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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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护得再严密,也难免有所疏漏。与其这样担惊受怕的,倒不如主动点把那人抓出来。”
*
翌日,巧茗按照太后吩咐的,到麟趾宫去将宫务交还给德妃。
其实她去行宫数月,直到回宫后才真正将全部的宫务接手过来,算起来不过短短数日而已,所以真正需要交接的事情可说是没有,只是将凤印归还而已。
德妃头上戴着宝蓝抹额,靠着引枕半坐在床上,她昨日生产时失血过多,睡了一整日依然是面色苍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虚弱许多。
“我听吕嬷嬷说了昨日之事,其实我是相信妹妹不会害我的,何况陛下已经说了打算封妹妹为后,我这儿……”她说到一半甚至接不上气,捂着心口喘了一阵,才能说下去,“我这儿,现在这个样子,妹妹也见了,别说多了个小家伙,就算没有,恐怕也没那个精力管这些事情。唉……不过姑母她也是心疼我,如今她在气头儿上,我就先收下,迟些再和她商量归还给妹妹。”
德妃不是没有不平衡过,可是她是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想法自是与常人不同。
自己还能看到明日初升的太阳,自己的女儿还能哭会慢慢长大,已是老天爷开恩,她格外珍惜。
相比之下,是否能当皇后,是否把持宫中权力,全都不再重要。
巧茗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
离开麟趾宫后,巧茗带着阿茸去了掖庭。
与其中住着的人一样,掖庭也是这皇宫里最不起眼的建筑。幸而,皇家还要维护皇宫表面的体面,每年还是会派人来修葺房屋外观,没有让掖庭变得破败不堪。
然而,屋内与外表却是截然不同的。
月白被丢进了最尾的一间没有窗的房屋,推开门走进去,先闻到强烈地发霉的味道,残旧的方桌上点着油灯,借着昏暗的灯火,可以看到室内除了一张旧桌、两张条凳,便只有一张土炕,实在是简陋得不成样子。
月白面朝下趴在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补丁叠补丁、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薄被。
阿茸先搬了凳子过来,双手压着两端试了试,确定十分文档,才扶着巧茗坐上去。之后走到床边,推醒了月白。
“唉,娘娘来看你啦,还给你带了上好的上药呢。”她将一个白瓷瓶放在月白手边,提醒道,“娘娘对你这么好,等下她问话你好好说,知道吗?”
月白只是咬唇不语,红肿的双眼警惕地盯着巧茗,目光里丝毫没有阿茸以为会有的愧疚与后悔,反而满是防备之意。
“月白,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支持你那样做的?事到如今,你不要再帮她保守秘密了。你想想看,你为她办事,她却出卖了你,你不是说那药粉你全用完了么,若不是她暗中在你床褥间藏了一包,你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境地。所以,显而易见对方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做替死鬼。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就像昨晚那样,虽然你冤枉了我,我也没有和你计较,还帮你向太后求情了,不是么?”
说这些话的时候,巧茗拿丝帕轻掩着口鼻,室内的霉味混着劣质伤药的味道,熏得她几欲作呕。
这番做派却让月白想起当初在尚食局时,她燃着炭开着窗的做作姿态。
“哼,”月白冷笑一声,今早方司膳偷偷送了饭食给她,所以这会儿她虽然伤痛在身,倒还是中气十足的,“谁指使了我?不就是你林巧茗吗?是你说药粉用完后,便无证无据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派人偷偷在我床褥间又放多一包,昨晚在太后和皇上面前你惺惺作态也就罢了,今个儿你跑到这来,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唉!你怎地这么不知好歹,”阿茸忍不住嚷嚷起来,从前无事时她们两个就经常不对盘,斗嘴是家常便饭,现如今听得她咬着巧茗不放,气上心头,说话更是不客气,“你口口声声说是巧茗指使你,可你见着她了么,是她亲口对你说的么?那封信皇上都说了,假冒字迹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根本不能算作什么证据,况且若是巧茗,为什么还要故意害你被抓住,难不成就怕你不在人前指证她么,哪有人蠢成这样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那么多事,谁知道你们自己宫院里面还叛徒,谁知道你自己身边的大总管还上赶着害你,到底是我蠢还是你们蠢!”月白让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忍不住还嘴起来,多年养成的性格是不会随着身份变化一夕之间便彻底改变的,这般吵架的模样倒是与当年大家还在尚食局时一模一样。
阿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巧茗制止了,“月白,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没有做过这些事的。今个儿就先不再多说了,你好好歇着养伤吧,伤药过几天我还会再叫人送过来,你且仔细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譬如身边有没有人行为奇怪的,或是有什么不应该的人进过你的屋子,若是想到了,到时候再让人传话给我吧。”
“对!”阿茸附和道,“你还可以想想看那个送信给你的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
月白仍在嘴硬:“我不用你的药!”抓起瓷瓶往地上一摔,“我也没什么话想再跟你说。”
*
“娘娘,你说她是真的被人蒙蔽了,还是在强撑假装呢?”
