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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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我输。”莲生很干脆地说,往椅子上一坐,见顾炘还在打量那些粽子,说,“不用看了。为了避免你们从外观上看出端倪,我把五个粽子都解开过,然后都用同样的手法包上了。”
顾炘啧啧称奇:“你倒准备得齐全。”
莲生心里想,那自然,本来这次来影宫有部分原因就是想报一年前的一箭之仇。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狠狠扳回一城,那就不是顾莲生了。
“如何?玩是不玩?”莲生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见到太子犹疑不定,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放心吧,这泻药剂量虽小,但是一口足够让你跑三天茅房的。不过太子非凡人,搞不好要多跑四天。”
太子没理会莲生的冷嘲热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也稳稳地坐在另一只椅子上,轻轻地把袍角一撩,双腿优雅地交叠起来:“好。”
莲生一挑眉,似乎是有点惊异于太子的从容:“爽快!为了表示我没有作弊,由太子先挑。”
太子也不推拒,随便选了一个,开始解起粽子。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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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粽子和游戏(3)
莲生也微微一笑,也挑了一个解起来。
眼看着那颗热气腾腾的粽子就要送到太子嘴边,却突然顿住。
“其实,”太子慢悠悠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五个粽子里应该都没有泻药。”
莲生倒是没什么反应,顾炘的眉毛倒是高高挑起,显然相当诧异。
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莲生,一字一句地说,“之前你所说的都是障眼法,对吧?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开出像‘两人同时吃到泻药就算你输’的条件,而且还让我先选。如果你不是有绝对的把握,自己绝对不会吃到有泻药的那个,怎么会开出如此不利于自己的条件?你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不战而退,我说得没错吧?”
莲生此时却淡淡一笑:“太子,虽然你把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在我看来,恰恰是在掩饰你的胆怯而已。”
“什么?!”
莲生抬眼,平静镇定地直视着太子。一时间,所有人竟然觉得被一种强大的气势压迫得无法喘息:“如果你对自己的那套理论真的那么有自信的话,此时就不会说这么一番长篇大论,而是直接把手中的粽子吃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摧枯拉朽地破坏了太子所有貌似坚强其实不堪一击的防备。一时间,太子只觉得自己仿佛*得无所遁形,脸上的神情如同风里落叶般脆弱而飘摇。
莲生明显流露出的惋惜遗憾,更如同一支箭直穿他的胸口,让他觉得羞愧欲死。可仍旧强自镇定地说:“哈,不就是泻药么,大不了跑几天茅房而已;况且,我的推断绝对不会有错!”说罢,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将手中的粽子一口咬下——
粽子甫一入口,一股浓烈怪异的酸味霎时席卷了味蕾,那绝对不是普通粽子应该有的味道。太子脑中轰然炸响:“泻药!”条件反射般“哇”地把粽子全吐了出来。
剧烈的咳嗽过去后,太子抬眼看对面的莲生,只见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嘴里正咀嚼着粽子。
不慌不忙地吞下口中的粽子以后,看着面色灰败的太子,莲生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你输了。”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
莲生转头望去,却是一直靠在窗棂边的顾炘。此时他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莲生:“原本我以为赤莲公主不过是个性格顽劣的小丫头片子罢了,没想到你竟有这等深不可测的心思。倒是我以貌取人了。”
莲生抿抿唇,没有说话。
顾炘走过来,拾起那个太子咬过的粽子,嗅了嗅:“果然,不过是醋而已。”
乍一听见顾炘这么说,坐在椅子上的太子一怔。
顾炘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其实炀之前的推论一点都没有错,十分正确。这五个粽子里确实没有掺任何泻药。而这正是这个游戏的高妙之处。归根结底,这个游戏拼的并不是运气,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攻心之战。其实如果炀沉得住气,凭他的理智绝对可以判断得出那醋并不是泻药,只可惜……”顾炘缓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微笑,“他被你捉住心智的弱点,你利用了他的不自信,终于将他一举摧毁了。”
莲生耸耸肩,不置可否。
“够了,别说了。”太子垂首低声说,看不清他的眉目。一场小小的游戏,仿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我会遵守承诺的。炘,送她出去。”
站在竹林小径的分岔口,莲生突然转过头来:“其实你们都猜错了一点。那五个粽子里,的确有一个什么都没加。”
顾炘和太子的身形一顿。顾炘回过头来,似笑非笑:“你难道不怕炀正巧吃到那一个?……”
六、粽子和游戏(4)
莲生摇摇头:“今天,其实并不是我胜了太子。而是太子输给了自己。我不是相信太子一定不会吃到那个粽子,而是相信太子自身的弱点一定会将自己打败。”
“我相信人性。但我更相信人性的不可相信。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莲生站在夜色里,飘逸的黑发随着幽谧的竹林枝叶一同摇曳,“自助者天助,自信者人信。如果一个人无法学会直面自身的弱点,那么他将永远无法战胜自己。对于一个君王而言,这更是一个致命伤。”她淡淡地看了顾炘和太子一眼,“因为我绝对地相信自己,所以,胜利永远站在我这边。”
死寂的影宫里,桌上的烛火还残留着斑驳的蜡泪。一人拾起莲生吃剩的早已凉透的粽子,轻轻地咬了一口:“这怎么可能……?!”
