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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内宅生存手札-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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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忍不住掉泪。
  她还没对谢芸造成什么伤害呢,表哥就为谢芸撑腰了,要她禁足三个月,三个月!
  她回想着表哥说的话,委屈、难受,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将纸上的墨迹晕染开来。
  她放下笔,呜咽出声。
  孙婉柔被太子纪恒送回了英国公府,受孙婉柔指使的丫鬟樱桃被朔平伯府的少夫人给带走了。
  少夫人久久不见自己的丫鬟,后听说丫鬟心大,巴巴地往男客那边跑,被人当成贼给关起来了。少夫人面色难堪,也不想久坐了,当即提出告辞。她自然不肯教这丫鬟坏她的名声。
  樱桃被谢怀良给敲打过,知道该怎么向少夫人解释今日的事情。——比起收人银子,去害未来太子妃的名声,还是想攀高枝靠近男客更容易让少夫人接受。
  至于谢怀信,忠靖侯大手一挥,让下人先给他关了起来,寻思着待今日客人散去,再好好处置他。
  丢人不能丢到外面。
  申时左右,客人陆续散去。忠靖侯这才开始正式处置谢怀信,他叫了谢律夫妇过来,又对打算告辞离去的谢怀良道:“你就站在这儿!”
  谢怀良只得留下。
  谢律夫妇还不知出了什么事,惴惴不安。
  忠靖侯看他们夫妇一眼,冷声道:“真是教的好儿子。”
  谢律与妻子对视一眼,齐道:“孩儿/儿媳惶恐。”
  话音刚落,就有下人扭了谢怀信进来。
  谢怀信刚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了。把他押送到存晖堂,祖父、父亲都在,他想,他这回逃不了一顿打了。
  他不禁心疼自己,短短半年,已经被家法处置两次了?这是要第三次了么?这回还不比前两次,现在是夏天,穿的衣衫薄,这一棍子下去,他肯定就屁股开花了。再噼里啪啦一顿家法,他估计几个月都不能下床了。
  忠靖侯见他倒也乖觉,怒气稍微退去一些,喝道:“你把你做的事儿,跟你爹娘说一说!”
  薛氏眼皮直跳,身子晃了晃。她定了定神,才勉强站好。
  谢怀信眼珠骨碌碌直转,再一次将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他将自己说的很无辜,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都是孙婉柔使计害人,是她贿赂他,收买他。他没有跟她同流合污……
  薛氏听到孙婉柔教人试图毁了阿芸名声,她低呼一声,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倒。还是谢律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好。
  她害怕极了,还好没成。若那人奸计得逞,那阿芸的名声不全毁了?不,毁的不止是阿芸的名声,还是阿芸的命啊!皇上疼爱太子,不可能教一个没有清白名声的姑娘嫁到东宫。那么等待阿芸的是什么,是退婚?还是毒酒?或者是白绫?
  还好还好,没有出事。神天菩萨保佑,阿芸还好好的。
  一时之间,她恨极了那个孙小姐,对谢怀信,面上也没有好颜色。
  忠靖侯冷笑:“这时候还不老实?你以替她保存秘密为由,向她勒索一千金。你敢说没有此事?”
  两人先时在那里互相揭短,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事情的原委他也猜了七七八八。
  谢怀信动了动唇,强辩道:“是她污蔑!”
  忠靖侯颇为失望,污蔑么?孙小姐承认了设计害人一事,却声称谢怀信拿此事要挟她,要她出一千金。她没有,只能以首饰相抵。
  这些,忠靖侯并不怀疑。若非如此,他想象不出一个公府的小姐为何会将自己贴身的首饰,给予一个陌生男子。
  忠靖侯叹了口气:“老五,你真是让人失望。你莫不是忘了你姓谢?谢家儿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听说有人想害你嫡妹,你竟然是去敲诈勒索、同流合污。难道说你妹妹不好、谢家不好,你就能好了?你心里没有谢家,那谢家也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谢律悚然一惊,没有容身之处?这是要将谢怀信给驱逐出门?他连忙道:“父亲三思!”
  谢怀信也懵了,祖父是什么意思?
  忠靖侯肃了面容,指着谢怀信,说道:“你前年随父回京,于学业、庶务上均无建树。每日呼朋唤友、斗鸡走狗,我都装作没看见。毕竟谢家子孙多,我也没有精力一一看顾……”
  谢怀信一脸呆滞望着祖父。
  谢怀良在一旁沉默地站着,他脸上也热辣辣的。学业、庶务均无建树,这话固然是在指责五哥,可对他也同样适用。他这次会试,也落榜了。
  忠靖侯叹道:“况且,我还想着,你年纪小,在绥阳的时候,可能拘束太多了。回了京城,见了世面,想玩儿几年,也在情理之中。等你娶妻生子,自然也就懂事了。可是,你先是养外室,被人找上门来。后是纵容旁人戕害嫡妹,被未来岳母撞个正着。谢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谢怀良听着尴尬极了,明明不是说他,可他也羞得抬不起头来。
  谢怀信忍不住想辩解:“祖父,孙儿不是……那个杨氏,是个误会,本来孙儿真是救人的。她找上门,孙儿完全不知道啊。还有今天的事儿,真是有人要害我。本来没人看见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个奇怪的声音,然后金夫人就蹦出来了。对,是有个声音!”