出了月白住的屋子,走在掖庭的长街上,阿茸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巧茗淡淡道,“我不过是想来问问看,没想过一定能问出来的。”
阿茸闻言,脚步一顿,冒火道:“这可是你自己的事情,能不能上心些……”
话还没说完,看到前面某间屋子的房门打开,流云提着食盒走出来,便说不下去了。
巧茗也看到了流云,她倒是并不意外。
之前去行宫时,流云便是因为母亲生病没能同去。原本她们回宫后,听流云说她娘的病已经好了,可是没过几天,却又旧病复发,似乎还比从前严重许多,流云不得已请了假回来照顾母亲。
“流云。”巧茗叫了她一声。
流云应声回头,见到巧茗二人,十分惊讶,“娘娘,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47|47
“当然是来看月白那个没良心的坏家伙。”阿茸没好气道。
流云显然还在状况外,惊讶地问道:“月白?她怎么会在掖庭里?出了什么事吗?”
阿茸比她还要吃惊:“你不知道吗?昨天闹得那么大。”
“我娘……”流云欲言又止道,“她情况不大好,我一直待在屋子里陪她,这会儿见没东西吃了,才出来的。”
阿茸便将昨日之事精简着讲了一遍给她听,末了还不忘骂上月白几句:“真的不知道她这家伙安得到底是什么心,要是换了哪个嫔妃这样做,我都一点也不奇怪,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抢先生下皇嗣和阻止别人生下皇嗣,就是嫔妃们日常的主要任务么。可她方月白为什么要跟着搀和,就算德妃娘娘和咱们娘娘都不好了,皇上还有其他嫔妃呢,总不能突然间看中她吧……”
“好了,”巧茗出言阻止道,“越说越离谱了。都说过了,没有证据时不要胡乱猜测。”
阿茸鼓着腮帮子捂了嘴,虽是听了巧茗的话,却偏要作出娇憨怪相,摆明就是不怕她。
流云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而询问巧茗:“发生这么大的事,娘娘身边可缺人手,是否需要我回去?”
巧茗摆摆手:“你还是好好照顾你娘吧。”
“就是,你就好了,只要你想,天天都能见到亲娘,哪像我,都三年多了,一个家里人也没能见着。”阿茸附和着巧茗,又十分善解人意地提议,“不如把食盒给我啊,我帮你去弄吃的。”说着伸手便要拿过流云手上的食盒。
这本是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谁知流云反应极大,受惊似的变了脸色,猛地将那食盒往上一提,躲开了阿茸的手。
“不用了。”她拒绝道,“还是我自己去吧,我娘也不用吃什么太好的,随便煮点粥水就行的。”
“哎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宫里面规矩严,但也没规定过掖庭里的人不能吃好东西,只不过一般人没有条件吃罢了。你又不是这种情况,当然是有多好给你娘吃多好才对,不然多不孝!”阿茸跺着脚反对。
巧茗也赞同:“是啊,你娘想吃些什么,或是你想给她做点什么补身子,就让咱们小厨房里做好了。我再跟皇上说一声,然后派个太医过来帮她看看。”
“娘娘,不用这样,这不合规矩。”流云忙道。
“哎呀,你真是古板,你是娘娘的人,娘娘说的就是你的规矩,主子恩典指个太医过来帮忙看病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你怕什么嘛?”阿茸劝她道,“你说你娘是旧疾,可是这么多年了,光吃药也不能断根儿,还是让太医看看的好。”
流云不安地点了点头,“那先谢过娘娘。”
“这就对了嘛!”阿茸开心道,“现在你回去照顾你娘的,旁的事就交给我和娘娘。”说着又试图去拿过那食盒。
流云将食盒紧紧抱在胸前,只是拒绝道:“这个真的不用了,你先陪娘娘回去吧。”
“对啊,反正我们也要回去的,你就把食盒交出来吧,到时候做好了,再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阿茸干脆上手去抢。
两人拉拉扯扯,一来二去的,那食盒竟跌落在地上,伴着“哐啷”一声响,盒盖脱离了盒身,骨碌碌滚得老远。
巧茗和阿茸两个人盯着流云脚边地上,尽是吃惊不已。
从食盒里掉落出来的,不是残羹剩饭,也不是杯碟盘盏,而是一个小小的炭火盆,盆中黑白两色,分明是没烧尽的衣纸。
