
镇北王爷也觉得头疼,心中暗怪自个儿老子眼瞎,明明他还活着,偏要传位给一个小子,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可不就是现状。
章元敬飞快的闪过上京时候打探到的消息,低声说道:“当年五王之乱,尚且有两位王爷还活着,只是都被贬为平民圈禁起来,但他们到底是龙子凤孙,听闻也被这些年的圈禁养废了,比起脾气暴躁,跟两位阁老对着干的陛下,或许这两位王爷会听话很多。”
这话一出,镇北王整个人都往前倾起来,当年那几个的罪名是他老子定下的,但这种时候了,谁能管那么多:“文阁老顾阁老,会有废帝的胆子?”
光是文阁老一个人的话,镇北王爷并不担心,即使他想要废帝也不会成功,但偏偏这次小皇帝心狠手辣,竟是想要一步到位,将顾阁老也放在了敌对的位置。
就是镇北王爷也觉得牙酸,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小皇帝不想着派全部人员去狙杀文阁老,反倒是拉长了战线,可见他真的有些问题。
不管是五石散还是其他的东西,他怕是已经疯了,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
顾廷安倒是冷冷一笑,反问道:“两位阁老有什么不敢的?皇帝既然要杀他们,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他们总不会坐以待毙的。”
就是殿内年级最大的,最不愿意说皇帝坏话的人,这会儿也感慨了一声昏招。
镇北王爷眼中冷芒越来越盛,冷冷说道:“绝不能让他们废帝。”
这并不是他想要自己的侄子继续坐着皇位,而是有关于皇家的尊严,若是他骑兵谋反,那是皇家自己的事情,但若是皇帝被臣子废除,那皇家的威信就会下降到最低。
镇北王爷所想,也是在场的人都能考虑到的,顾廷安更是说道:“不错,皇帝即使要废,也得是王爷来提,不能经由任何其他人之手,否则大兴即将不稳。”
皇帝说废就能废的话,那些臣子的心思只会越来越大,将来某一天,这个天下恐怕就不是萧家的了,对于这一点,顾廷安也是如此坚持着。
章元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威严这东西存在的时候不觉得厉害,一旦失去了,谁都可以来踩一脚,再想要捡起来却得花费加倍的力气才成。
他皱了皱眉头,倒是说道:“废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当务之急,还得知道京城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关山,到底是距离京城太远了。”
正因为太远了,所以一旦京城发生任何变动,关山便反应不及,即使是有那飞鸽传书字啊,那也得有时间飞过来啊!
镇北王爷捏了捏眉头,叹了口气说道:“不错,到底是太远了。”
忽然,章元敬脑中神光一闪,他开口问道:“王爷,您多少年没有进京了?”
镇北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藩王无诏不可入京,父皇过世之时我曾入京奔丧,算起来,也有快六年的时间了。”
旁边的顾廷安却很快反应过来,拍手笑道:“好办法,王爷已经六年没有入京,如今皇帝即将亲政,作为叔父,王爷进京参加冠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是孔校尉也在这儿,肯定要说一句,你们文人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藩王无诏是不能进京,但若是有光明正大的借口,比如当年先帝的丧礼,又比如小皇帝的冠礼,他就是进京了又有谁能奈何他?
说句不好听的话,镇北王爷手握重兵,就算是他们想要他的命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只是这办法有好有坏,就有人担忧的说道:“王爷这会儿进京会不会太危险了,那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若是有一个万一的话,那王爷岂不是”
镇北王爷倒是冷笑道:“区区京城,难道还成了龙潭虎穴不成。”
章元敬与顾廷安对视了一眼,章元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倒是笑着说道:“若是以前,确实是不危险,但是现在京城情况不明,倒是不大好说。”
“王爷去参加冠礼,总不能是两手空空的去,既然要带礼物,自然也得带着搬运礼物的人才是。”顾廷安笑着提议道。
“但是带上大队人马的话,恐怕走不快。”镇北王有些疑虑,尤其是要带着礼品的话走的更慢,这会儿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章元敬眼神一动,倒是笑着补充道:“王爷带着护卫队可以先行,不说别的,咱们春雪祭的祭祀舞就是一份大礼,若是王爷亲自上场的话,可不就是对皇帝的看重。”
春雪祭祭祀舞,那至少也得四五十人,这些人都是跟着镇北王征战的,随便哪一个挑出来都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有这些人在,镇北王的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前后护卫队,后有送礼的“礼兵”,这样一来,镇北王进可攻退可守,唯一要担心的不过是京城的局势变化的超过他们的预期。
镇北王爷也是个主意定的,当机立断的说道:“很好,我马上带上护卫队出发,廷安,你留下来帮我处理后续的礼物和事情,玄嘉,本王不在关山的时候,此地就拜托你了。”
说完这话,他略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通知孔校尉接管关山城防,本王会带着世子一起上路,王府若是有变,不必手下留情,一切以关山安定为主。”
章元敬眼神微微一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心中却有几分为难,话虽如此,但镇北王妃是文家人,万一起冲突的话,难道他能真的杀死王妃不成?
187。图谋
“王爷; 去京城探路的人回来了。”护卫低声在禀告。
镇北王点了点头,很快,一名士兵走进帐篷; 他身上还带着伤; 尤其是右手缠着的绷带都是血痕; 看起来狼狈不堪,只靠着一股子精神气撑着,镇北王皱眉问道:“情况不好?”
