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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我本闲凉(妾本闲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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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便上前取过礼单,进来递给陆锦惜。
  陆锦惜接了一看,不由又诧异起来。
  烫金的礼单,做成一本折子的模样。
  这很常见。
  但不寻常的是,这礼单的封口上留着一道完好的火漆。
  一般只有密信才用火漆封口,为的是防止旁人偷看信件,或者留以提醒自己,以防被人看过了还不知道。
  可这一封礼单,有什么特殊的吗?
  陆锦惜眉梢微微一挑,让青雀去拿了细细薄薄的乌木裁纸刀,一面挑了那火漆,一面对外头赖昌道:“这里没赖管事什么事了,你下去处理你的烂摊子吧。”
  “是。”
  赖昌忙擦了一把冷汗,如蒙大赦一般告退了。
  送来的四只锦盒,都放在桌上。
  一只很长,足足有三尺余;一只很大,看着四四方方,几乎压了整个桌面;另两只则显得精致很多,都是尺余。
  连锦盒都这样参差,丫鬟们都有些好奇起来。
  白鹭更是走了上去,绕着看了一圈:“您当初送了回生堂两车药,可也花了不少体己银子呢。难道太师府也知道这一点,才给您回礼?”
  “这谁知道?”陆锦惜已挑开了火漆,将裁纸刀放下了,却没抬头,“你们都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奴婢遵命。”
  白鹭有些小兴奋,毕竟这可是太师府来的礼物。
  她早就好奇了。
  陆锦惜一发话,她立刻脆脆地应了,招呼几个丫鬟上去,一起将锦盒打开了。一时惊叹之声有,惊讶之声也有。
  陆锦惜原本也没在意这礼到底是什么,只觉得重点在礼单上头,此刻才刚把这折子翻开,听见声音不由抬头:“怎么了?”
  “是《义山诗集》啊!”
  白鹭是惊喜的那个,连忙把面前尺余长的锦盒一捧,就放到了陆锦惜面前,献宝一样。
  “您看!”
  锦盒里就放着一本旧书。
  纸页看着已经泛黄了,但保存得还算完好,封皮上写着工工整整的四个字:义山诗集。
  陆锦惜见了,微微一怔。
  她穿来这一阵,当然是已经看过了陆氏屋里所有的书,恶补过了一通常识。
  杜义山乃是前朝最著名的诗人。
  其诗颇有精妙之处,奇思异想不断,在用典方面,更达到一种了无痕迹的境界。文气卓绝,内蕴一股秀丽婉约之气,读来令人回味无穷,齿颊留香。
  但这一位诗人放旷不羁,言语触怒皇帝,人到晚年,被流放千里。其诗文,也不幸为官府收集焚毁,遗存不多。
  陆氏出身书香门第,自小熟读诗书。
  陆锦惜曾看她在诗文上留字批注,对义山诗作存世不多甚为惋惜。
  眼下……
  顾觉非竟然派人送诗集来?
  陆锦惜顿觉微妙了起来。
  她没说话,伸手将这一本诗集取了,小心地翻了起来。
  第一页上面,就盖了不少的铃印,都是历任的收藏者为表示自己曾收藏过这一本诗集留下的。
  某某居士,某某山人,某某印……
  诗文的字里行间,更有一些前人留下的批注,瞧着也别有一番意趣。
  “我记得您曾说过,《义山诗集》满天下都没留下几本全的来,还惋惜了好久。如今竟然算是如愿了。”
  白鹭高兴地说着,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都在冒光。
  “我还记得您说,若有珍本存世,一定很贵,很贵,很贵!”
  陆锦惜心底无奈,只抬起头来笑看她一眼:“我还奇怪你怎么这么高兴,原来是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嗨呀,奴婢就是一个俗人……”
  白鹭摆摆手,不大好意思地笑起来。
  “这东西从来有价无市,看得上的倾家荡产都愿意。但若是给一个农夫,垫桌桌脚都嫌不够结实。”
  不巧的是,她正好是那个“农夫”。
  陆氏爱极了诗词文章。
  陆锦惜么……
  诗词文章虽读,但要说痴迷,甚至是“爱”,却万万算不上。
  她笑了一声,将诗集放回了锦盒里,只抬眼去看其他三个锦盒。
  都打开了。
  尺余长的盒子里,放着一支风干的雪莲;三尺余长的盒子里,装的是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四四方方的盒子里,竟然是一张墨玉棋盘。
  陆锦惜看了,顿时皱眉。
  诗集。
  雪莲。
  宝剑。
  棋盘。
  这是个什么意思?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与顾觉非撞见时候的情景。
  按经验推断,整个友好交流的过程中,顾觉非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现,只会觉得与她“相谈甚欢”,或可知交莫逆。
  但回头是不是会反应过来,陆锦惜就不清楚了。
  潋滟的光华,在眼底流转。
  她思索片刻,并未说话,只将方才放下的礼单折子,捡起来看。
  在看清上面字迹的第一眼,她便没忍住,挑了眉梢起来,觉得戏肉终于来了——
  这一封本该无足轻重的礼单,竟然是顾觉非本人所写!