  他后知后觉想起了那声口哨,像是抓住了黑暗中的一抹亮光。本来金夫人不会看见的,都是那哨声的缘故!
  他不大明白为什么祖父这般生气,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没做什么啊。
  忠靖侯额头突突直跳,到现在谢怀信还不知道他错在哪里,只以为是因为外室找上门,是因为金夫人撞见。谢怀信竟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冷笑一声,忠靖侯道:“合着你清清白白,都是旁人的错?你不怪自己养外室,倒怪杨氏找上门来?你不怪你自己贪利寡情,倒怪金夫人撞破了你的秘密?老五,你这么多年的饭,看来是白吃了。”
  谢怀信动动嘴唇,一时没有接话。
  谢律则不住地请父亲息怒,说自己教子无方。对谢怀信,他满心失望。
  当初在绥阳时,他把谢怀信当作嫡子教养,一应待遇都跟嫡子比肩。谢怀信要读书,他就给准备上好的笔墨纸砚;要办诗会,他就大力支持。他当时管一县公务,忙得很,但也不想忽略了对谢怀信的教导。隔三差五,都会检查儿子的功课。怕琬琬薄待怀信,他甚至给了谢怀信不少便利之处。琬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深究。
  然而谢怀信回报了他什么?说是状元之才,可是身上一点功名都没有。回京城后,更是胡闹。去年谢怀信养外室,他还可以说是少年风流,少不更事。可今天的事情,他听了首尾,只觉得谢怀信果真如父亲所说贪利寡情。
  阿芸是谢怀信的亲妹妹,谢怀信竟能说出“也想害谢芸,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种话?他真想看看,这孩子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薛氏本就不喜谢怀信,一直无视谢怀信。今日事情一出,她对谢怀信更加没有好感,此刻一句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
  忠靖侯盛怒之际,曾想直接将谢怀信驱逐出去,给其一笔钱,要他自行谋生。但他上了年纪,到底不如年轻时心肠硬。这毕竟是他孙子,虽然不在他跟前长大,可也是谢家的骨血。
  他正要说话,忽然有小厮来报,说是金大人求见。
  忠靖侯一愣,对谢律道:“你去看看。”
  谢律应下,匆忙出去迎接,将其迎到了书房。
  金大人四十来岁,性情耿介,这两年稳步上升。他见到谢律,拱手道:“老哥哥,小弟这回来是有事相商。”
  谢律心里一咯噔,脸色不变口中道:“金兄请讲。”
  金大人笑了一笑:“我说,之前儿女们的那桩亲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话怎么说?都快要请期了,怎么突然就说再考虑呢?”谢律有些慌神。事情都凑到一块儿了。
  金大人道:“谢兄,你我心里都如明镜一般,何必再挑明呢?”
  “金兄何出此言?”谢律猜测着可能是因为谢怀信的事情,但是仍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金大人哂笑:“你既然非要问个明白,那我就照实说了。内子与我商量了一下,觉得令郎心术不正,不堪为婿……”
  谢律“啊……”了一声。这婚事算是没了?
  金大人又道:“小弟不才,一个姑娘还是养的起的。大不了一直养着她,也不能教她嫁个心术不正的人!”
  他素来耿直,说话也不客气。他同意这桩婚事时,谢家的九姑娘还没许给太子。他也没让人细细打听谢怀信,只听说谢家儿郎都不错,就同意了。
  后来隐约听说,谢家五郎品行不端,还养外室,他那时就想着要退亲来着,思索再三决定再给一次机会。这回又来一遭,让他对这婚事彻底没了任何信心。
  姻亲,是结两姓之好,就冲谢怀信这样子,将来可别再带累了他们。想他金某官声颇佳,怎么能要一个品行不端的女婿?