“啊……你!”阿茸先是惊呼一声,随机迅速地捂住嘴巴,紧张地转着脖子四处张望,看到长街上并无人经过,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流云面色大变,直接跪在巧茗身前,拉着她的裙摆哀求道,“我娘……我娘她近日病得太重,总是梦到我过世多年的父亲和兄长,因而心绪不宁,寝难安枕,身体愈发虚弱,我才冒险找了些衣纸来给她烧祭。我知道这不合宫里的规矩,我只是想让我娘安心而已……”
“好了,我不会惩罚你的。”巧茗将流云拉起来。
她曾听齐嬷嬷说过,流云的父亲便是身为先皇遗命的辅政大臣之一,又最先被铲除的司空谢志荣。
当年谢家男丁尽数处斩,女眷则充入掖庭。那谢夫人并未因为如此打击便消磨了意志,反而愈加精心教导流云这个女儿,幸好她本人也聪慧能干,后来才能被尚食局挑中,总算没有辜负母亲的一片苦心。
谢家、梁家都是同样一种命运,巧茗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她。私下烧祭,虽然宫规命令禁止,但实际上许多宫人太监都私下偷偷进行着,巧茗也不是第一撞见这种事情了。
骤然涌上的熟悉感令巧茗记起,今日应是夏玉楼的三七。
原以为这人被韩震杀死了便永远消失不会再有威胁,可昨日的事情却成了他阴魂不散的证明一般。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茸一壁抓紧将散落的衣纸残骸全部拾起来装回食盒里,一壁忙着向流云道歉,“你也是的,这种事我们当然不会出卖你了,老是那么见外。”
她与流云虽然都在尚食局待过,现在又同为鹿鸣宫的宫人,但因为出身不同,处事时的心态自然也不同。
阿茸平日里活泼俏皮,做起事情来虽然细心周到,但与人相处时不会太过谨小慎微,维持好了轻易不得罪人的自保原则后,甚至还会有点恣意任性。
流云却总是规规矩矩,说任何一句话,做任何一件事,都十分谨慎,也是因为这样,就算与阿茸与巧茗相处多年,也很少真正推心置腹。
巧茗之前便察觉到这样的差别,那时只以为是两人天生的性格不同,直到听说了流云的身世,才明白这是遭遇和成长环境造成的影响。
“这些东西我们拿走你肯定是不放心的,你就自己处理掉吧,小心些,别再旁的人看到了。”巧茗叮嘱道,“至于给你娘的吃食,就按照阿茸说的吧,你就别操心了,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们,让咱们小厨房做好了给你送过来就是了,你娘既然在病中,肯定还是需要人多陪伴照料的。”
流云连声道谢后,三人便分成两路,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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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茗回到鹿鸣宫时,巧芙已经等在正殿中。
这完全在她意料之中,如果事情真的像她想得那般,两人肯定要好好聊一聊,真正确定了彼此的身份才行,但因为巧茗位份较高,若是她前往翠微宫难免引人注意,巧芙过来却不同,如果真的是前世的巧芙,这点默契,她们一定会有。
果然,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巧芙便道:“阿茸,之前吃了你做的水晶豌豆黄,那味道真是好,可惜不管是尚食局那边,还是我自己的小厨房,做出来都不是那个味道。今日想请你传授画眉几手,不知你可愿意。”
“修媛要是喜欢吃,随时叫我做给你都行啊,要多少有多少。”阿茸笑答。
“呦,你这丫头还捂着绝活不让人知道啊?”巧芙打趣道。
巧茗便应和着劝道:“阿茸,你就教教画眉吧,平日里咱们宫中本就事多,我可有的是事情要你忙呢,不想光让你埋头在厨房里烹饪,你也别想偷这个懒。”
“哎呀,娘娘,我本来也没说不教么,梁修媛是自己人,我才愿意给她做,换了旁的人还没这口福试我阿茸的手艺呢。”
阿茸带着画眉去了小厨房。
巧茗便让屋内其他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只剩她与巧芙两个,然而仍是不放心,又借口看布料,将巧芙引到次间去。
“也是时候选些料子,做几件冬装。”巧芙顺势说道,“近来天气转凉,让我想起天启二十二年来,那年夏天连月大雨,长江水患,连京师都受了灾,所以冬天来得格外早,雪特别大,天气也格外冷,没有人愿意出门,五妹妹自己酿了梅花蜜,用炭炉暖了,格外清甜。我人懒,没问配方,还以为以后再也不能喝到了,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好似又有了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