  之前参加太师府寿宴,影竹楼匾额上那“影竹”二字,那一种疏狂的意态,那一股“醉里挑灯看剑”的味道……
  陆锦惜至今都还记得。
  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以至于,眼前这字迹,即便比衣“影竹”二字内敛克制许多,也工整许多,可她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毕竟,顾觉非好像并没刻意改变自己的字迹。
  陆锦惜微微眯眼,一点隐约的微妙,窜上了心头。
  她将所有的心思都压下去,静心去看这“礼单”的内容。
  其实已经不算是礼单了,说是一封信也不为过。
  “大将军夫人雅鉴。”
  “蒙夫人寿宴赠药,家父用后,腿疾略缓,病痛稍减,十三载来难得矣。敝府本欲备厚礼以谢夫人美意,不期主母染恙,遂由觉非代之。”
  “薄礼贸然,恐未能尽度夫人心意,诚望海涵。”
  居然说唐氏病了……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觉非一回,身为继母的主母就染了恙。
  啧。
  太师府这水,有点深啊。
  陆锦惜继续往下看去。
  后面就没什么废话了,的确是礼单的内容,不过标注了这四件礼物的来历。
  “义山诗集,昔年行于江南,偶得之;”
  “天山雪莲,生于冰封雪岭。昔年游于塞外边境,遇一行脚胡商,偶得之;”
  “洪庐青剑,金陵铸剑世家洪庐所出,采陨铁而成,得之甚久。宝剑本欲配英雄,怎奈天下已无英雄,匣藏之;”
  “墨玉棋盘,曾偶得墨玉一方,篆而刻之,拙且不工,唯表心意耳。”
  落款:顾觉非。
  不是“顾觉非亲笔”,更不是“觉非亲笔”,甚至不是什么“顾觉非上”,“顾觉非拜上”。
  就这么简简单单,三个字——
  顾觉非。
  孑然。
  前面都中规中矩,唯独这三个字,给人的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利落得像把刀子,一把就捅进了人心底。
  亮极了。
  狠极了。
  让人,心颤极了。
  雕漆方几上还放着那一把才用过的乌木裁纸刀,上头沾着一点火漆的碎屑;
  前面那最大的一只锦盒里,只有墨玉棋盘,却无一枚棋子,难免让人想起围棋上说的“让先”;
  礼单折子上,独独“墨玉棋盘”一条里写了“表心意”;
  还有一句,“怎奈天下已无英雄”……
  顾觉非,字让先。
  一切的细节,都从陆锦惜脑海中闪过去。
  她压在礼单手的手指尖上,又是那一股酥酥的感觉,顺着便往四肢百骸窜。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
  但这一次,比在影竹楼那一次,实在强烈了太多。
  陆锦惜其实隐隐觉察到有些异常。
  她与顾觉非不过见过两面,谈过一回。说难听点,王八绿豆都没这么快看对眼的。
  她起贼心,是因为性情本就如此;顾觉非一个人人传得清心寡欲的,她都没追过,怎么就凑上来了?
  可以说,她钩才刚放下去,还没来得及打弯,鱼儿就咬上了。
  她又不是姜太公!
  这到底是要咬钩呢,还是给她放下了一个诱饵呢?
  好奇,探究,刺激,还有……
  一种隐隐的征服欲。
  都慢慢从她心底升起。
  这个顾觉非,可能是个很强的对手。
  陆锦惜的眸中,闪过了一点锋芒,但其实并不想追究这一位顾大公子,到底是真心来谢,还是借机试探。
  对她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指尖上传来的感觉……
  通俗地说,这叫“触电”。
  低俗地说……
  目光停留在最后那孑然的“顾觉非”三字上,陆锦惜忽然就笑了一声。
  透明圆润的指甲,轻轻点了上去,又慢慢松开手指,任由这礼单折子合上。
  “啪”地一声轻响。
  低俗地说,一切“触电”都是异性相吸,瞬间的*。
  不过一个人,想要睡另一个人。
  她只是想睡他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随机~

☆、第48章 琅姐儿

  屋里一片的安静。
  陆锦惜似乎在出神; 白鹭青雀相互看了一眼,正想问问这礼单上到底写了什么; 让她这样。
  没想到,外头就传来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陆锦惜一下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只见薛迟脚步飞快,跟踩着风火轮似的; 直接从外面进来; 朝她怀里一扑:“孩儿给娘请安,可没误了给您请安的时辰吧?”