  其实金大人也有些头疼,他的女儿从小熟读《烈女传》,先前听他说要退亲,就赌咒发誓,说是此生非谢郎不嫁。不管谢郎是好是坏,既然许了亲,就没有退亲再嫁的道理。
  那就养着吧。一个姑娘,他还是养的起的。
  谢律心中纷乱,他知道该挽回一下,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没心情仔细应对此事。他想着既然交换了八字,互换了庚帖,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金大人冲动之下的一句退婚,做不得数的。
  此事尚有转圜余地,他日带着谢怀信去求情道歉,谢金两家的鸳盟未必不能谐。于是,他没有阻止要离开的金大人,任其离去。
  整整衣衫,理理心情,谢律重回存晖堂。
  忠靖侯瞥他一眼,问起金大人来做什么。
  谢律照实说了。末了又道:“或许他这是一时冲动,改日再登门拜访一次,兴许就……”
  忠靖侯一个眼神打断了儿子的话,他叹了口气:“金大人没说错,确实是心术不正。你说怎么办?”
  谢律试探道:“家法处置?”
  谢怀信身子轻颤,臀部仿佛又有了痛意。
  忠靖侯冷笑:“你家法处置了他两次,可有处置出什么不曾?”
  谢律一脸不自在:“孩儿没用。”
  忠靖侯森然道:“谢家子孙,自当以谢家为重。这种贪利寡情戕害嫡妹的人,不配为谢家子孙。不如就开了祠堂,逐出宗族吧!”
  这话一出,不仅是谢怀信,谢律、谢怀良俱是大惊失色。谢怀信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带着哭腔:“祖父!”
  谢怀信连连磕头,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祖父再给个机会。
  除族不是小事,真被逐出宗族,那他就不再属于谢家子孙,不受谢家庇护……只要想一想,谢怀信就浑身发抖。他还想着荣华富贵,还想着做国舅呢,怎么就要被赶出谢家了?
  他哭道:“孙儿不想做无家可归之人,望祖父垂怜。孙儿知错了……”
  谢律也求情,暗示父亲处罚太重。
  忠靖侯叹了口气,声音稍微和缓:“这会儿知道错了?”
  谢怀信点头不迭:“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听祖父声音转向温和,暗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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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婚嫁
  忠靖侯盯着孙子瞧了一会儿, 哂笑一声, 端起了旁边的茶杯。
  谢怀信略一思忖, 说道:“是孙儿糊涂,求祖父再给孙儿一次机会。”他磕头在地,咚咚有声, 不多时额前已一片红肿。
  谢律恼恨之余,又不免有些心疼。可再失望也是他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孩子, 他忍不住看向父亲, 眼中充满了恳求之意。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逐出宗族。怀信没有母族相助,没有功名, 没有一技之长,现在也就是靠家里养着, 真让他出去, 岂不是要他的命?
  一旁的谢怀良也很尴尬, 谢怀信是他堂兄, 从孝悌之道来说,他该为其求情。可是若违逆了祖父的意思, 那也不大好。而且, 对于谢怀信这次做的事情, 他极不赞同。是以,他就静静地站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忠靖侯又是一声叹息。他说逐出宗族,未尝不是对谢怀信的吓唬之词。真逐出宗族的话, 还要给官府打声招呼,此人今后生死荣辱都与谢家无关,不进祠堂,不进祖坟,不上族谱。
  谢怀信磕头磕了好一会儿,脑袋发痛,可始终听不到祖父劝阻的声音,他的心越来越凉,可他仍然不敢停下来。在忠靖侯府,他是好好的侯府公子,有月钱,有下人,有宗族庇护。要被逐出宗族,那他真不敢想象下去。
  他额头已有血迹渗出,忠靖侯这才道:“罢了,别磕了。”
  谢怀信猛然抬头,血迹顺着额头往下流。
  忠靖侯不免生出恻隐之心,沉声说道:“谢家没有教好你,就让旁人去教你吧。”
  谢怀信心里一咯噔,不知祖父这话是何意。他呆呆地看着祖父,祖父想让谁教他?
  听到说没教好谢怀信,谢律老脸一红,有几分讪讪然。养不教,父之过。没教好谢怀信,他也有责任。
  谢律忙道:“不知父亲此话何意?”
  忠靖侯道:“之前养外室时,还可说是初犯,这次又不容嫡妹,心术不正,谢家也容他不得。”
  “祖父,孙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孙儿是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祖父打我骂我都行,不要逐出宗族……”
  忠靖侯话锋一转:“既然愿做谢家子孙,那就要按谢家的规矩来。”
  谢怀信脸色发白,谢家的家规里,明明白白写着残害手足者,一律逐出宗族。不过他想,他这并不算残害手足,他虽然有那个心,可他一来没那个胆儿,二来他这回也没真的付诸行动啊。他充其量只是试图包庇害人不成的孙小姐,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他觉得他其实也挺冤枉的。他想着,忍不住呜咽道:“祖父,您想一想,我害妹妹做什么?她飞上枝头,我也能跟着沾光……”
  忠靖侯哼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一荣俱荣。别嚎了!好好把你一头一脸的血泪擦擦,教人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往清河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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