幽幽的箫声响起。几声失落的呜咽以后,突然断了。
深夜里,有人叹息一声:“自助者天助,自信者人信吗?……”
某处,一双秀美的手恨恨地把一张纸笺撕成粉碎。
“神女?哼,好啊,好你个顾焱!一场行刺砍标的好戏,竟然这样给你一箭双雕地化解了,不但稳定了民心,还等于间接宣告了那女娃的地位!看来我倒是低估你了!”
暗处响起一个年轻而恭敬的男声:“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冷冷地迸出一个词,“借刀杀人。”
许是因为那月光过于清澈,那一夜,赤城里有许多人都难以入眠。
“大昊地域广阔,东临琉球,南极琼岛,西毗瀚海,北邻焉支。四海之内,大大小小总计二十七个附属国。来归我大昊的部落、群族更是数不胜数。”说到这里,凌帝顿了顿,“自十年前的平北战役以后,焉支一带的胡塞族在表面上一直风平浪静。然而最近,由于胡塞内部数支部族争夺汗首之位,纷争不断,北疆似又有*之势。”
修长的手指在画着地图的羊皮纸卷上某处点了点,然后又滑到西南某处:“同时,西南蚩蛮部族连续两年不曾上贡,其人蠢蠢欲动,似有异心。”
纸卷上一点朱砂如血刺目。
“莲生,对于目前的局势,你可有想法?”
“胡塞一族素有异心,此次虽为其族内纷争,依徒儿愚见,还是不得不暗中干涉为好。”见凌帝轻微地点点头,莲生继续道,“至于如何干涉……徒儿觉得有四字——‘扶顺除逆’。”意即扶助那些对大昊忠顺的部族首领登位掌权,而打压铲除那些有异心的首领。
“至于蚩蛮……”莲生沉吟了片刻,“徒儿曾听闻,蚩蛮本身民族构成十分复杂,有纳西、傈僳、彝、苗等族。然其有一共通点:正如我朝子民奉道教为尊,这些异族人大部分尊崇东巴教。如能使其宗教首领大东巴归降,则其民亦不会多生事端,则西南一片可得安澜矣。”
“如大东巴不肯降又待如何?”
“则……杀之?”莲生有些许迟疑,见凌帝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才继续大胆地说,“然后在蚩蛮族内选取顺服者为新的大东巴;同时朝廷可在西南设置节度使,以监察其人与蚩蛮动向。”
凌帝许久没有说话,这种安静让莲生头皮发麻,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徒儿年少狂僭,见识短浅,还望师傅指正。”
然而凌帝却望着她,颇有深意地一笑:“朕的莲儿长大了。虽然尚欠火候,然许多见地言行,和四年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恐怕……朕的几个皇儿,也罕有能与你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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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粽子和游戏(5)
这话让莲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知道那夜在影宫的事,是否传到了父皇耳里。对于这赤城的事,凌帝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此时她也只能喏喏地应了:“谢父皇夸赞。”
六月初六,是莲生十一岁的生辰。
这天一早,莲生在睡梦中被人从床上揪起来。恍惚中感觉到周围很多人在走动,在说话。
模模糊糊中,她被人搀扶着跪下。她感觉到有人摆弄着她的头发,于是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一声不怒自威的命令:“过来扶好,别让小主子乱动。”
于是她被一左一右架住了。
她感到有人在揉她的右耳垂,而且力度不小。不一会耳垂处就变得热烫难忍,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只是仍旧没有完全清醒的意思。
突然,右耳一阵尖锐的疼痛刀刃般直插入她的神经。她甚至能听见肌体的破裂声。
“嗬!”莲生一惊,神智一下子清明起来,第一反应——强自站起身,一个扫堂腿把身旁的两名宫女踹翻。一动作,右耳的疼痛更加难忍,一摸,满手鲜红,禁不住一声凄厉的惨叫脱口而出:“妈呀!杀人了!”