  一张有些英挺的小脸上,还有一点点轻微的婴儿肥; 红扑扑的; 额头上也挂着密密的汗珠。
  眼睛里,却都是高兴。
  显然是玩开心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是从多远的地方跑过来。
  陆锦惜把心绪一敛; 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放在了一边。
  她接住了他,有些无奈,一指头给他弹脑门儿上:“这孝顺装的。你若真心记挂着娘亲; 哪里用得着这样慌张跑回来?这分明是玩得忘了时辰,临了了赶命!”
  薛迟身上那锦缎袍子都有些发皱。
  听见他娘把他拆穿,他在她怀里拱了拱,不大自在地哼了一声:“娘你真是……那、那我要不记挂着娘亲,也不用跑得这么慌啊。还差点摔了……”
  “摔了?”
  陆锦惜一挑眉。
  旁边的白鹭和青雀都紧张了起来:“不是有丫鬟和小厮看着吗?怎么也差点摔了?没伤着哪里吧?”
  “还好吧,差一点点就摔了……”
  薛迟眼底闪过一道慧黠,小声地说着。
  这小子!
  一看就知道是在骗人。
  陆锦惜似笑非笑看着他; 觉得这小伙子若长大了,怕不是“小霸王”这样简单,端怕是有点“混世魔王”的架势。
  她看白鹭青雀两个依旧紧张兮兮的,忍不住摇头,只道:“你们也别担心他了,即便是摔了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他还没摔。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呀?”
  “这……”
  白鹭顿时有些傻眼。
  薛迟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小委屈地戳了陆锦惜一下:“娘,你怎么又拆穿……”
  还能不能好好撒谎了?
  “我就是多玩了一会儿双陆,出来的时候还跟二方一起遇到了几个先生,听他们说了件大事,所以才耽搁了。”
  几个先生,还能说大事?
  陆锦惜帮他理了理衣裳,刚想笑两句,可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了薛迟之前说过的话——
  光阴学斋的几个先生,今天下午不上课,放了他们的假。这都是为了去拜访顾家大公子顾觉非……
  她心念一转,倒真好奇起来:“大事,你们先生又说了什么?”
  “好像是京城里几个有名的大、大学者?要一起开学斋,但要收的学生却不多……”
  有些文绉绉的用词,对薛迟来说,太佶屈聱牙,他不是很能完整地复述。
  但说个大概就行了。
  “哦,对了。”抬手一拍自己的额头,薛迟一下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那个什么姓顾的老先生,也在里面,好像是其中一个先生。听先生们说,倒好像这个老先生,比其他人都厉害。”
  陆锦惜顿时讶然:“他也在里面?”
  这算个什么事?
  简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吧?
  顾觉非一回,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皇帝一纸诏令,将顾觉非重宣入朝为官。
  他不在家好好等着,居然跑去跟人一起开学斋、当先生?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陆锦惜眉头已经拧了起来:“你们先生,还说什么了吗?”
  “不大记得了。先生们也没说很多,只是偶然遇到我们两个,说回去也可以跟家里说说,什么勤学苦练,若能拜入这几个人门下,修不来的福分……”
  薛迟说着,撇了撇嘴。
  “他们又说,事情还没定下来,明天再告诉我们仔细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二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要回去跟他娘说。”
  “原来还没落定。”
  想必那几个先生,今天去拜会顾觉非,正好知道此事。
  陆锦惜思量了起来,笑道:“既然你们先生都说了是大学者,必定是难得的好机会,所以罗二公子才这样高兴。你回头也注意一下,听听你们先生怎么说。”
  “不是吧?”薛迟顿时成了苦瓜脸,“我才不想管这些呢,娘你——诶,那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目光忽然就定住了。
  先前都是风风火火跑进来,进来之后又只顾着跟陆锦惜说话,没注意看周围。这会儿一抬头,薛迟才发现,桌上放着几个锦盒。
  尤其是,其中一只锦盒里,竟然是一口宝剑!
  “剑!”
  那一瞬间,他两只眼睛都发亮了,高兴地叫了一声,直接从陆锦惜怀里蹦了出来,迈着腿就到了桌边。
  “真的是剑诶,好漂亮!”
  “哥儿您当心,这剑开过刃的,可不敢乱摸。”
  近处的丫鬟都被他吓了个半死,生怕伤了他,连忙上前来拦。
  陆锦惜也被他吓了一跳,起身来道:“迟哥儿,慢着些。”
  薛迟就趴在那桌子边上,眼巴巴地看着。
  他不是没见过剑。但那些剑都摆在架子上,或者悬挂在高墙上,或者被人画在戏文里,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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