那士兵点了点头; 见四下无人; 低声说道:“王爷,皇帝的情况怕是不妙。”
镇北王对此早有预料; 若他是文阁老顾阁老的话,也绝对不会让皇帝好过; “具体情况如何; 可有探听到?”
士兵微微摇头; 却道:“属下等潜入京城的时候; 京城已经开始戒严; 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之前潜伏在京城的人; 随后却遭到追杀,十几个兄弟,最后却只逃出了属下一人。”
想到惨死的兄弟,士兵哽咽了一下; 才又说道:“禁军包围了皇宫; 宫中消息难以传出; 但是据属下打探,皇帝已经有三日未曾露面。”
镇北王爷眼神微微一闪,除此之外,再也无可用消息,他拍了拍士兵的肩头,说道:“先下去好好治伤,兄弟们的仇,本王必定会报。”
等那士兵离开之后,镇北王爷才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今宫中的皇帝侄儿如何了,对这个侄儿,镇北王的感情是复杂的。
他捏了捏眉心,到底是将谋士们都召了过来,连世子也在其中,世子如今已经有十二岁,又是生长在环境复杂的镇北王府之中,性情颇有几分早慧,镇北王爷早已带着他处理政事,只是这孩子的身体到底是弱了一些,调养了这些多年依旧还是孱弱。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镇北王爷还是有些宠爱的,他招了招手让世子站在自己的身边,这才把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一一道出。
听完他的话,便有谋士提道:“想必两位阁老必定已经控制了中庭,不然的话宫中不会音讯全无,只是不知道如今皇帝是个什么处境。”
不管是什么处境,终归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众人心中都这么想着。有几个心狠一些的,甚至期待最好两位阁老和皇帝弄一个不死不休,这样他们王爷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更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放慢行程,也好坐观其变。”
镇北王爷挑了挑眉,什么坐观,不过是想看着文阁老等人将事情闹大罢了,只是在他心里头,他可以推侄子下台,却不能让文阁老占了先机,故而喝道:“若要坐观,本王何必出关山,还不如在关山等最后的消息。”
那人被喝骂了一句连忙低下头去,心知自己触了镇北王爷的逆鳞,再也不敢出馊主意。
镇北王爷见状,心中又是一派失望,他在关山经营数十年,手底下彪悍的武将数不胜数,但可用的文人谋士却少之又少,如今掰着手指头算,除了顾廷安居然还是后来的章元敬最为出色,可见他人才的缺失程度。
只是这个也怪不得他人,关山地处偏远,原本就是重武轻文的地方,再有一个,当年他为了手中兵权自动疏远文臣,也是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之一。
打仗的时候,武人好用,但轮到朝政的话还得看文臣的脑子,镇北王爷向来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章元敬青睐有加,而章元敬也确实并未让他失望。
有这么一块珠玉在前,后面的都被比成了糟粕,更别说镇北王身边原还有一个深知他心的顾廷安在,硬生生把一群并不是很笨的谋士也衬托成了庸才。
这会儿,镇北王爷只能按住心中的不满,抬头看向自己的世子:“靖儿,你怎么看?”
世子箫靖自然也是极为了解镇北王爷的,他的脸色是惯有的苍白,并无几分血色,声音倒是颇为清脆:“父王,儿臣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赶往京城,不管皇帝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必须人到了京城才能及时反应,否则的话容易失去了先机。”
镇北王爷听了也是不置可否,只是一双眼睛朝着其他人看去,其中王长吏也点头说道:“王爷,世子所言极是,我们带着大队人马,即使到了京城,量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但若是去的太晚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镇北王爷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当下就下令队伍加速前进,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快马加鞭,这样的赶路强度下,镇北王爷自身习惯了兵马倒是还好,可苦了一群文官。
当然,最受罪的还是镇北王世子,他身体原本就不好,又心知此事的重要性,更加明白为什么父王为什么要带着他赶路,只是死撑着不开口。
眼看他脸色一日日的苍白,身边的侍卫倒是劝了几句,但这位世子也是个秉性倔强的,绝不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父王的大事儿。
侍卫劝解不能,只得加倍照顾这位世子,幸好他们准备的药材都齐全,这才没让这位世子爷在半路上就病倒了。
这头镇北王爷快马加鞭的赶路,另一头关山却显得寂静无声,顾廷安早就已经收拾好了所谓的礼物,驾着车追着镇北王爷的队伍而去,他们一走,章元敬就吩咐外松内紧,对进出关山的人口严格盘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的细作。
章元敬的动作不算隐秘,关山有头有脸的人都有所察觉,前头是镇北王爷急急忙忙的出发,连带着顾廷安也带人离开,后头章元敬就开始收缩管理,这些人多少有些政治嗅觉,一个个倒是无比乖巧起来,只不断探听着消息。
对于上门来打听的人,章元敬一律以王爷不在,关山需要警戒的借口打发了,只是这些人信不信他就控制不了了。
有些人心中有些猜测,竟是打算连夜搬走,对于他们这样的举动,章元敬也并不阻止,只是走出去容易,再想要进来却难上加难。
只是旁的人容易打发,确有一人不能随随便便的打发,当听说镇北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