于是,曜宫方圆十里的所有人畜就听见了一声疑似人类惨叫的哀号。
而这声哀号的直接结果,就是导致那杯不幸的、未经品尝的上好庐山云雾茶尽数泼到了凌帝木兰绯纱宫装的衣摆上。
凌帝秀眉微微一挑。适才失手的宫女已经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磕头,赤城内无人不知凌帝对下人的凌厉残暴。
凌帝从容不迫地掸了掸衣摆,云淡风轻地吩咐:“今日不宜见血。明天自去宗人府留下一对爪子。”
未待凌帝吩咐人去看看西厢的情况,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一个纤小的人影旋风似的扑入凌帝怀里,伴随着一阵嚎哭:“爹!爹救我!杀人啦,有人要杀我……”
凌帝大奇。他从未见过莲生如此肆无忌惮地哭泣,涨红的双颊上布满斑斑泪痕。往日无论他怎么体罚,这个坚强的小女孩总是笑眯眯的,一声不吭。可这曜宫里会有什么人要取莲生性命吗?
他沉声问道:“乖,告诉爹,是谁要杀你?”
莲生朝身后来人一指:“就是她!”
“奴婢怡凤叩见陛下。陛下万岁。”随着这声带着些微风霜的问安响起,走进一个年纪不轻的妇人。虽然自称“奴婢”,但此妇人身上的着装与她严肃而略带倨傲的表情,都正在说明她在赤城中的地位并非一般宫女。
“是……怡凤姑姑啊……”见到来人,凌帝仿佛感到自己的额头挂了一滴巨大的冷汗。赤城里能让暴虐无道的凌帝出现这种表情的人,除了他死去的娘,大概就只有这位曾经服侍过大昊三代君王、曾经是凌帝奶娘的首席宫女怡凤了。
“陛下,奴婢是来带赤莲小主子回去继续小笄之礼的。”
一听,莲生哭得更加不遗余力:“我不要!痛死了!她拿针扎我的耳朵!爹……”众人这才发现莲生的右耳红通通的,此时耳垂上正挂着血珠。
“赤莲小主子,须称陛下‘父皇’,切不可像山野村妇一般行止无状。”怡凤慢条斯理地纠正着,“另外,女子十岁本应行小笄之礼,穿红绳,扎耳洞,此乃习俗惯例。小主子之前未曾接受皇家教养,举止多不合礼教。既然小主子来了曜宫,这规矩……还是要从头学起才好。今日补行小笄之礼,小主子的行为决不是一个公主应有的……”
未等这番长篇大论完结,莲生蹬起一双小腿:“不干不干!痛死我了!我不要穿什么耳洞!”
凌帝耐着性子,好言劝慰:“莲儿乖,咱们大昊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忍一忍……”
“爹!”莲生朦胧着一双泪眼,巴巴地瞅着凌帝,“难道女子就一定要受这等苦吗?那我情愿父皇把我当成男儿养……”
“胡说!”凌帝板起脸孔训斥了一声,但转头还是以商量的语气对怡凤说道:“姑姑,不如……不如今天就算了吧。这笄礼,等莲儿十五岁,再正式行也不迟。”
怡凤瞅了瞅凌帝,又瞅了瞅赖在凌帝怀里的莲生,突然一笑:“奴婢遵命。”
瞄见“老虔婆”走远,莲生内心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阴笑。然而许是因为那个怀抱实在过于温馨舒适、惹人眷恋,此时她仍旧死赖在凌帝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啜泣。
凌帝无奈地轻拍着耍赖小孩的背,道:“好了,别哭了!若是惹得朕心烦了,你想要的礼物可就说不准儿了……”
这招忒灵。莲生一听“礼物”二字,立时抬起还挂着泪珠的小脸儿,难掩兴奋道:“礼物?在哪儿?”
凌帝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朝桌上盖着红布的某件物事努努嘴。
一枚赤金令牌,正刻九龙出海,背刻鸾凤来归。
红布揭开后,莲生瞪大了眼睛。
这……岂非就是让她朝思暮想、寤寐思服的赤城通行令?有了这块令牌,随时随地都可以在赤城和宫外通行无阻。这,可是只有历代昊君最得力的股肱大臣和最受信任的皇子才得以享有的待遇